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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第49章
☆、第49章 祖宗

 胤祺是在昭仁殿那間熟悉的臥房裡頭醒來的。

 本就是餓暈過去的,自然昏不了多久。也不知是不是昏著的時候有人給他喂了吃的,現在倒是不覺得有多餓,只是仍有些頭暈,卻也全然算不上嚴重,自是比之前那般的情形要好得多了。

 胤祺撐著身子爬起來,腦子裡還在混混沌沌地想著暈過去前發生的事,就聽見一旁傳來康熙似笑非笑的磨牙聲:「你小子——可是越來越本事了啊……」

 「皇阿瑪——」胤祺一見他斜眤著自個兒的不善目光,背後下意識就是一緊,忙舉起雙手大聲道:「兒子就是餓的,絕沒有別的事兒!」

 「出息的你!」

 幾乎是壓著他的話音兒,熟悉的爆栗已力道十足地落在了腦門上。理直氣壯家暴的大清皇帝狠狠盯著自個兒這個不省心的兒子,語氣竟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你還想有什麼事兒!餓都能把自個兒餓昏過去,你還有什麼幹不出來?你這臭小子——是不是一天天的就尋思著怎麼嚇唬朕呢!」

 在承乾宮裡頭,胤祺一聲不吭地就倒了下去,可著實把康熙嚇得不輕,第一反應就是貴妃又對他使了什麼陰狠的招數。暢春園太遠,火急火燎地把人帶回了昭仁殿傳太醫診治,誰知那老太醫一臉糾結的診了半天的脈,才小心翼翼地說了一通什麼「氣虛體弱」、「燥火上行」,也不開方子,只說用羊奶熱熱的熬上一碗粥搗碎喂下去即可,倒叫個堂堂的一國之君臊的臉上微紅尷尬不已——折騰得這麼唬人,險些就叫人以為又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兒,合著這小祖宗原來就是給自個兒餓昏了!

 「兒子可冤枉死了……」

 胤祺捂著腦袋心虛地小聲嘟囔了一句,跳下炕扒拉過桌子上的點心,挑出一塊兒來小口小口的咬著。康熙微蹙了眉看著他吃點兒東西費勁的樣子,又忍不住生出些擔憂來,抱著他坐回了炕上,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打疼了?不是朕說你,只要你師父一不在,你就不好好吃飯,每日又要練功又要唸書的,又如何能吃得消?你師父這些個日子要養傷,沒工夫管你,你就每日過來跟著朕用膳吧。」

 「這天兒也太熱了,兒子想吃也吃不下啊。」雖然能和康熙一塊兒用膳就意味著能有不少好吃的,可胤祺還是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兒子真不是不肯吃飯,可吃下的東西轉個圈兒就都吐出去了,還不是平白的糟蹋糧食……」

 在這個世界呆了兩年,他依然沒能很好地適應這沒有空調和電扇的夏天——也不知是不是天生的毛病,這天兒只要一熱起來,他就沒有半點兒的食慾。前世就因為這個原因在片場暈倒了好幾次,到後來圈裡的人都差不多習慣了,夏天開機的劇組只要有他在,一定把冰袋雪糕噴霧風扇藿香正氣水都給他齊齊的備好,下了戲回酒店更是空調大開暑意全消。哪像在這個還沒有被西方罪惡的工業社會入侵的古代,熱得半死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受著,誠心誠意地祈禱趕緊下一場雨,好把那囂張的日頭趕緊給澆下去。

 「朕也問過太醫了,說是你的肺脈有傷,故而畏寒怕熱。這夏日燥熱,火侵肺干如受火灼,長此以往,只怕難免要傷得更厲害。」

 康熙一想起這事兒,卻也忍不住的有些犯頭疼。雖然胤祺現在確實是看不出半點兒病病歪歪的模樣,可他畢竟傷過根本,底子比之一般人要差得多,精心養著還怕養不好呢,自然不能就放任他這麼下去:「要不——你先去避暑山莊住著,等入了秋再回來?」

 「……」胤祺一時無語,眨巴著眼睛看向他這位顯然已開始放棄理智的皇阿瑪。未成年的阿哥若無意外可是嚴禁出宮的,除非是跟著皇上一塊兒出巡,才能有幸浮光掠影地看一看這宮牆外頭的景色。無緣無故就被扔出宮去的少年皇子阿哥,除非是出宮避痘,不然可就只能解釋成皇上忽然發現這孩子不是自個兒親生的了。

