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齊天的不設防

　　在楓葉這頓飯吃得跟劉叔托孤似的，讓齊天又深刻體會了一把劉叔把他看得有多重。楊悅晨自然做出十足的大哥樣，讓齊勇軍跟大劉放心的把人交給了他。

　　齊勇軍真是放心的過了頭，楊悅晨說借齊天第二天陪他辦點事，今晚就留在城裡跟他住了，他這個當爹的也欣然允諾了。

　　“什麼事啊楊哥？”在酒店門口送走了老爸跟劉叔以後，齊天真拿楊悅晨的隨口一說當了正經事。

　　“走，陪我喝兩杯，慢慢跟你說。”攬著齊天的肩膀打了輛車，楊悅晨報出了深藍的名字。

　　齊天留下本來也有事的，他想著年後就要帶著大偉一起去L省了，怎麼也該把大偉叫出來跟楊悅晨認識一下了。不過一聽楊悅晨要去的地方是深藍，這個念頭就被他給掐死在搖籃裡了。喜歡男人這事兒不是成心想要瞞著兄弟，但好像一直也沒個合適的機會去說這件事，無緣無故地主動說又感覺太突兀了張不開嘴。

　　計程車很快在深藍門前停住，齊天跟著楊悅晨，第二次進到了這間店裡。

　　深藍開張超過十年了，是那種很乾淨的店。雖然連店主都已經換過了，但店裡一直不准MB攬客以及兜售藥品的規矩卻延續了下來。

　　跟鄭璟上次進來選擇角落落座不一樣，楊悅晨直接帶著齊天在吧台前坐下，先笑著跟一個在鎂光燈下絕對不會輸給那些大明星們的調酒師打了聲招呼。

　　被楊悅晨叫做小麥的調酒師話不多，始終保持著一種讓人會覺得溫暖的笑，確定了楊悅晨還是照舊點了杯自由古巴之後就忙自己的去了。

　　齊天的啤酒上得肯定會比較快，他揚起脖子先喝了幾口時候，楊悅晨一直轉頭盯著他滾動的喉結，然後目光深了幾分。

　　“L省那邊的事情差不多了吧？”放下酒，發現楊悅晨看著自己，齊天就很隨性的閒聊了起來。

　　“過完年就差不多了，我加了錢，過年時工人不放假。”楊悅晨接過調酒師推過來的杯子，點了下頭。

　　“我上次說準備帶他一起過去的那個哥們，哪天你不忙了叫他出來認識下楊哥看。”

　　“那個好說，你的朋友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麼？你做主就行了。”表現出十足的信任，楊悅晨抿了一口酒，轉了話題：“還是這個味道，小麥的技術一直維持在高水準，這麼多年除了他的手藝沒變，其他都變了……”

　　“楊哥之前常來這裡啊？”

　　“那時總是跟正東一起來。”說到正東，更有物是人非的感覺了。

　　“……”這個話題讓齊天好半天不知道該接句什麼話才好：“他現在怎麼樣了？”

　　轉頭看著齊天，楊悅晨苦笑了一下：“身體沒有大問題了，精神狀態不是特別好。”

　　點了下頭齊天沒說話，按他的價值觀來看，當初這倆人做得事實在都夠不厚道的。不過他不是當事人，不可能瞭解那時具體是個什麼情況，也沒資格多說些什麼。

　　“剛才你爸說想再拿塊地，有眉目了麼？”見齊天沒接話，楊悅晨主動換了話題。

　　“有兩個看好的，不過一處比較遠，近得那處是租金要得有點高，還沒談妥。”葡萄園得規模一直在擴大中，最近他們又跟一家知名的葡萄酒廠簽下了一份定向收購合同，必須還要擴大種植面積。而原本租的地附近已經沒有地方再擴大了，只好在稍遠的地方找土地。

　　“具體在哪啊，看我能不能幫上點忙。”

　　把大概位置跟楊悅晨說了一下，齊天也沒抱什麼希望，畢竟楊悅晨不是X市人，說過也就算了。

　　楊悅晨也沒打包票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

　　“對了楊哥，你說讓我明天幫你幹嘛？”

　　“你認識萬豪國際的李莎莎吧？”

　　“李姐啊，我認識。”萬豪國際酒店採購部的經理嘛，齊天家一年四季的水果和所謂的高價無公害蔬菜都往那裡送，他是定期要給李莎莎一些回扣的。

　　“明天幫我試著約她出來引薦一下，我想把新酒在他們酒店試賣一下看看效果。”萬豪算是X市星級比較高的酒店，楊悅晨也是想為日後他的冰酒市場打開銷路。本來上等的冰酒就是產量少價位高，他準備先在檔次高一點的酒店試試，萬豪國際是他選中的三個地方之一。

　　“這個只要李姐有空，應該沒什麼問題。”這幾年李莎莎從他這吃的回扣也不是一星半點了，這點面子多多少少還是會給他的。

　　“那先謝了。”楊悅晨端著杯子跟齊天碰了一下，喝了之後對吧台那頭的調酒師晃了下杯子裡的冰塊：“小麥，再來一杯。”這種感覺很奇怪，齊天就是那種可以讓人很放鬆跟他在一起的男人，即使現在他們的關係完全不存在進一步發展的可能性，但楊悅晨就是覺得跟齊天呆在一起很舒服。

