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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桃》第150章
☆、第150章

 強大的□□破空而來,一箭穿心,那舉著鋤頭面目猙獰的男人立時倒地,當場就沒了聲息。於此同時,站在最外圍的士兵「咔咔」轉身,拿起長矛對準還在往前衝的百姓。

 這二話不說就殺人的作風,比之江湖人更加狠辣,頓時把一群亂民給鎮住了。不是說朝廷軍不傷百姓嗎?

 「別怕,我們一起上,保護宗主!」人群中有人高喊,剛剛被嚇到的人又像中了什麼蠱一樣,不要命地往前衝。

 辰子戚示意變陣,自八門金鎖陣中立時突出兩隻隊伍,將一群亂民團團包圍,下狠手直接殺人。

 玉壺從包圍圈裡跳出來,突然瞪大了眼睛:「小心!」抬手將銀鏈子甩出去,太素無心功的巧勁包裹著內力,「啪」地一聲抽到了躍身而起的姚雄手心,堪堪阻擋了他拍向辰子戚背後的一掌。

 「嗖嗖嗖!」無數箭矢鋪天蓋地而來,將姚雄的後背射成了篩子。

 極陽烈火功,煉體如石、鍛體如鋼,即便歷練如此強大的鐵箭,也只是淺淺地入肉三分,沒有一支能穿透姚雄的身體。

 「啊——」姚雄雙手握拳,聚與胸口,大吼一聲,背上的箭矢頓時震裂開來,四下飛散。

 辰子戚在他內力爆發過後的一瞬,蹂身而上,胸口的小紅鳥將一隻翅膀貼在他胸口,浩瀚的真氣瞬間入體,化為己用,將他自己的內力提升到了四重高。重重一拳打在姚雄的胸口,週遭彷彿靜止了一瞬間,辰子戚能聽到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

 「噗——」姚雄噴出一口鮮血,向後摔出三丈遠。

 追魂立時變陣,後面一排的跳到前面一排的肩上,形成一個閉合的人牆,將姚雄團團圍住,插翅難飛。

 姚雄爬起來,發現自己胳膊上的傷口呈現出可怖的幽藍色,立時運功逼毒。鮮血在傷口處飆出,千瘡百孔的姚雄彷彿一個帶蓮蓬頭的花澆,看得人齒根發麻。然而,逼了半天,藍□□域依舊沒有好轉,反倒擴大了。

 「卑鄙!」姚雄知道這毒逼不出來了,咬牙瞪著辰子戚,「你這般出陰招,算什麼英雄好漢!」毛頭小子,如果打單獨鬥,肯定打不過他。

 「姚宗主,這可是戰場,不是比武場!」辰子戚嗤笑一聲,這些江湖人,講慣了江湖規矩,戰場上還想單打獨鬥,真是異想天開,「本王勸你別動,擅動內力容易毒氣攻心,到時候,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姚雄回頭看看血流成河的擎蒼山,再看看揚著下巴一臉得意的辰子戚,緩緩攥緊拳頭,與其像臭蟲一樣被碾死,不如與這狂妄的小子同歸於盡!

 「哦,對了,姚光兄還在空明宗吧?」辰子戚似乎剛剛想起什麼似的,笑得一臉奸詐地提醒姚雄。

 姚雄不由得一震,因為兒子中了咸蟲,他不得不把人送去空明宗求醫,因化解的蠱蟲要排隊等,如今還沒回來,「你想做什麼?」

 「沒什麼,本王還有點事要問姚宗主,如果你死了,空明宗就會立即把少宗主斬首,」辰子戚邪笑著看姚雄臉色大變,「了了和尚是本王的人,如今他已經當上了代掌門。」

 多餘的話不必再說,姚雄自然明了,眼中不由得露出了絕望。他奮鬥一生,就是為了給兒子留個好家業,如今唯一的兒子在他人手上,他還有什麼可反抗的。

 放棄了抵抗的姚雄,彷彿洩了氣的羊皮筏子,癱軟在地。

 追魂的人立時用鐵鏈將人鎖住,烏不見走上前,給他喂了一顆黑色藥丸,言說可以解他身上的毒,能解多少不好說。

 宗主被擒,這一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擎蒼山,本來因為前途盡毀情緒低落的極陽宗眾人,漸漸沒了抵抗的心思。那些極陽宗的附屬門派見勢不對,早就溜之大吉。

 極陽宗因為功法特殊,不存在活過百歲的鎮宗高手,因而之後的攻山並沒有費太大的力氣。雖然士兵折損也很慘重,死傷超過三萬,然而還是徹徹底底的贏了。

 不足三日,辰子戚便攻下了武林巨擘極陽宗,這樣算得上可怖的速度,震驚了整個武林。最可怕的不是有一個實力強大的對手,而是一直被忽視的螻蟻突然變成了噬人巨獸!

