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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第150章
 ☆、第150章 交代

 心情複雜地對視了一眼,胤祺和貪狼卻是一塊兒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心照不宣地決定了一定要盡快結束掉這個話題,免得剛在生死之間數次大起大落,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境再受到什麼更沉痛的打擊。

 「說起來——我是真中毒了?上一回我還抱著三分的僥倖,想著或許只是累著了,卻原來真就是見毒三步倒的體質麼……」

 總算多少理清了自個兒之前的經歷,胤祺揉了揉額角,一本正經地搖頭抗議道:「簡直沒有天理。那箭先傷了你,再傷了我,結果你好好的,我倒是被結結實實的給撂倒了……」

 「倒也未必,貪狼也被我誆著嚼了那麼多甘草,不然只怕也得倒。」

 廉貞搖了搖頭,誠聲安慰了自家主子一句。貪狼怔了片刻面色才忽然漲紅,猛地撐起了身子瞪著一臉理所當然的廉貞,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質問的話來,踟躇了半晌才咬牙低聲道:「你那時——是誆我的?」

 「主子一共就沾了那麼點兒毒,不過是身子太弱扛不住罷了,哪就用得了一袋子的甘草?那是我一個月的存糧啊,都喂了你這頭牛了。」

 廉貞惋惜地嘆了一句,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胤祺鬧不清他們倆究竟在打著什麼啞謎,正要開口詢問,貪狼卻已頹然靠了回去,衝著他虛弱地搖搖頭哀求道:「主子,千萬別問……」

 「好好,不問就不問,你動作小點兒,一會兒又抻著傷口了。」

 胤祺無奈一笑,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正要再說什麼,外頭卻忽然傳來謝譚氏急促的喊聲:「小主子,不能進去,主子病了正歇著呢——快回來,留神別摔了!」

 話音還未落,屋門就被人砰地一聲大力推開。弘暉跑的面色通紅,喘著粗氣站在門口往屋裡瞅進來,一見著胤祺好好兒的坐在榻邊,胸口急促地起伏了幾下,眼裡忽然就迅速氳開了一片水意。

 「沒事兒的,我已好多了,就叫他進來吧。」

 看著後頭氣喘吁吁追過來的謝譚氏,胤祺淺笑著溫聲交代了一句,又沖著門口的孩子招了招手:「怎麼了,誰欺負你了?跟五叔說,五叔給你報仇去。」

 弘暉通紅著眼睛飛跑過來,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裡,用力地抱緊了他的胳膊,聲音竟已尖銳得隱隱有些打顫:「五叔,他們說你傷得很重……你不會死的對不對?我害怕……」

 「誰說五叔會死了——五叔這兒不是好好地坐著呢麼?」

 胤祺心裡微微一動,卻依然不動聲色地溫聲笑了一句,將弘暉攬在懷裡,安撫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別怕,五叔不會有事兒的……是誰跟你說五叔受傷了,又是怎麼說的?」

 「就來家裡的那些人——有一個瘸腿的,還有一個長得白淨斯文的大哥哥,還有可多的白鬍子老頭兒……」

 靠在熟悉的懷抱裡頭,弘暉的情緒也終於漸漸平復了下來,吸著鼻子抹了把眼淚,掰著手指頭把人給他細細數了一遍。胤祺只聽著便覺止不住的頭大,這才反應過來自個兒昏睡這一整天,廉貞又是個絕不會多管半點兒閒事的,朝中只怕早就已經亂成一團了:「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都走了沒有?」

 「有些人走了,後來又有幾個回來的,那個瘸腿的伯伯還在外頭……」

 弘暉應了一句,忽然手腳並用地爬上了榻沿,抱住胤祺用力地蹭了蹭,把腦袋深深埋進了他的懷裡:「五叔,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怕你生氣……其實這幾天你在外面忙,額娘偷偷來找過我好幾次,說……說你把我留在府上,就是為了將來把我過繼過來,想要把我帶回家裡去。今兒額娘又派人來找我,說五叔命不好,會妨兒孫,要帶我回去——可我不想回去,算命的大和尚說我是旺父母的命,我自個兒暗地裡想著……要是能叫五叔長命百歲、福壽安康,我就既給阿瑪當兒子,又給五叔當兒子,也沒什麼不好的。」

