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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宮花寂開:美人如玉前傳:那夕風流》第64章
○六四

 入夜,白紛紛的霰雪如期而至。

 細雪下簾隙,玲瓏鎖窗上添了幾分微白,火光搖曳,梅影橫斜,如水清淺。

 墨卿擁著紅爐醅了壺小酒,自斟自飲了幾杯,待手腳都熱了,才叫上綠茗出門。

 這廂方踏出門,一抬頭,竟見慕容卿和立在浮廊上觀雪,也不知對方哪來的興致,這麼大雪,只著了件單薄的外袍,冷風寒峭,將那墨發吹得揚揚落落,形單影隻,一身寂然如雪。

 墨卿看著,心弦被什麼一觸,忍不住走了過去,解下禦寒的斗篷要替他披上。

 對方轉身回眸,紅紗燈下,髮絲撩過眼梢,一雙清漣眸子如漾水波,恍惚中,似含了情,脈脈深情。

 墨卿一怔,忽然生了幾分尷尬,伸手將披風覆到了肩上,笑言了聲:“夜深雪重,回屋吧。”說罷,也不作停留,折身欲走。

 慕容卿和抬手摸了摸滾鑲了銀狐毛的斗篷,目光邃遠,靜靜望過去:“你去哪?”

 階上白雪似積花,墨卿腳步頓了下,回頭看了看他,笑道:“我上遙府一趟,你早些休息。”

 正巧這際,綠茗撐著傘過來,大雪紛飛,傘面上已落了一層:“主子,走吧,馬車備好了。”

 墨卿點點頭,正要走,慕容卿和走下浮廊道:“我也去。”

 墨卿望著他笑:“我一會兒就回來了,雪這麼大,待屋裡豈不舒服?”

 慕容卿和看他一眼:“屋裡太靜,我不喜歡。”

 墨卿想想也是,這裡畢竟不比賀蘭府隨意,或許是叫他不自在了。

 “走吧。”見他斗篷鬆鬆披在身上,順手替他將領口的帶子繫上了,末了,又含笑叮囑一聲,“天寒地凍的,以後多穿些。”

 慕容卿和凝著他,許久才低低應了一聲。

 ****

 上了遙府,還未見著遙影然,倒是和遙沐勻撞了個正著,遙二公子廢話不多說,拖著人就往自己苑子去,說是剛得了個寶貝,定要給他開開眼界。

 墨卿深知這人牛也似的脾氣,萬般無奈,只好吩咐了綠茗帶慕容卿和先去遙影然那。

 遙影然那際正和陸庭玥在屋裡執子對弈,聽綠茗說了始末,只罵人他二哥誤事,扔下棋子趕緊去找人。

 遙影然一走,屋裡幾人各坐一邊,竟是誰也沒開口。

 陸清性子活潑,耐不住,上前給他家先生換了壺茶,眼睛瞄了瞄慕容卿和,心歎這人長的真雅致,入畫似的,不由就生了幾分好感,想過去替他沏杯茶。

 綠茗見狀,趕緊上前接了茶具,笑道:“我來我來。”那慕容公子懷裡的小貂認生得很,誰知會不會突然竄出來咬人一口?

 陸清悻悻然地回到陸庭玥身邊,瞧了瞧慕容卿和,努努嘴,頗有些不甘心,眼珠一轉,忽笑道:“我家先生神機妙算,公子你要不要測個字、蔔個卦?”

 慕容卿和抬起眸,淡淡看了他一眼。

 綠茗驚奇道:“陸先生不是只給有緣人測字麼?”

 陸清覺得這小子實在太不識相了,心裡一記鷹爪手撓了上去,臉上卻還笑得謙和有禮:“我一看這位公子就是有緣人,所以才問一聲。”

 綠茗了然地哦了一聲,點點頭,佩服道:“名師出高徒,原來你也得道了啊。”

 陸清怒道:“什麼叫得道了?我又不是和尚!我家先生也不是和尚!”

 綠茗瞥他一眼,又哦了一聲。

 陸清被他氣得不輕,一下記恨進心,跺跺腳,對陸庭玥道:“先生,你趕緊替那小子算算,看他是不是口舌生瘡死的?”

 陸庭玥放下茶杯,斥他一聲道:“別口無遮攔的!”

 陸清一下沒了聲,憤懣不平地剜了眼綠茗。

 綠茗見狀,當即有些後悔了。他就是見這陸清跟他年歲相仿,逗逗他罷了,哪知這人心眼兒小,這樣就給他恨上了心。

 慕容卿和看看他,又望了眼陸清,淡淡道:“陸先生教訓的是,做人不可口無遮攔,否則就算命裡無這劫數,只怕也要口舌生瘡死的。”

 陸清愣了愣,臉一下臊紅了。

 綠茗默不作聲的,竟也有些臉紅。他對慕容卿和一直有些偏見,覺得這人太清高傲氣,對誰都不屑一顧的,實在叫人看不過眼,哪想這際卻得他出言相護,心裡那滋味真是說不出道不明的。

 陸庭玥倒也未介意,笑了笑,延手相請:“公子可有興致對弈一局?”

 慕容卿和淡淡一掃他的眼睛,垂睫喝了口茶:“我不會下棋。”

 陸庭玥點點頭,示意陸清將棋具收好:“那不如我替公子測一字?”