 過去的那些輕忽、鄙夷、欺凌,統統可能會被清算,這樣的認知讓所有的江湖門派都陷入了恐慌中。這種恐懼,甚至超越了那無處不在的咸蟲!

 朝廷的威信一時無兩,辰子戚更是被人稱為「滅宗王爺」。

 攻山、清場、整治城邦,辰子戚在極陽宗又消耗了十幾日,忽而接到了天德帝的聖旨,讓他到雲州去,參加慶功宴。

 雲州有一座皇家行宮,因此駐軍較多。天德帝自與辰子戚在潯陽一別,便直接去了行宮。一則是方便聽戰場的消息,再則也是防備江湖人在京中行刺。

 「雲州……」辰子戚斜躺在元帥帳中的虎皮軟榻上,把玩著手中的龍犀。說是慶功宴加官進爵,其實就是要收回兵權的意思。

 征戰結束,按照規矩,這一半龍犀是肯定要還給皇帝的。他現在名不正言不順,扣住龍犀不還就是犯上作亂。

 「還他便是,這南潯軍又不是只認龍犀。」辰子墨喝了一大口烈酒,不甚在意道。經營了這些年,南潯軍早就對他唯命是從。天德帝若不是仗著有蠱蟲在手,定然不敢將他扔在南潯。

 辰子戚看看座下的黑蛋,撐著身體坐起來,「天德帝沒給你什麼密旨嗎?」

 辰子墨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從袖中抽出一封密信。

 信中說讓辰子墨盡快帶著南潯軍回南潯,讓辰子戚帶著所剩無幾的雲州軍去覆命便可,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指示。

 辰子戚將密信來來回回看了三遍,也沒看出什麼玄機來,摸摸下巴。如果天德帝要除掉他,而他身邊又有一顆中了蠱完全聽話的釘子,肯定要好好利用一番。

 看來天德帝暫時沒有動手的意思,還指望著他攻打別的門派。這趟雲州之行,應當還算安全。

 「便依他所言去辦吧,莫叫他發現你的蠱解了。」辰子戚把密信還給黑蛋,重新躺回軟榻上。

 如今極陽宗平了,氣宗和劍盟就各剩了三個門派,也不知天德帝接下來要做什麼,是再放一波蟲子,還是繼續讓他帶兵圍剿?

 這次他有意消耗了雲州兵,南潯兵還有四萬多,可以劃作自己的勢力了。從某些方面來說,辰子戚與天德帝的目標是相近的,那就是平定天下,把那些武林門派都打壓下去,重振辰家。在目前來說,配合天德帝對他最有利。

 辰子墨離開了元帥軍帳,小紅鳥從衣襟裡鑽出來,變成人形。

 「你要做皇帝,不如直接殺了天德。」丹漪沉聲道。

 「哎,不可不可,」辰子戚做出一副老古董的模樣,「這是欺君犯上,你這狐媚子,是要勾引本王謀反不成?」伸手把丹漪拽進懷裡,裝模作樣地教訓道。

 丹漪微微眯起眼,一個千斤壓頂把辰子戚給壓在身下。

 「本王可是忠君愛國的賢王,就算最後不得已登基,那也是天命所歸、人心所向,美人兒,你可明白?」辰子戚拉起丹漪的一縷長發,在鼻端輕嗅,似是陶醉道,「好香,一股雞崽兒絨毛的味道……唔……」

