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1章

　求死！

　這個老太監在求死！

　看到他這個動作以後，別說是軒轅凌了，就連寶寶和貝貝都忍不住的震驚了……

　“娘親不是說，是人都是貪生怕死的嗎？除非他生無可戀了，可是，他都瞎了，都過著這樣的日子了，還依舊活著，說明他並非是生無可戀的人啊，他怎麼會在求死？“

　心中疑惑，寶寶忍不住的發出了一聲呢喃……

　活著不好嗎？

　這個老太監，竟然主動讓人殺了自己，這簡直是太奇怪了，寶寶表示，她小小的腦袋，根本就想不明白這樣的事情……

　“因為他的愧疚，因為他的悔恨，因為他曾經做過的一切……”就在此時，軒轅沐代替那個老太監，回答了寶寶的疑問，“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現在，就是他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寶寶聞言，一愣。

　是這樣嗎？

　雖然不是很懂，可是寶寶還是角兒，自家父王說的，應該是不會錯的……

　“不不不不……”

　可是，就在軒轅沐這廂和寶寶交流的時候，軒轅凌依舊在和老太監對峙……

　寶寶都能看出來那老太監在求死，更何況感同身受的軒轅凌？

　匕首畢竟在軒轅凌的手中，他怎麼會感覺不到那老爺爺在把匕首往自己的心口插？

　可是……

　怎麼可以這樣呢？

　這是自己最信任最依賴的老爺爺呢，怎麼可以讓他就這麼死去你？

　“老爺爺你這是在做什麼？你這是在做什麼啊！你停下來啊，你停下來啊，在這樣下去，你會死的，你真的會死的啊！”

　軒轅凌突然就有些害怕了……

　能不害怕嗎？

　匕首還在自己的手裡，可是，卻被老爺爺掌控著往他的胸口插……

　這簡直是一件不要太可怕的事情好不好？

　“小殿下，你聽老奴的，按照太子殿下說的做，殺了老奴！殺了老奴啊！你殺了老奴，對於老奴而言，是解脫，是超度，是讓老奴能夠放下一切的新生，小殿下，算是老奴求你，殺了老奴，你就殺了老奴吧……”

　老太監看著軒轅凌，苦苦的哀求著……

　那渾濁的老眼之中，甚至都有眼淚流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呢？老爺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知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全部了，是我唯一相信的人，你怎麼可以死？你怎麼可以死呢……”軒轅凌聞言，當即大喊著哭叫著道……

　他自己都可以死去的！

　他真的不在意的！

　可是，老爺爺不行啊！

　如果老爺爺都死了，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他會害怕……

　孤獨的世界，只有自己活著，那還有什麼意思？

　他不要那樣……

　他不要啊……

　他甚至都不敢想像，如果老爺爺死了，自己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連一點兒寄託都沒有的人生，是不是會變成一片荒蕪？

　軒轅凌並不是很確定，可是，他確實很害怕……

　“殺了老奴！殺了老奴，你殺了老奴啊！小殿下，算是老奴求求你，你就殺了老奴吧！不要再耽擱下去，也不要再遲疑，殺了老奴絕對是你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你就殺了老奴吧，老奴求求你，殺了老奴吧！”

　老太監聽到軒轅凌這話，再次苦苦哀求道……

　那求死的樣子……

　那一聲聲話語，讓軒轅凌都驚呆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情緒這麼失控的老爺爺……

　從來都沒有見過！

　在軒轅凌的心中，老爺爺一直都是慢吞吞的，不管做什麼，不管說什，都是慢吞吞的，不急不躁的模樣，可是，今日，老爺爺好像是很急躁……

　很急躁的在求死？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老爺爺，我求求你，你饒了我好不好？我不能殺了你，我也不能沒有你，你已經是我的世界中僅有的人了，如果連你都不在了，我該去相信誰？我該去依賴誰？老爺爺，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逼我了好不好？

　軒轅凌哭著，鬧著，用盡了力氣拽著那把匕首，想要將匕首從老太監的手裡抽出來……

　可是……

　他畢竟只是一個小孩子……

　而且，這一次，軒轅沐並沒有幫他！

　所以……

　他無法從老太監的手中，將那匕首抽出來……

　“老爺爺，我求求你，鬆手吧，我不會殺了你的，我不會，我去求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定會聽我的，一定會饒恕你的，老爺爺你鬆手，你鬆手啊……”

