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月16日

　蕭末和雪裡紅對於倪偉和李永的事自然不會有絲毫隱瞞，除了懷疑倪偉是飼養者這一點，其他都說了。

　張華少將和馬翔中校聽完合不攏嘴。

　「那人進來前還要靠傭兵隊去救他，怎麼一轉眼就變得這麼厲害？」

　「任何人事物都有一個成長過程，也許那倪偉就是受到瘋狂大逃命的刺激，意識到力量的重要，才會徹底走上邪路。」

　張華苦笑，「是啊，有些人感悟到生命的短暫和不確定性後，會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更加認真地生活。而有些人卻選擇了放縱自己，更有些人心想人生短暫不如肆無忌憚。就是我有時也會想，既然有今天沒明天，那麼何不如最後瘋狂一把。」

　馬翔也笑道︰「我也一樣，有時候我甚至會想，媽/的，我管那些倖存者，老子帶著手下，有這麼多糧食和物資在，把大門一關過自己的就是。但是我們也只是這樣想一想而已。」

　「任何人都會有這樣的想法，區別就在於有的人能克制，有的人不能。」雪裡紅向張華兩人重點推薦了公羊靈。

　聽說公羊靈能在變異鼠中生活，而且將來還很有可能控制變異鼠變成自己的召喚獸，張華兩人頓時對公羊靈大起興趣。

　「她現在就住在下水渠裡？我知道了，我會安排人給她送食物和幹淨的水，她的事你們不用再擔心，如果公羊靈所說的事都屬實，在我們調查明確後會給她一個公平的交代。」張華少將又詳細問了地點，讓蕭末在通訊線路分佈圖上標明變異鼠進來的缺口等。

　雪裡紅見事情已經交代完畢也不再多耽擱，重新背起蕭末離開。

　等兩人走了，張華少將叫來一名大兵，把分佈圖交給他，又跟他低語了幾句。

　大兵接受命令列禮離去。

　張華等房間裡再沒有其他人，這才道︰「老馬，你怎麼看？」

　馬翔沉吟，「我認為他們說的不會是假話，也沒必要。重點是，倪偉手中可以讓人變異的藥丸是從哪裡來的？那些變異的人是否可以控制？以及變異對人身體的影響怎樣。」

　張華，「你的意思是？」

　馬翔揉揉額頭，「我是技術工作者，你卻把我當參謀用，有沒有搞錯？」

　張華哈哈笑，哄他，「能者多勞嘛。」

　「狗屁！我的意思是把倪偉控制起來，弄明白他手上藥丸的來歷和作用，挖出他的所有秘密。但你肯定是想把倪偉和他手下的人全部幹淨俐落地解決掉，避免後患，對不對？」

　「所以我才想問問你的意見啊。」

　馬翔一拍桌子，起身，「先調查，找人接觸倪偉摸摸他的底，不行就先把人抓起來，現在可不比和平時候，還講究先有證據。」

　張華抱臂點頭，示意馬翔再等一等。馬翔只得又坐回去。

　兩人也沒幹坐著，彼此手上都有不少事，一邊忙一邊等待，時間唰唰就閃了過去。

　約兩個小時後，之前受命離去的大兵進來，向兩人行禮後，看向張華少將。

　張華對他點頭，「說吧。」

　「是！」大兵站直身體，「通訊線路上沒有看到任何修補痕跡，也沒有找到變異鼠進來的缺口。」

　馬翔先是沒在意，等聽完再一回味，頓時把筆尖往筆記本上一戳，「沒有修復痕跡是什麼意思？你們沒找到損壞的線路嗎？」

　大兵回答︰「我們按照圖上標明的地點去查看了，柵欄有被變異鼠咬壞的痕跡，在裡面也碰到了公羊靈，但是我們一直找到人能通行的最頂端也沒有看到被修補過的通訊線路，同樣也沒有找到被變異鼠打穿的洞穴。」

　張華少將又細細問了大兵一些問題，包括有沒有看到變異鼠等。

　等大兵離開，馬翔迫不及待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通訊線路確實壞了，也確實是蕭末他們去修理後才恢復，怎麼現在卻說找不到修理痕跡？」

　「老鼠洞也不見了。」張華補充。

　「等等，你不會說蕭末兩人在說謊吧？不可能，他們應該也知道我們會派人去查看，為什麼要就這麼容易戳穿的事情說謊？」

　張華少將敲敲桌面，「你就沒有往另外一種可能性考慮？」

　「什麼可能性？」

　「他們沒有說謊，他們確實修好了被損壞的線路，還順便把老鼠洞給堵上了。」

　馬翔糊塗了，「那剛才去查看的人為什麼沒有找到痕跡？」

　張華少將也在想這個問題，但他不想馬翔舒服，故意道︰「你說呢？」

　馬翔……暈了，那兩人的能力太考驗他們的想像力和承受力。

　時間拉到兩個小時前，雪裡紅背著蕭末剛剛回房。

　「壞了！」蕭末進房就叫了出來。

　雪裡紅把他放到床上，蹲到地上給他脫鞋子。

　蕭末臉色爆紅，連忙彎腰自己脫。

　「你說什麼壞了？」雪裡紅手快，已經把他兩只鞋子都給拽掉，還想給他脫襪子。

　蕭末總算把脫襪子的權力給搶了回來，男人嘛，在外跑一天，誰腳上能沒一點味？本來兩個大老爺們在房間裡互相臭也沒啥，但雪裡紅這不是和他那啥了嗎，蕭末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變扭，總之原來覺得無所謂的事，現在莫名其妙就在意起來，連放個屁都想躲著雪裡紅。

