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10月29日進行時

　雪裡紅點頭，「我信。你想起什麼了？」

　蕭末掙脫他的手，右手抓住自己的左手大拇指，無意識地拔了好幾下。

　雪裡紅也不催他。

　蕭末轉頭看窗外，他突然有點不敢看對面青年的眼睛。

　「我……他自願參加了一個試驗。在這之前，他得罪了一個當地很有勢力的幫派要員，對方帶人殺了他們很多人，他把自己那幾年賺到的錢都分給了跟著他的人還有那些死者的家屬，然後就去報名參加了那個秘密實驗。」

　一旦打開口，後面就容易了。

　「那個試驗的名稱叫做人體秘能挖掘，有很高的致死致傷和致精神受傷等各種負面性，成為試驗體前必須先簽署免責書，但是這個試驗的獎金也很高。他當時想要復仇，可是他的錢、他的人脈、他的能力都不足以讓他報復回去，對方還在追殺他。他不想放棄報仇也不想就這麼逃回國，最後就選擇了參加這個試驗。其實他當時……」

　「有點想尋死又不甘是吧？」雪裡紅一語道破。

　蕭末轉回頭，看著桌面，「嗯，他當時被追逼得太狠，每天連安穩覺都睡不上，對方就像貓戲老鼠一樣戲弄他，明明可以一下就殺死他，卻不肯那麼做，只一點點折磨他。」

　「那時你就存在了嗎？」

　「……我不知道，但我記得他那段時間滿心仇恨，還有無盡的後悔。那種心情我就像感同身受。後來他在躲避追殺時，偶爾從幾個流浪漢的密談中得知有這麼一個試驗。而專找流浪漢的試驗，可想而知那是非法實驗。但在他確定對方會先付款後，他和那幾名流浪漢一起跟車去了。」

　蕭末想著後面要怎麼說，他後面的記憶並不是很清晰，腦中不時閃過的都是模糊畫面，讓他不確定是真實經歷過，還是只是自己的幻想。

　「對方確實先打款了。」他先撿著記憶明確的內容說道︰「他簽了免責書，在該試驗基地調養了整整一個月。」

　雪裡紅打斷他︰「你還記得那個試驗基地在什麼地方嗎？周圍和裡面有什麼特徵？」

　蕭末回憶，「跟車時，車子被全封閉，他們絲毫看不到外面。途中他們睡著過一次，他覺得是藥物作用，導致時間也模糊了，他無法根據車速和時間來計算大概的車程距離，也無從判斷去了哪個方向，等他們下車已經在基地中。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個基地有大部分建築都位於地下，他們一直都生活在地下建築中。

　至於內部建築特色，他沒有看到什麼特殊標誌，而他能活動的範圍也很小，只有臥室、訓練室、娛樂室和餐室，哦，還有一間體檢室。」

　雪裡紅又問︰「一共有多少實驗體？」

　蕭末不確定地答︰「他知道的只有二十個人，但他覺得應該有更多人，只是分開了，這點是他偶爾從體檢員的對話中分析得來。」

　「詳細說說他的試驗過程。」雪裡紅甚至拿出了一個小本本。

　蕭末開始進行了長時間的敘述，期間青年會反復問他一些問題，可回答了幾次後，蕭末發現自己的記憶越來越模糊。

　他怕自己徹底遺忘，趕緊在還記得的時候把他最想說的事情說出來︰「實驗過程中死了好多人，能堅持下來的非常少。到最後他們所有堅持到最後的人都被裝在一個也許是營養液的罐子裡，他是逃出來的！」

　「哦？」

　「實驗過程非常痛苦，痛苦到再堅強的人都難以承受的地步。他後悔參加試驗，他無數次想他應該抱著炸彈去炸死那個仇人、摧毀他的幫派，而不是跑來做什麼超人試驗。他……」

　「他讓你出現了？」

　「不，是我不忍心。」蕭末無意識地道，「我不忍心看他承受那樣的痛苦，他每時每刻都在哀嚎，我想幫助他，我想為他做些什麼，我希望至少能讓他好好睡上一覺。」

　蕭末語速越來越快，他感覺自己的記憶就像在被一個橡皮擦追趕著，他在前面跑，橡皮擦在後面擦拭。

　雪裡紅挑眉，蕭末在使用修復能力，他能感覺得到。

　「一開始我們交換著來，好讓彼此都有一個喘息的空間。可是試驗到了後期越來越痛苦，他……」蕭末心裡忽然生出一絲怨恨，「他不肯再出來，全是我一個人在扛，我求過他，我求他讓我每天睡一個小時也好，可是他跟消失了一樣就是不出來。」

