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奇門八卦
連錦的話讓段明臣怔了一怔,鯰魚吃什麼?鯰魚生活在湖水的底層,屬於肉食性魚,多以小魚小蝦甚至小動物為食,素有清道伕之稱。這似乎沒什麼不妥啊……
段明臣正在愣神,突然發現不遠處,出現了一群俏麗的少女,個個都穿著白色廣袖長裙,衣袂飄飄,細腰纖纖,遠遠的看過去猶如仙女凌雲,飄逸優美。
領頭的女子年紀稍長,大約在二十五六歲,正是女子最盛放的年華,充滿成熟的風韻,正是玄武堂堂主白嫣。
男人無論年齡大小,對於美麗的女子都會抱有與生俱來的欣賞,段明臣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從鯰魚轉向她們。
連專注釣魚的連錦也抬起頭,朝著白嫣笑著打招呼:「白姐!」
看起來白嫣跟連錦的關係應該不錯,白嫣看到連錦,俏臉也露出明媚的笑容來,正欲說話回應,卻看到站在連錦身旁的段明臣,頓時表情一僵,竟是連話也不說了,只是匆匆朝著連錦點了點頭,便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其餘少女們也緊緊跟著白嫣轉身離去,走出相當遠的距離,其中一名面容妖嬈的少女落在隊伍最後,悄悄的轉過臉來,偷偷朝段明臣望去,似是若有所思。
她自以為隔得很遠,段明臣定然不會注意到,卻不料段明臣目光敏銳,一直關注著她們的一舉一動,少女回頭偷看的動作被他逮個正著。
少女見段明臣看過來,似是大吃一驚,慌忙轉過臉去,一路小跑著衝到隊伍中間,遮擋了段明臣探究的視線。
段明臣第一反應是這少女長得似乎有些面熟,第二反應是她為什麼要躲閃自己的目光,甚至慌慌張張的逃走?事實上不僅是少女躲閃自己,連白嫣的態度也有些奇怪。
當日擂台比武獲勝,不管是發自內心還是只出於禮節,至少其他兩位堂主都過來敬酒祝賀,唯有白嫣藉口身體不適,遠遠躲開了,今天她明明看見自己,卻招呼都不打,掉頭就走。段明臣跟她並無恩怨仇隙,為何她會態度如此冷漠?
段明臣眯了眯眼,這麼多的疑點怎容錯過?於是他拋下垂釣的連錦,加緊腳步,悄悄的跟蹤白嫣她們。
不過白嫣的武功不弱,為了避免被她發覺,段明臣也不敢離得太近,只是遠遠的綴在後面,利用山體和岩石,巧妙的遮擋住她們的視線。
跟了一段距離,段明臣漸漸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這群少女看似纖腰楚楚,身材高挑,但其實她們並不瘦,尤其肩膀和手臂都很粗壯結實,從裙襬下面露出的繡鞋跟普通閨秀的玉足比,堪稱天足。更奇怪的是,她們走路的姿勢也有些怪異,走路的速度並不快,還一搖三晃的,照理說,習武之人不該如此差的協調性才對。
段明臣越看越覺得疑點重重,不知不覺得就尾隨她們走入一片石林。
那石林由許多黝黑的石柱組成,一根根的豎立著宛如石筍,連成一大片。
奇怪的現象發生了,段明臣眼睜睜看著白嫣和少女們走入石林,眨眼就失去了蹤影,他心中詫異,趕忙追過去,踏入石林之後,轉了一圈又回到原點,他不甘心的又走了一遍,結果依然如是,才發現這竟是一個奇門八卦陣法,外有陰陽乾坤,內有生死八門,暗藏無數種變化。
段明臣只是在書中讀到過關於此陣法的傳說,這奇門八卦陣法在江湖上失傳已久,他還是第一次碰見,果然極為玄妙。
在入陣之前,看起來只是一片普通的石林,但當人入陣之後,卻只覺得眼前一團迷霧,看不真切方向,就算做了記號,轉一圈之後仍然會回到原點,不僅找不到出路,連退回去都不行,只能像個沒頭蒼蠅一樣,裡面團團亂轉。
徒勞無功的轉了幾圈之後,段明臣又回到原點,心中不免焦急,不過他到底是經歷過大世面的人,知道這種情況下,慌亂緊張無濟於事,只有靜下心來細想破解之法。
他想起他那位學識淵博的恩師的話,所謂奇門八卦之術,說到底只不過是利用人眼睛的盲點,迷惑人的障眼法而已。
段明臣盤膝坐下,閉目凝神,氣聚丹田,深吸吐納,讓自己進入一種空靈的境界。
閉上眼睛之後,眼前的幻境就消失了,他運用耳力,聆聽湖中波浪撞擊岸邊岩石的聲音,以此辨別身處的位置,然而畢竟隔得甚遠,聞香島又是四面環水,而且水流詭異,不能以此來辨別方向。
