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成親

　等到了泉水村時，已經夕陽西下了，沒辦法，牛車就是這麼個速度，沐子昕說了婚禮的狀況和親戚的情況，葉洛辰得出結論，沐子昕過得比流言中更加苦逼。

　原來沐子昕成親，是那些親戚看他實在熬不過來才去葉府求的親，一方面是想拿嫁妝，另一方面是想把沐子昕和他的弟弟沐子岩分出去，原因？沐子昕每天吃的藥比他們倆做的活的銀子還多，若是不給他們醫治，村裡又會說閒話，若是醫治，他們又不樂意，最後就想出了這麼個辦法，仗著自己窮只給了六匹麻布五袋白米三斤豬肉作為聘禮，比一般的農家人的聘禮更少。

　你說聘禮很眼熟？沒錯，葉府把它作為葉洛辰的嫁妝又送了出去。想要錢？一個子都不會給！要不是他的生母柳韻偷偷塞了十兩銀子給他，他現在可真算得上一窮二白了。

　葉府姨娘為何這麼窮？這要歸功於天天逛青樓的原身，柳韻繡工很好，平時偷偷做一些活計弄來的錢全給了葉洛辰逛青樓。所以這以前的葉洛辰還以為自己多受家裡重視，其實只是自己的母親溺愛而已。成親之前為了反抗就去撞牆，自家母親差點哭瞎雙眼，求了好久才肯帶人去醫治，無奈已經治不過來了，就變成了現在的葉洛辰。

　不知道以前的葉洛辰知道了這麼個結局後還會不會不聽母親的勸告，一意孤行。

　原來的葉洛辰除了性格，與現在的葉洛辰十八歲時完全一樣，葉洛辰不得不懷疑這個殼子就是他在異世的另一個殼子，那以前的葉洛辰會不會穿越到了現代？

　「噼裡啪啦！」

　一陣鞭炮聲把葉洛辰從萬分糾結的狀態中拉了出來，不管怎樣，他來到這裡已經成為定局，錢可以再賺，家可就不容易找了。

　沐子昕扶著葉洛辰下了牛車，一大幫村民圍了過來，嘴裡說著恭喜的話，有些是真心的，有些只是為了看熱鬧而已。葉洛辰自動屏蔽了看熱鬧的人，對真心祝福的人展開笑顏。笑話，他還要在這裡待上好幾年，不把關係打好怎麼混下去？他黑面閻王也是分人分情況的好不。

　「謝謝大家前來捧場，還請讓條路出來，等拜完堂，我再拜會大家，誤了時辰可就不好了。」葉洛辰笑得自然，說的誠懇，村民們也不好再圍著了，紛紛讓出道路來。

　在看見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的茅草屋時，葉洛辰唇邊的笑僵硬了許多，沐子昕看到他的表情，只覺得臉上發熱，不敢再去看他。

　葉洛辰不爽是不爽，也沒有真的鬧起來，認命的拜了天地，作為長輩的那個席位，沐子昕所謂的大伯二伯一個都沒來，恐怕是不想給見面禮吧？

　沒有長輩，葉洛辰就拜了裡正和裡正的媳婦，兩人都是四十多歲，笑得和藹可親，見葉洛辰拜了他們，一人拿了一個小紅包過去。

　葉洛辰笑著收下了，對他好的人，他自會記得，對他不好的人嘛，如果你在現代，一定聽說過黑面閻王有仇必報的威名。

　拜了堂，裡正帶著沐子昕去招待客人，葉洛辰意思意思了一下就回臥房坐著吃飯了。農家人就是實在，趕了一天的路，若是再不給口吃的，還真說不過去了。

　裡正的媳婦翠娘陪著葉洛辰吃飯，笑得苦澀。

　「洛辰啊，你來了這個家就好了，子昕的大伯二伯忒不是東西，沒日沒夜的讓他們做活，現在被分了出來，連關係都斷絕了，你可要強硬點，別被他們把家底抽走了，子昕成親他們可是一個子都沒出，聘禮都是村裡湊的。」翠娘見四下無人，心裡的話就倒豆子似的全倒出來了。就算沐子昕娶的是個玉人，只要能好好過日子，她覺得也沒什麼差別，反正按照沐子昕目前這樣子，考舉人怕是沒什麼希望了。

　葉洛辰嘴裡吃著玉米面子，味道不怎麼樣，他也不是受不得窮的人，想當初在孤兒院的時候還沒玉米面子吃呢，淡定的吃下去了，聽了翠娘的話，心裡也有了思量，分出去了好啊，就怕不分出去。

　「大娘，那子岩在哪裡？怎地沒見到？」

　翠娘嘆了一口氣，道：「子昕昨天病得下不了床，子岩跑來我們家的時候掉進了河裡，幸虧被人救了起來，但今天發熱，現在還在我們家睡著呢。」見葉洛辰聽著，又道：「子昕今天也是強撐著去接的人，回來的時候居然有了精神，看來你這個媳婦他娶的好哇，希望以後日子會越過越紅火。」

　葉洛辰嘴角抽了抽，他給的靈泉，喝了能不好麼！就是一個大男人掉進河裡就凍壞了身子骨，到現在還沒好，這點讓他十分無語，古人也太脆弱了吧？十四歲的少年說凍壞了就凍壞了。