 他說得又急又快,顯然是自個兒早已經盤算了好久的。胤祺目光微凝,若有所思將這個孩子摟在懷裡,微垂了眸斂去眼中的複雜深意,輕撫著他的腦袋淺笑道:「這都是以後的事兒了,你還是個小孩子,用不著想這麼多……在五叔這兒也好,在你阿瑪那兒也好,其實都是一樣的,你只要能好好地長大成人,五叔也就知足了。」

 耐心地取了帕子替懷裡頭的孩子擦了臉,又溫聲哄了一陣,總算叫這個侄兒拋開心事,臉上也重新見了笑模樣。胤祺揉了揉他的腦袋,囑咐他出去把瘸腿的伯伯領進來,望著那個興致高昂地點了點頭便快步跑出去的孩子,輕輕揉了揉額角,終於還是苦笑著輕嘆了一聲:「何至於此……」

 雖然弘暉沒有明說,可他心裡卻是清楚的。施世綸也好,張廷玉也罷,亦或是南書房的諸位大臣,就算再嚴峻的情形,也絕不會說出自己要死了這種近乎詛咒的話來——能知道自個兒的事,又會說這種口無遮攔的話的,不是出門沒帶腦子的紈袴子,就只可能是他那位久居內宅,彷彿腦子總是不那麼清楚的四嫂了。

 可真要說句心裡話,他愣是直到現在都半點兒也沒能鬧明白——這一位四嫂究竟是受了什麼刺激,怎麼就偏這麼被害妄想症似的認定了自個兒要搶她的兒子呢……

 還沒理清紛亂的思緒,就聽著門口隱約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步子邁得均勻輕快,顯然來的不是施世綸。胤祺抬了頭朝著門口望去,就見著謝譚氏正端了個托盤快步進來,裡頭是兩碗山藥紅棗糯米粥,兩碟小菜,還有幾小碟精緻的點心和奶饅頭,做得精緻可愛,倒是叫人看著便平白生出幾分食慾。

 「光給主子和二哥備了,不知道廉貞大人也在,還請將就著用些,這就叫下人備飯去了。」

 謝譚氏歉意地福了福身子,廉貞倒是並不在意,擺了擺手便起身道:「我只是回來給主子送個信,破軍還在牢裡等著我呢——這粥做得不錯,是益氣補血的,你們多少吃些。主子今日先不急著進藥,等明日再看情形調理就是了。」

 廉貞向來是想做便做,說話間起了身,告了句退便快步往外走去。想起之前他所說的喂了毒再解毒,解了毒再下毒的手段,胤祺和貪狼心有餘悸地對視了一眼,都沒敢再多問他還回牢裡去做什麼,只是悶不吭聲地端起碗老老實實地喝粥。恰巧趕上施世綸跟著弘暉進來,同廉貞打了個照面,望著對方客客氣氣的朝著自己拱手施禮,臉色卻也是忽然微變,眼裡居然隱隱顯出了幾分不易覺察的恐懼意味來。

 搭著伙兒一塊兒忙了這麼多天,胤祺還沒見著過這一位素來精明強幹左右逢源的施大人會對著誰露出這般忌憚的神色,一時更是止不住好奇廉貞到底都在牢裡幹了些什麼。施世綸倒也半點兒都沒叫他失望,眼見著謝譚氏領著弘暉出了門,便將門關了個嚴實,一瘸一拐地走到榻邊那把椅子旁坐了,神色詭異地低聲道:「五爺,您那位——那位侍衛,究竟是什麼人吶……」

 「一時也說不清,不過總歸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人,施大人儘管放心。」

 胤祺無奈一笑,推了一碟點心過去聊作安慰。施世綸倒也不客氣,道了句謝便拿過一個來塞進嘴裡,心有餘悸地搖著頭低聲道:「五爺,您是不知道……就那位廉爺,還有那一個叫——叫破軍的,他們兩個審訊完,死牢裡頭的囚犯招供了十來個。一邊磕頭一邊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說,只求給他們換個牢房,別再關到那個犯人邊兒上……」

