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鐵甲兵一個接一個倒下，瑞是以為這一切都該結束了，但一個龐大的身影出現時，他握緊了手中鮮血淋漓的刀。

　形似鱷魚，一個成年男人高，長足有六米的怪物，身上佈滿苔蘚綠的細密鱗片，一雙銅鈴大的紅眼睛興奮的盯著他們。果然有好多食物……

　奇站在怪物身旁，陰森的笑著，「是吧，我沒騙你。趕緊把他們都吃了吧！」

　吃吧，把他們全部吃完，整個琉璃國都是他的了，哈哈……

　怪物看向奇，嫌惡道：「好吵……不用你提醒。」

　「你只是個畜生，讓你吃就吃，哪那麼多的廢話！」奇抽出腰間的彎刀怒道。

　怪物反身就是一口，奇連震驚都沒來得及就進了它嘴裡，吃的連渣都不剩。而目睹了這一切的瑞等人則更加警惕起來，連主人都吃，這個傢伙有點不好對付啊……

　「英，把其他人都帶走。」瑞抿著唇對身旁的守衛兵道。

　英頓了頓後立刻明白了過來，「不可以！」

　「有什麼不可以的？學了那麼久，不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子民？」瑞輕笑，笑得無奈。

　從他記事起，他的父親就告訴他，琉璃國是他的，不論如何都要保護它，奉獻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為了琉璃國，在同齡人都在外面玩的時候，他必須學會生澀難懂的書，必須把騎射練好，必須做什麼都要符合禮法，因為他的言行舉止代表一個國家，他不能輕易動怒，必須學會把自己的情緒隱藏在一張名叫國王的面具之下。

　做什麼事之前，先考慮琉璃國，把它變得強盛，要像一顆璀璨的明珠傲然於世。

　為了這個國家，他放棄了童年的樂趣。為了這個國家，他放棄了真實的自己。現在，為了這個國家，他該放棄自己的生命了。

　「小瑞，你要記住，只有在國家將亡時才能用這一招，而使用這一招必須抱著必死的心才能發揮它的威力。」

　風沙微動，瑞轉身對英道：「走吧。」

　不管怎樣，法咒一旦開啟，絕無退路，且不分敵我。英顫動著唇，眼瞼無力的垂下，「是。」

　瑞笑了笑，眉心的黑蓮愈加明顯。

　「現在重建了一個辰國，外面正打仗呢。」葉洛辰又道。

　柏易猛地抬起頭，「你的意思是他們還活著？」

　「應該吧，畢竟打仗誰也不知道有沒有傷亡。」

　柏易忍不住想咆哮了，「能不能給個確定的話？」

　「不能，因為我現在在這裡，外面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如果沒有意外應該會贏，畢竟守衛兵在我們這邊，抵抗鐵甲兵夠了。」葉洛辰推測道。

　柏易微微放下心，又忽的心頭一緊，「不好，那個傢伙出去的時候還帶了一個噁心的大傢伙，你過來的時候就沒看見它？」

　葉洛辰有點懵，「沒見過。」

　「慘了，那個怪物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要是打起來……」柏易還沒說完，心口一疼，驀地瞪大了眼睛，「那個死小子要自殺嗎！」

　葉洛辰雙眉微蹙，「怎麼了？」

　「那死小子用了禁術，這該死的鬼地方到底要怎麼離開！」柏易暴躁的拍打著地朝天吼道。

　葉洛辰看向小空，後者道：「可以先吞噬出一個口子讓他出去。」

　耳尖的柏易看向小空，什麼意思？可以出去？眼中是絲毫不加掩飾的狂喜。

　葉洛辰點頭，努力把周圍的「星星」吸收，吞噬是小空的本能，而他只是一個助力，加快吞噬的速度。

　「能不能快點啊！」柏易看他慢慢悠悠的忍不住催促道。

　葉洛辰沒搭理他，額頭滲出一層薄汗。

　好無聊……納伊坐在地上畫圈圈玩，心緒不寧，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莫名煩躁。

　「小孩。」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納伊被嚇得摔在地上。

　「什、什麼人？」納伊左看右看，就是沒看到有人，但他剛才是真的聽到了有人在說話啊。

　「哈哈……」那聲音大笑，「你好可愛。」

　可愛……納伊頓時黑了臉，他也不小了好麼！憤怒沖散了恐懼，納伊咬牙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千羽族族長。」那聲音嘆道，似乎很憂傷。

