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到底是誰？」

　沐子昕手握墨劍，眼神冰冷的看著面前的少年。

　墨袍翻飛，立於屍堆中的少年看向不遠處樹枝上的沐子昕，全身只有一雙墨玉般的眼睛□□在外，眼底滿是諷刺和不屑。

　「你，不配，知道。」清冷的聲音穿透黑夜，一雙雙無形的手扭曲著空間，沐子昕巋然不動，精緻的眸子微眯。

　紫色的雷電在沐子昕周圍跳動，隨時準備飛向少年。

　快到化神期了麼？少年挑了挑眉，黑色的手經過的地方土地焦黑，屍體粉碎。可還是太弱了啊……

　沐子昕皺了皺眉，周身的雷電跳躍的速度加快，在黑手襲來時，被一塊厚重的冰層擋住，一起消散。

　少年收起了眼底的嘲諷，張狂的黑手四面八方襲向沐子昕，卻被一道道無形的風刃斬斷，黑手們生長的速度和沐子昕的攻擊速度不相上下，本就凌亂的屍體被撕碎成了碎片，嗅到血腥味的狼群在山林間咆哮著，山鳥飛盡。

　三系？呵……少年冰冷的黑眸有了一絲溫度，嘴角上揚卻被黑布遮擋。

　沐子昕雖然接下了少年所有的攻擊，但漸漸感到力不從心，這個少年到底是什麼人？他聯繫了修真界的人，都沒查到這個少年的資料，就好像是突然冒出來一樣，沒有一點少年的消息。涂浩甚至去魔修那裡打聽過，都沒人認識。

　一恍神間，一隻巨大的黑手迎面而來，沐子昕反射性的揮動墨劍，黑手頓時消散，不一會又重聚起來，幾輪下來，力氣花費了不少，對方是一點事都沒有。

　這個少年比想像中更加難纏。沐子昕暗中在墨劍上結印，奮力一擊，藍色雷電包裹，冰層為盾，風為速，強勢壓去。

　少年的瞳孔微縮，很快平靜下來，金丹後期三系□□的修仙者的全力一擊，即便是化神期的修仙者也不一定擋得住，這個世界的化神期修仙者幾乎沒有，所以一般人挨了過後輕點就是重創，重點就直接灰飛煙滅了。

　可是……沐子昕遇見的是他。

　少年在劍鋒到來之前輕輕揚起了頭，凌厲的風將他的墨袍吹起，面巾吹落，一張稚嫩卻棱角分明的臉呈現在眼前。

　劍停留在少年的咽喉處卻再也不能前進半分，沐子昕雙眉緊鎖，他以前還從沒有感受到這種無力。

　「你，很好，但……太弱。」少年緩緩抬手雙指夾住墨劍。

　沐子昕像被人施了定身術般動彈不得，墨劍悲鳴，少年木木的臉上浮現一絲笑容，指尖輕點兩下，無痕的波動，說是用這世上最堅硬的玄鐵造成的墨劍，劍身出現了一道裂痕。雖然很細微，但已經足夠令人震撼。

　「哥哥！」

　沐子昕微頓，就是這個間隙少年結印打去，後者打出好幾米遠。

　「哥哥……」沐子岩停了下來，不可置信的瞪著不遠處的少年。

　「子岩，走！」沐子昕扶著劍身才勉強站起，左眼褪去墨色染上淡紫，擦去嘴角猩紅的血，手因骨頭碎裂微微顫抖。

　沐子岩的腳卻像生了根般邁不動，呆愣的看著傷勢極重的哥哥。這一個月來，每到月圓之夜就會死幾百到幾千人不等，哥哥受太子所托去查，他是瞞著小乖偷偷跟過來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人高興的喊了一聲卻看見這麼一幕，早知道他就不喊了……

　沐子昕見沐子岩不動彈，皺了皺眉，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拖多久，葉洛辰走了，一個多月，他每天瘋狂的修煉，洛都因為龍氣外洩靈氣濃郁引來了很多魔修，他奪了他們的內丹修煉，修仙？不，他只是想變強，不管是修仙還是修魔，只要能變強，管它是什麼？

　然而，他一個多月的努力卻被眼前的少年無情的推翻，他到底算什麼？打著修仙的名頭，做著魔修的事情。呵……

　拼盡最後一絲氣力用風將呆愣的沐子岩捲走。少年不滿的蹙眉，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有趣的傢伙，結果這也太不經打了吧？不願再浪費時間，最後一次結印還未打出，強烈的白光扭曲了四周的空間，吞噬了搖搖欲墜的沐子昕。

　少年放下手，看著沐子昕消失的地方頓了頓。草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少年墨眸一冷，剛想出手，草叢中，沐子岩的腦袋冒了出來。

