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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桃》第66章
☆、第66章

 「黃化慚叫你來,便是盜取這份遺書的嗎?」丹漪緩緩喝了口茶。

 盜取……說得這般直白,辰子堅不免有些尷尬,以拳抵唇輕咳一聲道:「外公想要借閱一番,只是素心宗恐怕不會願意給,便想著托宮主幫我找找。當然,只需給我看一眼原書,允我謄抄一份便可。」

 「劍盟不修《天衍》。」丹漪斜眼瞥向辰子堅。

 趙何天的遺書,就算真的是有什麼秘籍隱含其中,對於劍盟來說也沒什麼用。氣宗的功法都是基於《天衍萬象功》的,與劍盟的修煉方法完全不成一路。

 辰子堅明白丹漪的意思,笑了笑道:「凡事到了極致,便殊途同歸,武學至高之境,鳳王不想知道嗎?」

 人們一直說,武學沒有止境,但也有一種說法,當武學修煉至頂峰時,便可以踏破虛空立地成神。

 丹漪用拇指緩緩摩挲腰間的白玉簫,沉默片刻道:「趙何天的遺書,若真的存在,便是武林至寶,你打算用什麼與本座交換?」

 辰子堅微微一笑,拿出了一隻青瓷小瓶,打開瓶塞,遞給丹漪看。映著日光,能看到小瓶中關著一隻白白胖胖的小蟲子,趴在瓶底一動不動,看到光亮,立時抬頭,張嘴,亮出猙獰的口器。亮過之後,復又閉上嘴,用兩顆黑豆一樣的眼睛盯著人看。

 「吸血蠶。」丹漪一眼就認了出來。

 「鳳王果然見多識廣,沒錯,這便是西域的魔蟲吸血蠶,專吸人血,血液留存體內,可保十日新鮮。」辰子堅把瓶塞蓋上,很是寶貝地重新收起來。

 丹漪對此毫不感興趣。他基本上不吃蟲子,除了玉竹蟲和精煉的蠱蟲這兩種特別好吃的,其它的蟲子吃起來都有一股土腥氣。這種珍貴的吸血蠶,非常難吃,充滿了血腥味,肉質也不是很好……

 見丹漪看不上這吸血蠶,辰子堅也不在意,繼續說道:「小七被皇上下了蠱,不知鳳王可知道?」

 提到辰子戚,丹漪端茶的手不由得頓了一下。

 這個微小的動作被辰子堅看在眼裡,心下頓時有了幾分把握,徐徐道來。天德帝身邊有個神秘的灰衣人,早在他作為二皇子還沒出宮的時候,這個人就已經存在了。派人查了許久才知道,此人是一位煉蠱高手,出自哪裡卻是查不出。

 這些年,天德帝給覺得有威脅或是有用的弟弟,都下了蠱,包括二皇子。二皇子身邊也有能人異士,早早察覺出不對來,尋到了這只吸血蠶來救命。

 「那蠱蟲,皇帝為防別人解開,用了九個人的精血煉製,如果不能湊齊這九個人的血,就是萬蠱門的掌門來也解不開,且一旦用錯一種血,就會立時惹得蠱蟲發作,當場斃命。」辰子堅解釋道。

 他廢了很大的功夫,才查清楚是哪九個人。這九人都是宮中的普通宮女太監,極難尋找,也多虧他在宮中經營日久,眼線眾多,方解了此厄。

 「呵,」丹漪冷冷一笑,妖異的鳳尾目泛起一層寒光,「拿辰子戚的名來威脅本座,你以為本座會在意?」

 辰子堅一愣,經過這麼多天的試探,他幾乎已經確定,這位新任的鳳宮宮主對辰子戚非常在意,難道他猜錯了?

 「你可知道,那些膽敢威脅本座的人,如今都如何了?」丹漪用他那清越悠揚的嗓音,緩慢而低沉地說,帶著幾分陰森可怖。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自房樑上撲下來,粗糙有力的大手呈鷹爪狀,準確無誤地掐住了辰子堅的脖子。

 「對宮主不敬者,死!」刁烈穿著一身漆黑的衣裳,半邊臉掩藏在光影交匯處,凶狠的眼睛緊緊盯著辰子堅的脖子,似乎在考慮著從哪裡下口。

 辰子堅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單手按在腰間的寶劍上,努力克製出劍的衝動。在丹漪面前拔劍是很危險的,黃山劍法中正平和,修習起來十分耗時,他練了十多年,才堪堪小有所成,而丹陽神功每一重都威力甚大,何況還有面前這個一看就是頂尖高手的大漢,真要動起手來,他肯定要吃大虧。

 素心宗都敢對王爺動手,歸雲宮殺一個王爺簡直易如反掌。

 「是子堅唐突了,還望宮主莫怪。」辰子堅立時放軟了語氣,等刁烈鬆開手,再不提蠱蟲的事,只說讓丹漪提條件。

 丹漪什麼條件也不要,根本不接這單生意,直接讓人把辰子堅一行人扔出了歸雲宮。

 皖王負手站在玉山下,仰望著山嵐掩映中的歸雲宮,氣惱不已。沒能空手套白狼不說,還把丹漪給得罪了。丹漪竟然並不在意辰子戚的死活,還真如天德所言,是把辰子戚當玩物了?

