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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桃》第29章
☆、第29章

 辰子戚站在門前,看著屋裡的情形:「神雞,以後娘就不是我一個人的娘了。」

 「啾。」丹漪應了一聲,輕輕啄了啄辰子戚的胸口。先前他爹說想再要個蛋的時候,他也是這種心情。

 「好在,你還是我一個人的雞。」辰子戚嘿嘿笑,低頭親了一口毛腦袋。

 「啾啾!」說過多少次了,不是雞!丹漪仰頭啄他,與親過來的嘴巴撞了個正著。

 「唔……」辰子戚摀住嘴,鬆開,發現指尖有一滴血。唇瓣被尖尖的雞嘴給啄破了。

 丹漪嘗到了血腥味,有些愣怔,抬頭看看,那淡粉色的唇滲出了血珠,有些過意不去,伸出翅膀想給他擦擦。結果,還沒伸出去,就被一根白嫩的手指彈了腦袋。

 「竟然啄我,皮癢癢了是吧?」辰子戚舔走嘴上的血跡,彈了一下鳥頭還不解氣,又彈了一下鳥屁股,「明天不給你吃綠豆糕了。」

 「啾?!」

 好在常娥並沒有讓阿木跟辰子戚睡,作為一個「財大氣粗」的嬪,還有多餘的宮室可以養第二個兒子。鑑於阿木現在還太小,最近身體沒好利索,常娥就讓阿木在她的寢殿過冬,晚上可以和娘親睡一個被窩。

 阿木高興地不得了,晚上小心翼翼地抱著常娥的胳膊,見她沒反對,便膽大起來,偷偷在上面蹭了蹭臉。這是娘親啊,香香軟軟的娘親!跟舅舅的懷抱一樣溫暖。

 晚上,再也不會做噩夢了……

 「哎,月光光,夜涼涼,沒娘的孩子對雞訴衷腸。」辰子戚趴在枕頭上,試圖把小紅鳥腦袋上的毛毛吹倒。最後一個字不是破音,沒能吹倒,再來。

 「訴衷腸,訴!呼!」說著說著,忍不住直接吹起來。

 「啾!」風太大,把小毛球從枕頭上吹了下去。

 「哈哈哈哈……」辰子戚伸手摸摸,把掉到枕頭縫裡的雞仔撈出來,塞進被窩裡,「不玩了,一會兒凍著你。」

 毛毛已經染上了冬夜的寒氣,辰子戚趕緊把小毛球塞進內衫裡面暖暖。雖然知道神雞不是普通的雞仔,但看著它,總讓辰子戚想起那些在冬天孵化出來的小雞,搖搖晃晃很快就會被凍死,不敢大意。

 丹漪掙紮了片刻,腦袋碰到一個小小的凸起,愣怔了一下,毛毛轟地一下就紅透了,隨之安靜了下來。

 辰子戚滿意地拍拍它,閉眼睡覺。

 得到了精心的照顧,阿木的病很快就好了,瞧著比原先還精神了不少。

 「哥哥,你的小鳥呢?」阿木邁著小短腿,跟著辰子戚去春熙殿。

 「鳥當然藏起來了,你以為都跟你一樣穿開襠褲啊?」辰子戚笑他。

 「我不是說那個鳥……」阿木捂著褲襠,有些臉紅,「我早就不穿開襠褲了。」他昨天看到辰子戚的衣襟裡有只小紅鳥,本來是想問這個的,被這麼一岔開,又忘了。

 「騙人,我聽到娘親說,叫針線司給你做開檔棉褲呢。」辰子戚衝他做鬼臉。

 「沒有啊……」阿木皺著包子臉,認真地反駁。

 吵吵嚷嚷地到了春熙殿,齊王看到了,笑著道:「小十一瞧著精神多了,果然小孩子生一場病,就會長大一些。」

 阿木靦腆地笑,他現在有娘萬事足,別人說什麼他都開心。

 黑蛋看著容光煥發的阿木,很是羨慕。辰子戚衝他擠擠眼,示意他中午去清雲宮吃飯,便專心紮起了馬步。

 小紅鳥從衣襟裡冒出頭,左右看了看,被外面的冷風吹得一哆嗦,立時把腦袋縮了回去。窩在辰子戚的懷裡,犯了一會兒懶,丹漪站起來,背著翅膀在衣服裡逛了一圈,尋到龍吟神功需要遊走的穴位,用嘴巴啄了啄。

 辰子戚覺得癢癢,紮著馬步又不能亂動,只得運轉功法,試圖提氣去衝擊那處穴位。閉目冥想,一遍一遍來,突然,有一股熱流在筋脈中產生,受他的引導,緩緩衝到了小紅鳥啄的地方,那裡頓時不癢了。

 於是,那一團毛茸茸又蹦到另一邊,去啄另一個穴位。

 熱流原本如同山泉水,這裡冒一點,那裡冒一點。越冒越多,最後便匯成了涓涓細流,在幾個穴道之間,磕磕絆絆地遊走。

 等扎完馬步,辰子戚已經滿頭大汗。

 「你怎麼出這麼多汗?」齊王有些納悶,這麼冷的天,站在寒風裡扎馬步,竟然還會出汗?

