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的回答是:“別亂猜,你蕭叔叔不是女人。”
黎幽並不是很在意的哦了一聲,背著手,慢悠悠轉身回客廳,我瞄到她拖著自己的書包去了書房。
等我重新泡好茶,端著出來的時候,蕭懷肅正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瓢盆大雨。
他看到我端茶出來,才又重新回到沙發前坐下。
不等我繼續跟蕭懷肅談星星談月亮醞釀著怎麼不露痕蹟的索要微信號,門鈴很不沒眼力見的響了,誰啊!
我剛打開門,就從外面撲進來一個龐大的不明生物。
“我的媽呀,快把爹淋成狗了,還好漫展離你這裡近!”等那不明生物抬起頭來,我才發現這銀髮黑袍的傢伙竟然是喬大麥。
我震驚:“你什麼時候對cosplay感興趣了?”看著他淌著一地水換好鞋子往裡面走,他邊走邊說:“哥帥不帥?社團有個哥們玩這個,我被他臨時拉過去補個缺。”
濕噠噠的假髮,因為淋雨的緣故,一縷一縷的,像被扣了一頭一臉的麵條,講真他在問我帥不帥的時候,我真的想拒絕回答,想的同時也這麼做了。
他擄擄頭髮,弄成中分,把前面的頭皮發別在耳後,自覺很帥的慢慢走向衛生間:“你的沉默代表你嫉妒我的帥 。 ”那種由內而外洩露出的自信讓我等圍觀人員不忍直視。
而帥哥喬大麥因為太專注於自己的帥,完全沒注意到沙發上的蕭懷肅。
沒過一會,在衛生間的喬大麥大吼一聲:“媽的,這醜逼是誰!”
我已經在思考,要不要把喬大麥關在衛生間,等我和蕭懷肅談星星談月亮要到微信跟他來一場燭光晚餐再放喬大麥出來,有這樣的朋友,真的太影響我形象!
後來我再三衡量,想起來衛生間的門壞了還沒換,想要關住喬大麥的企圖自然落空,心裡頗為遺憾。
沒話找話的我看看外面的天說:“好像雨小了點。”說完我就開始後悔,培養感情的大好時機,竟然親手被我推出去? 我是不是傻?
蕭懷肅把杯子放回桌子,可能他以為我在委婉的勸他離開,看我一眼說:“時候不早了,我……”
這是要走? ! 微信號還沒要到! 急中生智的我一拍桌子,打斷他,異常熱情地說:“不如留下來吃晚飯吧!你看時間這麼晚,你回去還得自己做。”因為著急,聲音不由大了點。
在衛生間的喬大麥聽到後大聲回我:“我本來就準備留在你這裡吃完晚飯等雨停了再走,這還用問嗎?”
我回頭衝衛生間回一句:“誰問你了,別插嘴!”然後轉過頭繼續看蕭懷肅。
蕭懷肅看一眼衛生間的方向,眼神意味不明,反正他意味不明的眼很多了去了,看不懂的我選擇當沒看到,他聽到我的話,無可無不可的頷首,淡淡地說: “也好。”
喬大麥這時擦著頭從衛生間走出來,說:“你不問我,難道問蕭教授?對了,上次你為什麼會和蕭教授在一起?”說完抬起頭。
表情僵硬地看著客廳裡的我和蕭懷肅,眼神凌亂中有一些震驚還有一些懵又一些難以置信。
接著,他沉默一會兒說:“我這次是真的出現幻覺了吧……”說完還掐了自己一把,根本來不及阻止他自殘的行為,看他的手勁兒,好像挺狠,我不由自主地跟著一疼。
迎著喬大麥不解加疑惑的神情,我一臉愛國愛黨正直無比地解釋道:“路上下雨,蕭教授開車正好經過,就順便送我和黎幽回來。”
喬大麥不疑有他。
黎幽寫完作業出來的時候,我們三個正在斗地主,這把蕭懷肅是地主,我和喬大麥是貧下中農,我們倆發誓這把一定要把地主打倒,然後瓜分田地,因為我們已經連續當了十把貧下中農,而且一次都沒有反抗成功,每次鬥爭都在絕望中被無情碾壓,慘不忍睹,慘絕人寰。
當我看到寫完作業的黎幽後,迅速選擇拋棄喬大麥,對黎幽說:“黎幽,來,你幫爸爸打,我去做飯!”再打下去我怕我會對人生失去信心,從而再也不想打斗地主,這樣我不就痛失一種用來打發時間的娛樂活動? 我絕不能讓種悲傷的事情發生。
黎幽兩歲就開始跟黎枳還有李茉莉女士玩斗地主,有兩年豐富的鬥爭經驗,現在技術和我不相上下,跟喬大麥配合雙打,應該不成問題,我放心地身退離開。
就在我在廚房裡揮舞鍋鏟時,聽到客廳裡喬大麥興奮的聲音:“呵呵呵,這把我是地主,你們死定了。 ”
我心想,喬大麥完全看不清形勢,之前他還有個幫手,現在連個幫手都沒有,人家父女倆聯合雙打你這孤立無援的地主,不跟玩似的?
等我衝客廳裡的三人宣布可以開飯的時候,喬大麥臉上貼滿紙條扭過頭來,根本看不到人臉,我詫異道:“不是畫臉嗎?怎麼改貼紙了?”
