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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廠花基情錄》第36章
☆、第36章 出手不凡

 東苑這邊的東瀛使臣,一出事就被錦衣衛控制住,除了逃跑的相野雄飛外,其餘十來人都被困在驛館,名為保護,實則就是變相的軟禁。

 段明臣見羅欽率那四個錦衣衛手下守在客廳外,東瀛浪人被鎖在裡面,嘰裡咕嚕吵個不停,雖然聽不懂說什麼,但想來不是什麼好話。

 段明臣問羅欽:「這兒有什麼情況?」

 羅欽道:「我們奉命把倭人看管起來,但這些傢伙很不老實,開始還想憑武力往外闖,被兄弟幾個收拾了一頓,才縮回去了,不過他們在裡面也不安分,摔桌子砸板凳,嘰嘰呱呱的不知道說什麼。」

 「咱們進去看看吧。」顧懷清輕描淡寫的道。

 段明臣示意羅欽,讓他打開客廳的門。羅欽和四個戴罪立功的錦衣衛上前,打開大門上的銅鎖,吱呀一聲推門進入。

 東瀛倭人聽到門打開,立刻蜂擁到門口,但一見是錦衣衛,臉上露出一絲畏懼來,顯然之前被教訓得不輕,落下了心理陰影。

 只見一個矮胖的浪人率先走出來,一張口就是嘰裡呱啦一通鳥語,還手舞足蹈的,看起來很激動的樣子。

 然而段明臣他們卻一臉茫然,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麼。

 跟世代依附大齊、文字都用漢字的高麗國不同,東瀛使臣裡只有相野雄飛能說一口生硬的漢語外,他手下的浪人基本是武夫加文盲,連本國字都認不全,何況是外語?

 羅欽低聲問道:「要不要請個懂倭語的翻譯來?」

 段明臣卻搖頭道:「何必捨近求遠?那群倭人裡頭應該有懂漢語的,否則如何談判?」

 那矮胖浪人也發現沒人聽得懂他的話,便從人堆裡拽出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子,一腳把他踢到段明臣他們面前,衝他吼了兩句。

 那瘦子被踢了也不敢反抗,反而對那浪人點頭哈腰,口中「嗨伊」了兩聲,然後,他戰戰兢兢的挪到段明臣他們面前,仿照大齊禮節深深鞠了一躬。

 「小的山田次郎,見過大人!」這個叫山田次郎的倭人說的一口流利的漢語,他的生母本是大齊浙江人氏,年輕時不幸被前來搶劫的倭寇相中,強行霸佔之後,把她帶回東瀛,後來就生下了孩子。

 那倭寇本是平民一個,社會地位低下,家裡窮得叮噹響,這要不是窮得沒法子,也不會跑出海外當倭寇了。作為他的兒子自然身份高貴不到哪兒,不過,山田次郎此人倒是有幾分頭腦。倭人攻打高麗之時,他仗著精通漢語,便混到軍隊裡給倭人當翻譯,這一次東瀛派使臣來,他也跟著來了,本以為是美差一件,能掙點銀子花花,誰知道一來就遇上這種事,主子相野雄飛竟然逃了,真正是飛來橫禍呀。

 山田次郎心中惶惶,知道眼前兩位大官不可得罪,臉上自然而然的堆起討好的笑容。

 段明臣最厭煩這種漢奸二鬼子,在高麗戰爭時,要沒有這種人,倭人也不至於那麼難對付,不過此刻還用得著他,於是他耐著性子問道:「昨晚上你們這邊是什麼情形?你詳細說來,不得隱瞞!」

 山田次郎恭敬地道:「是這樣的,相野將軍突然興起,要看歌姬跳豔舞,我等便請人去怡紅院找了幾名善歌舞的妓/子,又去酒樓買了好酒好肉,晚上將軍和武士們在院子裡飲酒作樂。酒過三巡,將軍起了興致,便摟著一個歌姬去了後間。」

 顧懷清忍不住冷笑道:「照你這麼說,相野雄飛應該一直在東苑風流快活,那為何會跑到高麗公主的房間去?」

 山田次郎瑟縮了一下:「這個……小人真的不知,將軍摟著美人去房間,我們自然不能去叨擾,而且按照將軍的慣性,一般不會很快完事,其他武士還在外面繼續飲酒作樂,直到突然錦衣衛大人們出現,將我等扣押,逼問將軍下落,我們才發現將軍竟然不在房間了!」

 段明臣問道:「你問問他們,相野雄飛離開時,他們是否有察覺?」

 山田次郎便把段明臣的話翻譯給東瀛浪人聽,只見他們一個個也都搖頭,說實話那時候他們喝得醉醺醺,抱著妓/女胡天胡地的,哪裡還注意得到別的?

