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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桃》第185章
☆、第185章

 「爹!」青筱驚呼一聲,上前把小毛球拽過來,拿帕子擦擦被爺爺口水沾濕的毛毛,「您帶孩子去哪兒呢?」

 「灰灰!」鳳二突然變成了人形,興高采烈地衝爺爺伸手。

 「不行,他才剛破殼幾個月。」青筱不同意,上次丹夙帶著兩個幼崽跳懸崖就把她嚇得夠嗆。

 「沒事,」丹闕變回人形,一臉認真道,「小鳳凰可沒那麼脆弱,莫把鳳凰養成雞崽兒了。」

 「雞仔!雞仔!」鳳二跟著瞎起鬨,被娘妻拍了屁屁。

 一家人都去洗了個澡,換了乾淨衣裳來。脫去毛毛變的耀眼金衣,丹家爺爺換上了一身黑色鑲金邊的廣袖袞服,配著那長長的鬍鬚,頗有些仙風道骨。

 丹家老爹則換了一身華麗的紅衣,作為有媳婦的雄鳥,要時刻保持豔麗的外表。

 「臭小子,多大年紀了還這麼講究。」丹闕瞥了兒子一眼。

 「丹漪穿得比我花多了。」丹夙不服道,抬手指向緩步而來的大兒子。

 丹漪穿著豔紅色的廣袖曳地長袍,腰間扣著絞銀纏天青石腰封,外罩一件緋色紗衣,上面用金線繡了大片大片的鳳凰翎,整個人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最可惡的是,手中還牽著辰子戚的手,可以隨時隨地摸龍爪,實在讓鳥羨慕。

 白雲使藍江雪和孔雀翎樓主藍山雨,也跟著過來。藍江雪抱著九霄環珮琴,藍山雨端著前八章的羊皮卷。

 「這是藍家這一輩的小子?長得真標緻。」丹家爺爺笑眯眯地看著兩隻孔雀,掏出炸蟲給他們吃。

 兩人謝過聖老宮主,便安靜地侍立在一邊。

 「爹,把第九章拿出來看看。」丹夙催促自家爹,雖然辰子戚的問題已經解決,但大家對於第九章的內容還是充滿了好奇。

 「啊,對!」丹闕一拍腦袋,從袖子裡掏出拿包炸蟲子,把蟲子倒進盤子裡,抖了抖外面的那層油紙。眾人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麼油紙,而是一片泛黃的羊皮。

 「爹,你怎麼用這個包蟲子!」丹夙驚呼,這可是簫韶第九章的孤本,天下間就這一張,自家爹竟然還大大咧咧地拿來包炸蟲。

 「山高路遠,只有包著蟲子,才不會丟嘛。」爺爺滿不在乎地說著,把油乎乎的第九章遞給了藍山雨。

 丹夙說完,才想起來兒子和兒媳還在,便揉了揉額角,緩緩嘆了口氣。

 「爹好像比以前話多了。」辰子戚小聲跟丹漪咬耳朵。在他的印象裡,丹夙一直是寡言少語、威嚴無比的,自從爺爺回來之後,話就多了起來。

 「嗯。」丹漪點點頭,伸手拿了一隻炸蟲吃。這海外的竹蟲跟平日吃的不一樣,帶著點海味,很是好吃。

 「啾啾啾!」鳳二也爬上桌,趴在盤子上啄食小碎塊。

 簫韶第九章《山鬼》,曲調與前八章很是不同,婉轉驟急,在反覆的滑音中,彷彿聽到了山雨淒冷、鬼魂呼號、暴風雷電,而後急轉直下,雲開霧散,仙樂飄飄,漸行漸遠。

 丹漪提筆將父親唱和的句子譯過來,「采龍精之陰涼,換鳳血之灼灼,天地交泰,循環往復……破九天,雲萬重,紫雷現,踏虛空。」

 這說的,就是龍鳳相合的修煉之道,長此以往,當看到天空有紫雷破開九霄萬重之時,便可踏碎虛空、立地成神。

 「這說的是個啥?」丹闕把丹漪寫好的紙拿過來看,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丹夙湊到自家爹身邊看,微微蹙眉,抬頭看向丹漪,「鳳元,你們兩個是怎麼練功的?」

