☆、102101 皇上駕到
阿九剛走進了,就看到一臉瘋狂表情的甯貴妃。往日的高貴典雅早已消失不見了,她的手一直伸向斐太醫的方向,似乎想要抓住他,卻被身邊的宮女死死拉住。
「你來做什麼?」甯貴妃也瞧見了阿九,下意識地冷聲開口,眼光移到女子身上的鳳袍,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阿九微微勾了勾嘴角,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去請皇上了嗎?」阿九轉過身淡淡地問了一句,逕自走到椅子上坐下。
「已經去了,估計這會子在路上呢!」自有宮女上前來伺候。
「既然甯貴妃讓您稍微等等,不如斐太醫就順了她的意,先坐下一切等皇上來定奪。」阿九對著斐太醫指了指下手的座位,被甯貴妃這麼一鬧,連避諱都不需要了。
斐遇果然採納了她的意見,阿九命人將屏風挪過來擋在中間。甯貴妃嘲諷地看著中間那道屏風,對著正在喝茶的阿九冷哼了一聲,眸子裡閃著駭人的光。
「娘娘,這事兒就揭過去吧,讓斐太醫先行離開,莫要驚動了皇上。娘娘您還年輕,日後還會再有的!」一個攙扶著甯貴妃的宮女低聲說道,她的臉上帶著些許緊張的神色。
假孕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若是往日冷靜的甯貴妃早就息事寧人,必然要去賠罪的。現如今她實在是需要一個孩子傍身,大起大落之下,難免被沖昏了頭腦。
甯貴妃一愣,待細細思考下來。阿九的眼眸悄悄打量了一下那個宮女,將手中的茶盞扔在了桌上。
「妹妹期盼著孩子出了差錯,也是情有可原的。只不過要讓母后和皇上空歡喜一場了,好在前後有秀貴妃和雅嬪兩位妹妹掩護著,母后和皇上也會放寬心的。本宮到時候再和幾位妹妹替你說上幾句話,這事兒就揭過去了。」阿九柔聲細氣地開口,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似乎根本沒把這件事兒放在心上。
甯貴妃瞧著她臉上的笑容,總覺得自己被嘲笑了,心裡頭不由得一堵。反手就給剛才那個宮女一巴掌,「啪」的一聲清脆而響亮。
頓時殿內一片死一般的寂靜,阿九拿過茶盞,悠閒地品了一口,遮掩住嘴角的笑意。打蛇要拿捏七寸,此刻孩子和身份就是甯貴妃的死穴。
「臣妾區區一個貴妃,就不勞駕皇后和眾位妹妹勞累了。」她的紅唇動了動,好容易才把嘴裡那句「誰稀罕」咽了下去,只不過口氣依然不善。
阿九懶得理她,只自顧地喝茶。甯貴妃心裡頭憋屈,又有斐太醫在外面,知道自己丟了面兒,不由得把氣撒在剛才那宮女的身上。
「下次有什麼話掂量著再說,省得出來丟人現眼,滾出去!」甯貴妃冷冷地哼了一聲,賭氣似的坐回了椅子上。
那宮女剛出去,就外頭就傳來「皇上駕到」的通報聲。當那抹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殿內的時候,幾人同時站了起來,彎身行禮。
「朕在禦書房裡批改奏摺,後宮裡究竟是什麼大事兒,皇后也處理不了?」皇上一開口就有些語氣不善,眉頭都皺擰著,讓幾人平身之後,就走到屏風後頭。
阿九臉上的神色不變,心裡卻是有底的。早先阿睿就告訴她,最近底下又開始不安穩,皇上為了皇位正名一事兒忙得焦頭爛額,此刻無論誰撞槍口上,都少不得要遭到一陣磋磨。
「臣妾愚鈍,這次事關後宮子嗣問題,甯貴妃又要皇上過來評斷,臣妾著實不敢擅做主張。」阿九輕輕福了福身,就被皇上拉了起來。
「有何重要的事兒?說——」皇上坐到了椅子上,臉上疲憊的神色絲毫沒有遮掩,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
甯貴妃暗暗瞧著皇上臉上不鬱的神色,心裡頭有些發緊,打起了退堂鼓。但是此刻皇后和斐太醫都在殿內,根本容不得她後退,就有些騎虎難下。
皇上瞧著她半晌不說話,眉頭皺得更加緊,甯貴妃無奈只有站出來半步,簡略地說了幾句。
「呵,往日瞧著愛妃動不動就肚子疼,朕無論宿在哪裡,半夜裡都得為了皇兒而來。結果你竟然告訴朕,你肚子裡是個空的,什麼都沒有!甯貴妃,你好大的架子!」皇上瞧著她三句話裡面,有兩句是為了自己辯駁,而且處處都說皇上不常來她這裡,好容易以為有了,不想卻是想錯了。
皇上心底的怒氣就發了出來,語氣裡難免夾雜著嘲諷和奚落。
甯貴妃瞧著他生氣了,似乎有些害怕了,連忙跪了下來。
「皇上,臣妾只是太想要個孩兒了。前幾個月,臣妾好似上了天一般的歡喜,只想著肚子裡有了皇家的孩子,也沒有愧對太后和皇上對臣妾這般好。今日卻......」甯貴妃說著說著,就掏出錦帕抹起了眼淚,聲音哀切,任誰聽著都覺得可憐。
阿九坐在旁邊冷眼瞧著她跪在那裡瑟瑟發抖,甯貴妃厚起臉來真是無所顧忌。還有皇后和斐太醫在場,這位甯貴妃就和皇上拉扯起來了。
「甯貴妃,斐太醫還在外面,先把正事兒說了,待會子你和皇上慢慢聊。」阿九輕咳了一聲,考慮了半天,終於還是用了「聊」這個字,不緊不慢地提醒了一句。
皇上的臉色更加陰沉,礙于斐太醫還在外面,愣是忍住了。
「斐遇,你來說說。」他的聲音更加陰冷,坐在椅子上側過身根本不再瞧甯貴妃一眼。
「臣仔細診過了,雖有些微的滑脈現象,但甯貴妃確實沒有身孕!」斐遇站起身行禮,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說道。
甯貴妃聽他這麼一說,立馬從地上彈了起來。
「我不信,我不信!你姓斐,誰都知道秀貴妃也姓斐。她那是怕我分她的寵呢!」甯貴妃幾乎嘶吼著,一提起她沒有身孕,似乎就被針紮了一般,開始發瘋。
四周的宮女連忙湧上來攔住她,有幾個貼身伺候的,早就嚇得面色發白了。當著皇上皇后的面兒,就這麼無法無天了。甯貴妃今日是不是魔障了?