 「看什麼——朕不過隨口一說罷了!」

 康熙顯然也已發覺了自個兒這個想法的不切實際,一時竟有些惱羞成怒,作勢瞪了他一眼才又道:「朕叫他們配了些清火的丸藥,你從明兒起按日子吃,先看看能不能好些。天霸和朕提過,說是民間有一種拿熟山楂配糖做的丸子,能生津開胃,朕先前問他討了些來,你也一塊兒吃著試試——朕還不信,就沒法子治你這毛病了!」

 胤祺被他的氣勢唬得一縮脖子連連點頭,卻忍不住在心裡腹誹著——不就是想法子叫他吃飯這麼簡單的事兒嘛?怎麼到了他這位皇阿瑪的口裡,就跟要打要殺似的,要是有不知道的單聽了那最後一句,還得以為他是犯了多大的錯兒呢。

 父子倆又說了些閒話兒,康熙不願說貴妃的事兒,胤祺也體貼的一個字都沒提。直到日頭偏西,天兒也多少涼了些下來,康熙才領著胤祺一塊兒回了暢春園,又特意叫轎子把他送回浣竹軒去。

 這園子本就極大,轎子走得又慢,足足走了大半個時辰才總算到了地方。胤祺本已靠著轎廂昏昏欲睡,還是聽著了梁九功的招呼,才打起精神撐著轎沿跳了下去:「公公,有勞了。」

 「承阿哥的福,奴才心裡頭樂意著呢。」梁九功笑容滿面的應了一聲,竟是伸手主動攙了她一把。胤祺不由微挑了眉,看著他眼裡真心實意的感激之色,略一思索才多少明白了過來——想來康熙心情不錯,絕少不了他那時一番慷慨陳詞的功勞。而這主子若是心情好了,底下的人也能鬆快些,主子萬一要是窩火憋氣的,底下伺候著的無疑是最容易被遷怒的,自然得提心吊膽顫戰兢兢地過日子,二者的滋味兒可是絕不能同日而語的。

 「阿哥要是得了空兒,可千萬多去陪陪萬歲爺。近來貴妃……萬歲爺有日子沒見過今兒這笑模樣了,可就是每次一跟阿哥說笑的時候,奴才們才能跟著有好幾天的好日子過。」

 梁九功送著胤祺進了屋,替他把外衣脫了仔仔細細地擱在一旁,又殷殷切切地在他耳旁絮叨著,叫胤祺忍不住的輕笑出聲:「公公放心,替皇阿瑪分憂本就是兒子該做的,就算公公不說,我這不也一天八趟的來回跑?也不看這偌大的暢春園,都快被我給踩出條新路來了……」

 梁九功也忍不住跟著失笑,忽又俯了身悄聲道:「萬歲爺特意囑咐了,說是阿哥下回再過去書屋,可特准騎馬,只是留神些莫要走那人多的地兒,免得叫人說什麼閒話兒——奴才盡快叫他們單開出一條路來,至多要不了兩三日,阿哥便盡可隨意馳騁,也就用不著再忌諱這些個有的沒的事兒了。」

 「公公此話當真?」胤祺的目光忽而一亮,見到梁九功笑著點頭,心中不由得也是欣喜不已——這可總算是了了他一樁大麻煩,要再這麼一年年來來回回的跑,他就該考慮要不要盡快把流風養大了訓出來,直接給兩邊兒送信用了……

 一念及此,他的臉色卻忽然微變,用力地拍了一把大腿:「糟了!」

 話音未落,他也顧不上一臉愕然的梁九功,便一陣風似的衝進了內室去——那隻小海東青可還被他關在籠子裡頭呢,今兒偏偏一檔子事兒接著另一檔子事兒,居然一天都忘了給這磨人的小祖宗喂食兒,這要是活活給餓死了,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急迫地一把拉開門,卻還沒往角落裡去,胤祺便怔怔地立在了門口。神色一時愕然一時詭異,許久才扶著額長長嘆了一聲:「家門不幸啊……」