　蕭末的喘息頻率加快，「我恨他，那時我非常恨他，我想既然你不願再出來，那以後就永遠都別想再出來，這具身體歸我了，不管它變成什麼樣。」

　雪裡紅想要握住他的手，被蕭末用力打開。

　但他像是沒有注意到自己做了什麼事情，只用更快的語速接著說道︰「我記得那些和我分到一起的實驗體全都死了，有的承受不住痛苦自殺，有的瘋到想殺死自己又想殺死別人，有的在變異過程中炸開，有的直接化成一灘膿水，這些還只是我看到的，其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死去的人更多。到最後餐室只有我一個人去吃飯。我很疼啊，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疼，可人是鐵飯是鋼，就算再痛苦也要吃飯，我每天都堅持去餐室吃飯……」

　蕭末的神情不對，他竟然在笑，只是笑容扭曲。

　雪裡紅拉出操作面板點擊了一下，本來透明的隔離擋板貌似變成了實體金屬牆。

　蕭末按住頭，「他們想拉我去做更多試驗，我不願意，他們向我注射藥物想要迷昏我，可也許是我身體中的藥物太多，也許是我太痛，痛到那些藥已經無法對我起作用，我沒有昏迷，他們就用電擊來對付我！」

　蕭末表情變得猙獰，「他們把我當狗一樣，用帶電的套圈套到我脖子上，把我拖倒在地，電擊我！」

　雪裡紅的眼神也變了，變得更加黑暗。

　「後來那些人似乎從電擊我身上得到了樂趣，也許那也是試驗內容之一，在他們發現我抗電壓能力也比普通人高以後，他們就逐漸增大電壓，還不停地變化捕捉我的工具。從電網、高壓水槍到直接給我穿上帶有無數電極的束身衣。我好想死，好想殺光那些人！他們太過分，太可惡！我恨他們！我恨死他們！」

　雪裡紅目光落到桌面上，被蕭末的手按著的金屬桌面部分在融化。不，不是融化，而是其分子式在被破壞。

　「好多人死了，我……殺了他們，不，不是我，我……我逃了，又被好多槍打中，好痛，流了好多血，我以為我會死，可我……沒死。」蕭末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臉上的神情也變來變去，本來就模糊的記憶開始變得更加混亂，「我被裝到了罐子裡，有人在外面看著我，不，他不是人，他們都不是人！」

　雪裡紅沒有出聲，他甚至不敢有大的動作，就怕驚到他。

　蕭末的眼中忽然流出眼淚，「他們看我，就像是人類看實驗用的蟑螂。」

　雪裡紅慢慢地伸出手，再次試圖與男人接觸。這很危險，桌面還在被破壞中，蕭末現在是無意識攻擊狀態，此時任何接近他的人都很有可能被他攻擊。

　四隻手相觸，雪裡紅的手臂肌肉顫抖了一下，他的手指皮肉在融化。可很快，他融化的皮肉又重新恢復。

　雪裡紅甚至感到更多讓他舒服的能量快速湧入他的體內。

　他的老闆就算在無意識攻擊狀態下也能認出他，而且總是怕他能量不夠一樣，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幫他修復他那有重大缺陷的基因。

　雪裡紅骨感很重的手握住了蕭末的手，慢慢地把它們合到一起，用自己的手包住。

　蕭末低頭看著桌面上交疊在一起的手掌，猙獰混雜著極度痛苦的神情開始慢慢平復，「我被關了好久，我的意識一直都是清醒的，可我身體被束縛住，不能動彈，不能說話，我想和他說說話，可他一直不肯出來。」