 忠君愛國的王爺,因為亂說話,很快就被雞崽兒味的狐媚子就地□□了。

 如今情勢複雜,殺了天德也不見得就能順利登基,反倒會惹來更多的麻煩,這點丹漪也知道,只是不忍看辰子戚這般辛苦。

 抱著熟睡過去的辰子戚,丹漪輕嘆了口氣,若是自己有爹那般的實力,就不懼那些後續的麻煩了。

 「鳳元哥哥,嗚……」睡夢中的辰子戚委委屈屈地哼唧了一聲,似乎還未從方才的求饒中緩過勁來。

 丹漪低頭,在他紅紅的眼角落下一個輕吻。爹有丹陽九重功力又怎樣,都沒睡過龍,一點都不值得羨慕,哼哼哼。

 腰酸背痛的辰子戚,次日沒能啟程,玉壺帶著自己的小徒弟過來看他。

 「你收徒了!」辰子戚靠在丹漪懷裡,很是驚奇地看著玉壺。

 要知道,玉壺比他還小,很多人這個年紀都還沒有學完基礎,這姑娘都當人師父了,果然是野地裡的花草長得快。

 「嗯,」玉壺點點頭,偷瞄一眼充當靠墊的丹漪,昨天聽軍中人說元帥身邊有個神秘男寵,她就猜著是宮主大人了,「常大哥,極陽宗一帶,你要留下駐軍把守嗎?」

 「那是自然。」辰子戚點點頭,好不容易攻佔下來的地盤,肯定是要好好守著的。

 「太好了。」玉壺鬆了口氣,朝廷接管可能比不得門派管轄安定,但對於這裡的女子來說,卻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了。她打算在這裡教化百姓,讓年紀小的女孩子練功。

 「你這是要開宗立派嗎?」丹漪開口問她。

 玉壺準備做的事,與素心宗開山始祖當年所為如出一轍。

 聽到這話,玉壺趕緊搖了搖頭,她修為尚淺,能做的事非常有限,只是想盡自己所能幫助一些女子,同時也可以提升心境。

 丹漪不置可否,垂目捏著辰子戚的一隻手把玩。

 閒聊了幾句,玉壺便準備告辭,她還有很多事要做,走到門口忽而想起來一件事,「對了,前些時日我在雲道口,瞧見我師父了。」說起師父二字,玉壺有些沮喪。

 趙素柔?辰子戚蹙眉,「她跟誰在一起?」

 所謂雲道口,就是雲州與極陽宗所屬地的交界處。好端端的,趙素柔跑到雲州邊做什麼?是來極陽宗與姚雄勾結,還是去雲州見辰子垣……

 「身邊跟了兩個師姐,別的沒瞧見。」玉壺只是匆匆瞥見一眼,也不敢上前打招呼,兩位師姐就是以前跟她最要好的玉泉和玉韻,玉韻瞧著精神不大好。

 這個沒頭沒腦的消息,並沒有引起辰子戚太多注意。如今的素心宗,出了那個發禿齒搖的老尼姑,便沒有什麼值得忌憚的了。趙素柔作為一個武林高手,四處走動實屬平常。

 啟程前往雲州,半路上辰子墨就帶著南潯軍回去了,辰子戚則領著只剩幾千人的雲州軍,緩慢地朝行宮而去。烏不見已經去探過路,整個雲州就這三萬兵馬,行宮附近只有皇帝的親衛守著,不足為慮。

 行宮建在雲州城外的清涼山下,山不大,山上有四季常的林子,山前有碧波萬頃,當真是個好地方。

 辰子戚換上一身親王華服,將桌上的小紅鳥抓起來,塞進內衫中,抬腳去了燈火通明的前殿。

 天德帝與幾名臣子已經在殿中等候了,見到辰子戚,不由得露出一抹欣慰的笑來,「小七,快坐。」

 極陽宗之戰,完全震懾住了整個江湖,連羅鴻風的臉上都露出幾分忌憚,這讓天德帝十分開懷。自從登基之後,還是第一次這般揚眉吐氣。

 「王爺剿滅極陽宗,著實立下了不世之功,臣等拜服。」文臣武將起來向辰子戚敬酒,這些人都是大門派出身,說起這話臉上都有些尷尬。

 辰子戚看在眼裡,忍不住想笑,「諸位大人客氣了。」

 「簡王此次重振我豫章皇室雄風,當……」天德帝在高台上說話,似乎是要加封,辰子戚面帶微笑地聽著,卻覺得那聲音越來越遠,似是隔著水發出來的,有一種奇異的不真實感。

 甩甩頭,辰子戚忽而驚出一身冷汗,狠狠掐了一把大腿逼迫自己清醒,快速運轉內力,將剛剛喝下肚的酒盡數從指尖逼了出去,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一人從大殿後面走了出來。黑白道袍,面色陰沉,不是羅鴻風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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