「住嘴!」皇上猛地一拍桌子,冷聲喝道。
男人低頭冷眼瞧著歇斯底里的女人,在王府的時候,她就是第二份,到了宮裡還是如此。在他的印象裡,甯貴妃一直都是溫婉嬌弱又知書達理的,只是這一回總算是叫他見識到了她的本性了。
毫無形象規矩、撒潑不講理的野蠻女人。
甯貴妃被他一嚇,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巴,轉過頭瞧著男人臉上的厲色。心裡打了個突,腦子裡卻還是想著孩子的事情。
「臣醫術不精,還請皇上和皇后再另請太醫替貴妃診治吧!」屏風外斐太醫微冷的聲音傳來,卻帶著另一種魄力。
「寧氏,你究竟意欲何為?斐遇是太醫院最好的太醫,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朕可以為他的醫德做擔保,絕對不會作假!倒是你,折騰了四個月,現在想來沒有身孕也好,省得整日只想著折騰人!」皇上一甩衣袖,朝外邁了兩步,似乎想要離開。
甯貴妃徹底慌神了,一把抓住男人明黃色的衣袖。
「皇上這是要臣妾去死啊!即使臣妾弄錯了,那也是因為先頭太醫說得啊。皇上如何說出這番話,臣妾還是要孩子的,要生個健康愛笑的皇兒,日後也好替皇上分憂啊!」甯貴妃死活拉著男人的衣袖不撒手,大聲地嚎哭著,絲毫不顧及四周人慘白的臉色。
阿九使了個眼色給周圍的幾個宮女,立馬她們就沖上去要拉開甯貴妃。也不知甯貴妃從哪裡來的力氣,死死抓住就是不鬆手。
「夠了!」皇上幾乎是大吼了一聲,猛地一扯。那明黃色的半截衣袖就被撕了下來,皇上露出半截手臂,威儀萬千的龍袍也因此受損。
「斐太醫先下去吧,待會子朕自會傳召你。」他隱忍著心底的怒氣,好容易語氣平淡地說出這麼一句,眼看著斐遇在兩位宮女的帶領下出去了,他才冷著一張臉看向甯貴妃。
此時的甯貴妃早就失去了往日的端莊嫻雅,戰戰兢兢地拿著手裡的衣袖。抬起一張梨花帶落雨的臉蛋,只是細緻的妝容早被哭花了。
「皇上,臣妾知錯了,您消消氣。日後再讓臣妾懷上一個,也......」甯貴妃可能是瞧著皇上的面色被嚇到了,連忙軟下了語氣。
只是皇上的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他看著腳邊的女子,最終輕歎了一口氣。
「愛妃,朕太縱容你了。」他打斷了甯貴妃的話,嘴裡雖然喊著她「愛妃」,但是眼眸裡流露的全部都是陰冷的目光。
甯貴妃此刻更加慌了手腳,手腳並用地似乎想要爬到他的身邊,男人卻邁了幾步離她更遠,甯貴妃怔怔地頓住了。
「不是有了身孕就可以為所欲為的,秋嬪生皇長子的時候,連個身份都沒有。皇后生二皇子和大公主的時候,也是日日謹慎,從來不會麻煩別人。更別提現如今宮中另外兩位有孕的妃嬪,安心在宮中養胎,從來沒有弄出那些彎彎繞繞。你倒好,恨不得將朕鎖在身邊。」皇上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越說越是難看。
「皇上,臣妾錯了,臣妾......」甯貴妃這下子更加沒了主見,一聽到皇上如此說,只覺得自己以後沒了仰仗,也不顧他臉上的厭煩,連忙手腳並用地爬過去,好容易抓住他的衣裳下擺。
男人蹲□,一把拉住她的玉手,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似乎是望進了她的眸底深處。
「到你真正認錯之前,朕不會再抬進這裡一步!若你還是這樣,永遠都別想有朕的孩子!日後朕的江山也不需要你生下的皇兒來分憂!」皇上剛說完,就奮力甩開她的手,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甯貴妃弄虛作假,致使後宮不寧,禁足半年罰鈔經書百卷。」男人的話語擲地有聲,夾雜著不容置疑,然後看都沒再看一眼甯貴妃,就拉著阿九的手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