 「阿哥,怎——」

 梁九功已快步跟了過來,卻也是只走到門口,口中關切的詢問便已戛然而止,張口結舌了半晌才遲疑著道:「這——這莫非是,進了歹人?」

 「進了歹鳥……」

 胤祺無力地嘆了一聲,哭笑不得地望著眼前的一片狼藉——牆角那個可憐的籠子已被拆得只剩下個底座了,桌上的物事被盡數掃落在了地上,瓷瓶也碎了好幾個,書架上的擺件兒無一倖免,都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這要是擱到劇組裡,什麼都用不著動,直接就能當個潑婦大鬧後的上好佈景。

 扶住門框平復了一陣心情,胤祺的目光順著書桌往上沒走多高,就看見了那頭撲騰著翅膀站在筆架上頭,正氣勢洶洶挺著脖子看向他的小海東青。大抵是認定了他進膳延誤有錯在先,那小祖宗玉色的瞳仁裡沒有半分的心虛,反倒理直氣壯地衝他撲騰了兩下翅膀,義憤填膺地大聲開口:「——啾!」

 「啾什麼啾,不就是少給你吃了頓飯嗎!」

 胤祺半是好氣半是好笑,拎著衣角小心翼翼地邁進去。剛要抬手去捉它,就被那尖銳得嚇人的喙虛叨了一把,忙一把撤了手,哭笑不得地雙掌合十作揖道:「好好,你啾吧,隨便啾——是我不該餓著你,趕緊下來,我給你弄吃的……」

 好勸歹勸的才把這小祖宗哄下來,胤祺一邊兒討好地撫著它仍帶著些絨毛的小腦袋,一邊兒小心地邁過一地碎片雜物往外走。忽然一眼瞅著了門口幾乎忍笑忍得抽過去的梁九功,悲憤之情幾乎衝破天際:「梁公公,這是笑的時候嘛!還不快回去把這兒的事傳給皇阿瑪,趕緊把這小祖宗接回去,我是養不了——嘶,祖宗,鬆開鬆開——我養!我養還不成嗎!」

 站在他肩上的小海東青這才滿意地鬆開了他的頭髮,撲騰著翅膀蹦到了他的腦袋上,得意洋洋地巡視著這片剛被它打下來的江山:「啾!」

 梁九功望著胤祺的新造型,幾乎已笑到了地上去,捂著肚子不住地吸著氣,一張臉上不知是痛是樂:「阿哥真是——真是神乎其技,這雛鳥幾日前還是奄奄一息的可憐樣兒呢,今兒這一看,可準是能養得活的了……」

 「皇阿瑪可真是會給兒子找事兒干啊……把它養活了,我可就不知道能不能活的成了。」

 胤祺欲哭無淚地嘆了一聲,這養鷹他也是頭一次,本以為跟養鳥兒差不多,還有個籠子圈著,總不會跟貓狗似的難伺候。誰知道事不遂人願,這哪兒是頭雛鷹啊,可真就跟他叫得似的,活脫脫是一祖宗!

 一邊重重地嘆著氣,一邊還是認命地取了肉細細切成小條,放在盤子裡小心地端回來——就算再怎麼抱怨,胤祺也總歸算得上是有皇命在身,依然得任勞任怨地伺候著它吃飯。這功夫梁九功卻已利索地把屋子收拾乾淨了,喂完了祖宗的胤祺拖著絕望的步子回到裡屋,才發現裡頭雖然空蕩了不少,卻是一應物事井井有條,再不見之前的凌亂狼狽。愕然半晌,終於忍不住由衷的讚嘆了一聲。

 ——這得是收拾了多少次,才能練得這麼熟練吶……由此可見,伺候他那一位皇阿瑪的活兒,可確實不是給人幹的。

 「阿哥放心,奴才回去跟萬歲爺稟一聲,這些個東西轉眼就能補齊了。」

 見他不語,梁九功還當他是心疼那些個東西,笑著勸了一聲。胤祺卻只是苦笑著搖搖頭,又抬了抬駕著那雛鷹的手臂道:「還是算了吧,有它在這兒,置辦多少套也是白費。公公還是幫我整個結實點兒的籠子要緊,至於這屋子裡的東西,金貴的就別往這兒糟蹋了——有那些個摔不壞砸不爛的,多給我弄些來也就是了。」

 這一番話說得淒慘至極悲壯無比,連梁九功望著他的目光裡都帶了深深地同情之色,只是唇邊那疑似強忍著的笑紋兒怎麼看著都叫人窩火。胤祺卻早已被折騰得沒了脾氣,有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一屁股坐在空蕩蕩的臥榻上:「公公,您要是再敢笑,我可就放鷹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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