 段明臣想起下午羅欽稟告,相野雄飛撞見了公主,並再次調/戲,還出言不遜,說她會嫁給大齊皇帝會後悔莫及,他說過的話配上後面發生的事,怎麼看相野雄飛都是最大嫌疑。

 段明臣眉頭皺起,道:「相野將軍跟高麗公主,有什麼過節嗎?為何每次見面都用言語調/戲?是不是下午那場遭遇,相野對公主動了邪念,所以晚上才會跑去公主閨房做下那等醜事?」

 山田次郎搖搖頭,大著膽子辯解:「不是小的為將軍說話,小的跟隨將軍多年,多少還是瞭解他的性子。將軍的確喜好美人,遇見美人就忍不住調戲一下,言語上或許有些過分,但將軍畢竟是大將之子,此次身負重要使命前來貴國,不至於為了個女子做出這等糊塗事。還請大人明察!」

 顧懷清忍不住冷哼:「可是相野雄飛的確是從公主的房間裡走出,還砍傷了龍驤衛,最後亡命逃脫,這是很多人親眼所見的事實!他若不是圖謀不軌,為何會深夜跑到公主閨房?若不是他殺了公主,做賊心虛,為什麼要逃跑?還有,他現在人到底在何處?」

 山田次郎被這一連串詰問問得怔住,轉身把顧懷清的問題翻譯給浪人,十幾人圍在一起,嘰嘰咕咕討論,其中幾人還發生了一點爭執,討論了半天,似乎也沒有結論。

 山田次郎沮喪的搖搖頭道:「大人們恕罪,將軍為何會去公主閨房,又為何會傷人後逃跑,我等確實不知緣由,也不知他現在逃往何處,肯定沒有回東苑就是了。」

 段明臣仔細觀察東瀛人的表情,感覺連相野雄飛的手下也不敢確定,相野雄飛到底有沒有做這等事。至於相野雄飛的下落,這群人都是他豢養的武士,武士的第一要義就是要絕對忠誠於主子。就算相野雄飛犯罪潛逃,他們也只會護著主子,即使知道他的行蹤,也一定不會說出來,所以問了也白問。

 段明臣見問不出什麼來,抬腳就準備離開,不料山田次郎卻叫道:「大人請留步!」

 「你還有何事?」段明臣皺眉問道。

 「呃……那個……」山田次郎尷尬的搓搓手,猶豫的看著身後的東瀛武士,幾個武士橫眉怒對,嘰裡呱啦的吼了幾句,山田次郎露出無奈的表情,硬著頭皮道,「大人,幾位武士說,我們是東瀛天皇派來的使者,所謂遠道是客,貴國應該好好招待我們,可你們卻把我們關在這裡,限制我們的自由,這樣豈是待客之道?」

 段明臣心想這群倭人果然是不知進退,主子成了殺人嫌疑犯,他們還敢提這種要求?當真以為大齊人好欺負嗎?

 顧懷清忍不住冷笑道:「蠻夷之人,也懂什麼叫待客之道?一天找不到你們主子,你們就別想出去,老實的待在驛館裡,否則……便如此椅!」

 顧懷清一掌劈過去,一張上百年的紅木扶手椅頓時化為齏粉,剛才還在叫囂的東瀛浪人頓時呆住!要知道紅木質地本就非常堅硬,以掌力劈碎椅子,已是不易,而要椅子碎成一灘粉末,內力之深簡直驚人。

 段明臣見顧懷清一掌鎮住了倭人,心裡對他的功夫也暗暗欽佩。不過顧懷清既然唱了白臉,他不介意扮一回紅臉,當下和顏悅色道:「還請各位莫要見怪,實在是茲事體大,高麗公主遇害,吾皇非常震怒,責令我們不許放過任何相關之人。所以還請各位暫時在驛館裡安頓幾天,若是你們想到相野雄飛的線索,請第一時間聯繫我們。只要殺人凶手落網,你們便可重獲自由。」

 倭人們向來欺軟怕硬,先是被錦衣衛教訓一頓,又見識了顧懷清的絕世功夫,心中已然膽怯,段明臣既然表明了態度,他們無法可想,只好識趣的閉了嘴,不再吵鬧。

 段明臣他們就離開了東苑,囑咐錦衣衛繼續看守著這群東瀛人。

 這時,一名錦衣衛過來稟報,他們在東苑仔細搜查過,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線索,也審問了今晚伺候的歌姬,尤其是陪相野雄飛的那位,答案卻讓人絕倒,那歌姬被相野雄飛這廝在床上百般蹂/躪,最後竟然體力不支暈過去了,後面的事情自然就不知道了。