　“不！不會的！永遠不會的！因為就連我自己都不能饒恕我自己，更何況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讓你殺了我，一定是知道了我是誰，知道了我的身份，知道了我曾經做過什麼，小殿下，我真的不想對你說出真相，可是，若是我不說，你就不動手的話，那我只能說了……”說道這裡，老太監忍不住的嘆息了一聲……

　那嘆息聲中，滿含無奈之色……

　直到如今，他還能如何？

　這個被他害了的孩子，最後卻這麼的相信他，可是，他卻不能再隱瞞下去了……

　既然這件事兒連太子殿下都插手了，那麼，或許，自己解脫的時間，真的到了……

　“老爺爺……你在說什麼……”

　軒轅凌聽到老太監這話，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張口想要說什麼，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小殿下，你聽好了，我原本是你父王身邊的侍衛，當年，你父王之所以會死掉，都是因為我，是我受了洛貴妃的收買，給你父王的飯菜裡下了毒，是我毒死了你的父王，是我害的你成為了遺腹子，是我害的你從出生就沒有了父王，是我害的你這一生遭受了這麼多的痛苦，你明白了嗎？你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從我而起，我才是最初的元兇，我才是最大的惡人，我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善良，我之所以會出現在你的面前，原本也並不是為了贖罪，而是陛下，是陛下在暗中調查當年的事情，查到了我，我無奈之下，只能進宮當了太監，我答應了陛下要守護你，只要我守護你一日，我就能活下去一日，你明白嗎？你明白了我為什麼會對你好？我為什麼會要你殺了我嗎？？“

　說完最後一句話，老太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怎麼可能會是這樣的……你怎麼可能會是殺了我父王的人，不是這樣的，一定不是這樣的，你是個好人，你一直都這麼照顧我，你一直都是個好人啊……”軒轅凌聞言，頓時就驚呆了……

　這樣的事情，這樣的真相，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的……

　殺父仇人？

　眼前的這個，他唯一相信的人，竟然是他的殺父仇人嗎？

　為什麼會是這樣？

　怎麼會成為這個樣子的？

　“你在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你只是宮裡落魄的老太監而已，你怎麼會殺了我父王，我父王是高高在上的二皇子，我父王才不是被你毒死的，不是的，不是那樣的，一定不是那樣的……”

　搖頭，軒轅凌拒絕相信這樣的真相……

　如果真相就像是老太監說的那樣，那自己的對老太監的深信不疑，豈不是成了笑話？

　他之所以會出現，之所以會對自己好，都不知自願的，都是想要活著而已……

　而今，看著太子殿下出現，他知道，不論自己再做什麼，再努力的想要苟延殘喘，都做不到了，所以才說出了真相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未免太殘忍了！

　對於軒轅凌而言，那真的是太殘忍了！

　“怎麼不是這樣？事實就是如此啊！要不然的話，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以前不是個太監啊，我有自己的家，我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如今，都被我害的家破人亡了，我自己做下的孽，我自己來承擔果，我後悔過，可是我怕死，我真的很怕死，所以，即便是進宮當太監，即便是守護在你的身邊苟延殘喘的活著，我也想要活著……”

　“但是，跟在你身邊的時間越久，我越是愧疚，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受盡了人間的苦楚，你明明應該是人上人，是人人都羨慕的皇族子弟，是皇帝陛下的皇長孫，可是，卻因為我，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你小小年紀，卻受盡了折磨，你告訴我，我該用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你？”

　“每一日面對你，我都很痛苦，我一邊想要活著贖罪，一邊卻盼著你死掉，只有你死了，我才能解脫，我才不用守護你，我的家人，也才可以得到徹底的放逐，或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而今，就是這件事了結的時候……”

　“太子殿下既然會來到這裡，既然會讓你出手殺了我，那麼想必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早已經知道了真相，所以，你還在等什麼？殺了我！你殺了我啊！”

　老太監說著，抬手指著自己的胸口，對著軒轅凌大喊道……

　這一個瞬間，軒轅凌是真的六神無主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所以為的世界，會在他的面前，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