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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第152章
☆、第152章 七弟

 雖然明知道胤祺大概不過只是在藉機搗亂,可一想起明明是自己好不容易花了幾年時間調養得壯實些了的徒弟,回京才不過大半年居然就被折騰成這個樣子,黃天霸依然還是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瞪了康熙一眼,推開他自己坐在了榻邊,拍了拍自家徒弟的背溫聲道:「不要管他,你好好養病。等身子好一些,師父就帶你回江南去。」

 「天霸——江南冬天濕冷,他的身子在那兒待不住……」

 眼見著對方的態度怕是顯然已當了真,康熙卻也沒工夫收拾那個慣會拆台的兒子,苦笑著緩聲勸了一句。黃天霸卻只是不冷不熱地掃了他一眼,微寒了聲音道:「他就算在你這裡,不也是個操心跑腿的命,一年到頭九災十難的捱不完?」

 康熙一時居然無言以對,心虛地輕咳了一聲,也不顧他是否看得見,不迭地朝著這個從沒給過自個兒面子的兒子使著眼色。胤祺卻也沒想到自家師父居然真就這麼下了決心,他在京中的事兒畢竟還沒了,也不想哪天早上一睜眼就被自家行動力一流的師父給直接打包帶出了京城,也就從善如流地眨了眨眼睛,扯了扯自家師父的衣裳訕笑道:「師父,我跟皇阿瑪鬧著玩兒呢……其實也是我自己想要幫著皇阿瑪做點兒事。前兒皇阿瑪還病了來著,京裡頭又沒有人,我這才趕鴨子上架地管了兩天。也沒就怎麼累著了,還是我自個兒的身子不爭氣……」

 「下不為例——你有那麼多個兄弟呢,怎麼就不知道叫他們幫幫忙?只有你最老實,叫做什麼就做什麼,一點都不知道偷懶。」

 黃天霸對著自己這個徒弟一向生不起氣來,帶了些無奈地數落了一句,又從懷裡掏出了把扇子扔給他:「謝家鼓搗出來的新玩意,說是用鐵檀木做的扇骨,拿著輕巧,倒比鐵鑄銅澆的還硬上幾分。扇面是用烏金蠶絲製的,用了你們家緙絲的手藝,你若是喜歡便拿著玩,倒也能做防身之用。」

 胤祺目光一亮,接過來笑著道了句謝,拿在手裡饒有興致地把玩著。見著他的精神頭比前些日簡直強了太多,兩個做長輩的嘴上不說,心裡懸著的石頭卻也總算落了下來。黃天霸知道康熙定然有話和自己這個徒弟說,敲打一番見著了效果便也夠了,又叮囑了兩句便藉故起身告辭。貪狼也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守在門外,屋裡頭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皇阿瑪……」

 胤祺還記著之前康熙也得了瘧疾的事兒,斂去了原本有意胡鬧折騰的笑意,將手裡把玩著的扇子也擱在一旁,探了身子拉住自家皇阿瑪的手,微蹙了眉關切道:「您身子都已好全了沒有……兒子叫年羹堯送去的藥可用了麼,有沒有什麼別的反應?」

 不同的人對奎寧的接受程度不一樣,大多數人只要不服用過量了便無甚大礙,可也有吃了就覺著頭痛噁心,甚至有損視力跟聽力的,只有停了藥才能恢復。只是如今能抗瘧疾的特效藥就這麼一種,卻也沒什麼更保險的選擇,冒著點兒副作用的風險用了奎寧,也總比拿小柴胡湯終日不上不下地吊著好得多。

 「朕的病早就好了,你那藥一用就靈——虧的那些個太醫還左一個不妥右一個不便的,莫非百姓們用了能治病,到了朕這兒偏就不能用了?」

 康熙想起那些個太醫的謹小慎微便覺來氣,輕哼一聲在榻邊坐了,半晌自個兒卻又無奈地搖搖頭笑了一聲,抬手虛點了兩下這個叫他最得意卻也最操心的兒子:「倒是你這個臭小子,可真是記仇——朕不過是不准你跑到熱河來,怕你鞍馬勞頓傷了身子,你居然掉頭就不准朕從熱河回來看你。豈不知朕乍聞你病重,卻又不能親自守著,心中是何等煎熬……」