　　他們聊得專注的時候，卻沒發現有人一臉詫異的看著他們。

　　葉梓楓跟兩個朋友一起過來坐坐，被擁著路過吧台走向旁邊卡座的時候，一下子頓住了腳步。

　　不過也只是頓了一下，因為看清跟齊天坐在一起的那個人是楊悅晨，葉梓楓為了避免尷尬立刻遠離的吧台。

　　雖然楊悅晨跟他堂姐葉梓蓮離婚的消息親戚們知道的不算多，知道離婚原因的就更不多了，但他從小跟葉梓蓮比較投緣，菁菁小時候也特別粘他這個小舅舅，所以堂姐還真的或多或少跟他透露過些許兩人離婚的原因。

　　這兩個人會是什麼關係呢？盯著兩個人熟稔的交談的背影，葉梓楓唇角微微彎出了一點笑。齊天曾表示過他跟苗雨陽之間絕對沒有其他人插進去的地方了，可在這一刻，葉梓楓卻隱隱覺得他看見了那對情侶之間的縫隙……

　　齊天對於背後那雙探究的眼睛渾然不覺，他去趟洗手間後，楊悅晨已經結了賬。

　　葉梓楓開著車尾隨著前面的那輛計程車一直到了楓葉大酒店的外面，沒有熄火，將車停在了路邊，然後看著他的前姐夫跟齊天兩個人並肩進了酒店。

　　其實如果他跟進去，會發現楊悅晨開了兩個房間，因為客滿的關係，兩個房間甚至不在同一個樓層。不過這一切，坐在車上全憑想像的葉梓楓肯定不會知道了。

　　停了足有五分鐘之久，葉梓楓才重新踩下油門上路。心裡有事情在考慮，所以開得多少有些漫無目的，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當年苗雨陽家那片棚區對面的街心公園。雖然棚戶區早已經不在了，但對面的公園這麼多年倒是沒有什麼變化，除了裡面的健身器材都更舊了些而已。

　　把車停在當年那個有小涼亭的假山下，葉梓楓信步上了臺階，在油漆都已經相當斑駁的長椅上坐下。

　　抬手摸上那根被淘氣的孩子刻上了不少某某某喜歡某某某字跡的柱子，當初，他就是把苗雨陽逼靠在這根柱子旁，強吻了對方。

　　雖然很快就被狼狽地推開了，但那一吻的溫度，直到現在，他還都深深記得。或者說，這三、四年的時間裡，從不曾或忘。

　　拿出手機撥通了苗雨陽的電話，那邊久久沒有人接聽，他固執地想要等電話自己掛斷的時候，終於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睡了麼？”靠在柱子上，葉梓楓聲音帶著怕打攪了誰的睡夢似的溫柔，輕輕地問了一句。

　　“已經躺下了，這麼晚打來有什麼事麼？”苗雨陽的話始終帶著一點點防備的意思。

　　“沒事，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葉梓楓頓了一下，不出預料的沒等到苗雨陽的回話，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知道我在哪麼？在你家對面的那個街心公園，我第一次吻你的那個小亭子裡。”

　　“梓楓，我有男朋友了。”良久，苗雨陽才憋了這麼一句作為回答。

　　“我知道，喜歡你是我一個人的事，你可以不回應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一直等下去……”停頓了一下，葉梓楓歎息的語氣讓人生憐：“不管……你會不會回來……”

　　電話是被葉梓楓主動掛斷的，苗雨陽一直盯到手機螢幕自己黑下去，才心情有些微妙重新躺好。不過再次躺下後，卻輾轉反側有點睡不著了，齊天跟葉梓楓的臉交替在眼前出現，最後還是齊天那張經常露出各種生動表情的臉占了上風，讓他猶豫了一下後就堅定地撥通了齊天的電話。

　　沒有提葉梓楓打來的那個電話，只是躺在枕頭上告訴齊天今晚很想他。不過齊天這輩子都不大可能學會情話綿綿了，只會在那邊絮絮叨叨的講自己的生活。什麼又鬧油荒了，他的小皮卡排了一個小時隊才加上柴油；什麼他爸洗衣服時沒給他掏衣兜，把他兜裡的錢也給扔洗衣機裡一塊攪了……聽著聽著不知道怎麼就笑出來了，苗雨陽覺得，跟齊天在一起的感覺就是這樣，很生活，很真實，真實到可以讓他對相守一輩子那麼久的事產生信心。那是一種踏實、安心的感覺。

　　齊天在樓下的客房跟苗雨陽煲電話粥的時候，楊悅晨在樓上也接到了一個極其讓他意外的人打來的電話。

　　“姐夫，是我，現在方便聊兩句麼？”

　　“梓楓？”困惑之後就是好奇了，楊悅晨很想知道他這個前小舅子找他有什麼事：“方便，怎麼？找我有事？”

　　“想找個時間跟你出來坐坐。”

　　“這樣啊！”楊悅晨稍微想了一下：“我這兩天有事，元旦我去你姐姐那裡接菁菁，要不元旦你也一起過去，菁菁也早就想你了。”

　　“菁菁我隨時可以去看，不過，這次我是只想單獨跟你談談，就我們兩個。”

　　“呃……”猶豫了一下，但葉梓楓這個電話打得確實突兀，楊悅晨覺得還是抽出點時間跟他聊聊比較好。不過明天讓齊天幫忙引薦認識一下李莎莎也是正經事，見前小舅子這種家務事也只能再往後拖拖了：“那後天可以麼？我明天確實沒時間。”

　　他所謂的這兩天有事被葉梓楓會錯了意，以為他是要忙得事是在楓葉大酒店的客房裡。

　　“好，那後天我等你電話，現在就不耽誤你了姐夫。”

　　雖然對苗雨陽是說會一直等下去，但單單只是等得話，未免太被動了。不知道他這個過氣姐夫對齊天只是玩玩還是認真的，如果是後者的話，他想他將會得到一個很有實力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