　「千羽族？」納伊看向石雕，問道：「就是這兩個背後有翅膀的鳥人？」

　聽完納伊的話，那聲音就徹底不淡定了，「什麼鳥人！千羽，千羽族知不知道！」

　「不知道。」納伊如實回答。

　「好吧……」那聲音挫敗的嘆息道。

　納伊覺得有些難過，聽聲音那人是個老人，這麼老了一個人在這裡，說出自己的種族都沒人知道……

　「孩子，雖然你只有一點千羽族的血統，但也足夠傳承了，過來吧。」那人嚴肅的說道。

　千羽族血統？納伊睜大了眼睛，「您是說我？」

　「是啊，千百年來多少人想到千羽族遺址挖掘寶藏，要不是有柏易護著……唉，千羽族哪有什麼寶藏？有的只是力量的傳承，但那個他們也得不到啊。這個不提也罷……」

　「可是我不是鳥人啊。」納伊弱弱的提醒道。

　「千羽族不是鳥人……」

　納伊疑惑道：「那為什麼有翅膀？」

　那人：「……好吧，你說鳥人就鳥人吧，先進來。」

　「哦。」納伊往前走了兩步，又想起了什麼，問道：「您不是壞人吧？」

　那人暴怒了：「我要是壞人就分分鐘殺了你了，還在這跟你嘮叨？」

　「也是……」納伊放心了，剛走進石門，一股強大的力量湧入身體，整個後背都開始發癢，似乎有什麼要衝出體外。

　「你做了什麼啊！」納伊想去撓後背，但每碰一下都火辣辣的疼。

　「孩子，千羽族就交到你手裡了。等了千年，我也累了。」聲音越來越微弱，納伊整個人都要發狂了，後背又疼又癢，腦子裡湧出很多跟他無關的記憶。

　千羽族，鳳凰一脈，掌控千鳥，有治癒能力，喜珍寶，每到一處，那處必定富貴平安。於是，越來越多的人不惜一切代價去抓他們，直到滅族。

　黑色的空間扭曲，葉洛辰終於找到了一處薄弱的地方，「從南邊衝出去，外面有一個少年，帶他出去找瑞。」

　柏易點頭，鄭重的道謝：「謝謝。」轉身衝出黑暗。

　葉洛辰在他走後鬆了一口氣，整個空間又被黑暗包裹，靈氣充沛。

　「這要消化到何年何月？」葉洛辰認命的吞噬著，他可不想在空間裡把孩子生下來。

　「啊——」聲似人的吼聲又似鳥的鳴叫。

　柏易一出來看見的就是一雙純白的大翅膀，靈力波動無差別攻擊，幸好他利索的開了防護罩，不然一出來就得重傷。

　等等……這是千羽族？還特麼是純種！乖乖……柏易愣了愣，這是後繼有人了？

　「轟——」地道開始搖晃。

　柏易也不管那麼多了，直接把精疲力盡下墜的納伊丟在背上跳了出去，空間裡的那個人應該沒事吧？

　對了，他還不知道那人的名字，還沒問那人是怎麼過他設計的關卡的，該死的！

　有緣，應該會再見吧？

　退出兩里外的人靜靜的看著遠處狂暴的風沙，旋轉如同將要綻放的沙蓮，包裹著一個噁心的怪物以及他們真正的神。

　「人類！放我出去！」怪物咆哮著，嘴裡的腥臭味令人作嘔。

　瑞控制著風沙，將一顆顆卑微到塵土的沙粒凝成一支支利箭攻擊著怪物堅硬的鱗片。

　怪物伸出爪子拍下沙箭，暴怒的瞪著漸漸失了血色的瑞。細密的鱗片被掀開，綠色粘稠的血散發著惡臭。

　金色的沙子漸漸變成粉紅色，沙箭一支比一支銳利。

　一朵沙蓮漸漸綻放它的光華，中心的花瓣是血的紅色。

　所有人垂下了頭，墜落在地的淚更像是祝福。真正的神是在他們危難時毫不猶豫伸出援手，是在他們失去希望時給他們信仰的人。

　活著，兩個簡單的字，做起來有多麼難，只有自己知道。

　「吼——」震天的虎嘯從城牆上傳來，強行將法咒破除。夕陽下，火燒雲，聖潔的雙翅展開。

　「納伊……」瑞搖搖欲墜的看著前方，緩緩伸出逐漸乾枯的手，視線模糊，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瑞！」

　納伊似離弦之箭接住倒下的瑞，第一次喊他的名，竟是在這種情況下。

　柔和的白光在周身瀰漫，納伊沒有意識到，此刻，他的眼裡只剩下一個身體水分幾乎枯竭的瑞。

　「瑞……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每說一個字，掉一顆淚，千鳥悲鳴。

　柏易匆匆看了一眼瑞，顫抖著身子瞪向遍體鱗傷出氣多進氣少的怪物，用鋒利的爪子結束了它最後的生命。

　「你醒醒好不好？我答應你，以後你要怎麼揉我的頭髮都可以，拜託你醒醒好不好？嗚嗚……」

　怪物死了，他們勝利了，但是，氣氛卻是沉重的。

　柏易一步步走來，剛想說什麼，耳朵動了動，一句話梗在喉嚨裡愣是沒說出來。

　「真的嗎……咳咳！」

　虛弱的聲音從懷裡傳來，納伊慌忙把眼淚抹掉，欣喜的看著微微睜開眼的瑞，原本乾枯的身體正在緩慢恢復。

　「死小子，比你老爸還不省心。」柏易笑罵道。

　太陽沉下，但，黑夜來了，黎明還會遠嗎？

　黑暗中，葉洛辰面無表情的問道：「小空，你不是說吞噬完了嗎？怎麼還是黑的？」

　小空：「我們到了另一個時空了。」

　葉洛辰：「哦，那現在回去吧。」

　「……回不去了，因為這裡是洪荒，我的能力受到了限制。」

　葉洛辰：「……」特麼說好的可以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