　「我很生氣，我想要出去，想要報仇，想要殺死那些外星人。一天，那些外星人又來了，他們利用某種工具伸進罐子裡，切割我的皮肉，用針穿刺我的身體吸取我的膽汁、胃液、骨髓液和腦髓液，而我連躲避都無法躲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想和他們同歸於盡，我瘋狂地想著，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想像！那天，在他們把一根針管通過我的鼻孔想要紮進我的腦袋時，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和大腦爆炸了。」

　蕭末隔了好一會兒沒說話。

　雪裡紅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沖動，此時，他特別想把這個人抱進懷裡，什麼也不做，就只抱著他。

　蕭末抬起頭，他張口，眼神有一些躲閃，似乎下面的話讓他難以啟齒，「我逃了出來，我不確定發生了什麼事情，在我覺得身體爆炸後的記憶很模糊，當我意識清醒時我已經逃到l市，我……」

　雪裡紅看著他，目光不閃不避。

　蕭末忽然就安心了，也有勇氣說出下面的話，「我殺了他的仇人，幾乎把那個當地幫派的主要人員都殺死了。我當時就想著要報復，要讓所有帶給我痛苦的人都付出代價，我用了他的能力。原來我早就用過他的能力……」

　最困難、最不能說的秘密說出來了，男人感到了無比的輕鬆，「沒有人知道是我動的手，當地員警，甚至該國的特別調查部門都來了人，可他們都無法查出那些人的真正死因。破壞能力很可怕，可以讓一個人瞬間就變成一堆碎肉，也可以讓他們的皮肉內臟全部和骨骼分離，還可以單單毀壞他們的內臟或者大腦，而外表則看起來完好。」

　雪裡紅有種不出所料的感覺，所以人常說不要欺負老實人，因為老實人瘋起來才最可怕。

　「我……」蕭末表情有點困惑，「我好像封住了自己這段記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做到的，之後我回國、開店，然後遇見你、被系統上身、得到修復異能，再然後就一直到現在。」

　雪裡紅推斷道︰「也許那些試驗多少破壞了你的大腦，比如記憶區，加上你自己不想面對這段痛苦記憶，這段記憶就沉到了你的記憶最深處。而你現在擁有修復異能，每次修復自己身上的傷勢，肯定也會連帶修復你的大腦，當你的記憶區被全部修復完畢，那麼只要一個小小的誘因就可能讓你想起被你刻意遺忘的一切。」

　「原來如此。可是我剛才感覺我的記憶好像在被什麼抹除。」蕭末不確定地道。

　「那應該是你曾經受過某種暗示指令，當你回想起那段記憶時，就開始自動遺忘。但你的修復能力又會讓你不停地恢復這段記憶，我想你大概會有一段記憶混亂時期，我是指關於那段時期的所有記憶。」

　蕭末吐氣，「只要不影響現在的生活就好。」

　「不要逃避，我希望你能想起那段記憶，要所有內容。要報復就徹底地報復，我不喜歡有人對我的配偶動手。不管那個人是地球人還是外星人，他們怎麼對你的，我們加倍返還回去。相信我，我的解剖學學得也不差。」

　蕭末想回以微笑，但只嘴角動了一下。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低聲道︰「我很壞吧？我殺了那麼多人，還是用那麼殘忍的手段，可我轉過身就全忘了，還假裝自己是一個好人。」

　雪裡紅，「你想讓我說什麼？承認你是一個壞蛋魔頭，還是說你本質仍舊是一個善良的人？」

　蕭末聽出青年語氣中的調侃，有點尷尬，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雪裡紅握緊他，不讓他收回，「沒有區別。你本質是好是壞，對我都沒有任何區別。只要你是你，是我認可的那個人就行。」

　蕭末猛地抬起頭，「你……」

　「自己選的老闆，跪著都得接受啊。」青年感慨，低頭在他握著的拳頭上親了一口，「好了，記住將來別在床上捅我一刀，也別給我吃用毒蘑菇煮的愛心濃湯。如果對我有意見，就直接告訴我，我們萬事協商著來。嗯，減少房事次數、降低做愛強度之類的意見就算了，我知道你也喜歡。」