　「你說張華少將他們會不會派人去那個線路管道查看？」

　「當然會。不但如此，他們也會去一一驗證我們所說的事情。」

　「那太糟了，我剛才一時沒留意，把修復好的線路地點和變異鼠進來的洞穴位置都在地圖上標了出來，他們過去如果看到……那怎麼辦？」蕭末當時真沒想太多，他還沒到時刻警惕自己小心不要露馬腳的程度。

　「不怎麼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雪裡紅自己也把鞋子甩掉，脫掉襪子赤著腳走到櫃子邊，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蕭末。

　「謝謝。」蕭末灌了一口水，反應過來，「兄弟，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明明知道結果卻故意不提醒我。」

　「人只有在一次次犯錯中才會得到教訓，從而牢牢記住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如果事事都由我提醒你，你永遠記不住要如何正確保護自己。」

　蕭末抓頭，這種經驗和以前的閱歷無關，就像有錢人再怎麼掩飾也會在無意中暴露出財大氣粗的一面，而兜裡羞澀的人再怎麼裝逼，比如他，到了奢侈品店第一眼看的總是標價牌一樣，有些事情不是你有意識的掩蓋就能掩蓋得了。

　「好吧，我記住了，希望張華少將他們不會多想。」

　可惜雪裡紅卻不肯放過他，「他們不是不會多想，而是必定會多想。不過張少將和馬中校的為人都不錯，你也可以把這個當作一塊敲門磚，瞧瞧對方是不是能合作的對象。我們以後接任務勢必會滿華夏甚至滿地球的跑，只一個仇鋒的關係還不夠，如果能多認識點手上有權力的人，對我們的行動也有好處。」

　隨後，雪裡紅一頓，「但如果對方對你不懷好意，想要從你身上得到更多，你也不用害怕，現在這基地就是一個孤島，人數也只有兩千多，還有變異鼠、飼養者和喪屍病毒，想要他們全滅，也不過就是搗搗亂的事。另外，基地對外的通訊我也已全部監聽，一旦出現和你有關的資訊，都會被截留。」

