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雜種雪裡紅

　蕭末聽到任務提醒時，正在和雪裡紅分析系統種種。

　青年在紙上列出關於系統的已知事項和未知事項。

　未知事項為︰

　1，開發者不明；

　2，植入方法不明；

　3，植入點不明；

　4，主體不明；

　5，對植入者的潛在危害不明；

　6，培訓目的不明。

　已知事項為︰

　1，07號回收培訓系統，表明地球上很可能不止這一個培訓系統；

　2，隨機選擇培訓者；

　3，培訓成功的要求為完成一到十級所有任務；

　4，第一級別的初始任務必須完成兩個，以後逐級遞增一個。也就說第二級會有三個任務，第十級則必須完成十一個任務；

　5，被稱為拾荒者的培訓對象如果沒有完成任務將受到懲罰，反之則會得到獎勵；

　6，連續兩次不能完成任務，將被系統抹殺；

　7，系統可以幫助被植入者淨化病毒；

　8，系統要求回收的對象，很可能被它轉化為某種能源；

　9，該系統可以對外界進行自主觀察，被植入者無法控制其；

　10，這個系統功能貌似很強大，但被設定的極為冷酷無情，與任務無關事項，凡事基本沒有商量餘地；

　11，通過系統發布的任務可以得知，現在地球上有不少對人類或對地球環境不利的東西出現，比如病毒、比如誘發劑。這些東西到底是誰施放的？有何目的？

　在蕭末說出新的任務提示後，青年又在已知事項加了一條︰系統可隨任務級別提高而升級，新功能待探索。

　最後，青年做出判斷，「這個系統對你雖然有一定幫助，但弊處也很大，你絕對不能太依賴它。」

　「當然。」蕭末也沒想過要從這個系統身上得到便宜，因為他十分清楚，世上從沒有免費的午餐。

　「不過撇開我這個被植入者的立場，你有沒有發現這個系統發布的任務似乎都是在去除一些對人類有害的東西？」蕭末道。

　青年隨手在筆記上畫出幾條線，「從劉宇的任務來看，前面的鳥和蟲卵不知有什麼特別之處，但後面的碳基合成金屬病毒攜帶者，以及你任務中提到的暴食獸之母和這次的新任務食金蟲，看起來確實好像都對人類有害。」

　蕭末臉色變得陰沉許多，「碳基病毒會二次爆發，其實與劉宇和我當初沒有把劉氏夫婦回收成功有關。如果他們在時限內被回收，也就不會有現在這場禍事了。」

　「有可能。」雪裡紅沒有肯定，他總覺得這裡面疑點重重。只從那系統對被植入者動不動就抹殺的態度來看，也不像多親近人類的樣子。要說這個系統是為了幫助人類而存在，他有點不太相信。

　蕭末坐不住了，站起身在房裡來回走動。

　「系統曾說，那個暴食獸之母的病毒與電影遊戲中的喪屍病毒很像，如果我沒有把李曉霜回收，那現在……」

　「有智慧的活喪屍滿地跑？」雪裡紅笑。

　蕭末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他臉都白了。他當初還想放過李曉霜……

　如果他早點知道系統派給他的任務那麼重要，他也不至於完全忽略了第一個任務，導致……現在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他只希望以後能盡量彌補，哪怕過程會要他的命。

　「你覺得我們應該報警嗎？把系統……病毒、回收的事情告訴國家，一個人的力量太單薄，如果有整個國家乃至世界各國一起來回收那些病毒和有害物，說不定危機會很快解除，至少不會再像昨晚那樣出現大型災難。」蕭末這時已經不在乎自身異常暴露的問題，深深的愧疚感讓他急切地想要去彌補。