 打發走了辰子堅,丹漪晃晃悠悠地去梧桐林找慼慼,竹床上空無一人,只有一本還未看完的話本。撿起來瞥了一眼,這是一本關於「羽衣人」的傳說。

 傳聞上古時期,有一種羽衣人,背後長著翅膀,會在天上飛。有個莊稼漢在田間勞作,看到有羽衣人從而降。羽衣人也是男子,見莊稼漢長得俊俏,便將他按倒在地,強行做那**之事。而後羽衣人騰空而去,莊稼漢的肚子卻一日大過一日,半年之後,肚子突然劇痛無比,似有什麼要破體而出。莊稼漢痛得無法,持刀割開了自己的下|身,生出一隻小蛇來。

 丹漪抿了抿唇,抬腳去尋辰子戚,果不其然,在烏不見和涂不顯養傷的房子裡找到了他。

 此時,辰子戚正坐在涂不顯床邊,抓著他那隻沒能變回去的爪勾看:「你是什麼鳥呀?」瞧著像是鷹隼之類的猛禽。

 原本被嚇傻的涂不顯,總算緩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道:「是……禿鷲。」因為這只爪斷了,骨頭沒長好變不回去,他就只能一直舉著這隻鳥爪。

 「不對呀,丹漪說過,翅膀是手。」辰子戚撓頭。

 「屬下的手是爪勾,烏不見的就是翅膀。」原來宮主已經暴露了,那就不用怕了,涂不顯呼了口氣,毫無負罪感地把自己的夥伴也給賣了。

 辰子戚瞭然,「那你們會不會去莊稼地裡……」

 「慼慼!」丹漪趕緊開口,阻止他繼續問下去。

 辰子戚看到丹漪,立時扔下涂不顯的爪,跑過去蹭到丹漪身邊,「老二走了?」

 「嗯。」丹漪拉著他,離開了這間充滿藥味的房子,出門恰好碰到前來治病的沐長老。

 沐長老向兩人行了禮,便晃晃悠悠地走進去。

 就聽得裡面涂不顯顫顫巍巍道:「沐長老,我內傷不重,讓我自己恢復吧?」

 「不行,自己恢復要到什麼時候了,躺好。」

 「嗷嗷嗷嗷!」一陣慘叫傳出來,「您不是揉的嗎?別敲啊啊啊!」

 「敲著好得快。」

 然後便是一陣巴掌敲胸口的「篤篤」聲。

 辰子戚聽著那聲音,禁不住摸了摸胸口。幸好他的內傷有丹漪給治,不然也要受罪了。

 「怎麼了?」丹漪見他捂胸口,立時開口問他。

 「沒事……」辰子戚看看丹漪,見他那雙眼睛正專注地看著自己,又開始心癢癢,扒著丹漪的肩膀耍賴,「我不想走了。」

 供屬下養傷的地方比較偏僻,此處沒有瀑布,乾燥一些有利於傷口癒合。要走回主殿那邊,需要爬一條悠長的台階。

 丹漪奇怪地看了辰子戚一眼,他怎麼覺得,這兩天慼慼變得粘人了……難道是丹鳳回天療傷落下的毛病?不論如何,這種變化他是樂見其成的,抬手把辰子戚背起來,緩緩往山道上走。

 「老二找你做什麼?」辰子戚趴在丹漪背上,悠閒地左看右看,伸手拽了一根山壁上長的狗尾巴草,叼在嘴裡,用草尖的毛毛去掃丹漪的下巴。

 丹漪被掃得癢癢,忍不住偏了偏下巴,「要我幫他找趙何天的遺書,說是藏在素心宗中。」

 「遺書?」辰子戚嚼了嚼草桿子,禁不住罵了一句,「操他奶奶的辰子堅,這回的事,肯定跟他脫不了干係。」

 「他奶奶也是你奶奶。」丹漪淡淡地說了一句。

 「那就操他姥姥!」辰子戚憤憤道。

 「……」丹漪不知道說什麼好,那根狗尾巴草又湊了過來,開始燎他的耳朵。把背上的壞東西往上掂了掂,順道在那柔軟的屁屁上拍了一巴掌,「別鬧!」

 「先前咱倆打賭說過,如果老二來了,就算我贏,對吧?」辰子戚摸摸被打的屁股。

 正說著,遇到了前來尋找宮主的鶴翎樓主。鶴翎樓主穿著一身黑白相間的廣袖道袍,又瘦又高,走起路來緩慢而優雅,看到宮主背著辰子戚,先是愣了一下,而後躬身行禮:「宮主,陽春宴已經準備妥當,明日開席,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陽春宴?辰子戚跳下來站好,想起了那天的那個得意洋洋的青族女人,說是要在陽春宴上獻舞的。

 「在本座旁邊加一個坐,讓慼慼也去。」丹漪拉住辰子戚,防止他亂蹦跌下石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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