 「……算了,我不想聽他們究竟都幹了些什麼了。」胤祺聽得啞然半晌,斷然放棄了再追問什麼更具體的細節,擺了擺手生硬地轉開了話題,「今兒事出的突然,我也沒機會仔細跟大人交代什麼,朝中沒生出什麼變故來罷?」

 「爺出事的時候,大家都正在乾清宮偏殿裡頭議事,消息一送進來就炸了鍋。幸好有幾位老大人出山穩定了人心,倒也沒生出什麼大的變故——只是今兒這人走馬燈似的往您這府上來,卻又見不著人,誰心裡頭都止不住的發慌,生怕是出了什麼要緊的事,一個個都守到了天黑才走,說是明兒還過來看您來。我也是存了個僥倖的念頭又過來跑了一趟,倒是叫我給趕了個巧。」

 施世綸笑著應了聲,又仔細打量了一番胤祺的面色,欣慰地點點頭道:「如今見了五爺傷得不重,我們心裡也就能落了定了——說來也怪,章程都有了,人手也比那幾日就咱們幾個死扛的時候充裕得多,可也不是沒了您就干不下去。可真知道了您出事,大夥都慌成了一團,就好像沒了主心骨似的……」

 胤祺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微垂了眸若有所思地攪著碗裡的粥,舀起一勺擱進嘴裡慢慢抿著,不經意般緩聲道:「可今兒其實也能看出來……若是我不在,你們好歹也能幹得下去,是不是?」

 施世綸神色微滯,心裡頭莫名的一突,蹙了眉遲疑道:「五爺,您是打算要去熱河麼?咱說句私底下不能拿出去的話,萬歲爺心裡頭最記掛的就是您的身子了——哪怕是為了叫萬歲爺心安,您也該好好的關照些自個兒,別在這當口還鞍馬勞頓地折騰……」

 「放心吧,我不往外跑,不過是想撂下擔子好好地歇幾天,安安生生養幾天傷罷了。」

 胤祺笑了笑,溫聲應了一句,將手中的粥碗擱在一旁,又望著他正色道:「施大人,我對這朱三太子的事兒不大瞭解,只隱約聽說二十來年前吳三桂曾經打著這個旗號折騰過一回,當時鬧得動靜似乎還不小。這一回又有人藉著這個名頭興風作浪,瘟疫的事兒怕只是個打頭炮,這些日子京城的治安少不得要亂上一亂,您這個順天府尹怕也是難當得安生……若是我不出手相助,您可有把握將京城守穩當了?」

 「放心吧,我還不至於那般不濟——再說你師父今日剛傳訊回來,說這幾日間便可到京城,也會帶人插手此事。官民協力,還不至於怕他一個冒牌的朱三太子。」

 施世綸胸有成竹地點了點頭,含笑應了一句。胤祺目光忽然微亮,撐直了身子驚喜道:「師父也要回來?自打您把他拐到福建去,我都大半年沒見著他了……」

 「怎麼跟萬歲爺一個口徑——如何就是我把他拐到福建去的?明明是他說不曾見過福建的風土人情,要跟我去看看熱鬧,誰知我走了一半就被萬歲爺叫了回來,他倒是自己下去逍遙去了。」

 一提起這件事,施世綸就又是滿腹的冤屈,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嘆了一聲。作為害得施世綸半路被叫回來的始作俑者,胤祺心虛地輕咳了一聲,欲蓋彌彰地捧起那一碗粥慢慢攪著,幸而施世綸卻也沒有要翻舊賬的意思,只是笑著起身一禮,退了一步道:「五爺有心思好好歇著是好事,聽說四爺最遲明後天也就回來了,再加上大夥幫襯著,總能順利度過這一場難關的。」