　不知道自己在葉洛辰心裡已經變為脆弱人士的沐子昕還在外面招呼客人，他也覺著奇怪，似乎今日他特別有精神，若是在平常，早就躺在床上不動彈了。莫非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送走客人後，沐子昕在翠娘和鄰居張柱一家的幫忙下收拾了碗筷桌子，最後累得臉色蒼白，坐在椅子上竟是半分力氣也無。

　葉洛辰本來是要去幫忙的，只不過被翠娘轟了回來，說什麼新娘子要留著點力氣，還曖昧的笑了笑。最後他是力氣飽滿了，自個夫君累趴下了，圓房是沒啥希望了，總不能讓他強上吧？況且他也沒做好自己在下面的準備。

　葉洛辰扶著沐子昕靠在床沿，看他臉色白得跟紙有一拼的時候，心裡有點不舒服，這是他認定的家人，關心也是正常的。

　「你先靠會，我去給你拿水。」說罷，葉洛辰出了房門，在五步大的廚房裡找了半天，最後在犄角旮旯裡找出了一個缺了小角的碗，嫌棄是肯定的，洗乾淨後裝了靈泉又急急忙忙跑進了臥房。

　沐子昕喝了水，身體放鬆了下來，一天的疲憊一掃而空，力氣還是沒回籠，看著身旁的葉洛辰，虛弱的笑了笑。

　葉洛辰見人有了點精神，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熄了油燈，脫下外袍也給沐子昕脫了外袍躺在他身邊就去夢周公了。

　沐子昕的身體僵了又僵，在心裡反覆勸說自己忽視身邊的人，可那麼溫熱的身體又怎能忽視？半夜睡的迷迷糊糊時，被一個火爐抱住，暖和的讓人不忍推開。

　早上葉洛辰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雙手雙腳都搭在某人身上，臉部距離目測只有三釐米。

　黑面閻王臉紅了，彷彿昨晚面不改色把人的衣袍脫了的不是他，故作鎮定的收回手腳，卻不知他的反應早就落在了某人的眼裡。

　沐子昕早就醒了，習慣使然，出乎意料的，他沒有發熱，還覺得身體比平時輕鬆了許多。見到自己娘子可愛的舉動，昨日的陰鬱心情頓時消散，也罷，玉人也好，女人也好，娶回來不就是圖個安穩麼，只要能好好過日子，聲名狼藉的玉人他也認了。

　纖長的睫毛輕顫了顫，沐子昕「醒了」。對上葉洛辰的目光，淡淡一笑，「早。」

　葉洛辰乾咳一聲，別開目光，在心裡默默吐槽：一個男人笑那麼好看做什麼？禍國殃民！

　「早。」葉洛辰面癱臉，下床換下喜服，穿了件布料比普通人家好在大戶人家只是給僕人穿的青衫。

　沐子昕見他面不改色的換了衣服，有些尷尬的把頭轉過一邊，聽到沒了聲音才起身換衣。

　「我去燒飯。」

　沐子昕叫住了要走的人，話到嘴邊有些說不出口，遲疑片刻，咬咬牙就說了，「那個，昨天的米和肉我分了一半給裡正和柱子家，因為酒席是他們出的東西。」說完，他等著葉洛辰發飆，大戶人家的人脾氣肯定是有的，若是等到葉洛辰自己發現，指不定得鬧多久。

　「哦，還有就行，說實話他們對你挺好的，這個恩情要記住。」說完就跟沒事人一樣出去了，留下沐子昕一人傻愣愣的。

　葉洛辰出了門就笑個不停，他的夫君好奇葩，雖然那是他的「嫁妝」，但也是村裡的人湊的，送一半而已，只要沒全部送出去目前有吃的就行，他個人來說是不喜歡欠著別人的，如今沒辦法，只得先欠著了。

　燒火對他來說不難，就算五六年沒燒了，手也不算生，洗了鍋就煮飯，油鹽不是很多，也不少，葉洛辰發現有兩個茄子，就用茄子炒了豬肉，剩下的豬肉用鹽醃了起來，秋末雖然不是很熱，但肉類還是保存不了幾天。

　沐子昕是早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拖著有些沉重的身體在飯桌前坐下，眼中滿是疑惑，葉府四公子就算不受寵，也不會精通廚藝吧？

　「吃吧，等會去裡正大叔家把子岩接回來，老是住在裡正大叔家也不是個事。」葉洛辰拿了一雙筷子給他，兩人就著飯鍋就開吃，一個碗真心不夠用。

　咳，說一下，沐子昕的茅草屋全是兩室一廳，兩室裡還有一間是廚房，椅子只有兩把，床一張，桌子一張，田地米有。

　吃完飯，葉洛辰收拾好碗筷，沐子昕有了點力氣把地掃好，兩人無言，默契卻是足足的。

　剛把家裡弄好，不耐煩的敲門聲可勁的響，外面的人大喊：「沐子昕，沐子岩，你們大伯二伯來了，還不快開門？」

　沐子昕手裡的動作一頓，眼中閃著凌厲的光。

　葉洛辰朝天丟了個白眼，「這架勢，我還以為是皇帝來了呢。」

　聽了他的話，沐子昕無奈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