 ******

 段明臣和顧懷清走出驛館大門時,天已經濛濛亮了。

 兩人一宿未眠,就算是年輕力強,功力精深,臉上也不免有一些疲憊之色。

 顧懷清皮膚白,熬夜的結果,眼下出現明顯的暗青色,段明臣望著他,柔聲道:「你也累了一夜,早點回去休息。案子的事情,我上朝時會稟報陛下。」

 顧懷清卻搖搖頭:「不,出了這樣的事情,陛下心裡定然焦急,我還是趁陛下上朝前,先跟他說一下情況,讓他心裡有數。」

 段明臣見他堅持,也不好多勸,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告辭離去。段明臣回家簡單洗漱,換了朝服,跟著文武百官一起上朝覲見皇帝。

 在朝堂之上,段明臣將公主遇害一案稟告皇帝和朝臣,蕭璟還好,畢竟昨晚就已經知情,雖然心中惱怒,但還可以控制。大臣們就不同了,本來東瀛人兩度侵略高麗,大齊跟東瀛交戰犧牲那麼多人,兩國結下了不小的仇怨,此次東瀛派人來和談,本該拿出認錯的態度,不料竟鬧出這種令人髮指的事,簡直是打大齊的耳光啊!一時間群情激憤,不少有血性的武將跳著腳,紛紛表示要討伐東瀛,狠狠教訓這幫狂妄無恥之徒!

 但也有一些大臣,認為相野雄飛沒有抓到之前,不宜倉促之間就定下罪名,更不宜妄動干戈。畢竟打仗可不是鬧著玩兒,之前兩次戰爭已經耗盡國庫,東瀛只是個島國,勞師遠征還得派戰船,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民脂民膏。況且,東瀛打下來對大齊也沒什麼好處,不過是個資源貧乏的島國,什麼油水也沒有。

 兩派人馬各執一詞,吵得蕭璟腦殼兒都疼了。

 大齊民風開化,體現在朝堂上,就是民主過度。皇帝要是做了什麼不對的,便會被言官彈劾,甚至有言官抬棺材來上朝,以死諫為榮,皇帝要是殺了直言敢諫的言官,便會被百姓罵為昏君,所以大齊皇帝當得挺苦逼。

 蕭璟如今有點理解為何他父皇寧願沉溺於後宮,也不肯上朝,實在是被逼得不行。

 一群吵得面紅耳赤的朝臣中,身穿赤金底繡飛魚曳撒的英挺青年垂手而立,有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安靜沉穩,蕭璟擺擺手,示意眾臣肅靜。

 蕭璟問:「段愛卿,你的意見如何?」

 眾臣的目光嗖的集中到段明臣身上,目光中有審視也有忌憚。

 段明臣從邊塞回京還不足兩月,加上他平素為人低調,在朝堂上很少說話,故而朝臣們對這位新任的錦衣衛指揮同知還十分陌生,不過他身上的赤金色飛魚服已經足夠說明他的身份。

 段明臣不慌不忙的出列,淡定的說道:「臣以為,為今之計,還是先將相野雄飛捉拿歸案,審問清楚再行定奪。臣請陛下下旨通緝相野雄飛,目前看來,他的嫌疑最大,必須早日將其捉拿歸案,以安民心。」

 錦衣衛指揮使劉崇也力挺自己的屬下:「段大人言之有理。在事發之後,臣已下令城門戒嚴,每個要出城的人都需出示路引,否則不得放行。同時令錦衣衛布下天羅地網,搜查相野雄飛的行蹤,只要他一露面,就會被逮捕。」

 「好!」蕭璟點點頭,「朕便將此案交於錦衣衛處理,希望爾等莫要辜負朕的期望。」

 劉崇和段明臣正要領旨,東廠督主萬臻卻突然出列,道:「陛下,此案非同小可,為早日破案,請允許東廠與錦衣衛一起查案。」

 劉崇臉色微沉,這時候東廠都不忘跳出來搶功勞,真是夠煩的!

 不過,萬臻是宮裡的老人,自從先帝時期就一直扶持蕭璟,蕭璟也不好駁了他的臉面,便答應下來,又說了一番勉勵他們的話。

 劉崇心裡雖然不樂,但皇帝已經發話,也只能領旨謝恩。

 段明臣倒是沒什麼牴觸情緒,因為他知道萬臻十有*會把這差事交給顧懷清。就算萬臻不交給顧懷清,按照他一貫的脾氣,搶也會搶過來的。

 議事完畢,蕭璟宣佈退朝,群臣三呼萬歲,然後按照官位級別依次退出大殿。

 東廠督主萬臻似笑非笑的對老對頭劉崇說:「聖上將重任交付給我等,今後還請劉大人多多關照。」

 劉崇冷哼了一聲,懶得跟這老奸巨猾的老太監多囉嗦,便甩了甩袖子,大步走出去。

 萬臻也不以為杵,還在後面拖長了尖細的聲音道:「劉大人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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