　少年冷冷的瞥了一眼，轉身就走。和這種一點術法都沒有的人打，簡直浪費時間浪費精力還浪費表情。

　沐子岩沒看見哥哥還以為被少年殺了，眼淚汪汪的隨手抓了一個石頭衝了過去。「我殺了你！」

　少年一根手指就把衝過來的人扳倒了，腳尖輕點，幾個起落便不見了蹤影。

　沐子岩抬起頭，哪還有少年的身影？

　「沐子岩！」小乖撲扇著剛長出來的翅膀喊道。

　「小乖？」沐子岩失神的眼睛有了一絲光亮，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小乖！哥哥不見了，我們去找他好不好？」

　小乖站在草堆裡，沉默著。

　「我們走吧，去找哥哥，走吧……哥哥一定等著我們去找他，哥哥一定還活著……」沐子岩抱起小乖就想走。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小乖掙開他的手，藍眸中醞釀著悲痛，「沐子昕已經死了，葉洛辰也是……他們都不會回來了！」

　「小乖！」沐子岩像是想到了什麼，「你……一直都在？」

　小乖把頭瞥過一邊，低聲道：「我出來也沒用，我根本打不過那個傢伙……」

　「你一直都在？」沐子岩放下了想伸出去的手，平靜的問道。

　小乖把頭垂得更低，「是……」

　「你就那麼看著哥哥被壞人打？」沐子岩渾身顫抖，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最好的夥伴到生死關頭就這麼看著他們去死，一點都無動於衷。

　「你聽我說，之前那種情況，我就算衝出來也沒用啊，只是多一個人死而已……」

　「所以你就眼睜睜看著哥哥……」死，這個字太沉重，沐子岩張了半天的嘴愣是說不出口，冰冷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微澀。沐子岩知道人都是自私的，可他沒想到會自私到這種程度，小乖為什麼沒有被人發現？哥哥不知道，他還不知道麼？小乖有隱身的能力，雖然只能隱身一刻鐘，但那也夠他們把哥哥救出來了啊。為什麼……為什麼來了這裡不出現？

　小乖繼續沉默。

　沐子岩無力的往前走，既然只剩下他一個人，那他就一個人去找哥哥嫂嫂吧。

　一個多月來的擔驚受怕而消瘦的身形漸漸被黑夜吞噬，小乖想了一會追了過去。

　「他們真的已經死了……」小乖抓住沐子岩的衣袖低聲道。

　沐子岩拂袖將它推開，腳步有些踉蹌的往前走，稍顯稚嫩的臉上已經看不見以往天真，別人都不可信，能相信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罷了。

　小乖不再多說，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走在屍山屍海中，月光蒼涼。

　琉璃國。

　「主人！」小空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立刻從空間裡出來，看見就是葉洛辰臉色慘白全身滲血的樣子，一向面癱的臉上也有了驚慌的表情。

　葉洛辰撐開沉重的眼皮，隱隱約約看到了小空，張了張嘴，一句話還沒說出來就直接吐血了。

　「啊！神使！你怎麼了！」納伊本來找葉洛辰去吃早飯的，結果一進來看到的就是葉洛辰吐血，嚇得一下子就喊了出來。

　小空看著這個聒噪的人類不由得蹙眉，沒管那麼多，直接把葉洛辰帶進了空間，納伊震驚了，人呢？

　「不好了！不好了！神使被一個小妖怪偷走了！」

　在空間裡全身是血但意識清晰的葉洛辰：「……」什麼叫做被妖怪偷走了？要不要說這麼有歧義的話？

　小空也不知道拿這樣的葉洛辰怎麼辦，索性直接丟進了靈泉裡泡著。

　葉洛辰又發現了小空一個不合理的優點，力氣真大！

　他看到的那一幕是真的嗎？葉洛辰泡在靈泉裡，全身像針扎一樣疼，他終於明白了被容嬤嬤扎針的紫薇的感覺了。

　葉洛辰很想問小空他在「夢」裡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沐子昕最後去了哪裡？

　「大概又是魂魄離體了吧……」小空在他耳邊淡淡的說道。

　葉洛辰瞳孔一縮，他竟然忘了自己可以用意識和小空交流，囧……

　「主人，你到底做了什麼？」這傷的也太重了吧？睡著睡著就成了重傷，睡個覺也不安生。小空已經無力吐槽了。

　葉洛辰就把自己看到沐子昕和一個少年打起來到最後他想救人然後人莫名其妙消失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問小空沐子昕到底哪裡去了。

　「可能……進去了另一個世界……」小空不確定的說道。

　怎麼會……葉洛辰茫然的看著小空，他只是想救沐子昕……

　「主人，你應該是開啟了空間之門，所以重傷了，至於開的是哪個門，你要是不知道，我就更加不知道了。」

　小空頓了會又道：「主人，少想會吧，可能下一次離魂就回不來了。」

　葉洛辰：「……」你以為把「沐子昕」三個字省去他就聽不懂了嗎？誰想他了？葉洛辰閉眼睡覺，應該不會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