　「警告！不建議回收者進行這樣的操作。」雪裡紅還沒說話，系統就率先給出反應，它的語氣很冷硬，「除非你想死得更快。」

　「為什麼？」蕭末速問。

　系統沒有立刻回答。

　蕭末威脅它︰「如果你不告訴我原因，我等會兒就去自首！」

　系統並沒有接受威脅，它只是說︰「系統可以轉移，如果有人想要得到我，只要殺死你、而他的人就在你旁邊就可以。」

　「只因為這點？」蕭末總覺得系統還隱瞞了某些非常重要的資訊。

　系統不肯再說。

　雪裡紅詢問蕭末兩者的對話內容，略略一沉吟，突然冷笑道︰「我明白了，有回收系統和回收者，怎麼會沒有保護那些病毒和怪物的保護者。只不過遊戲剛剛開始，還沒到陣營對決的時候。蕭末，你確實不能輕易暴露你回收者的身份，因為我們誰也不知道那些保護者會是誰。」

　蕭末問系統︰「是這樣嗎？還有與回收者相對的系統和組織存在？」

　系統︰「飼養員。」

　「什麼？」

　系統再次閉嘴，這次不管蕭末怎麼問，都不再吐露一個字。

　蕭末把「飼養員」三個字告訴雪裡紅。

　雪裡紅摸摸下巴，「飼養系統和飼養員？地球成了病毒培養基和怪物養殖基地？」

　系統沉默。

　蕭末糾結，他還是傾向於和國家合作，他並不適合做一個英雄，就算有主角的命也沒有做主角的魄力。

　雪裡紅看到對方困惑掙紮的目光，幫他做下決定︰「先暫時隱瞞，回收者不止你一個，我們可以根據情況發展再考慮怎麼做。就算你要告訴國家，選擇正確的合作者也非常重要，你總不願意一開始就踫到飼養員或者根本不把你的話當真的人吧？如果對方把你囚禁起來觀察研究甚至拷問，任務反而放到一邊……縱觀歷史，這種事可不是特例，越亂的時候人也就越發瘋狂。」

　蕭末承認雪裡紅說得對，告訴國家說起來簡單，但其中不穩定因素太多，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變化，如此還不如選擇更穩妥的方式，等以後看有沒有合適的機會和合適的合作者。

　「我們可以先把一些事情放到網絡上，這件事我來做。這樣還可以不用解釋消息來源。」雪裡紅提醒蕭末，「中午你發的消息我已經幫你擦了屁股，以後別隨便在網絡上發布某些消息，你不懂得清理痕跡，很容易被人找上門。」

　蕭末苦笑，點頭，「我知道了。不知道那個食金蟲會有什麼危害，光聽名字就不是好東西，我這就去把那些玩意兒回收回來。」

　蕭末說著就要往外走。

　「別急，急也不急在這一會兒，二十四隻食金蟲，在不知道蟲子威脅力有多大的情況下，還是做好充足準備比較好。」青年不急不忙地道。

　「那我們快點。」不能和國家合作，只有一個人要回收二十四隻食金蟲，蕭末一分鐘都不想再浪費。他對自己非常沒有信心，也非常害怕任務再次失敗，昨晚那樣的教訓只一次就足夠！

　雪裡紅忽然道︰「你不用感到內疚，我覺得就算你完成了回收劉氏夫婦的任務，恐怕這場疫病還是無法避免。」

　「怎麼說？」

　青年敲敲筆記本，「世界這麼大，我們這裡恐怕不是唯一一個試點。系統隱瞞我們的事情太多，它發布的任務是否真的能阻止某些壞事發生，我們還需要時間來驗證。」

　隨即青年看向蕭末，眼睛宛如x光一般，從頭頂一點點看到腳面。

　「可惜現在手頭工具不夠，否則我可以幫你做一個詳細檢查，這玩意既然是一段程式，肯定有載體存在，不管是硅基生命還是有生金屬，只要能把它找出來，說不定我就能找到卸載它的方法。也許我們該去大型生物研究所走走，那裡應該會有我需要的超精微人體掃描儀。」青年對系統明顯很感興趣。

