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恩怨終歸塵

　果然，是她給自家兒子灌輸了不該有的想法，卻忘了，自家兒子年幼，還沒有能力明辨善惡！

　夜幕之下，一騎快馬，馱著母子兩人往城外而去！

　怨念已起，就是心結，她錯誤的教育是其一，可是小肉包的心結也是其一，她必須要把兒子這個心結給截掉！

　解鈴還須繫鈴人，顧長生絕不會讓兒子，活在過去的苦楚記憶之中難以自拔！

　寒冬臘月，江南之地雖然不像北方那般嚴寒，可畢竟是冬日！

　街上的行人已經不多，可還是有人認出了顧長生！

　「看，那是長生娘子！」

　「對啊！是長生娘子！只有長生娘子才會把紅衣服穿的那麼漂亮！」

　「這天都黑了，長生娘子這是要騎馬去哪裡？」

　「長生娘子身前攬著的，是顧府的小公子吧？看這樣子，像是要出城啊！」

　「聽說了沒，今日，長生娘子前夫一家，又去大鬧顧府，結果全都死絕了！」

　「那是他們活該！他們狠心休棄的長生娘子孤兒寡母，現在長生娘子靠自己的本事發了家，他們又幾次三番來鬧，落到這樣的下場，是他們咎由自取！」

　「可是，那個什麼前世子，畢竟是小公子的生父啊！」

　「哎……這大戶人家的事兒啊！那真是不好說啊！」

　「……」

　對身後的竊竊私語充耳不聞，顧長生手中馬鞭疾揮，直奔城門而去，小肉包乖巧的趴在自家娘親懷中，小手環在自家娘親腰間！

　「快！快！開城門！長生娘子來了！」郭大千站在城樓之上，遠遠的看到那一騎紅衣策馬而來，連忙對著身後的手下焦急的喊道。

　下一個瞬間，看守城門的守衛不敢懈怠，當即拉開了城門。

　「頭兒，這天都黑了，長生娘子出城幹什麼？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兒？」一個守衛抬頭看了看天色，轉頭看向郭大千，疑惑的開口問道。

　「啪！」郭大千當即一個巴掌就拍了過去，怒目以對，「能出什麼事兒？你少烏鴉嘴！郡王爺出征在外，柳州境被長生娘子守的固若金湯，能出個什麼事兒？」

　「那長生娘子這個時間出城做什麼？這明擺著是有事兒啊！」挨了一巴掌，守衛揉著後腦勺，一臉吶吶的開口。

　郭大千看著由遠及近的輕騎，托著下巴沉思了下開口，「聽說，李府那幾個禍害，今日可是都喪命在了顧府門前了啊！」

　「然後呢？」守衛聞言，當即疑惑的抬頭，「這跟長生娘子出城，有什麼關係？」

　「聽說，長生娘子下令，將他們埋在了顧氏祖墳之外……」郭大千一臉尋思的開口。

　「切！那樣的人，扔在亂葬崗不就了事了麼？長生娘子就是心善，還把他們葬在了自家祖墳外！」守衛聞言，當即一臉不屑的開口，「可是，這跟長生娘子出城，有什麼關係？」

　「顧氏祖墳，可不就在城外？」郭大千聞言，當即白了自己手下一眼。

　「呃……」守衛當即無語。

　「看到馬上那個小人兒了麼？顧府的小公子！」郭大千指了指將要當城門前的快馬，抽了抽鼻子開口，「看來，是為了小公子啊！」

　他們說話的時間，顧長生已經越過城門而出。

　郭大千見此，連忙跑到城樓另一側，對著策馬離去的背影喊道，「長生娘子，手下給你留門啊！」

　顧長生置若罔聞的揮鞭依舊，馬不停蹄的往城外而去！

　「留門……頭兒，這話說的……」守衛聞言，當即竊笑著開口。

　「啪！」又是一個巴掌拍了過去，郭大千生氣的回頭，「整天想些什麼呢？柳州城可不就是長生娘子的家，我給長生娘子留門怎麼了？」

　「是是是！頭兒言之有理！」守衛見此，連忙哈巴的開口。

　「吩咐下去，長生娘子出城，所有人都警醒著點兒，一有不妥，即刻來報！」郭大千見此，也不跟他多計較，揮了揮手沉聲吩咐。

　「是！」侍衛見此，麻利的應聲而下。

　寒風凜冽，母子二人策馬疾行，誠如郭大千所言，顧氏祖墳在柳州城外百里山下，一處風水絕佳的山村之中！

　祖墳之外的百畝良田，已經被顧長生買下做了祭田！

　「娘親，我們要去哪裡啊？」手中拿著一個夜明珠，被自家娘親牽著的小肉包一臉疑惑的問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顧長生拍了拍他的小腦袋，沿著小路繼續前行。