喬大麥語氣幽怨:“我以後再也不玩斗地主了。”
黎幽笑瞇瞇地說:“喬叔叔的臉沒地方畫了,只能貼紙條。”
我:“……”給喬大麥一個同情的眼神,不過畫了滿臉又貼了滿臉紙條的大麥同學應該看不到。
吃過飯,已經有心理陰影的喬大麥迅速拎上背包逃也似的離開,大概以後都不想來到這個傷心地。
送蕭懷肅到門口,我醞釀又醞釀對他說:“教授,你微信號多少?我身上沒現金,一會兒把錢轉你微信,然後衣服,就等我洗乾淨再還給你,放心,我一定洗的跟穿之前一模一樣。”
蕭懷肅想也沒想就對我說:“不用了。”
不用了? 什麼意思? 不給微信啊?
我立馬擺出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捂著心口企圖裝可憐博同情死皮賴臉要賬號,傷心欲絕地問:“為什麼……”自覺這個表情競爭一下奧斯卡雖然有困難,但競爭一下百花獎啊什麼獎絕對沒問題,妥妥最佳男主角啊,同時感慨星探眼不夠亮,沒發現我這一棵一旦出道一定會大火的苗子。
屋裡正拿著我手機玩的黎幽跳下沙發站在桌子旁邊對我說:“爸爸,你剛剛做飯的時候,我已經幫你加蕭叔叔了。”
這就尷尬了。
尷尬地送別蕭懷肅蕭教授,關上門,迅速撲過去,接過黎幽遞過來的手機,鄭重地向黎幽小朋友表示感謝,而後開始勘察軍情,翻閱男神朋友圈。
我去……
朋友圈也太單調了?
一張照片都沒有?
隨便翻一下就翻完了,一個月發不了幾條的朋友圈? 內容還都不怎麼涉及私生活? 這還讓我怎麼了解男神?
大寫的絕望。
估計蕭懷肅也就是把微信當成一種比較便捷的通訊工具,而沒興趣讓別人窺見他的生活,所以朋友圈才這麼空曠,像個毫無人煙雜草橫生的山谷,令人不敢靠近,反觀我,點開自己的朋友圈,琳瑯滿目,五花八門,去趟本市風景區就恨不得發18張照片概括此次出行的興奮,撲面的生活氣息,擋不住的熱情和生機。
然而我並沒有氣餒,安慰自己要到微信號是什麼概念? 意味著離男神更近一步啊同志們,革命成功離我們還遠嗎? 不遠!
或許我應該改變方針,從另一個角度著手。
比如說,向黎枳黎老旁敲側擊一下蕭家的事情,沒什麼猶豫,第二天我就歡快地領著黎幽奔赴到她爺爺奶奶家。
可能第一次看到我清晨回來,敷著面膜的李茉莉來開門的時候,還以為是送牛奶的,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眼神裡的震驚還是毫不保留的展露出來了。
“你幹什麼?”
哪有媽看到兒子問你幹什麼的? 我翻個白眼拉著黎幽走進去,邊換鞋邊說:“想你們了,來看看不行?”
“前天才見,有什麼好想的?”
李茉莉嘀咕完沒再搭理我,牽著換好鞋子的黎幽徑自往裡面走,心好痛,另一隻手不能牽住你們可愛的兒子嗎?
李茉莉走進去後衝廚房裡正在忙碌的老男人說:“黎枳,加個雞蛋羹,幽幽來了。”
“好嘞——”中氣十足的回應,除了黎枳沒別人。
留奶孫兩人在客廳聊天,我優哉游哉的溜達到廚房,十分孝順的給黎枳老同志打下手,切個蔥打個雞蛋加點鹽啥的放點醬油什麼的,與黎枳老同志配合的十分默契。
看時機成熟,我問黎枳:“我媽怎麼大白天的敷面膜?”
黎枳說:“你媽想什麼時候敷就什麼時候敷,你管那麼多幹什麼?”
維護之意令人髮指,根本不考慮會不會給我這個單身狗造成心理上的創傷,我決定換個話題,把雞蛋羹放到蒸鍋中,問黎枳:“黎老最近都混哪裡啊?”
“南公園北公園,中心公園等。”
“這日子也太單調了,除了公園就是公園,有沒有考慮考慮出國玩啊?”
黎枳扭頭看我一眼,繼續切菜,“你媽最近舞團有活動,哪有閒工夫出國?不知道她現在是舞團的副團長了嗎?作為舞團骨幹,事兒多著呢,哪兒跟你一樣?上個學跟混日子似的,跟養豬有什麼區別?”不帶這樣捧自己老婆同時無情踩兒子的啊?
“這樣啊”我狀似無意地接著問,故意忽略一些嫌棄之詞,“對了,你和蕭叔還有聯繫嗎?好多年沒見他們了啊,在國外生活的怎麼樣?”
“他們移民後,聯繫就少了”黎枳把切好的菜推到一邊,繼續切肉,“不過,還是有聯繫的。”
我拿起旁邊切成條的蘿蔔,邊吃邊聽他說。
“你蕭叔的兒子都結婚了……對了,你到底什麼想法?上次你霍姨跟你媽說,要給你介紹個姑娘,你有空去見見吧,總不能一直一個人帶著幽幽?你都已經大四了,馬上就要畢業開始工作,工作忙起來,你還能像現在這樣帶著幽幽嗎?”
萬念俱焚是什麼滋味? 我舉著蘿蔔條,懵逼臉看著黎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黎枳見我一直沒說話,扭頭看我一眼,一臉的無法直視,無眼看道:“你把蘿蔔條往哪兒插?!”
把蘿蔔條誤插到鼻孔裡的我聞言淡定地抽出來,接著,機械地準備送到嘴巴里,忍無可忍的黎枳老同志最後把悲痛欲絕還沉浸在震驚中的我無情地趕出了廚房。
看到客廳沙發上坐著的黎幽時,忽然很想痛哭一場,紀念一下我未戀先失的愛情,但想想這屋裡的老老少少,怕嚇到他們,我忍下了,忍下的同時,更覺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