 「穿的有點多了。」辰子戚勉強笑笑,藉著出恭躲到了淨房裡,把小紅鳥掏出來。

 仔細想想方才的感覺,那股熱熱的東西,難道就是氣嗎?按照《天衍萬象功》裡面的說法,他這算是入門「引起入體」了吧?

 「神雞,我練出氣了!」辰子戚嘿嘿笑,興奮不已,接下來一上午的課程都沒怎麼學的進去,就顧著摸索他剛剛產生的勁氣了。此時此刻,特別想跟丹漪分享,苦於他不在身邊,只能對著小紅鳥說了。

 「啾。」雞仔蔫蔫地應了一聲,趴在他掌心不想動。剛剛將一絲內力導入,引導辰子戚練氣,他都快累死了。

 下午,因為下小雪,洛先生詩興大發,要去城郊的山寺裡賞景作詩,沒人給他們上課,辰子戚就帶著黑蛋和阿木在清雲宮玩。

 正玩著,常娥把辰子戚叫進屋。

 「給你,」常娥拽斷手中的絲線,扔了個東西給辰子戚,「你什麼時候又撿個雞仔?」

 「還是那隻。」辰子戚接住扔過來的東西一瞧,竟然是娘親答應給做的小馬甲,立時爬到炕上,把懷裡睡得迷迷糊糊的毛球掏出來,試穿衣裳。

 「你就吹吧,這都幾個月了,你這雞崽兒是木頭雕的不成,一點都不會長?」常娥不信地撇嘴。

 這小馬甲,是用給辰子戚做內衫剩下的雪緞做的,兩層夾在一起,中間續了一層軟軟的棉花。因著太小,就沒有做衣帶,直接做成個筒,套到雞仔身上,再把兩個小翅膀拽出來,也就是了。

 「這可不是普通的雞,長得很慢的。」辰子戚神神叨叨地說著,給極度不配合的小紅鳥穿上了衣服。

 「娘,這不對呀,雞爪呢?」辰子戚舉起裹成了粽子的雞仔,問娘親。

 「瞎,給忘了!」常娥那衣服拽下來,拿出剪刀,咔嚓咔嚓挖兩個洞,「先試試,一會兒再修修。」

 那兩個洞剪得倒是正合適,可以把兩個小爪掏出來,總算是穿好了。

 雪白的小衣服,卡在那胖胖的脖子上,背上露出兩隻火紅的小翅膀,後面撅著圓滾滾的屁屁,走起路來一搖三晃,十分滑稽。

 「哈哈哈哈……」辰子戚笑倒在炕上。

 「上回你叫我問的事,我去問了。」常娥收起針線,小聲道。

 「嗯?」辰子戚抱著小紅鳥坐起來,擦擦笑出的眼淚,「什麼?」

 「程婕妤……應該沒有生過孩子。」常娥語調緩慢,說得很是鄭重。有些事,是只有生過孩子的女人才會懂的,這幾日她找機會試探,程婕妤根本就不懂。

 辰子戚轉頭看看窗戶外的黑蛋,抿緊了唇,把小紅鳥留在炕上,自己趿上鞋跑出去。

 「哎,這都是什麼事……」常娥把小紅鳥撈過來,放到炕桌上看,「雞崽子,老娘的手藝好吧?」說著,隔著馬甲戳了戳那柔軟的小身體。

 「啾!」還不適應這件衣服的小紅鳥,頓時被戳倒了。

 黑蛋聽了辰子戚說的話,沒什麼反應,只是呆呆地沉默了半晌,緩緩攥緊了拳頭:「我去問她。」說完轉身就走。

 「哎,你傻了!」辰子戚趕緊拉住他,「你去問,她怎麼可能承認?說不得還得挨一頓打!」

 「我就想知道,我娘在哪裡!」黑蛋把一塊石頭扔進結了薄冰的池塘裡,發出沉悶的「咕咚」聲。

 「別著急,我有辦法。」辰子戚想了想,忽而笑起來。

 「什麼辦法?」辰子墨焦急地問他。

 「讓她說實話的辦法……不過這得等個機會,先說好,這事要是辦成了,你以後都得聽我的。」辰子戚揚起小下巴。

 「行。」黑蛋斬釘截鐵地說。

 「擊掌為誓!」辰子戚伸手,跟辰子墨對了個巴掌。

 晚間,辰子墨慢慢騰騰地回到程婕妤所在的宮室。

 程婕妤正一臉陰沉地在桌前默寫《太素無心功》的功法,越寫臉色越難看。她放棄了素心宗嫡傳弟子的身份,進宮來,就是為了得到更高的地位,好給程家報仇。如今,她武功盡失,卻什麼也沒得,連小舅舅也廢了……

 看到晃晃悠悠回來的辰子墨,程婕妤就氣不打一處來:「天天往那邊跑,你去做那村婦的兒子好了!」

 辰子墨本不想理她,聽到這話,突然頓住腳步,冷冷地看過去,用程婕妤從未聽過的冰冷音調,一字一頓道:「做村婦的兒子,也好過做你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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