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民國之逆光日記》第2章
2、生不如死

水漫過口鼻,將蕭冥羽沒頂,只在什麼都看不清的迷茫漩渦中,陷入無法抗拒的窒息裡。

驀地,空氣突然湧回肺中,眼前不再是一團白霧,所有罷工的感官也跟著一併運作起來,最先感到的就是遍佈周身的尖銳刺痛!

蕭冥羽真實的感受到,剛才那種窒息已不是來自於海水,而是被人揪著頭髮將頭壓入眼前水缸中,又被拉起來,反反復複,不知多少次。而他只能在頭被拉出水缸的那一瞬,看到水缸前方有一雙穿了日本戰靴的男人的腳站在那裡。

這是什麼地方……

重複被按進水中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蕭冥羽被水嗆到,劇烈的咳嗽起來,動作稍微一大,左右兩臂立刻被更大力氣的扭住。頭髮再度被牢牢抓住,只是這一次,抓他的力氣不是來自身後,而是源於那個穿了一身日本軍裝的男人,這使得他被迫揚起臉來,對上一張充滿著戾氣的臉。

日本男人的臉靠的很近,越發彰顯了一種近乎於扭曲的猙獰:"說,你的上線是誰?"那是一口極不標準的中文,每一字都咬的異常吃力,故而說的很慢。

不能夠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被摧殘到何種不堪的地步,但從那日本人的眼睛裡,蕭冥羽可以看到一個模糊的倒映著的自己,傷痕累累,殘破不堪。不!下一秒,蕭冥羽驚駭了,那男人眼裡自己,絕不是"自己"!絕不是!

"啊!"暴虐的日本人沒有得到回答,鬆開了他的頭髮,兜頭蓋臉的一馬鞭抽下來,血立刻染紅了眉睫。蕭冥羽忍不住一聲慘叫,這身體明明不是自己的,為何可以如此清晰的感覺到那種切膚的疼痛?

只在被一鞭子打的偏過頭去的空當兒,蕭冥羽已經看出這是個只有十幾平米大的房間,更確切的說,是間刑房。周圍遍佈著琳琅滿目的刑具,且看起來極為原始,昭示了這是某個時光倒退了的年代。

難道龍三角的海難,將他的靈魂送入了某個時代的另一個軀體裡?蕭冥羽是無神論者,既不篤信上帝也不朝拜佛祖,可他解釋不了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唯一知道的是,天堂或許沒人見過,但人間地獄無疑是真實存在的,且就在眼前,就在這間充滿著血腥和金屬鐵銹味道的刑房裡。

下巴被鞭柄挑起,對面的人帶上幾分哄騙的語氣開口:"說吧,說出來你就可以回家了。"

心中存了某種不太肯定的假設,蕭冥羽只能做出最壞的打算去求證。

"你的職務……"明明是問句,卻無法說出疑問的語氣。蕭冥羽不知道之前這具軀體的主人到底承受的多少非人的待遇,以至於幾乎把整個嘴唇都咬爛了。

"我嗎?"似乎很滿意于蕭冥羽終於肯開口,也以為他是怕自己不夠資格聽他的招供,日本人直起身板,正了正軍帽,用一種出於職業軍人榮譽感的驕傲口吻傲慢的說:"大日本帝國陸軍少佐、天津特高課課長近藤平助。"介紹完畢又彎下了腰,溫和的誘供:"乖乖的說出來,我,保證你的安全。"

果然沒有猜錯!真的是荒謬的穿越了,還是穿越回了那個被中國人血淚染紅浸透的屈辱年代!

只是保證安全這種話在一個侵略者口中說出來何其可笑?這具軀體的原主人已經被這種保證安全給奪去性命,才使得他有機會鳩占鵲巢重生在別人的軀體裡。當然,這實在算不得什麼好巢穴。

"你想讓我說什麼。"蕭冥羽其實想說,他可以直接講日語自己聽得懂,聽他那蹩腳中文需要凝神細聽並根據前後銜接的詞彙猜測,而此時這具軀體最缺的就是體力和精神了。

"宮島街大和公園內的神道教神社,安放的炸藥是怎麼帶進日租界的?是延安還是重慶派你來的?目標是森本大佐麼?逃跑的那個人是誰?怎麼找到他?"

對這種身體狀況的受刑人來說,這真是很長的一串問題,蕭冥羽聽都聽得及其費力。不過奄奄一息的表像下,大腦卻在飛快的分析著日本人這段話所包含的資訊。首先他告訴了自己此刻所佔有的這具身體應該是屬於一名特工人員的;其次提及重慶,那現在置身的這個時代應該是抗戰爆發後國民政府在37年底宣佈遷都重慶到46年發佈"還都令"返回南京之間的國共二次合作時期。

身上雖然有非常純粹的中國血統,但卻並不是中國國籍,蕭冥羽想自己真是生前沒做過好事,活著時作為龐大的黑幫組織繼承人的他靈魂竟玩笑般的穿越到了一個抗日特工身上!儘管他完全沒有捨生取義殺身成仁的覺悟,可面對近藤平助的問題,他唯有"不知道"三個字作為答案,而此時此刻,這話聽起來就實在太有愛國志士的風範了。

"八嘎!你是在戲弄我麼?"

