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母子連心

　「你母親本就是我的情人，我們倆深愛彼此，如果不是因為後來發生了一些誤會，你母親含憤離去，我們本該結為夫妻，成為一對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安王動情的回憶著，眼神充滿了傷感和緬懷，「你母親離開我，便火速嫁給了段賢安，當時我並不知她已懷了身孕，她成親才八個月就生下你，我開始有了懷疑。段賢安本來就是個病秧子，你母親嫁給他也是一時氣憤，沒過多久，段賢安就病逝了，而那時候你還在襁褓之中，我想接你們回王府，可你母親卻異常抗拒，寧可帶著你獨立門戶生活，我沒有辦法，只能暗中派人保護你們。

　你一天天的長大，長得越來越像我，據我的奶娘說，簡直跟我小時候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聰明活潑，練武天賦也高，自幼就愛舞刀弄槍。然而即使擁有再好的天賦，如果沒有名師指點也是惘然，你後來拜白山老人為師，雖然白山老人的確是江湖名宿，然而說實話，就憑他的本事，還教不出一個天下武狀元來。

　你記不記得，在你十歲那年，夜晚在橋邊遇見一個神秘的前輩高人？他不肯透露姓名，卻一連三年，每天晚上到小橋邊教你武功，包括般若無相掌等絕招，都是他教給你的，對不對？」

　神秘的前輩高人教他武功的事情，那位前輩再三囑咐要保密，也不肯接受他的拜師之禮，段明臣從未告知任何人，他以為只有他和那位神秘前輩兩個人知曉，卻不料被安王一口道出。

　「難道說……是你……」段明臣目光複雜的望著安王。

　「沒錯，那個神秘高人曾受我恩惠，欠了我人情，為了報恩，他答應在安王府為我培訓一批影衛，也是我拜託他去教你武功。當然，你畢竟是我兒子，天賦遠勝過那些影衛，一身成就自然也高人一等。」

　安王的眼中流露出作為父親的驕傲和欣慰來，「你雖不在我身邊長大，但你成長的每一步我都看在眼裡，我一直在默默的關注你，保護你，培養你。你也沒有讓為父失望，文韜武略，智勇雙全，在錦衣衛也是出類拔萃，短短數年時間就坐上錦衣衛的第二把交椅。

　不過，你應該清楚，□□皇帝立下的規矩，若非皇家血脈，是不可能出任錦衣衛指揮使的。你在錦衣衛風光無限，陞遷速度之快超過歷任，這一方面是你努力立功的結果，但另一方面也離不開你的血脈優勢，便是蕭璟和梁太后，也是清楚你真實身份的。」

　安王的話像一個個驚雷劈下來，任段明臣性情再沉穩睿智，也不禁有些凌亂了。他的親生父親竟然是個藩王，而且還是個野心勃勃的藩王，終生致力於造反謀逆大業，而自己正想方設法的扳倒他……

　「孩子，雖然過程很曲折，但最終我們父子還是團聚了，我本來想法子讓阿玨請你過來，卻沒想到這個不成器的逆子卻嫉賢妒能，起了害你的心思，只怪他那個母親太過溺愛，沒有教養好他。不過不要緊，我本來也沒打算讓他繼承我的衣缽，你才是我真正的嫡長子。」

　不得不承認，安王的確是個天生的政治家，一番話說得極具煽動性，感天動地，見段明臣神情似有鬆動，他便趁機拉住他的手道：「臣兒，回到為父身邊來吧，你我父子攜手，共創大業，建立一個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段明臣皺著眉，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到一個憤怒卻極為悅耳的女子聲音：「蕭裕，你個混蛋，放開我兒子！」

　聽到那無比熟悉和親切的聲音，段明臣還以為自己起了幻覺，驚異的抬頭望去，沒想到竟然真的看見他娘親！

　段雲氏一改平日的淑女模樣，溫柔嬌美的臉上滿是怒氣，氣勢洶洶的朝安王衝過來。

　她的身後跟著兩個臉色尷尬的黑衣影衛，一副想阻止她卻又不敢碰她的樣子，因為他們都受到安王的囑咐，要以主母之禮對待她，所以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冒犯了王爺的心上人。

　「娘，你怎麼來了？」段明臣簡直頭皮都要炸了，一個突然冒出來的生父已經夠他心煩，而明明應該安安穩穩待在京城的母親竟然出現在這聞香島。不用說，這肯定是安王的安排了。

　段明臣冷冷的看向安王，卻發現威嚴沉穩的王爺見到段雲氏，瞬間換了一副面孔，安王被段雲氏突然闖入罵混蛋，非但沒生氣，反而溫柔的望著她笑起來，連眉眼都柔和了幾分，柔聲道：「妧娘，你來的正好，我在跟兒子說咱們以前的事兒呢。」