　祖墳外緣，看守的佃戶認出顧長生，連忙跟上，顧長生就這樣，帶著小肉包，往顧氏祖墳靠近！

　離顧氏祖墳碑陵還有一段距離，顧長生在佃戶的示意下，牽著小肉包拐到一邊！

　枯草殘枝中，三座新的墳包立在其間。

　顧長生看著佃戶將早已備好的祭品擺放好，揮手讓他們退下，轉眼拉著小肉包走到了正中間的那個墳包前，沉聲開口，「夭夭，跪下！」

　小肉包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疑惑，可還是聽話的跪在了地上。

　顧長生看著荒草叢生中，這荒涼的三座孤墳，緩緩開口，「夭夭，這是你生父的葬身之處，他雖然沒有盡過為父之責，可他畢竟讓你來到了這個世上！」

　「他們苛待你也好，讓你受苦也罷，如今已經葬入泥土之中，你的恨意也好，怨念也罷，也就隨著消散吧！」顧長生長身玉立，紅衣在夜明珠的照明之下，翩躚輕飄，低頭睨了一眼跪地的兒子，緩緩開口，「夭夭，磕三個頭，盡為人子的本分，謝他生你之恩！」

　「是！」小肉包聞言先是一愣，轉眼雙手撐地，磕起頭來。

　「嘭！」

　「嘭！」

　「嘭！」

　擲地有聲的磕頭之聲響起，顧長生目光停留在墳塋之上，不曾回眸。

　「李沐風，恩怨自有終時，到了此時此刻，我與你與你李府的恩怨糾纏，終究是走到了盡頭！」顧長生微微閉眼，緩緩開口，「你李府因為我，而得了周沐的器重，得以重新光耀門庭，又因為我門庭敗落，零落成泥！這到底是孰是誰非，我已經不想在糾結！」

　顧長生說到此處，猛然睜開雙眼，看向虛空之處，「我孤兒寡母被休棄，離開上京，原本是想和你李府一刀兩斷，再不相關，你們走你們的富貴榮華路，我過我的獨木橋！」

　「可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派來殺手對付與我，我一再忍讓，在周沐手下救下你們的性命，實指望你們能夠改過自新，尋常一世，沒成想，你們竟然故技重施，甚至以我兒相逼！」

　「前緣已盡，你們欠我一條命，如此，倒也算是恩怨皆消，歸於塵泥！」

　顧長生說到此處，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那個因為被李府休棄，而死去的這個身體本來的靈魂，也可以安息了！

　「娘親？」小肉包疑惑的抬頭看向自家娘親，他怎麼從自家娘親身上，趕到了一絲淒涼的感覺呢？

　顧長生聞言回眸，緩緩在小肉包旁邊蹲下身子，撫摸著他的小腦袋開口，「夭夭，這是你的生父，生養之恩，恩大於天，即便是他們有錯，你也不應該恨他們！」

　「你念姨為了不讓我和你師傅背負殺了你父親的惡名，出手取了他們的性命，是因為他們死性不改，會成為你我的後患，這其中用心，你可明白？」

　「嗯！」小肉包聞言點了點頭。

　顧長生見此，眼中閃過一抹疼惜，「不論世人如何評說，夭夭你要記得，心中無恨，才能真的快樂！懂嗎？」

　「娘親，我懂了！他們已經死了，我不恨他們了！」小肉包聞言，當即點了點頭，乖巧的應道。

　「乖！從今以後，每逢清明祭日，你若是得閒，就來此處，為他們奉上三支清香，也算是盡了你為人子的孝道，懂嗎？」顧長生憐愛的揉了揉小肉包的腦袋，溫聲開口。

　「好的！我記得了！」小肉包歪著小腦袋，在自己娘親的掌心蹭了蹭。

　「乖！」顧長生這才將小肉包從地上抱了起來。

　凝望了荒涼的三座孤墳一眼，二人攜手望來路回去。

　「兒子，往後不能把什麼該死不該死的掛在嘴上，知道嗎？」

　「可是明明是娘親你說的啊……」

　「那不一樣！娘親嘴巴欠抽，你也跟著欠抽啊？」

　「呃……」

　「你得跟著你爺爺學，要博古通今，養出來一身儒雅氣質……」

　「不要！我要跟娘親學！學的很厲害很厲害！然後就能保護娘親了！」

　「跟娘親學，你想學成個女人怎麼滴？再說了，娘親可不想我兒子將來成了個只會喊打喊殺的莽夫！」

　「我沒喊打喊殺啊！」

　「對！你沒喊打喊殺，你只是對生死沒有認知罷了……」

　「哪有？我有認知的啊！寶爺爺說，死了就沒辦法吃飯，沒辦法啃雞腿，也沒辦法穿美美噠的衣服！想想也挺慘的！」

　顧長生聞言，頓時一噎，忍了幾忍，還是忍住沒給自家兒子一個小巴掌！

　尼瑪，這果然是她教育上出了岔子啊！

　「你回去，還是多聽聽不戒小和唸經吧！尼瑪左右養個小和尚比養個莽夫要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