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小木船在海中飄蕩著前進，阿雪望著陌生的大海有點不知所措。

　秦宇揚說，讓他陪著去找人。而實際上，阿雪知道，一般情況下秦宇揚不會這麼做，至少不會直接把昏迷中的他帶走，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所以，一定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

　那天，他記得阿尤想殺了秦大哥，被他用冰盾擋了下來，之後他非常生氣，再然後……

　「嘶——」

　秦宇揚一回頭就看見阿雪抱著頭一臉的痛苦，忙跑了過去，把人納入懷中，「怎麼了？又在想那天的事？不是說了嗎？陪我找到人，咱們就回去。」

　阿雪揪著他的衣袖，咬了咬牙還是問了出來：「秦大哥，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好不好？」

　秦宇揚緊抿著唇，過了一會，嘆息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能再東想西想。」

　「好。」阿雪點頭，乖乖的靠在他懷裡聽著。

　「那天你和阿尤打了一架，被阿尤打到了頭，昏迷了過去，我就把你帶到了祭司那裡。在你昏迷的時候，海怪打了過來，祭司讓我帶你走。」

　「海怪？那祭司爺爺他們怎麼樣了？」阿雪著急的問道，若不是秦宇揚抱著可能人都直接跳海裡游回去了。

　秦宇揚輕拍著他的背，道：「祭司他們沒事，祭司讓我帶你去找我的國家的國師，找到了就回去援助他們。」

　「可，我們出來這麼久了，祭司爺爺他們會不會已經……」阿雪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那些醜陋的海怪……

　「沒事的，龍族還能抵擋一陣子，我們快點找到人就好了，你要是還成天病懨懨的，祭司誰去救？」

　阿雪猛地坐了起來，「那我們快點離開去找人。」

　「嗯。」秦宇揚微微頜首。

　在以前，秦宇揚絕對無法理解什麼是善意的謊言，現在，他貌似懂了，至於以後怎麼圓，再說吧。

　新開張的風來客棧吸引了魔界大部分的人，葉洛辰每天收靈石收到手軟，就算每天都把靈石分出去一半，留下來的數量還是很可觀，紅蓮和雷霆每天就惦記著他手裡的靈石，若不是他有個空間裝著，恐怕不知道被偷了多少回。

　「老闆～」如此嬌媚噁心的聲音，除了紅蓮也沒誰了。

　葉洛辰雷打不動的吃著自己做給自己的補品，有條件不吃，當他傻啊？其他人懷孕吐的稀里嘩啦，葉洛辰懷孕吃得白白胖胖，先不管娃大了怎麼生下來，吃了再說。

　紅蓮始終盯著他手裡的雞湯，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想吃也不是不可以。」葉洛辰吃完用錦帕擦了擦嘴說道，「五十塊中品靈石。」

　紅蓮伸出的手默默收了回來，忍不住給他翻了個白眼，「這都是你吃剩下的！」

　「嫌棄可以不吃。」葉洛辰無所謂的聳聳肩。

　紅蓮討好的笑了笑，「不嫌棄不嫌棄，咱們誰跟誰啊？能不能不收……」

　小空一道白刃揮了過去，紅蓮立刻把伸出的手縮了回去。

　「看在那麼熟的份上……」葉洛辰懶懶的說道，紅蓮眼睛一亮，然而下一句話又徹底澆滅了希望，「就收你二十五塊中品靈石吧。」

　「切～」

　葉洛辰挑眉道：「不滿意可以不吃，小空……」

　「別別！我要！」紅蓮撐在桌子上護著食，小空轉頭看向葉洛辰。

　「收錢。」撂下話，葉洛辰扶著肚子往房間走，吃飽喝足，再睡會。

　紅蓮感到了葉洛辰對她森森的惡意，想她堂堂魔界三將之一，竟然淪落到吃人剩菜的地步，不過……這菜味道真不錯，算了算了，吃完再說。

　暖閣中，葉洛辰背靠在籐椅上完全不想動彈，肚子越來越重，兩隻小腿略有浮腫，算算日子也有七個月了，七個月，十月懷胎，唔還有三個月就要出來了。

　三個月，這一堆事情真的能搞定？葉洛辰抬眼看向月夜，貌似，來不及了。

　小空忍了好幾天，最終還是沒忍住，說道：「主人，我感覺魔界的魔氣一直在流失，全部聚在了人界，按照這個速度……」

　「最多一個半月，魔界和人界就全完了。」葉洛辰補充道。

　「主人，你知道？」小空愣了愣，第一次，他有種看不清面前這人的感覺。

　葉洛辰輕撫著肚子，平靜的不像話。

　過了好半晌，小空淡淡的笑了，沒錯，這人，才是他的主人啊，那個掌管著幾十億資產為了喂飽他可勁扔人民幣進來毫不心疼的人。

　「小空，人是不是都有前世？」

　「嗯。」小空想了想然後點頭。

　葉洛辰望著窗外清冷的月色，淡道：「奈何橋一過，塵歸塵土歸土，一世就沒了，和其他人的糾葛也沒了，奈何橋真是個好東西呵。」

　雖然有點不太適宜，但小空還是默默插嘴道：「主人，地獄和奈何橋是存在的，但鬼魂一般是從輪迴道走的，奈何橋只是給墮神走的，而且還要喝忘憂湯才能忘記前塵往事，投胎之後也會和生前的人有瓜葛，因為心底的執著。」