　「……滾！」

　雪裡紅眼睛在笑，「還好選的是你，如果是另一個，我要是惹他不高興，做到一半的時候他用破壞能力把我那裡融化了怎麼辦？正爽呢，拔出來一看，弟弟沒了，你說這得多慘？」

　蕭老闆啼笑皆非，什麼糟糕心情都被小長工的奇葩想像給拍飛了，「你別忘了，我也用過破壞能力。」

　雪裡紅表示不怕，「那也是他有心想要用的結果，你們目的一致。如果他不想給你用，理論上說，你永遠都無法使出破壞能力。」

　蕭末哼哼，「可我們用的是同一具身體。理論上說，他會的，我應該也會才對。」

　雪裡紅搖搖手指，「靈魂不同，有的能力需要精神能量。就比如微波爐和電視都用電，可造成的效果卻完全不一樣。」

　「這是什麼破比喻？喂！你還想把我的手握到什麼時候？都出汗了有沒有？」

　「……老闆，我發現你一點都不浪漫。」

　「屁！」

　「不要老挑逗我。」

　蕭老闆忍不住想拍死他︰「一個屁也能挑逗你？你什麼腦結構！」

　雪裡紅忍不住了，做了從剛才就很想做的一件事，他用最快速度操作面板，讓情侶小桌下沉，座椅延長轉向變成了長沙發，然後把他家老闆給壓到了身下。

　什麼？只是抱一抱？他一開始是想只抱抱就算的，可他老闆老挑逗他、暗示他，他如果不做些什麼不是很對不起對方？

　蕭老闆︰「唔唔……！」

　十分鐘後。

　「嗶嗶！」

　蕭末努力掙紮，「通訊器響了，你別親……嗚！你還咬！」

　「嗶嗶！蕭哥？雪哥？有緊急情況發生！」通訊器中響起程宰焦急的聲音。

　隔離板打開，雪裡紅先出來了，蕭末隔了半分鐘才跟著出來。

　出來時，雪裡紅已經坐回駕駛席，程宰正指著前方跟他說著什麼。

　這時，車速明顯慢了許多。

　蕭末跟著看過去，暗道了一聲糟糕！這可是比碰到怪物還要難對付的特殊情況。

　當下他就把其他亂七八糟的想法和回憶全部團成球扔到腦中垃圾場，開始專心想著要怎麼應對現在的緊急情況。

　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碰見這種事，蕭末也不再像一開始那麼為難。

　原媛和兩小也聽到動靜跑過來。

　「哇，隊長，那些老爺爺老奶奶在幹什麼？」林小飛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事，非常驚訝地問道。

　只見道路前方不遠，一群老人手舉牌子站在路當中，他們的前面有超市購物車，有三輪車，全都是空的。

　牌子上寫的字很大，老遠就能看到。

　吳小原扯林小飛衣角，問他牌子上都寫了什麼，他只能認出幾個字。

　林小飛一字一字讀出來︰「只求一口吃的。食物、汽油、煤炭、種子……」

　雪裡紅敲開聯絡器冷聲問︰「之前不是你們在前面嗎？什麼時候跑我們後面去了？」

　雷兵的聲音傳來︰「我還想問你呢，你們的車幾次表示想要超車，後來還是程宰跟我說我們走的這條路不通，讓我們跟著你們的車走，據說你們還能用衛星導航？」

　雪裡紅一巴掌把聯絡器拍關上，他知道是誰在給他搗亂了，車載智能大概通過衛星發現雷兵帶的那條路前面出了什麼問題，就算基地車能過，雷兵他們也不一定能過，所以基地車就根據雪裡紅留給他的便宜行事指示，更改了原定路線，並為了帶路從車尾換到了車頭。

　「要繞過去嗎？」蕭末問。前面遇到這種事，他們大多都是選擇繞路。

　雪裡紅死人臉看前方，「不繞。」

　媽蛋，他都要提柱撞城門了，結果愣是讓他又憋回去！雖說他也不是真的打算要做什麼，畢竟他老闆臉皮薄，打死他也不可能在周圍還有人的客廳裡跟他做到最後一步，哪怕他們實際身處密室中。

