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懷疑奸細
時阿九趕回芙蓉院的時候,花聆已經站在門外守著。看到她回來,原本焦急的神色為之一松,又立馬撅起嘴來。
「主子,您怎麼能為了一個小丫鬟跟趙姬發生衝突呢?」剛剛坐定,花聆就開始抱怨。
女子輕歎了一口氣,看到花聆不滿的神色,也唯有苦笑。
「主子,這事兒都在外院傳開了,也不知道王爺和王妃那裡......」花聆繼續喋喋不休,卻是小心翼翼的將藏在懷裡的兵書掏了出來,遞給了女子。
時阿九看見「排兵佈陣」那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不由得嘴角翹起,接過藍皮的兵書,已經迫不及待的翻開。
「主子,您可真是——」她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女子,咬了咬牙狠話說不出口,憋著心裡又難受。
「行了行了,再多嘴就把你配給來喜。」時阿九輕捏著眉頭,揮了揮手,半是調笑半是威脅的說道。
果然那邊花聆立馬噤聲,不敢再多言。瞧見女子已經看書看得入神,心裡暗暗著急。
主子完全不把一月不得寵放在心裡,無奈她沒有時阿九的定力,也只有自己暗中出馬,替主子得些情報回來。
花聆挑起簾幕就出了芙蓉院,也未和時阿九報備,一路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走向書房,準備探聽些王爺的消息。
曾經時阿九是書房的常客,花聆也經常陪女子過來伺候。無奈一個月未見王爺,她也摸不清這位王爺主子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站在書房的院門外來回踱步,就是不敢進去。
「哎呦,這是哪家的丫頭?」一不小心似乎撞到了誰,耳邊已經傳來輕輕的呵斥聲。
花聆嚇得猛地跪在地上,「奴婢該死,衝撞了王妃,求王妃饒命!」她心驚膽戰的趴在地上,手心裡立馬冒出了冷汗。
已經站穩的王箬芝,本不欲多理,聽這丫頭的聲音如此熟悉,不禁暗暗打量她。
「抬起頭來。」王箬芝的聲音不怒而威,自是有一股子氣勢。
花聆顫顫巍巍的仰頭抬起小臉,眼睛卻不敢直視王妃。
王箬芝待看清跪著女子的相貌時,不由一陣冷笑。竟是蹲下身去,抬起手挑起花聆的下巴。
「阿九身邊服侍的?」她似是疑問又似是自言自語,只是語氣裡的一絲興奮卻不容忽視。正愁找不到機會下手,卻有人送上門來了。
花聆直覺不好,恐怕要替主子添麻煩了。一下子撲倒在王箬芝的腳邊,抱住那雙踩著繡鞋的小腳。
「王妃饒命,奴婢該死!」她哭作一團,只無意義的重複著這一句話。
王箬芝一腳將花聆踢開,有些嫌惡的看了一眼腳上精緻的繡鞋,似乎被誰弄髒了。
「哼,這丫頭在王爺書房外鬼鬼祟祟,恐怕是奸細。把她拖回舒興閣,本妃要親自盤問!」她素手一揮,立馬有兩個小廝走上前來,往花聆的嘴裡塞上一塊布,就拖走了。
王箬芝回身看著花聆無法抵抗的背影,心情大好,嘴角不由自主的彎起。扭著腰肢進了書房,身後簇擁著一大群伺候的丫鬟。
一晃已經到了傍晚,時阿九揉了揉酸澀的眼眸,揚起頭沖著屋外。「花聆,該點燈了!」
一個小丫鬟匆匆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點好燈。「花聆姐姐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呢。奴婢伺候主子歇息吧。」
時阿九的嘴角浮起一絲苦笑,花聆這小蹄子都被她寵壞了,就為了下午那點兒事,竟生氣了。她也沒多想,又看了一會兒,便脫衣歇息了。
第二日清晨,陽光刺眼的照射了進來,時阿九不由得眯起雙眸。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歪著,嗓子幹啞的緊。
「花聆——」正感慨於今日沒人打擾,讓她偷懶睡了個好覺。
依然是昨天的那個丫頭走了進來,手裡捧著嫩黃色的羅裙,死眉順眼的走到床邊。
「花聆呢?」女子輕皺起眉頭,心底閃過一絲不快。
「回主子的話,花聆姐姐昨個兒一夜未歸。」那丫頭壓低了聲音,似乎怕惹怒女子。
時阿九一怔,連忙從床上站起,花聆從未有過一夜未歸的記錄,對她一向是寸步不離的,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心底想著,手上的動作也變快了,匆匆梳洗完畢,她剛挑起簾幕準備出去打探一下。
