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送他回住所的路上,喬大麥沒理慶宜楚,把他晾一邊,拉著我跟我聊他最近在學校的事情,聊得熱火朝天,慶宜楚不說話,我也沒主動搭理他,他一個人在後座玩著手機,倒也相安無事,聊著聊著,喬大麥扭頭看一眼後座的慶宜楚,親親熱熱的對他道:“哎喲,弟弟啊,你這臉怎麼這麼白?隱隱透著青,是不是沒休息好?”
我開著車,拿眼看一眼鏡子裡氣色不錯的慶宜楚,喬大麥睜眼說瞎話的技能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慶宜楚一向在人前註意自己的形象,喬大麥這麼熱情,他估計也不好不作聲。
聲音和煦彷彿含著笑意地道:“是有點累了。”
喬大麥一拍手說:“今天也晚了,我看我們明天再帶你去逛,回去了,你先好好休息休息,調整一下時差,補個眠。”
慶宜楚聞言,猶猶豫豫地問了句:“懷肅哥今天會來跟我們一起吃飯嗎?”
喬大麥扶著我的座椅對我說:“蕭教授今晚有空來嗎?”
我頷首道:“大概會吧?”只是大概。
喬大麥笑吟吟地對慶宜楚說:“應該會來,畢竟弟弟你是第一次回國,怎麼著也得陪你吃頓飯。”
慶宜楚聲音越發的從容,說:“其實也不是很累,京都有什麼好玩的?我聽說胡同向裡有一家烤鴨很出名。”
慶宜楚一說烤鴨,喬大麥噗嗤沒憋住,忽然笑出了聲,慶宜楚一臉莫名的看著他。
以我對喬大麥的了解,他一定是想到了牛郎,然後又從牛郎聯想到了鴨子,所以慶宜楚說烤鴨的時候,他就沒繃住。
喬大麥忙收斂笑意,一臉正經地說:“你說那家店啊,行,等一會兒你回去收拾一下,晚上我們就去吃烤鴨,怎麼樣,黎恬?”
我無可無不可的點頭:“行啊。”客人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從鏡子裡瞥一眼他,剛好看到他似乎鬆了口氣的樣子。
因為知道慶宜楚要來,這套房子就提前讓鐘點工收拾了一番,平時也有清理,所以並沒有多清冷,引著慶宜楚去客房,他看了看,似乎很滿意,知道並不和我們住在一起時,滿意變成了微微的不快,不能常常見到蕭懷肅,當然不快了,我裝作什麼也不懂的沒提這茬。
“那你先洗澡,我們在客廳等你 癮婚 。 ”我看看時間,對他說。
慶宜楚冷冷地嗯了聲。
他不主動找事,我是不會上趕著給他不自在。
回到客廳,喬大麥正坐在沙發上翻桌子下面的報紙,看到我過來,撇撇嘴說:“我當你叫我來是什麼好事呢,怎麼請了這麼一位爺?也太矯情了。”
我鄙視道:“我看你不是逗他逗的挺開心嗎?”
喬大麥嘿嘿笑,沒說話。
等他收拾完,差不多已經六點多了,再驅車去胡同向裡,就可以吃飯了。
到地方後,我們在胡同向裡等了大約半個小時,我接了蕭懷肅打來的電話,告訴慶宜楚,蕭懷肅來不了,上菜吧。
慶宜楚本來一臉期待的等待著,聽到我的話,眼神跟冰刀子似的朝我丟,好像是我從中作梗似的。
明明是蕭懷肅他不來的啊,不怨我,真不怨我。
喬大麥聞言,摸摸肚子說:“不來了?那趕緊上菜吧,快把爹餓死了。”
慶宜楚像是沒給過我冷臉,翹起個笑容問道:“懷肅哥那邊走不開嗎?”