　可是不能進入，在門口蹭蹭溫存溫存總是可以的吧？他磨得老闆都已經半推半就，兩人氣氛正好，結果！

　雪裡紅滿心怨念，整個人都快被黑暗給籠罩——所有阻礙他和老闆交配的都統統死啦死啦！

　蕭末在後面沒看到雪裡紅的表情，雖然感覺他的聲音有點不對，但也沒怎麼在意，還點頭說︰「正好這次我們收集了不少食物，稍微分一點給他們也行，就希望這些人別太貪，要了還要，更別後面躲著一群強盜，我今天可不想殺人。」

　說完最後一句，他還笑了起來。

　程宰似乎也有這個意思，跟著點頭。

　雪裡紅回頭瞅蕭末，「大腦沒修復好？」

　蕭末︰……這是在罵他沒帶智商嗎？

　程宰一看隊長都被批了，想要點下去的頭立刻僵住，死活不敢再點下去。

　「知道大多數罪犯哪裡來的嗎？」雪裡紅不等蕭末回答，就道︰「都是慣出來的！」

　蕭隊長腹誹︰沒錯，你會對我越來越肆無忌憚都是給我慣出來的！

　雪裡紅不爽，就想讓別人比他更不爽，「平時看到老人可憐，給他們一點吃的用的，我不會說任何話，誰都有老來無力的時候。但這種擋在路當中，把自己的老弱當作打劫別人的正當理由，利用別人的同情來給自己牟利甚至害人的老人，他們已經不配任何人去尊敬他們、可憐他們。否則其他還在努力生活，或者無奈等死的老人又要被置於何地？今天你給了他們糧食，是不是明天所有老人都可以這樣上街阻攔別人要糧要物？」

　蕭末無話可說，舉手投降。

　雪裡紅目光一轉，「你們隊長心好，所以我必須跟他說狠一點，否則明天這車上就得再多出一堆吃白飯的。同樣這話你們也都給我記住，別不自量力地亂撒同情心，沒有我和你們蕭隊長的許可，誰敢帶人回來，我就把那人連同帶人的人一起扔出去！」

　原媛和兩小臉色煞白，全忙不迭地點頭。程宰做嚴肅狀，表示自己一定聽從命令。

　雪裡紅看著這一窩小鬼，加重語氣道︰「也別給我亂給食物和其他東西。林小飛，我說的就是你！你的異能特殊，如果讓別人發現把你搶了去，別想我去救你。」

　蕭隊長打圓場，「好了好了，小飛要給你嚇死了。我看大家都記住了，我保證，沒有你的許可，大家絕對不會亂來一絲一毫，小飛你們說是不是？」

　小飛抖著腿大聲回答︰「是！」

　吳小原想要擋在小飛哥哥前面，可他的腳在發軟，這是絕對的基因壓制！不過他還暫時無法理解這點，只覺得副隊長好好好可怕，比大怪獸還要可怕一百倍！

　雪裡紅對蕭末輕輕哼了聲，蕭末感到自己也有點尿急，他家副隊氣場太強大了。

　雪裡紅虐完自家隊員，又拍開聯絡器。

　雷兵不等這邊說話就罵起來︰「雪裡紅你搞什麼！前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車速怎麼慢了這麼多？還有你不準再掛我通話！你剛才是不是把整個聯絡頻道都關了？你說你這癟犢子是不是大煙抽多了，身體不行，腦子也被抽壞了？你怎麼就不讓蕭隊長給你治療治療？」

　「等會兒我喊沖，就一起沖過去，別停車。」說完這句話，雪裡紅再次把聯絡器的總開關給關了。

　再次無法通話的雷兵︰你媽/的，至少告訴我前面發生了什麼事啊！

　擋在路當中的老人們看著前方開來的車輛，有幾人臉上露出喜色，也有人臉上露出不安。

　露出喜色的覺著這時候還能開這麼一輛騷包車的肯定是有錢人。

　露出不安的，同樣覺得開車的是有錢人，可是有錢人通常也代表心狠手辣，雖然不是所有有錢人都這樣，但在亂世中還想保持自己的財產，還想比別人更富裕，不狠點怎麼行？

　老人群有點亂，有幾人看開來的車輛雖然慢下速度卻沒有停下來，都有點腿軟，想要退出。

　站在最中間的老人發話了︰「別怕！他們不敢撞，我看到了，他們後面全都是軍車。老王，你讓女人們把孩子也抱過來，快！」

　叫老王的老頭轉頭對路邊大喊了幾聲。

　不多時，一群年齡不一的女人抱著年齡偏小的孩子飛奔過來。

　蕭末握緊拳頭。他不相信一位母親會為了一點食物就帶著孩子一起冒這麼大的危險！而前面的經驗告訴他，通常會這樣「拼搏」的女人帶著的往往不是自己的親子。就算是，有這樣的母親還不如不要。