 胤祺怔忡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個兒好像確實說過這話,只是當時光想著後宮風波迭起,不能叫皇阿瑪帶著病還被攪進陰謀裡頭算計利用,卻是半點兒都沒想到這麼一層。心裡頭一陣酸暖歉疚,老老實實地微垂了頭低聲道:「原本也沒想著能病這麼久,叫皇阿瑪擔心了。」

 「那倒不用,要是朕不叫他們趁著這個機會把你的身子徹底養過來,有意催發了你身上原本被壓制住的隱患病根一併調理,你也不至於病上這麼久。」

 康熙擺了擺手,坦然地應了一句,說出來的話卻叫胤祺張口結舌地啞然了半晌。仔細掂量了一番自個兒每一回不畏強權勇於抗爭的後果,終於還是認命地嘆了口氣,對著面前實力差距實在懸殊的惡勢力苦笑著低了頭,把先前的話從善如流地改了個說法:「兒子實在不爭氣,叫皇阿瑪費心了……」

 「這一回已好了不少,只要你好好的養著,雖說尚比不上尋常人康健,卻也不至於三天兩頭的便生病遭罪了。」

 康熙溫聲淺笑了一句,握著這個兒子的手輕輕拍了兩下,又不放心地叮囑道:「你要聽話,朝中的事有你四哥他們給朕幫忙,總能管得過來。你要操心朕攔不住你,可也一定要量力而為,要有分寸才行,知道嗎?」

 胤祺隱約覺著這話彷彿有些蹊蹺,卻仍是聽話地點了點頭,猶豫片刻才終於試探著道:「皇阿瑪,朱三太子的案子……如今可有什麼進展了沒有?」

 「還沒有——這些人倒是精明得很,這一回在你這兒吃了個大虧,就都立刻縮回了頭,再沒折騰出過什麼動靜來。宮裡頭朕已著人查過了,那香只在惠妃那兒沒有,可也大抵不是刻意為之,只是因為那幾日她恰在吃齋禮佛,她那宮裡也就都換成了檀香。朕也問過了你祖父,辛者庫送出來的時候確保還是對的,可究竟是與內務府交接時有人動了手腳,還是內務府向下攤派時出了變故,如今就實在難以查清了。」

 胤祺輕輕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垂了眸尋思著——他倒不意外自家四哥把宮裡頭的事兒告訴了皇阿瑪,畢竟再怎麼也過去了大半個月,就算他四哥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地查上這麼多天都不叫皇阿瑪察覺。只是聽著自家皇阿瑪的意思,這幾條線索竟都無聲無息地斷了,將這一樁案子就這麼變成了個無頭案,那位藏在幕後的「朱三太子」這一份進退取捨間的果決,卻也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好了,朕說這事兒也不過就是給你聽個熱鬧,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了。打朕登基以來,這朱三太子前前後後的都冒出來十多個了,在京裡頭尋機生事也不是一回兩回,朕心裡有數,不會輕易叫他們興風作浪的。」

 見著這個彷彿是天生勞碌命的兒子果然這就開始琢磨了起來,康熙卻也是無奈一笑,抬手扶住了他的肩,安撫地輕拍了兩下:「你現在最緊要的事兒,就是好好的把身子養好,等你身子好了,又有什麼不能替朕分憂的?」

 胤祺眼中也帶了些柔和的暖意,淺笑著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父子倆又隨意聊了些閒話兒,康熙還要回南書房議秋闈的事,不能留得太久。反覆囑咐了幾回這個兒子要聽話好好養身子,又特意問了問他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直到梁九功探頭探腦地小心翼翼催到第三次,才終於意猶未盡地起了身,叫傳玉輦往乾清宮回去了。