　段雲氏俏臉微紅，暗暗啐了一口，上前把安王推到一邊，掀開段明臣的衣服查看他的傷勢，看到兒子遍體鱗傷，古銅色的軀體上佈滿一道道鞭打留下的血痕，汩汩的淌出血水，脖子上更是被勒出一道烏青的鞭印，心疼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來。

　段雲氏顫抖著手拿出手帕給他止血，一邊擦一邊哽咽道：「兒啊，我苦命的兒啊！疼不疼？哪裡疼，告訴娘？」

　段明臣最清楚，他母親外表柔弱，內心卻非常堅強，否則一個婦道人家也無法獨自把他撫養長大。段明臣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娘親哭得那麼傷心。

　果然是母子連心，兒受傷，痛在母心，看段雲氏悲傷心疼的樣子，相比之下，安王那番安慰的話就顯得不痛不癢了。

　段明臣的眼圈也紅了起來，連聲道：「娘，我沒事的，只是一點皮肉傷而已，你別哭了，我不疼的……」說著，抬起袖子笨拙的給母親擦眼淚，摟著她輕聲的勸慰。

　段雲氏驀地轉頭，怒瞪著對安王質問道：「你都對我兒子做了什麼？為何他會傷成這樣？你想殺他，不如先殺了我！」

　安王不料段雲氏竟然誤會了，還遷怒於自己，一時間臉色尷尬。段明臣受傷雖然不是他的意思，但也是因為他安排不當之故，而且下手的是他兒子蕭玨，他多少難辭其咎。

　安王苦笑道：「妧娘你誤會了，他也是我兒子，虎毒不食子，我怎麼會傷害他？傷他之人，我定然會給予重罰，絕對不會包庇的。」

　段雲氏冷冷的道：「其他人我管不著，但臣兒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這次過來，也是因為你說臣兒有難，現在我找到兒子了，你馬上讓我們走。」

　安王溫和的道：「好好，別生氣，先給臣兒治傷要緊。他的傷勢頗重，若是不及時治療，恐怕留下後患。」

　正說著，手下將大夫請了過來，大夫跪下給安王請安，安王道：「不必多禮，趕緊為臣兒治傷，要用最好的藥。」又對手下吩咐道：「將我收藏的那根千年長白參取出來，熬成參湯給他喝下。」

　千年長白參極為罕見，價值萬金，而且是有價無市，幾乎都是作為貢品上繳，它對於治療傷勢強身健體有著神奇的功效。

　安王一再表示誠意，又不停的道歉自責，段雲氏的怒火才漸漸消了，到底是擔心兒子的傷勢，她勉強答應留下陪著段明臣治傷。

　安王聽完露出滿意的笑容，段明臣冷眼旁觀，卻暗暗擔憂。

　別看段雲氏對安王凶得很，可是這正說明了她對安王沒有防範之心，說不定她心中對他仍有一絲餘情。感情之事，素來是剪不斷理還亂的，誰又能說得清楚？

　安王雖然年過四旬，可是保養得宜，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優雅成熟，又溫柔慇勤，這種男人最容易俘獲女人的芳心，說不定他娘親不小心就再次陷進去了。

　安王見段雲氏一心擔憂兒子，而段明臣又對自己心懷戒備，也明白他們母子倆許久未見，有許多話要說，便起身道：「我先去處理一下那個逆子，你們母子倆好好聊聊，晚點我再來看望你們。」

　段明臣等安王離開後，四周伺候的人也退下，一肚子的話才有機會跟他母親說。

　從段雲氏的口中得知，她在京城聽說段明臣和顧懷清率領水軍攻打聞香島，卻不幸全軍覆沒，段明臣也下落不知，生死未卜。段雲氏自然是憂心如焚，哭得眼睛都腫起，這時候安王派人前去，說找到了段明臣，要接她一起去探望兒子。

　段雲氏憂心兒子的安危，恨不得立刻來到兒子身旁，然而她一個婦道人家出門不變，不得不同意坐安王的馬車，離開京城來到聞香島。這一路上雖然千里迢迢，但是安王安排得極為妥當，段雲氏也沒吃什麼苦頭。

　段明臣這才注意到段雲氏的穿戴，他娘親雖然生得天香國色，卻一直謹守清貧，連像樣的首飾和衣服都沒幾套，可是今日她卻佩戴了一整套祖母綠翡翠釵鐶，穿著朱紅色蜀錦織金褙子，配月牙白蘇繡牡丹襦裙，明豔瑰麗，又不失莊重大方，高貴華麗比之宮裡的貴妃都毫不遜色。

　男人對喜愛的女人最直觀的表示，就是給她最好的物質，由此可見，安王對段雲氏著實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這麼一來，段明臣卻更加憂心，安王擺明了不安好心，以自己為藉口將母親誘來，就算不是為了害他們，目的也絕對不單純。

　不過，他不想說出來嚇到他娘，斟酌了一下，問道：「娘，安王真的是我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