　當然也有可能這些人都是被逼迫的。

　不管如何，那些孩子他要救下來！

　站在最中間的老人非常有經驗地指揮女人們分別站或跪，然後讓大家一起對著車輛喊︰

　「停——車！快停下來！可憐可憐我們吧，給點吃的吧！」

　站在最前面的老人忽然變色，不好，那車的速度竟然越來越快！

　「啊啊啊——！」

　「不要跑！我看他們敢撞上試試！」

　車內。

　蕭末大驚，「小紅！你要幹什麼！」

　雪裡紅，「相信我。」

　程宰和原媛他們一起瞪大眼睛，眼看他們和前面那群老人女人孩子越來越近，吳小原眼中射出怪異的興奮光芒，林小飛嚇得捂住眼睛。

　近了！更近了！

　可那些老人女人孩子都像是嚇傻了般，竟然僵立在原地，沒有一個跑開。

　「小紅！停車！」

　「轟！」似乎有什麼在耳邊炸響。

　蕭末都差點閉上眼睛。

　「啊啊啊——！」車外傳來了嚇破魂的成片慘叫。

　就在雙方就要撞上的一剎那間，基地車底盤忽然抬高，輪子與車體分離，中間長出機械腳，叉開，從道路兩側溜了過去。

　從遠處看，就像基地車突然長出了蜘蛛腿，只不過尖尖的腳套上了輪子。隨後這只龐大的機械蜘蛛車就這麼從擋路人群的頭頂開了過去。

　「啊啊啊——啊？」群體尖叫聲在尾音處拐了彎。

　這群擋路者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後面又來了一隊軍用卡車。

　這次是閃開，還是仍舊站在原地？所有擋路者都看向了中間那個老人。

　那老人不知是嚇的還是激動的，他轉過身盯著過去的基地車，拿著一個對講機顫著嗓音不住喊話︰「你們看到了嗎？那是什麼車？你們看到了嗎！老天爺！有了這車，我們還怕離不開這個鬼地方嗎？」

　基地車內，雪裡紅再次按開通訊器，「聽我指令，讓你們沖，你們就沖，不要有絲毫猶豫。」

　雷兵一頓，破口大罵︰「你他媽以為我們的車子跟你的車一樣能長腿還能叉開跑？你小子最好如實交代你們的車哪來的，老子搶……老子讓我們老闆砸鍋賣鐵也要買一輛！我操！真的要我們沖？那他媽可都是老百姓！撞了他們，老子得被槍斃一百遍！」

　雪裡紅前面的操作面板顯示出車後的全部景象，他似乎絲毫不受雷兵言語影響，只冷漠地看著畫面。畫面有兩個，其中一個有越來越多的紅點加進來。

　「準備，不要剎車，不要緩下速度，我數到十，一、二……」

　雷兵握緊聯絡器，耳邊傳來駕駛兵的吼叫︰「隊長！到底怎麼辦？快說啊！」

　媽/的！要不要相信那滿肚子壞水的癟犢子？

　就在雷兵難以抉擇之際，他的聯絡器再次響起，蕭末的聲音從中傳來︰「雷隊，請相信小紅。」

　拼了！雷兵也知道停下車會遭遇什麼，只是軍人的身份讓他顧忌頗多，很多事都不能放開手做。如果面對的是窮凶極惡的犯罪者，他怎麼瘋都沒事。可那是一群老頭老太還有無辜軟弱的女人孩童，他怎麼敢瘋？

　而蕭末平平淡淡的一句話打消了他所有顧忌，他不相信雪裡紅，但是他相信那個救過他、救過他好多戰友的蕭老闆。

　「所有車輛聽好，不要停頓，聽到我的命令就直接給我沖過去！異能者準備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