　葉洛辰淺淺的看了一眼小空，後者識相的閉嘴。「我只是感慨一下人生，其他的都不是重點。」

　小空默默點頭，記下，主人不需要真相，只需要感慨。

　「小空，除了跟著我，你就沒有其它要做的事情？」葉洛辰輕輕把他的長發攏到耳後，眼中似乎還有……慈愛？

　就算小空很不想承認，但他的確是被他的主人當成了小孩子。

　小空不解的問道：「除了跟著主人，我還應該做什麼？」

　「就沒有什麼想做的？」葉洛辰突然覺得他有點悲哀，主人換了一個又一個，除了聽主人的話，什麼都沒做。

　沉默半晌後，小空看著葉洛辰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想，不要再換主人了。」

　葉洛辰愣了愣，忽的笑了，輕點著小空的腦袋，「等事情結束你就走吧，隨便去哪裡，不要再認主了，至少，為自己活一次。」

　「為自己活？」小空仍舊不理解，「是我哪裡做的不好，所以主人要拋棄我？」

　「並不，你做的很好，可你開心嗎？」葉洛辰反問道。

　小空認真的想了想，問道：「什麼叫開心？」

　葉洛辰：「……」好吧，和一個從不懂感情的精靈說開心，的確有點難為他了。

　「開心就是很舒服很舒服的感覺，當你餓的時候吃到喜歡吃的東西，那時候的感覺就叫做開心，也可以叫做幸福。」大概就是這樣吧？

　「可是，和主人在一起，我就覺得很舒服。」小空眨巴著眼道。

　葉洛辰默默扶額，孩子，你是認真的嗎？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著我吧，等到哪一天你要去做其他事的時候，跟我說一聲就可以了，無論怎樣，你開心就好。」

　「好。」

　葉洛辰也不知是怎麼進入夢鄉的，但他知道，這又是一個飄滿薄荷清香的夢境。

　這天晚上小空想了許多，開心很重要嗎？為什麼以前的主人都沒有跟他說過這件事？以前的主人說，只要他聽話就好，他也一直很聽話。

　他送走了很多主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自混沌之時就存在，他的存在就是聽他主人的話，不管是什麼要求，他都努力認真的去完成。

　他的名字也隨著主人的不同而改變，沒人在乎他是否開心，因為，他只是一個精靈。

　他，真的開心嗎？除了聽主人的話，他還有什麼可以做？

　一切，似乎都有點不一樣了呢。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雲霧繚繞，曾經金碧輝煌的大殿此刻破敗不堪，座椅上的人，白紗飛揚，鴉色長發似瀑布般垂落在腰際，精雕細琢過的容顏顯得有些疲憊，臉色蒼白勝雪，眼眸緊閉，似乎在夢魘。

　黑色的符咒在周圍旋轉，陰沉的烏雲似乎隨時要壓下。

　殿下的人一身銀色盔甲，冷笑著走近，一步步，水晶磨成的地面被他身上的煞氣侵蝕，一層層龜裂。

　「我的好哥哥，你還沒想清楚？」邪魅的聲音在殿中迴響，金色座椅上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元，收手吧。」一向清冷的聲線激怒了殿下之人，霎時間，狂風大作。

　元大笑不止，「哥哥，過了這麼多年你怎麼還是這麼天真？哈哈……你究竟是怎麼在這位置上坐了這麼久？靠著你這張臉還是其它的？」

　御卿閉上眼不再去看元，這個人，他已經徹底不認識了。

　元輕佻起他的下巴，湊近道：「神規第一條，不得有七情六慾，那不是跟機器人差不多了？空有力量，實則什麼也做不了，你看著，我會造一個徹頭徹尾的神界出來，那才是真正的極樂世界！」

　御卿剛想反駁，淡色薄唇霸道的堵住了他想說的話，長舌肆意在口腔內翻滾。被施了咒法的御卿只得無力的承受著，甚至連咬合都做不到。

　玩夠了，元像扔破布般放開了他，舔了舔唇道：「你就好好在這等著吧，馬上，整個世界都會合併，哈哈……」

　御卿閉了閉眼，苦澀的笑著，臉蒼白得可怕，紅腫的唇顯得格外妖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