 胤祺微微頷首道了句謝,示意貪狼在榻上好好歇著,自個兒起身將施世綸送出了門。靠在門邊怔怔出了一會兒神,身上忽然被輕輕披了一件衣裳,下意識攏了攏回過身,便迎上了那一雙眼睛裡頭熟悉的關切跟擔憂:「主子,您忽然跟施大人說那些——」

 「總得先把事情都交待清楚了吧,省得像今兒似的,說倒下就倒下了,鬧得上上下下都亂成一片……」

 胤祺神色未變,只是淡淡笑了一句,緩步走到榻邊坐下了,沉默片刻才輕聲道:「廉貞都已不敢給我事先開藥了,我能猜得到明日大抵不會太好過……有件事我心裡一直放不下,卻也沒法往外說出去,既然四哥要回來,我就先給他留一封信,等四哥回來了幫我交給他,就說——罷了,也不必多說什麼,就說叫他別生我的氣罷。」

 這一回躲在幕後的始作俑者看似已經明朗,可依然有不少的地方難以解釋得通——尤其是宮中這一回配合得近乎□□無縫的反應,絕非是一個藏身於民間的三太子就能做得到的。

 這些日子他都始終在琢磨著叫皇阿瑪提前秋獮又能有什麼好處,本以為是老八想趁機搗什麼鬼,或是太子又不甘寂寞地開始折騰了,可今日遇刺的時候他才忽然意識到,提前秋獮或許正是為了叫京城力量極端空虛,好叫人容易趁機作亂。也正是因此,自己才會成為那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即使不惜暴露自身,也一定要先除之而後快。

 一個藏頭露尾不敢現身,躲在黑暗裡行苟且之事的所謂「朱三太子」,顯然是不該有力量滲透進後宮之內的——可這香卻是明明白白的放在了各嬪妃所居宮中。明明辛者庫那邊送上來的時候還是尋常的銀屑炭,經內務府一轉手,也不知到了哪一步就變成了這叫人頭痛心煩又噩夢連連的春風醉,硬生生逼得皇阿瑪不堪煩擾,這才有了忽然提前秋獮的事兒。這邊大部隊剛一離開,京裡頭緊接著就爆發了瘟疫,顯然也絕非湊巧,而是有人故意施為,以謀不軌之事……

 「這事兒暫且不能聲張,尤其先不能叫皇阿瑪知道,只能暗地裡慢慢兒地查。若我還有餘力幫忙,自然會出手徹查宮中,若是我沒這個餘力,你們就先都聽四哥的調派……」

 胤祺邊寫邊說,卻才說到一半就忽然抬頭,目光落在掩著的門上,眼裡帶了隱隱的迷惑訝然。幾乎只在下一刻,那一扇門就被猛地推開,胤禛風塵僕仆地站在門口,黑沉的眸子裡頭還帶著未及斂去的緊張跟不安,目光死死的定在他的身上,反覆確認著他是否依然安好。

 「四哥,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胤祺按下心中諸般念頭,淺笑著溫聲喚了一句,擱了手中的筆快步迎上去。胤禛望著他如常人般的神色動作,心中卻不知為何更覺不安,反手合了門,攙了他的手臂低聲道:「我聽說你遇刺,就提前趕回來了……怎麼回事,傷到沒有?」

 「貪狼替我挨了一箭,我只是擦破了點兒皮,不妨事的。」

 胤祺淡淡一笑,敞開衣襟叫他看了一眼早已被包紮妥當的傷口,又握了他的腕子在榻邊坐下:「四哥,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事兒想和你說呢……」

 胤禛隨著他的力道走過去,一眼就望見了桌上那張墨跡未乾的紙,只掃了一眼面色便忽而微變,微沉了聲音道:「這是做什麼?」

 「就是那刺客的來路,說是叫什麼朱三太子的,這一回的瘧疾也是他們在背後興風作浪。我始終覺著單靠這一路影響不到宮中,可——」

 胤祺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自家四哥緊緊攥了腕子,近乎鋒利的視線定定地凝在他身上:「這些都無所謂——我是問你,你為何不自己管,給我留這種東西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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