 「……」丹漪抿了抿唇,轉頭看看辰子戚。

 辰子戚單手摀住眼睛,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說吧。

 「一邊洞房一邊練。」丹漪實話實說道。

 「噗——」青筱夫人剛剛喝下去的一口茶水嗆了出來,把桌上的小兒子給噴濕了。

 「嘰?」鳳二正坐在桌便認真吃娘親給掰碎的炸蟲,愣愣地抬起濕漉漉的腦袋,頭頂兩根小羽毛像霜打的葉子,軟踏踏的搭在眼睛上。

 青筱咳嗽幾下,趕緊把小兒子抱過來擦擦,抱著到林子裡玩去了。這種話,還是不讓小孩子聽為好。

 「原來如此。」丹夙恍然大悟,想起先前兒子說過,兩人洞房的時候會不自覺地交換內力,那時就該想到是這樣了。

 「早知如此,我當年就應該把他……咳咳。」爺爺說了一半,突然住了嘴,惹得大家紛紛看向他。丹闕的耳朵可疑地紅了一下,打了個哈哈過去,說起別的來。

 爺爺久居海外仙山,對如今大章的形勢不甚瞭解,問起辰子戚如今的狀況,才知他並不是皇帝。

 「都已經練到龍吟四重了,怎麼還讓個草包佔著皇位?」丹闕有些生氣。

 「宮主,屬下正有消息要稟報,」站在一邊的藍山雨,將剛收到的消息彙總遞上去,「皖王糾集了皇上派與**宗,已然發兵,要清君側。」

 原本計畫著到秋天再開戰,但拉攏雁蕩山的計畫失敗了,且得罪了歸雲宮。如今盯著皇室血肉的武林高手多如牛毛,辰子堅為了自保,須得盡快奪取皇位,得到皇權,才能避免被那些人捉去練功。

 「清君側?打的是什麼旗號?」辰子戚挑眉,這個心眼多的二哥,謀反還要找個好聽的名號。

 「說是皇帝偏信奸佞,放出毒蟲危及天下,」藍山雨輕笑著道,這話說出來他也不信,「說要皇帝交出蠱師,剷除朝中奸臣。」

 辰子戚摸摸下巴,交出蠱師,剷除奸臣,這話就有意思了。這讓百姓聽著,是因為咸蟲之禍,皖王憐憫天下蒼生,要殺死蠱師。後面一句,則含糊許多,便是要給自己留個後路。萬一天德帝爽利地交出了蠱師,他們便可說還有奸臣未除,繼續攻城。

 「我這二哥,心眼多,只是下手不夠狠辣,總想留個體面;天德帝,夠狠夠絕,但眼皮子太淺,總是卸磨殺驢地太早。」辰子戚嘆了口氣。

 「那你便去做皇帝吧,」爺爺擼起袖子,露出肌肉虯結的手臂,「明天我就去,殺了那兩個兔崽子,直接讓國師重選一次。」

 「呃……爺爺……」辰子戚趕緊阻止,「丹家不是有約,不得傷害辰家子孫嗎?」

 「還有約要按鳳凰的選擇立皇帝呢,你們辰家遵守了嗎?」丹夙說起這個,就氣不打一處來,自己辛辛苦苦選了三代帝王,全是白做工。

 「小龍必須去做皇帝,否則,大章就要傾覆了,」丹闕捋了捋長長的鬍子,高深莫測道,「也不必擔心儲君的問題,都要長生不老了,當他個一萬年的皇帝。」

 「屬下以為,不如先讓皖王與天德帝爭鬥,看看形勢再說。」藍山雨笑眯眯地建議。

 「此事,爺爺和父親莫插手,我自有分寸。」丹漪沉下臉道,這是事關慼慼的事,自該是由他來做,讓長輩出手像什麼樣子。

 自從羅家人死的死、殘的殘,天德帝便失去了氣宗的支持。新的宗主陳谷,並不把天德帝放在眼裡,一心只想得到《簫韶九成》,便跟著辰子堅一起清君側。

 素心宗閉門謝客,空明宗不理俗務,極陽宗覆滅,如今整個氣宗就剩下了**宗。而劍盟也一樣,廬山派揚言要退出劍盟,雁蕩山派又一夕傾覆,只剩下孤零零的黃山派和零散的小門派。

 武林經過這些年的動盪,元氣大傷。

 而天德帝,因為咸蟲的事失了民心,國庫虧空,根本擋不住征伐的大軍。

 「國師,該怎麼辦?」天德帝坐在太真宮裡,目露期待地看著國師。

 國師藍翔慢騰騰地放下手中的梳子,抬頭看看彷彿蒼老了許多的天德帝,緩緩開口道:「北上為凶,南下為吉,皇上只能迎戰,別無他選。」難得藍雲仙聽清了皇帝的問題,簡簡單單說了這麼一句,便又拿起玉梳,梳起他漂亮的白鬍子。

 「南為吉,你是說,讓朕去雲州?」天德帝目光灼灼地盯著國師,只得到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與外面的腥風血雨不同,歸雲宮依舊一片祥和。馬上就要召開春日宴,丹漪要快些把傷養好,於是每天也不練功,就變成小紅鳥抱著小龍在竹榻上睡覺。

 正睡得舒服,辰子戚突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對,轉頭看了看,就見竹榻邊緣,慢慢冒出一隻閃著金光的大鳥頭。

 沒見過龍的爺爺,悄悄地跑過來看小龍,越看越稀罕,忍不住把腦袋放到竹榻上,看個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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