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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桃》第53章
☆、第53章

 盧修齊喝了辰子戚的拜師茶,帶著他認了一圈的師叔、師兄、師侄,掌門記名弟子的事,就這麼給定了下來。

 「你不就是……」一群二代弟子來給辰子戚見禮,有人認出了辰子戚,正是那天在破廟外的廬山弟子之一。

 「凌飛,怎麼對師叔說話呢?」盧修齊瞪了一眼徒孫。

 名叫凌飛的男子,立時收回指著辰子戚的手,拱手行禮賠罪:「弟子無狀,還望師叔莫怪。」

 雖說是記名弟子,但盧修齊對他很看重,其他弟子就不敢造次,直接當做嫡傳的師叔對待了。

 「師父留步,徒兒自己下山便是,到年節之時,徒兒再來拜會。」辰子戚笑著拉住盧修齊,讓他不要再送了。

 盧修齊果然矜持地在台階上駐足,聽到辰子戚年節還會來拜會,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擴大了幾分:「有什麼難處,只管告訴師父。劍陽城向來不太平,叫于寒帶幾個弟子,常去劍陽轉轉。」

 「那真是太好了,且叫師兄、師侄們儘管去,好酒好菜定叫他們吃飽。」辰子戚露出個燦爛無比的笑來。他今日來的目的,就是要借廬山派的勢,護得劍陽太平。只要盧修齊發話,以後的事情便好辦了。

 幾個長輩停下了腳步,李於寒帶著五六個師侄,送辰子戚下山。

 盧修齊站在台階上,看著一行人遠去的身影,緩緩捋了捋鬍須。

 「師兄,你怎的對那黃口小兒如此之好?」站在他身邊的長老蹙眉道。

 「你看他身邊的侍衛,可瞧出什麼了?」盧修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步履輕盈,呼吸綿長,三個都是高手,」兩位長老對視一眼,努力回想那三個蒙面的侍衛,「尤其是站在他身邊的那個……」

 長身玉立,氣度非凡,即便蒙著臉、垂著眼,那強烈的存在感也讓人難以忽視。

 「飄搖若流雲逐風,起步似飛鳥踏雪。」盧修齊雲裡霧裡地說了這麼一句,便轉身離去。留下他兩個笨師弟,在原地愣怔。

 「師兄在說什麼呀?」

 「我知道了,青雲扶搖功!」

 「咦?」

 那三人的步伐,是會青雲扶搖功的人獨有的,他倆竟然沒有注意到。扶搖功,只有歸雲宮的人才會,辰子戚能跟歸雲宮要來湛盧做禮,他的侍衛還是歸雲宮的人……這只能說明,辰子戚與丹漪的關係不是一般的好。

 這次歸雲宮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膽敢挑釁他們的素心宗狠狠一巴掌,結結實實震懾了整個武林。眾人終於清醒過來,雖然人家剛即為的宮主才十六歲,可這手段一點都不比他爹差,甚至比他爹還要狠。

 這世間,誰沒有點不可告人的秘密呢?所有的秘密,都被歸雲宮攥在手裡,一個不高興就給昭告天下,這誰受得了!當務之急,便是與歸雲宮緩和關係。

 廬山派的弟子們在前面帶路,辰子戚慢走兩步,落在後面,湊到一路沉默不語的丹漪耳邊,有些心虛地小聲道:「我借你的名頭在外面混,你不生氣吧?」

 丹漪轉頭看了看他,用那清越動人的聲音輕聲道:「你不借我的名頭,我才生氣呢。」他把湛盧給辰子戚,就是為了震懾廬山派。

 辰子戚聽著那宛如妖魅的惑人嗓音,心驀地漏跳了一拍。愣怔半晌,抬手撓撓有些發癢的耳根,辰子戚破天荒的有些不好意思,想偷瞄一眼身邊人的表情,才想起來他還蒙著臉。

 與衣服同色的布巾,將下半張臉蒙得嚴嚴實實,只露一雙眼睛。遮住了優美的下巴與淡色薄唇,那雙漂亮至極的鳳尾目便越發顯眼起來。

 丹漪長得真好看啊,辰子戚心想,大概只有神仙精怪,才能長成這般吧……

 跟幾個師侄攀談了半晌,沉悶的小劍客們都跟辰子戚熟悉了起來,送到山下意猶未盡,就一直送到了潯陽城中。辰子戚言說,要請幾位師侄去醉仙樓吃頓好的。

 山上日子清苦,聽聞有好吃的,幾人眼中發光,跟著辰子戚直奔醉仙樓。

 「嘩啦啦!」

 「咣噹噹!」

 剛走到醉仙樓下,就聽到裡面一陣嘈雜的打鬥聲,醉仙樓的老闆站在外面哭喪著臉,轉頭看到穿廬山道袍的一行人,立時跑過來求助。

 「看你還敢不敢胡說!」幾個素心宗的女弟子,追著一位說書先生跑下樓來。

 辰子戚一看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估計是聽到了《無音夜半會情郎》《素心宗山裡養小爺》之類的段子……