 慕容卿和靜靜道:“我不信命。”

 陸庭玥愣了愣,淡淡一笑:“世人多信命理,難得公子不信。”

 “信命,我早該死了。”慕容卿和眼裡無波無瀾。

 陸庭玥失笑,頷首贊同道:“確實,命無須信。‘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世人習慣了逃避,所以才有了此等妄語。”

 慕容卿和沉默了會兒:“紫墨卿是來見你的?”

 “是,也不是。”對方微微笑道。

 “話說的太玄妙,我聽不懂。”慕容卿和放下茶碗,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你為何想替我算命?”

 陸庭玥直言不諱:“公子命太苦,所欲所求全不遂心願,同在下極相像,是故心有戚戚焉。”

 “所欲所求全不遂心願……”慕容卿和低低重複了聲,忽然一笑,冷冰冰地看著他,“我若治好你的眼睛,那也不算遂你的心願麼?”

 “是。”對方笑得極淡然,風骨若竹,“在下心不盲,仍就有一雙眼察世事沉浮,洞若觀火,所以並不缺眼睛。”

 慕容卿和抿著唇,看他半響,倏然又是一聲冷笑:“那你就替我測一字,若是算准了,我便再賜你一雙眼。”

 陸庭玥笑言:“在下測字不收卦金。”

 “先生!”陸清在旁急得直跺腳。

 陸庭玥對他道:“莫要多事。”

 隨即又轉頭問慕容卿和:“公子想測何字?”

 一枚枚黑子靜靜擺上棋盤,啪地一聲清響,末子落下:“請。”

 陸庭玥了然,指尖摸索而過,沉吟半響道:“公子所測一‘慕’字,不知是問什麼?”

 “問什麼?”慕容卿和看著他,淡聲道,“你測不出我想問什麼?”

 陸庭玥略微一怔,笑道:“那在下便就字論字,替公子解一解此字。”

 “慕,思也,因思而遠慕,又謂之慮。你心中思慕一人,卻又憂慮不安,可對?”

 慕容卿和望著棋盤上擺出的字,無甚表態。

 陸庭玥頓了頓,手指摸著棋子,慢慢撤走了數黑子:“‘慕’下有‘木’又有‘心’,可謂佳偶天成,可惜心偏一旁,多出一點,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公子心繫之人恐怕已經心有所屬了。”

 “胡說八道!”慕容卿和啪地掃翻了棋盤,棋子嘩啦落地,珠玉碰盤,端得清脆。

 綠茗被他嚇了一跳,趕緊過來收拾殘局,心道這陸先生也真是的,說什麼不好,非說人家思慕之人心有所屬,可不要把人氣惱?不過,這慕容公子到底喜歡誰啊……

 慕容卿和冷著臉,掃開桌上的殘子,又用白子擺了一字:“你方才算錯了,再測一次!”

 陸庭玥笑笑:“既然公子說算錯了,那定是算錯了。”

 慕容卿和頗不甘心,捏緊了手指道:“你再測一次!”

 “先生,你就再測測,”陸清紅著臉,推了推陸庭玥,小聲道,“我也覺得你這次測得不對。”

 綠茗在旁咽了口唾沫,暗道這小子是魔障了吧,那眼神可真夠詭異的……

 陸庭玥伸手摸了摸桌上擺好的棋子,溫言道:“公子亦說過不信命的,在下若是算錯了,就當戲言,過耳一聽便罷了。”

 慕容卿和道:“你若是算對了,我還你一雙眼睛,舍你一條人命。”

 對方搖搖頭:“執著不可太過,不然終究累己。”

 陸清倒是高興,催促他道:“先生,快測快測,你這次千萬算准了。你眼睛要是醫治好了,我就不用再受你累了。”

 陸庭玥苦笑一聲:“這些日子有勞你了,陸清。”

 陸清樂了兩聲,綠茗湊過去撞撞他,輕聲問:“侍候你家先生不是當然之責麼?有什麼好受累的?”

 陸清睇他一眼,哼聲道:“你懂什麼?”

 綠茗:“……”

 陸庭玥淡笑,也未多說,他雙目雖盲,眸無神采,眉間卻自有一股琅玕清韻,手指順著字形慢慢描過去:“既然方才一字解錯了,公子不如直言想問什麼吧,就字論字確實多有偏頗。”

 慕容卿和靜了靜:“你說執著太過,終究累己,那累己之後呢,還不能遂願?”

 陸庭玥道:“方才我問公子,你思慕一人,卻又憂慮不安,你不曾答我,那我現在再問,公子肯答麼?”

 慕容卿和蹙起眉:“不錯,那又如何?你說他心有所屬,那就是說錯了。”

 陸庭玥也不申辯,笑了笑:“容字,穴中人分兩邊一口棺,你若想‘生則同衾,死而同穴’,自是心願可成。”

 慕容卿和藍眸閃了閃,眼底清波微晃:“當真?”

 陸庭玥頷首:“好事終究多磨,只恐執著不到最後。”

 慕容卿和冷聲道:“你不是我,怎知我執著不到最後?”

 “確實,我非子,固不知子矣。”陸庭玥拾起案上細膩玉潤的雲子,一枚枚放入棗木盒中,“‘慕’字,寸草春暉罩頭;而‘容’字,又父字藏心,口角在後,料想來日,孝義與情必有一番爭端,公子心中有數就好,那人的父親或許容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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