 「主子在想什麼?」貪狼打外頭端了一碗湯藥進來,又把半開著的窗子合上了,好奇地望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胤祺,「外頭現在沒什麼大事兒,原本的風波也都平復了下來,眼見著就要定秋闈的主考了,朝中正商量著這一樁事呢。」

 「就是因為平復了下來,我才覺著有些奇怪。」

 胤祺這些年來喝藥都已和喝水差不多,抬手接過那一碗藥一口口喝盡了,居然還意猶未盡地回味了一番:「這藥的味道倒還不錯,是拿什麼熬的?」

 「……」貪狼驚恐地望了他一眼,遲疑了片刻才把那隻碗接了過來,自個兒試探著嘗了嘗碗底剩下的藥渣,面色便立時痛苦地糾結成了一片:「主子,您可能是得吃點兒正常的東西了……」

 「你看看——難得我苦中作樂了一回,你這是什麼反應……」

 胤祺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輕嘆口氣,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水漱了漱口,才又接著先前的話繼續說下去:「聽皇阿瑪的意思,倒像是不打算追究了似的——可那畢竟是後宮啊,臥榻之側有他人酣睡,怎麼能撂在那兒就置之不理呢?」

 「皇上大概未必是置之不理,只是不願叫這些事兒影響了主子的心境——其實前些日子宮中鬧出的動靜也不小,據說直接打殺了一批太監跟宮女,內務府總管科岱也叫革了職,換成了太子的奶兄凌普……」

 貪狼搖了搖頭,尋思著緩聲應了一句。胤祺微蹙了眉聽著,心裡頭驀地一動,忽然就想清楚了皇阿瑪的那一句話究竟有哪兒不對,猛地撐直了身子道:「我倒忘了問了——太子現在在幹什麼,眼下就已是順理成章的四哥帶著人忙活了麼?」

 「太子這些日子一直告病歇在東宮,前兒朝議上說因為蝗災和這一回瘟疫的事兒要給您跟四阿哥提親王,朝臣們都沒什麼異議,皇上也准了,就等著您身子好點兒再正式封賞呢。如今太子不出來,也就自然而然是由四阿哥主事了。」

 貪狼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下意識應了一句,又忙按著他靠了回去:「主子,您才剛醒沒多久,還是先別亂動的好,小心一會兒又該犯頭暈了。」

 胤祺現在的頭其實就有點兒暈,微抿了唇無奈地順著他的力道靠了回去,揉了揉額角輕嘆道:「不瞞你說,我現在真想出去看看——我怎麼覺著我就半個月沒出去,外頭的情形就已經變得快叫我跟不上了……」

 「主子要想出去,怕還是要再等兩天,等麻沸散的藥性徹底散了才行。」

 他的話音還未落,廉貞便推開門走了進來,順口應了一句,把手裡端著的藥膳擱在桌上:「不過七阿哥倒是來了,主子若是嫌悶,不如和他說說話。」

 「他不是一直在盛京來著麼,什麼時候回來的?」

 胤祺詫異地應了一句,卻也覺著有些驚喜,忙吩咐貪狼出去把人迎進來。要說不常在京裡頭的阿哥其實不止他一個,他這個七弟胤祐自打封了貝勒,奉命掌正藍旗滿蒙漢三旗事務,就直接一頭紮在了盛京,倒是比他還不常回來,也只能在每年過年跟皇阿瑪壽宴的時候碰一碰面兒。如今雖不知怎麼跑了回來,可既然都已來了府上,卻也自然沒有不見的道理。

 貪狼不多時便引了七阿哥走進來,當年那個性子孤僻倔強,恨不得對著誰都帶刺兒的小阿哥如今也已長到了二十歲上,幼時的尖銳棱角在這些年裡已被打磨得光滑平潤,一舉一動都規規矩矩的毫不違禮,甚至在隨著貪狼進屋的時候還帶了些猶豫侷促,神色間竟也帶了幾分拘謹跟不自在。