 「住手!」廬山派的弟子立時上前,與那幾個素心宗的鬥成一團。

 素心宗的小姑娘只有三人,很快就落了下風,被六個廬山派的人給制住了。

 「潯陽在廬山腳下,豈容你們在此撒野!」酒樓的老闆跳過來,指著那幾個女孩子破口大罵。

 說書先生驚魂未定地攤坐在店門口,緩過一口氣來道:「老朽不過是一個說書的,不知怎麼得罪幾位女俠了?」

 「不許你亂說!」年紀最小的姑娘,也就十三四歲的年紀,鼓著一張稚嫩的小臉憤憤道。

 路過的百姓知道了前因後果,開始對她們指指點點起來。

 「她們就是素心宗的人嘛。」

 「呦,自己不知廉恥養小爺,還不許人說了?」

 「那可不,素心宗的宗主,還是出家人,嘖嘖……」

 被廬山劍指著脖子不能動的小姑娘,氣得哭了起來。她的兩位師姐,面色也十分難看。

 這裡是潯陽城,廬山派的轄地。遇到別的門派在潯陽挑事,廬山派是定然會管的。有廬山派的人在,那些百姓就越發膽大起來,說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這種時候,就不該出來拋頭露面。」

 「要是我呀,早就跳河了,哪裡還有臉在這裡尋事。」

 「長得這麼俏,養什麼小爺,我不要錢就跟你睡,行不行?」有無賴笑嘻嘻地說,周圍的人跟著哄堂大笑。

 那小姑娘哭得更厲害了。

 辰子戚微微蹙眉,雖然他也不待見素心宗,但這般侮辱一個女子委實過分,開口道:「打架歸打架,污言穢語侮辱小姑娘,算什麼好漢?」

 一直沒有出手的李於寒,驀然拔劍出鞘。幾個無賴掉頭就跑,其他百姓也嚇了一跳。醉仙樓老闆見勢不妙,便讓大家趕緊散了:「廬山派的俠士們來了,大夥兒就散了吧,散了吧。」

 最後,素心宗的人賠了店家桌椅錢財,這事也就算了。

 把醉仙樓唯一的兩張好桌子拼在一起,一行人大吃了一頓,辰子戚與眾師侄約好,叫他們幾日之後到劍陽城去,幫他充充場面。所謂吃人嘴短,幾個師侄爽快地答應了。

 與一行人作別最後,出得醉仙樓,忽聽得身後一道甜甜的少女聲音傳來:「少俠……」

 丹漪回頭,就見方才那個素心宗的小姑娘,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辰子戚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抬手取下蒙面布巾:「何事?」

 「我……」小姑娘看了一眼少俠身邊的侍衛,頓時忘了要說什麼了。那般耀眼奪目的容貌,世間罕有,任誰看了都要愣怔一下。

 辰子戚轉過身來,就見那姑娘正呆呆地看著丹漪,而丹漪的面罩不知何時取了下來,莫名的有些不高興,輕咳一聲道:「姑娘是在叫我?」

 「哦,是,」小姑娘看向辰子戚,臉止不住地紅了起來,「方才,多謝少俠替我解圍,你是廬山派的人吧,還沒請教……我,我叫玉壺,廖玉壺,素心宗二代弟子,剛才那些人說的那些,其實……」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就是想解釋清楚那些謠言,卻說得顛三倒四,又羞又急之下,忍不住又掉下眼淚來。

 「在下常戚,也算是廬山派的人,」辰子戚溫和地笑了笑,遞給那姑娘一條黑色帕子,「世道艱難,有些事你自己是解決不了的,莫哭了,快隨你師姐們回去吧。」

 廖玉壺接過帕子,擦了擦眼淚,呆呆地看著辰子戚那雙帶著笑意的桃花眼,愣愣地點點頭。

 辰子戚風度翩翩地轉身離開,一邊的丹漪卻黑了臉:「你怎能隨意將帕子給人?」隨身之物,不能輕易給人,尤其是女人。

 「那是烏不見的帕子。」辰子戚一臉無辜地說。方才吃完飯,烏不見遞給他一條帕子擦嘴,他擦完嘴,就順手給了那姑娘。估計那帕子上,還有紅燒肉的味道……

 世道艱難,總有解決不了的事,這是小茹告訴他的。方才對那小姑娘生出憐惜,也是因為,她長得有些像小茹。也不知道,九如鎮的那些人,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辰子戚花錢,托風翎樓的人去打聽,看看九如鎮紅裳院裡的小茹姑娘,如今過得怎樣。大陳小陳那兩個傢伙,居無定所,且他不記得兩人的名字,恐怕難找。小茹就在紅裳院,最好打聽,便先問問小茹的近況。

 風翎的消息還沒有傳來,二皇子的回信先一步到了。

 二皇子辰子堅,如今的皖王,依舊比天德帝要讓人舒心許多。送信的人,乃是黃山派弟子,親手將一封火漆封著的信件並一個小盒交給辰子戚。盒子裡,是五萬兩銀票。

 信中說了幾句近況,辰子堅的封地在黃山派附近,有他親外公劍盟盟主照顧著,過得還不錯。而後,提及了進來武林中發生的事,關於素心宗與程家的。

 「……程舟提前離宮,萬望周知。素心宗之事,當留意……」

 得知自己的滅族仇人,就是自己口中那個德高望重的無音師太,也是當年歸雲宮給的回牌條件,程舟仰天嘶吼幾近瘋魔。

 天德帝不敢強留,便放他提前出宮。

 皖王此刻告知辰子戚,便是要他注意一下程舟的動向,順道打聽一下素心宗究竟與程家有什麼恩怨。

 辰子戚摸了摸下巴:「這人的手,伸得可夠長的。」宮中的動向,知道得一清二楚。

 「啾。」正在桌上打盹的小紅鳥,懶懶地應了一聲。

 辰子戚眯著眼睛,看向那小毛球。他與丹漪分開,回到劍陽,沒幾天,這小東西便又出現了,說這裡面沒有貓膩,打死他都不信。抬手,把五萬兩銀票放到小紅鳥面前,陰測測地說:「神雞,我有錢開養雞場了,不過還缺個種雞,你看是不是……」

 「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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