　「讓它聽到這段話沒有關係嗎？」不可否認的，因為青年的這段話，蕭末稍稍覺得心裡輕鬆了些。

　青年貌似平淡，其實極為傲然地道︰「它無奈我何。」

　蕭末等了一會兒，不見系統有任何反應，不知道它是不屑於反駁，還是真的拿青年沒辦法。

　「他只是一個被強行拼湊出來的雜種。」系統突然道。

　「什麼雜種？」蕭末下意識反問。他不覺得系統在罵人，而是在陳述某種事實。

　「他維持那副小孩的模樣說不定還能活很長一段時間，可他如果強行維持現在的模樣，他的身體很快就會出現各種問題。」

　蕭末表情變得嚴肅，「說清楚點，你對他都知道些什麼。那天你是不是通過我也分析了他的身體情況？」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只是一部分，構成他身體的基因資料，我的資料庫並不完全。」

　「你們在說我？」青年看蕭末表情，挑眉問。

　蕭末抬手，示意他稍候，繼續質問系統︰「雪裡紅身體有什麼問題？你說他是被拼湊出來的……雜種，指的是什麼意思？」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雖然有人類的外形，但並不能算作人類。他應該屬於某次實驗失敗後的實驗體，只是很奇怪，他竟然沒有被銷毀。」

　「誰？誰拿他做實驗？實驗目的是什麼？雪裡紅身體裡混雜了什麼基因？對他有什麼危害？」

　系統不說話了，無論蕭末後面再問什麼，它都不再多說一字。

　蕭末簡直恨不得在身體裡直接裝一個殺毒軟件，好把這段程式強行殺死，就算不能殺死它，也要給它點教訓。

　蕭末轉而看向雪裡紅。

　不知道是不是被系統所言影響，他現在看青年怎麼看怎麼不健康。

　「你……」

　「它跟你說了些什麼。」

　蕭末猶豫了一下，最後決定還是不要隱瞞好，也許青年並不知道自己的情況會這麼糟糕。

　雪裡紅聽完蕭末所說，嘴角竟然勾起了一絲微笑，淡淡的，滿不在乎似的。

　「你不要問我太多，能跟你說的，我會跟你說，但你不能知道的事情，問我，我也不會告訴你。有些事情，你知道太多對你並沒有好處。」雪裡紅一下就堵住了蕭末所有問話。

　「那你知道你的身體情況嗎？」

　青年笑，「我自己的身體，我怎麼可能不清楚？」

　「那你怎麼還……？」

　「那個樣子，我已經活夠。」

　什麼意思？蕭末沒聽懂。這話是說他已經活夠了，所以無所謂身體會變得糟糕嗎？還是說他已經十分厭惡用那副小孩的身體繼續活著？

　「放心，我暫時還死不了。那副小孩的身體太弱、太不方便，讓我很多事情都無法做到。現在這具身體雖然會讓我的健康狀況變得比較糟糕，但也會方便很多。」

　「希望我能夠幫到你。」蕭末誠摯地道。

　青年理所當然地點頭，起身道︰「你可以在這次任務完成時，選擇學習你的能力如何應用，如果還有這個獎勵選項的話。現在跟我說說那晚我從幼體恢復到成年體的過程是怎樣的？」

　蕭末擔心任務，但又不好拒絕青年提問，坐在椅子上回憶。

　聽完蕭末敘述，雪裡紅在筆記本上一邊記錄，一邊道︰「那場黑雨應該是引起變化的重要條件之一。就是不知以後是否需要每次都用黑雨浸泡一遍，這點有待驗證，嗯，等以後再看是否真的需要它。」

