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想死，我成全，要我們陪葬，你還沒那個能耐！」顧長生冷叱一聲，手心的內力赫然暴漲，轉眼將香卡天姬甩出了老遠。

　她已經因為掉以輕心給了香卡天姬機會，險些將她和她身邊的人置身險地！

　可一不可二，她絕不會翻同樣的錯誤！

　是以，切斷了鐵環之時，她就時刻準備著了！

　準備著以防香卡天姬還不死心！

　「嘭！」

　香卡天姬的身形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摔出了老遠。

　「噗！」

　碰到石台上，香卡天姬才穩住了身形，猛地大吐了一口鮮血出來，鮮血淋漓，她猶不死心的看著顧長生的方向，目光猙獰。

　顧長生在她的盯視之下，仿若無事一般，緩緩拿起地上的斷環，嘴角微勾，掌心的內力一點點凝聚。

　「香卡天姬，底牌盡出，你做好必死的準備了嗎？」

　雲淡風輕的問話，隨著顧長生的話語，她手中的玄鐵打造的鐵環，緩緩的化為了齏粉，直直的往連著的柱子往下延伸而去……

　齏粉落地，轉眼化為塵埃。

　香卡天姬的眼色，隨著那齏粉的落地，逐漸失去了焦距，變成了灰敗！

　「天要亡我香卡天姬，天要亡我香卡一族啊！」

　嘴裡鮮血不斷的湧出，香卡天姬仰天長嘯，聲音淒厲非常。

　誠如顧長生所言，底牌盡出，她香卡天姬已然回天乏術！

　連死，都不由自主，因為她能明確的感知到從顧長生身上傳來的噴湧內力！

　那強大的內力，將她桎梏在地，動彈不得！

　此時此刻，香卡天姬的內心是崩潰的！

　而顧長生的內心，卻是憤怒的！

　魚死網破什麼的，最尼瑪沒趣了！

　這香卡天姬還尼瑪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臨了竟然還想拉她們陪葬！

　這簡直就是不能忍啊！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顧長生當即就陰沉這一張臉往地上的香卡天姬走去，「你因一己之私，害我母族滿族皆亡，我原本是不想和你計較的，可是你卻擄走我兒，把我逼至這南疆之地！」

　「亡族之仇，攜子要挾之恨，如今又加上囚禁我父之怨，香卡天姬，你我，仇深似海，雖死難償！」顧長生一邊說著，一邊往香卡天姬不斷的欺進，「你逼我興兵南疆，你害得這天下以為你不復昔日的平靜，中原風雲起，都是因為你！」

　單手扣住香卡天姬的下巴，顧長生眉頭緊皺，看著香卡天姬的臉色隨著她手下的用力，逐漸變得慘白，「是你！是你讓我離鄉背井，翻山越嶺到這窮山惡水的地方，是你害我雙手沾滿了鮮血，是你！」

　顧長生近乎低吼的開口。

　從踏進南疆那一刻開始，她的身邊，就是永無止境的殺戮！

　她攻城略地，哪一城沒有死人？

　她的雙手，她的肩上到底背負了多少人命，多的已經連她自己的細數不清了！

　數月來的壓抑，血腥味縈繞鼻端久久不散！

　數月來無數次午夜夢迴，有對兒子的擔憂，還有對無數喪命在她手上的人的愧疚！

　雖然不是出自她本心，可是，人，確實是她殺的！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女人！

　她有錯，她敢於認！

　但是罪魁禍首，她絕對不會放過！

　「嗚嗚……」

　被抓住脖頸，香卡天姬呼吸不暢，拼了命的掙扎，渙散的目光，直直的望著顧長生身後……

　那個一身玄色衣衫，長身玉立的身影，一如二十餘年前那般讓日月失色，風華無限，讓她移不開眼……

　可是如今，她將死！

　將要死在那人女兒的手中，而他，就那麼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師……師尊……」

　用盡了全身力氣，香卡天姬終於再一次喚出那個銘刻在心底的名字。

　顧台天聞言，臉上閃過一抹不忍。

　小肉包見此，當即扯了扯自家老帥哥爺爺的衣衫，小臉之上滿是嚴肅的開口，「老帥哥爺爺，你不能心軟，我娘親說，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老虔婆她可壞可壞了，你忘了她給你吃了那什麼毒藥，讓你天天吐血了嗎？爺爺，你聽小肉包的，她擄走我，害我見不到娘親，害我娘親殺了那麼多人救我，我娘親真的很生氣很生氣的，我娘親其實可討厭殺人了！」

　「好，爺爺聽你的。」顧台天聞言，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顧長生將身後祖孫倆的交談盡收耳中，猛然閉了閉眼，手中的力道，卻漸漸的鬆了開來。