段明臣不急不躁,盤膝調息打坐,宛如老僧入定。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太陽西沉,日落西山,突然聽到聞香島的晚鐘響起來,湖對岸的鐘聲也隨之響起,彼此應和,隆隆聲不絕於耳。
段明臣憑藉這洪亮的鐘聲,終於在腦中明確了清晰的方向,也找到了出陣的方法。
段明臣閉著眼,摸索著石柱,慢慢的朝著鐘聲響起的方向前進。
走了不知多久,段明臣感覺到腳底下不再是平地,才再度睜開眼,發現石林已被他拋在身後,不過,那群白衣女子也不見了蹤影。
前方的山頂有一座寺廟,晚鐘聲正是從那裡傳出來。
段明臣想起,只要聞香島上的鐘聲一起,湖岸上的鐘就會同時響起,帶來巨大的震動,氣勢十分驚人,這也是聞香教主作法當日、令民眾震撼的奇景之一。
段明臣突然對島上的這口鐘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想親眼看一看,於是他沿著山路攀登上島上的最高點。
山巔屹立著一座白牆紅瓦的寺廟,斑駁的牆壁看起來有些年代了,正門的匾額上寫著「無心寺」的草體書法。
段明臣抬頭望著那龍飛鳳舞、筆力雄渾的三個大字,莫名的感覺有些熟悉,可是想了好久都想不起來在哪裡看到過。
他暫時放下心中的疑問,跨入無心寺的寺門,但見偌大的院子裡靜悄悄的,唯有一個穿著灰衣的僧人在掃著地上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輕響。
段明臣上前道:「這位師傅,冒昧打擾了。」
那僧人卻充耳不聞,連頭都不抬,只是埋頭繼續掃著地。
段明臣喊了他兩聲,見得不到回應,不得已走到他身後,拍了拍僧人的肩膀。那僧人訝然回首,然後咿咿呀呀的對著他一通比劃,段明臣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僧人竟是個聾啞人。
寺廟佔地面積並不大,段明臣在裡面轉悠了一圈,寺廟唯一的人就是這名掃地聾啞僧。
段明臣走進大雄寶殿,裡面除了供奉道教三聖的塑像之外,還有一座金碧輝煌的神龕,供奉著無心老母,旁邊還有一座神龕裡供著狐面人身、面帶詭笑的狐仙。
從大雄寶殿的後門出去,就是一座高聳的鐘樓,沿著狹窄逼仄的樓梯,段明臣登上了鐘樓,只見鐘樓頂上並排放置著兩口大鐘,每個都有一人多高,島上每日響起的鐘聲想來就是由它們發出的。
段明臣仔細觀察這兩口大鐘,發現它們都由青銅鑄成的,沉重無比,鐘體的大小、厚度、形狀、乃至上面鐫刻的花紋,都是一模一樣的。
段明臣伸手摸了摸青銅鐘,臉上若有所思,此時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卻是那掃地僧跟了上來,將他從鐘的旁邊拉開,衝著他拚命打手勢。段明臣看出來。聾啞僧是在阻止自己動那兩口鐘,同時勸自己趕快離開。
段明臣看看天色不早,已漸漸黑沉,便跟著掃地僧下了鐘樓,離開了寺廟。
這一日得到了不少的信息,他得回去好好整理、消化一番。
段明臣本想回去探望一下顧懷清,然而剛剛走到地宮入口,就被教主派來的白衣侍童攔住,說是教主邀他共進晚餐,順便商量事情。
段明臣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二話不說就跟那侍童走了。
而這一幕卻正好被站在石橋上的顧懷清和蕭玨看在眼裡,顧懷清大病初癒,體虛氣弱,臉上缺了血色,倒有了幾分斯人獨憔悴的味道了。
顧懷清望著段明臣決然離去的背影,臉色越發蒼白,彷彿輕輕一碰就要碎掉的精美瓷器,眸子裡流露出嫉妒和幽怨來。
蕭玨嘖了一聲,面帶同情的看著顧懷清,安慰道:「沒事,我看段兄定是沒有看到你,不是故意不理會你,掉頭離去的。」
蕭玨不安慰還好,這麼一說,顧懷清越發堵心,臉色越發陰沉,深邃的眼睛像一汪淬了冰的寒潭,十指不自覺的捏成拳,似乎在拚命克制自己的情緒。
「不過,真沒想到段兄剛剛榮任堂主,就受到教主如此高度的信任,現在教裡上下都在傳,說……」蕭玨欲言又止。
「說什麼?」顧懷清冷冷的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