　「程宰幫忙？」

　「對。」

　蕭末很無奈地瞅瞅青年，所以你就算故意看我犯錯，也是在對事態發展能完全控制的情況下？

　「對了！差點忘了，那個守護獸！」蕭末一拍腦門，趕緊把系統告訴他的守護獸和飼養者有關一事轉告給雪裡紅。

　雪裡紅感到了一絲絲怪異，之前系統怎麼都不肯多說任務以外的事情，更是明言不會告知任何與飼養者有關的消息，可它現在突然點出守護獸和飼養者有關，這算不算違規？

　蕭末交代完這件事，連打兩個呵欠，這一天他和雪裡紅幾乎都在外面跑來跑去，一件事剛了，一件事又起，無論精神還是**上都已經疲乏到了極點。

　如果他們繼續在外面忙碌，他也能撐得下去，但一回到安全舒適的臨時小家，精神一放鬆，他就一點都不想動了，只想躺在床上睡個昏天暗地。

　雪裡紅簡單沖洗一下，出去領食物，等回來就看到蕭末已經仰倒在床上，張著嘴巴睡著了。

　這傢伙連褲子衣服都沒脫。雪裡紅拍打他的臉頰，「別現在睡，先吃點東西。」

　蕭末哼唧，翻個身不肯起來。

　「你這是在勾引我嗎？我數到三，如果你不起來，我就上去了。」

　蕭末這時的意識已經被周公不知拉到哪兒去了，別說雪裡紅數三下，就是數三百下，他還是睡他的。

　雪裡紅也不嫌棄他沒洗澡，三兩下把人扒了個精光，脫掉衣服就壓了上去。

　蕭末……痛醒了，一個大男人被做得眼淚鼻涕一起流出來，淚不成聲地不停求饒。

　可雪裡紅饞肉饞了那麼多年，哪可能因為對方求饒就放過到嘴的肥肉。

　嘿咻嘿咻，一個晚上就這麼過去了。

　蕭末再次醒來，餓得前胸貼後背，整個人都沒力氣坐起來。

　床頭燈亮著，一夜饜足的雪裡紅不知溜哪兒去了。

　蕭末分不清現在是幾點，鼻子裡聞到食物的香味，轉頭就看到茶幾上擺放的小鍋、罐頭、饅頭還有土豆絲。

　竟然有土豆絲！蕭末硬是從身體中擠出一絲力氣，掀被下床，顧不得穿衣服，就先歪歪倒倒地撲到茶几前。

　天！不但有還算新鮮的土豆絲，那小鍋裡竟然還有著比較濃稠的大米粥！

　咕嚕嚕，蕭末肚子叫得有如雷鳴，大米粥的清香味直往鼻子裡鑽。

　等他意識過來，他已經端起小鍋就往嘴裡倒。

　微溫的大米粥通過喉嚨流入餓癟了的胃裡，可這不但沒有讓他的饑餓感稍微好過點，反而讓他想要渴求更多的食物。

　雪裡紅心情愉快地在基地裡轉悠來轉悠去。

　那麼一個大活人在人群裡走過，可人們竟似都沒有發現他一樣，把他完美忽略了過去。

　「你們聽說了嗎？昨晚又有幾個人昏迷了。」

　「是那個新型病毒？」

　「不知道啊，我跟你們說……」說話的中年女子小心翼翼地向四周看了看，目光直接從雪裡紅臉上掠過，把聲音壓得更低地說道︰「聽說這次病毒根本不是什麼病毒，而是軍方在拿我們做實驗。」

　「什麼？真的假的？」

　「我有親戚在管理層，他們說我們現在住的樓體後方還有一棟樓，軍方就是在那裡做的實驗，而且已經做很久了，在爆炸前就在做，否則你說他們為什麼要開放這個基地救我們這批人？聽說就是因為缺實驗材料。」

　「啊！那怎麼辦？如果是真的，難道我們要在這裡等死嗎？」

　「不會吧，」也有比較清醒的人反駁，「如果軍方想把我們留在這裡做實驗，那麼他們為什麼召集人手加大力度去挖地道？」

　「還不就是假裝給我們一個希望唄，不想我們鬧起來唄。」自認自己更加清醒更加明智的人堅持道。

　「我也聽說軍方控制了很多糧食和武器，可他們卻藏著不肯分給我們，每天就分我們那麼一點點，還要我們用合金顆粒和勞動來交換。聽說在外面合金顆粒賣的可貴了！」

　「媽/的！這幫只會吸民血的混蛋，要不是他們手上有武器……」

　「他們有武器又怎樣？那些異能者根本不怕，如果我也能成為異能者就好了。」

　「喂，告訴你們一個秘密，不是關係好，我不會跟你們說，你們可要保密啊。」自稱家中有親戚在管理層的中年女子神神秘秘地說道。

　「什麼秘密？」

　「我聽說基地中有人在賣一種異能誘發劑，聽說吃了那個誘發劑，有六成可能會成為異能者。」

　「哎！？」聽的人表露出的語氣和態度全都充滿不可置信。

　「是真的！我老公說軍隊裡的大兵也有人偷偷去買呢！」

　雪裡紅慢慢走開，很快，他就發現類似的流言正在基地中蔓延，而大兵中竟然也真的有人對那什麼異能誘發劑動心。

　不過也是，在這種亂世，多一分力量就能多一分活下去可能的時候，誰不想成為異能者呢？

　這個倪偉所謀甚大啊。

　雪裡紅淡淡地笑了下，像倪偉這樣的人他見過太多，有的人有了能力後可能就自己玩玩順便福利一下家人親友，而有些人則開始野心膨脹想要稱王稱霸。

　想要稱王稱霸並不是一件壞事，有野心更不是。

　但是有些人的野心卻是建立在所有人痛苦、他一個人快樂的基礎上，這種人為了達到目的往往不擇手段，而倪偉甚至連多忍一忍都不肯，在稍微有點力量後就想要借此謀奪更多。

　如果沒有蕭末，他管這個人怎麼蹦達，只要不礙著他，倪偉就是把基地全滅了，他也只會站在一邊看著，如果心情好說不定還會根據他的手段和速度給他打打分。

　但很可惜，倪偉是飼養者的可能性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換言之，倪偉和他家老闆從根本上就是對立的立場，加上倪偉的性格和做事方法，兩人也絕沒有絲毫合作的可能，就連互不干涉都很可能做不到。

　另外，倪偉的所謀也大大觸犯到了他的利益。倪偉顯然想要得到基地管理權，可是他在張華和馬翔等人身上已經投資那麼多，雙方相處得也算愉快，他對兩人的管理也算滿意，並把兩人劃入了今後也可合作的範圍內。這時候他當然不願換一個和己方註定不合的人上來當老大，用腳後跟想也知道倪偉代替軍方上來後，他和蕭末的日子肯定會超級不安寧。

　相比較而言，現在的日子多美啊，偶爾解決一點小問題，做做系統佈置的硬性任務，然後剩下來的時間他想怎麼欺負老闆都可以，因為他們的貢獻，他們連挖地道都不用去。

　你看，倪偉這個人的存在給他增添了多少麻煩？既然如此，他幹嘛還要留著這個人呢？又不是收拾不了他。

　於是，當蕭末聽到門響，轉頭看向門口時，就見欺負了他一個晚上、醒來就溜不見的混蛋長工扛著一個麻袋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