　得到了喘息之機，香卡天姬當即捂著脖子歪到了另一邊，目光驚惶不定的看著眼前讓她打靈魂深處厭惡的臉，長吸了幾口氣開口，「為……為什麼不殺我？」

　「殺你這樣的人，只會髒了我手！香卡天姬，你不配死在我的手中！」顧長生緩緩將手收回，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開口。

　「你！」香卡天姬聞言，全無絕處逢生的高興，卻愈發的目疵欲裂了起來，「你個小賤人！你可你娘一樣，都不是好東西！你以為你放我一命，我就會記住你的好？我告訴你，做夢！我做鬼不會放過你，活著更不會放過你！」

　「不會放過我？呵呵……」顧長生聞言，頓時就笑了，緋紅衣衫無風自動，剎那間風月無邊，鄙視的小眼神一瞄，顧長生奕奕然開口，「就憑你？香卡天姬，痴人做夢可不是這麼做的！如今你手無寸鐵之力，別說是不會放過我，就連我兒，你都沒本事傷到分毫！啊！錯了，就算你在鼎盛時期，也沒那本事傷到我兒分毫，更何況是現在？」

　「你！你！」香卡天姬聞言，頓時氣的整個身子亂顫，想到那個讓她生不如死的孽畜，她真是恨的牙癢癢。

　可惜，此時此刻，她真的別無他法！

　顧長生看著香卡天姬，緩緩彎腰，俯視著身下狼狽非常的女人，朱唇輕啟，緩緩開口，「香卡天姬，我不殺你，自有天收你！你用容顏換來的性命，可能長久？能長久到親眼看著我蕩平三宮，復興風凰一族嗎？能看著你香卡一族從雲端跌落塵埃，淪為南疆的罪人嗎？我要讓你活著，讓你活著看看，你曾經建立的亡國，在我的手中，一點一點的化為虛無，我要你親眼看著，你香卡一族成為千夫所指，在南疆苟延饞喘的活著，我為刀俎，你為魚肉，我要你來體會一遍，我兒被擄，我茫然無助的心情！」

　說到這裡，顧長生緩緩站直，一掌拍到了香卡天姬的身上。

　「放心，這一掌不會要了你的命，只會讓你四肢乏力，再無傷人之能而已！」顧長生看著香卡天姬，勾唇開口，「謀朝篡位，只有你們香卡一族存在，才能讓南疆之人銘記，背叛我母族的下場，是何等的慘淡！香卡天姬，老話說的好，好死不如賴活著，想讓你香卡一族存在，你最好給我想辦法活下去，如此……呵呵……如此你才能有機會，見到我母親歸來！」

　「你母親？歸來？」香卡天姬聞言，頓時就如遭雷擊的呆愣當場了，眼神惶恐不安，腦袋連搖，「不！不可能！風凰弱水已經死了！她不可能活著！不可能！」

　「我母親是死了，死在你的野心勃勃之下，可是，只要有一點兒希望，我都會聚齊她的魂魄，讓她從見天日！」顧長生聞言，淡笑開口，「如今，我已經找到了辦法，香卡天姬，舊主歸來有望，想必你心甚悅吧？」

　「不！不！師尊，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對不對？」香卡天姬搖著頭，一臉希冀的看向顧台天，她此生最恨的人，就是風凰弱水！

　「窮盡一生，我也要和弱水夫妻重聚！」顧台天的回答，乾脆而決絕。

　「不！」香卡天姬聞言，頓時大吼一聲，「噗！」

　鮮紅的血液，在她的身前，綻放成詭異的花朵，妖豔非常。

　顧長生轉身，不再看她一眼，往巫蠱祠外走去。

　「娘親！娘親你等等我哇……」小肉包回神，就看到自家娘親走出了老遠，連忙吆喝著跟了上去。

　「長生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長生施主又結了一份善緣。」不戒小和尚雙手合十，含笑開口。

　「善緣？」顧長生聞言回眸，看著身後寥落的巫蠱祠，緩緩開口，「我結的應該是惡緣吧，這世上，最殘忍的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我，卻偏偏讓她和她的族人，就這麼活著！」

　愛和執念，本來沒有錯，錯的，只是愛錯了人而已！

　說到底，這其中，有她父母的緣故！

　她並不是個仁慈的人，而是走到了今天的地步，她穿越時空，得到了父愛，已然不想雙手再沾上無畏的鮮血！

　如果生是希望，死是絕望，那麼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未必就沒有希望！

　香卡天姬的錯愛，成了一生的執念，而他的父母，卻是將這份執念催化的原因，孰是孰非，還真是說不清，最起碼，她家老爹是心有不忍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枉造殺孽？

　「活著吧，活著還有機會去愛去恨，死了，那才是什麼都沒有了……」

　輕嘆一聲，顧長生轉身抱起地上的兒子，往巫蠱峰的後山而去。

　希望，三宮裡等待她的，不是逼她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