就看到一位穿著大紅華服的女子走了過來,身後跟著無數的丫頭婆子,浩浩蕩蕩的氣勢好不壯觀。
時阿九有些不習慣的眯起眼眸,連忙上前幾步,恭敬的俯下身行禮。
「阿九參見王妃。」余光掃到王妃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意,心底一緊。
「姐姐怎麼有空來?」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不鹹不淡的笑容。
王箬芝眉頭一皺,臉上的表情就變得陰暗,時阿九不識時務弄出的這段距離,的確讓她很難受。
她素手一揮,「帶上來!」臉上的笑意又恢復了兩分,眸光專注的看著女子。
時阿九有些錯愕的看著,兩個小廝拖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丫頭走了過來,粗魯的將那丫頭丟在她面前。
「主子。」細弱蚊蠅的聲音傳來,卻還是清晰的傳到了女子的耳中。
「花聆?」滿是驚詫的語氣,先前的淡然也從女子的臉上消失,轉而變成深深的震驚和憤怒。
她一下子沖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扶著花聆的肩膀,生怕弄到傷口。濃重的血腥味侵襲而來,讓她的胃裡一陣翻湧,可見王箬芝下手很重。讓她一下子就想到自己臨死前挨的那六十大板,怒氣不由得加深。
「阿九妹妹真是好主子,竟還認得這丫頭,都不成人樣兒了。」王箬芝掏出懷裡的錦帕,不緊不慢的擦拭著手指。眼角上挑,露出一個鄙夷的眼神。
「花聆,你痛不痛?」時阿九好似沒聽到她的挑釁,只拿出錦帕,替花聆擦拭著臉上的血污。
「妹妹,你可得好好替她擦一擦,待會兒用草席裹裹就扔後山去了。」王箬芝也不慎在意,心情甚好的提醒女子。
眼神一挑,立馬就有一個小丫鬟沖進裡屋,搬出了一張椅子,恭謹的請她坐下來。
時阿九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貝齒卻是死死咬住下唇。深吸了一口氣,才遏制住心底的怒氣。
「不知這丫頭什麼地方衝撞了王妃,讓姐姐如此動怒?」她抬起頭,緊盯著王箬芝,臉上柔和的笑意也消失了。微微攥緊手中的錦帕,一絲不甘飛快的閃過。
王箬芝卻是沒有離開回答,只是久久的注視著時阿九,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勢。忽然她就輕笑出聲,非常愉快而夾雜著顫抖的尾調。
「本妃昨個兒下午去書房,在外面就遇到這丫頭鬼鬼祟祟的。這幾天外面可不太平,恐怕是個奸細。」她輕輕敲擊著椅子的邊沿,嘴角依然笑意盈盈。
目光卻是咄咄逼人的來回掃視著,也不等時阿九開口,她又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阿九,別怪我這做姐姐的沒提醒你,調/教丫頭還是找個聰明點的,免得到時候惹禍上身。」王箬芝有意無意的警告女子。
昨個兒都對花聆用上了大刑,無奈死丫頭嘴硬,硬是提都不提時阿九的名字。她也只好退而求其次。
一時間整個院落陷入一陣寂靜,時阿九輕皺著眉頭,低著頭仔細打量花聆身上的傷痕,有些地方皮肉已經綻開了,血跡乾涸了凝固在外衫上,讓人不忍細看。
「奸細?花聆從小就待在我的身邊,阿九絕對相信她,根本不可能是奸細,姐姐是不是弄錯了?」她咬了咬牙,還是決定要保下花聆,即使這會給王箬芝留下把柄。
花聆一下子握住她的手,似乎有些驚慌。女子低下頭,揚起嘴角回以一個安心的笑容。
王箬芝聽到她的這句話,微微怔楞之後,挑起的眉頭一下子鬆開了。嘴角的笑意也越發濃烈,抬起手撐著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面前的兩個人。
「弄錯?本妃昨晚審訊了大半宿,都問不出什麼。要不是奸細,何必搞得鬼鬼祟祟?還是說妹妹才是主謀?」王箬芝冷笑了兩聲,悠悠然把玩起細長的指甲,眼光有意無意的掃向女子。
時阿九下意識的咬起嘴唇,王箬芝的咄咄逼人,她是早就領略到了。今日再次對陣,她依然感到膽寒。
懷裡的花聆,已經開始間歇性的抽搐了,顯然急需要治療,不能再拖了。
正是僵持的時候,一道好聽而異常熟悉的聲音自門外響起,「都在這兒做什麼呢?吵得本王都無法靜心了。」時阿九回頭,正好望見一雙白色錦靴踏進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