蕭冥羽已經可以想像接下來等待他的會是什麼了,索性閉起了眼睛。如果再死一次,會有機會重新回到原本生活的時代麼?

"支那豬!"惡狠狠的甩下這三個字,近藤讓手下將蕭冥羽吊起來。

汗水蜇痛臉上的傷口後大滴大滴的落在地板上,蕭冥羽被這種吊法痛的幾近昏厥,而這才僅僅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而已。

吊起他的是韌性極強的細繩,只捆住兩根大拇指的根部,整個身體的重量全部靠兩根手指支援。起先腳尖勉強還能觸碰到地面,隨即問一句說不說,便有兩三寸寬三四層厚的牛皮特製而成的鞭子蘸過鹽水抽在身上,捆住手指的繩子也會跟著升高一點……

雙腳完全懸空後不久,蕭冥羽就喪失了意識,頭一歪,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過來,身下一片潮濕冰冷,蕭冥羽覺得兩根拇指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四下裡昏暗一片,慢慢適應了許久,才借著快靠近天棚的小窗透進來的一點微光看清,這應該是間狹小的牢房。沒有床,沒有凳,他就被直接扔在了濕漉漉的水泥地面上。

摸索著靠著身後的牆壁艱難的坐起來,不當心碰到手指,痛的鑽心,讓他忍不住抽了兩口冷氣。這具身體的反應告訴他,現在的他是又餓又冷。沒飯吃是可以想見的,至於冷,蕭冥羽摸摸自己燙得可以煎蛋的額頭,他知道這是在發著高燒。

原來上天不肯讓他直接死掉,是因為那樣的死太簡單也太痛快了,給他一次重新活過的機會只是為了讓他受盡折磨再死啊。

習慣性的將手伸向褲袋,避開受傷的手指艱難的摸了半天才發現口袋是空的,幾乎又忘記了,這具身體,並不是自己的。而唯一所可以用來憑弔的東西,此刻應該已隨著他原本的肉身,永遠的湮沒在太平洋底了。

重重的將頭往後磕在了堅硬的牆壁上,蕭冥羽有一種淒涼的沮喪,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都已經發生在他身上了,為什麼連最後看一眼幽羽照片的機會都要奪走……

囚室外有日本特務換崗的交談聲,蕭冥羽聽到他們低聲用日語說近藤少佐被特務機關長召去訓話,一回來就會重新提審自己。

本沒有這樣強烈的愛國心,畢竟是連純粹的中國人都算不上的黑道分子,可在這特殊的一刻,竟奇異有了和所佔據的這具身體一樣的民族榮譽感。我命由我不由天,想到這句話,突然生出了種悲情男主角的悲壯情懷來,與其被日本人折磨而死,還不如自我了結!這具身體本就是抗日志士的,這樣做也並不辱沒一個愛國者的名譽。

嗤笑了一聲,拖動腳鐐,蕭冥羽扶著牆壁掙扎著站起來,努力不讓腳鐐發出太大的聲響。

拖著沉重的腳鐐助跑幾乎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一身的傷痛讓他連走都已經不穩了,但蕭冥羽還是用最大的力氣拼死往堅硬的牆壁上撞了過去。

嘭的一聲悶響,昏暗的囚室裡看不見飛濺開的點點血跡。貼著牆壁慢慢滑下時,一種瀕臨死亡的寒意彌漫全身,很冷。

聽到聲音,囚室外的日本特務忙打來牢房門握著槍沖了進來,一見蕭冥羽撞牆自殺,立刻電話報告了還在位於日租界福島街的"大日本天津陸軍特務機關"大樓內的近藤平助。

電話裡近藤將手下罵了個狗血淋頭,命令他們立即將人就近送去威爾遜路260號的德美醫院搶救。

見過特務機關長便急忙趕回來的近藤沒有直接去醫院查看情況,而是先到了關押過蕭冥羽的那間囚室。

還戴著不及脫下的白手套,近藤在牆上留下的那片血跡前站定,細細研究起來。

在他的印象中,中國人都是非常狡猾的,即使是死,他們往往也會留下一些意想不到線索給他們所謂的"同志",他們的屍體或是其他什麼毫不起眼的東西都能夠成為傳遞情報的工具。

然而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甚至連地上已經半凝固的血液都沾起來看了看,近藤仍是一無所獲。

將沾染在手套上的血跡在拇指與食指間揉搓了兩下,近藤緩緩站起來。一個穿了身黑色西裝帶了頂禮帽的日本特務此時走進了囚室報告說,蕭冥羽搶救及時,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不過傷勢過於嚴重,什麼時候會醒那位德國醫生沒有把握。

沒死就好。

"把人給我看住了,要是再讓他自殺了,你就自行向天皇謝罪吧!"

"はい!"該特務腳跟一磕,垂首行禮後回去醫院繼續監視。

轉過頭來,近藤神態平靜,只是目光猶如兩條蛇信,帶著絕狠的陰毒。對付這種不怕死反而怕活著的抗日份子,他偏偏要讓他活著!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著!要讓他比死還不如的活著!折磨到他崩潰,不信他還什麼都不肯說。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