　「除了黑雨外，你說你在我痛苦掙紮的時候抱過我？」

　「是啊，你疼成那樣，我也沒有別的辦法。」蕭末抓頭道。

　「你那時是不是強烈希望我好起來？」

　「當然。」

　「你抱住我多長時間？」

　「……不記得了，大約有幾分鐘吧，當時就顧著擔心你，哪有閒心注意過了多長時間。」

　「然後在那時你感覺到能量劇烈消耗，不得已選擇了能源晶的使用方法當作獎勵，是嗎？」

　「是。」

　「那塊能源晶還有剩餘嗎？」

　「沒有了。」

　「你說當時感覺到我在吸收你的能量？」

　「也許，我不太清楚那是我在使用能力，還是你……」蕭末真的搞不清楚，他現在對自己的能力還十分陌生，更不用說能量運用方面。

　雪裡紅也沒有堅持詢問清楚，他只是在筆記本上記下第二個待驗證事項。

　「在你吸收能源晶後，你抱著我，我的身體是不是很快就從小孩變成了大人？」

　「……差不多。」

　「我變成大人後睜開了眼睛？」青年總覺得男人這段說得很含糊。

　蕭末又抓頭道︰「是啊，我還以為你醒了，結果你鬧騰了一會兒又睡了。」

　「我怎麼鬧騰了？」

　「……」

　「這很重要，你必須回答我。」

　蕭末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明才好，只好含糊地道︰「你沒做什麼，就是出現了一點人類本能沖動。」

　雪裡紅表情變得有點呆滯。

　他身體雖然因為某種緣故一直維持四、五歲小孩的模樣，但心理早不知多少年前就成熟得不能再成熟。

　成熟的心理，不成熟的身體，自然而然，某些應該順理成章的生理要求也因為無法發散，而被迫常年壓抑。

　他覺得自己沒有像古時候的太監一樣心理變態，完全是因為他的精神和神經都無比堅韌，而他又花了大量時間在掩藏和研究他的某項基因上。

　「老蕭，我是不是……強了你？」

　蕭末嘴巴大張，極度吃驚地道︰「當然不是！」

　為了怕青年繼續誤解，他也不敢含糊了，趕緊解釋道︰「你當時就在我身上蹭了蹭，蹭出來就安靜了。」

　「就這樣？」好不容易恢復成年體，他的反應就只是蹭蹭那麼簡單？他是那麼容易滿足的嗎？青年十分懷疑。

　「當然就這樣！你還想怎樣？再想怎樣，你找個女朋友去！」蕭末拍桌。

　雪裡紅表情不變，不太負責地想︰男人嘛，就算來一次，又不會少掉什麼，至於那麼激動嗎？

　可惜，他的「第一次」竟然一點記憶都沒有，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爽到。

　那種滋味到底是怎樣的呢？青年舔了舔嘴唇，像一頭剛知曉情事的獸，渴望中充滿貪婪。

　下次……只要他還維持現在這副模樣，他就有無數的機會可以嘗試那事，只要他能繼續保持現在的模樣，嗯，也許找個女朋友是個好主意。

　雪裡紅看向眉頭深鎖、一臉壓力極重的男人，如果以前他還打算熬過這段時間後就離開這人，但現在……

　他想，他得看牢這個人，至少要保住他的命，好讓他繼續為自己解除「詛咒」。

　「你有本市地圖嗎？」

　「地圖？」話題跳躍太快，蕭末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你的任務指引地圖應該把那些蟲子的地點都標出來了吧？它們是聚集在一起，還是分散的？把它們的地點在本市地圖上標出來，根據距離遠近和難易，我們來決定路線。」

　「呃，你要和我一起去？」蕭末看看青年那副隨時都會倒下似的身體，有點不確定道。

　雪裡紅抬腕看了下時間，他的手腕上多了塊模樣古怪的手錶，「現在是20號下午兩點，到明天正午，你只有二十個小時。根據上次的任務難度來看，我覺得……你很需要一名幫手。」

　蕭末摸鼻子訕笑。

　「另外，就算我看起來一副快要死的樣子，也比你有用。」

　蕭末……發現雪裡紅變成大人後，要比小孩的模樣難處多了。

　「當然，我並不是平白無故幫你，我們可以形成雇傭關係，我幫助你、和你一起做任務，讓你免於被系統抹殺，而你則向我支付報酬，這份報酬除了提供我日常衣食住行外，重點是在我有需要時幫助我解除‘詛咒’。如何？」

　蕭末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立刻點頭，「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