 「小七兒,快過來——上回壽宴上都沒來得及好好跟你說話,也不知道你小子整天紮在盛京都忙些個什麼……」

 胤祺笑著溫聲招呼了一句,示意他在榻邊坐了,又撐著身子坐起了些,心裡卻忍不住生出了些難言的感慨。如果要論境遇,他這個七弟其實與老八是最相近的,都是母妃在宮中都沒有半點兒地位,外家也沒有絲毫的助力。小時候尚且看不出區別來,可慢慢兒的長大了,懂得事多了,外家有地位的阿哥卻也彷彿自然而然的就比那些個孤苦伶仃的高出了一頭。

 這個弟弟的性子打小就敏感,又因著腳上帶了殘疾,雖有他一直留心護著,卻也一日比一日的安靜沉默,再不復昔日刺蝟似的尖銳,卻也沒了兒時毫無顧忌相交時的那一份天真隨性。胤祺始終都將這些看在眼裡,卻也終歸無可奈何,也只能想法子套了他的話兒,問清了他想做什麼,就求皇阿瑪給他定了個外放練兵的差事,總不至於再憋屈在京城裡頭屈心抑志,不得不看著別人的臉色過日子。

 「五哥……」

 胤祐在榻邊坐下,張了幾次口,終於還是低低喚了一聲。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屋角,胸口急促地起伏了幾次,竟是忽然又起了身,屈膝重重跪了下去:「五哥——我闖禍了,你打我吧!」

 「小七兒——你這是唱的哪一出?還不快起來,有什麼事兒要當哥哥的背鍋,說一聲也就是了,幹嘛鬧這一出非叫我看著難受……」

 胤祺無奈一笑,探身使了些力氣才將他扯起來,自個兒卻也累出了一腦門的虛汗:「說吧,闖什麼禍了,我幫你收拾了不就是了?」

 胤祐的臉上卻仍是一片淒色,咬著牙搖搖頭道:「不行的,這一回的錯兒誰都收拾不了——別說五哥不會原諒我,就算是我自己,也恨不得親手一刀劈了我自己……」

 「你先別急,坐下慢慢說,聽話。」

 胤祺微蹙了眉,示意貪狼扶著他坐下,等著他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些,才又緩了聲音耐心道:「究竟出了什麼事,好好跟五哥說,咱們一塊兒商量有沒有解決的法子——你現在再怎麼著急,最多也只能叫我跟著你一塊兒著急罷了,該解決的事兒還是沒能解決,你說是不是?」

 胤祐坐立不安地低垂著頭,半晌才終於哽聲道:「這一回的瘟疫——這回的瘟疫都怪我,是我被銀子迷了心竅……五哥,我有罪於國家朝廷,也有罪於那些個患病的百姓,我甘願受罰……」

 胤祺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實在想不出這究竟是怎麼個劇情,更想不通這當口居然還有人主動跑過來背鍋。只是如今一頭撞進來的是自家弟弟,他卻也沒了調侃的心思,張了張口才艱難道:「小七兒,你莫非……認識那個朱三太子?」

 「朱三太子?」胤祐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顯然對這麼一個名字極為陌生,「是東宮的人嗎?我不認識……」

 胤祺心裡頭忽然隱隱生出了個近乎荒謬的猜測來,示意貪狼扶著自個兒打榻上起了身,支撐著走到這個弟弟身邊坐了,含笑用力地揉了一把他的腦袋:「好了,現在說吧——你連那朱三都不知道,是怎麼就一門兒心思覺著自個兒是這瘟疫的始作俑者來著?」

 胤祐被他仍如少時一般對待,臉上便不由帶了些淡淡的血色,抿了抿唇才定下心神。仔細聽著他把話說完了,才又蹙緊了眉茫然低聲道:「難道——不是吃了蝗蟲粉,就會叫人染上瘟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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