我一邊叫服務員上我們早就點好的菜,一邊漫不經心的回應慶宜楚:“他這段時間都比較忙,可能你在的期間,都只能由我跟你喬哥陪著你了。 ”不好意思,讓你的期待落空了,有點開心怎麼辦。
喬大麥不以為然地說:“宜楚弟弟啊,你不是來感受國內的人文風景,名勝古蹟的嗎?你來之前就應該知道蕭教授是個大忙人,怎麼可能跟我們一起呢是不是?再說了,蕭教授在,我們還怕你不自在,是不是覺得我們很體貼?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千萬別太感動。”
喬大麥的話說的慶宜楚啞口無言,憋了半天,強笑道:“只是覺得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是該和懷肅哥碰個面的。”
喬大麥大手一揮,渾不在意地說:“急什麼,你放心,走的時候,我一定讓黎恬帶你去見你的懷肅哥”說罷,魚貫而入的服務員把菜一個個擺好,他看著一桌子菜,還有來片鴨的師父對我們說,“不說了,先吃飯,先吃飯,吃飯事大,別的都靠後。”慶宜楚還待說些什麼,也被喬大麥給三兩句擋了下來,我看他臉都氣的發紅,偏偏在人前裝慣了,不好發作,我在一旁忍笑實在忍得辛苦,這次把喬大麥叫上,簡直是不能更對的選擇。
雖然知道慶宜楚此行的目的八成是來見蕭懷肅,但卻因為有人隔在我們中間,他不好說什麼,愣是讓我跟喬大麥帶著他逛遍了京都市內以及郊外的名勝古蹟,美食小吃(我們倆最愛來的地方),就這麼蹉跎了七八天,慶宜楚再愛裝,也裝不下去了。
我看差不多了,喬大麥也還要回去上課,沒那麼多時間在這裡耗,他這個吃飽喝足的傢伙暢快地回學校找他的杜濯去了。
不等慶宜楚提出,我就主動對他說:“今天你懷肅哥晚上會早一些回來,今晚去我們那裡吃頓飯吧,自從那次從f國回來,你們也好久沒見了。”
慶宜楚眼睛一亮,轉瞬即逝,掩飾住後,平靜地說:“好。”
蕭懷肅回來的時候,是慶宜楚去開的門,他一直坐在客廳,也不去參觀房間裡的陳設佈置,聽到動靜,我從廚房裡出來,剛剛正在切洋蔥,辣眼睛,他手裡提著食材,見到我眼紅紅的,跟慶宜楚點點頭就大步向我走過來,拉著我去洗臉,說:“不是說了,晚上我來做嗎?”嗅到我身上的味,說,“切洋蔥?”
慶宜楚關上門,笑吟吟的走過來,要幫蕭懷肅拿手裡的東西,蕭懷肅看一眼他,錯開他要拿東西的手,笑著說:“宜楚你難得回國一次,去坐著休息,我來弄 暴力大猿王 。 ”
慶宜楚並未走開,我看到他聽到蕭懷肅的話後,先是一驚,似乎沒想到蕭懷肅會主動幫我弄這些,詫異地看我一眼,神情複雜,然後露出一副很新鮮的樣子,對他說:“懷肅哥會做飯?”
蕭懷肅旁若無人地牽著我的手走進廚房,把食材放在一邊,看一眼我,並不介意地回答慶宜楚的話:“為了他,特意去學了幾天廚藝。”
在蕭懷肅面前的慶宜楚,神態可自若多了,演技大爆發,聞言朝我羨慕的笑道:“真幸福。”不知道的還以我們是好兄弟。
我配合地任蕭懷肅用打濕的濕毛巾給我擦眼睛,然後是手,待慶宜楚轉身回客廳後,我衝蕭懷肅豎起大拇指:“是不是該給我們都頒個奧斯卡?”
蕭懷肅又好氣又好笑:“誰陪你演戲了,你沒事兒切什麼洋蔥?眼淚都給熏出來了。”我囧,原來是真的在擔心我,我還以為是配合我,故意在單身狗面前秀恩愛。
我說:“這不是無聊嗎,想著晚上你要炒牛腩,就提前把東西切好。”
蕭懷肅給我擦好後,說:“我看你是不想和他獨自待在一起。”一副“你這是何必呢”的表情。
給他一個“料事如神”的神情,膩歪了一會兒,想著來者是客,不能讓客人獨自一個人待著,完全把剛剛讓慶宜楚一個人在客廳的事兒遺忘了,端著洗好的水果,笑呵呵的走到客廳,放到桌子上,邀請他:“吃水果,你懷肅哥剛買回來的。”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不明白,單純的款待一個上門的客人那樣,洋溢著幸福的光芒,妄圖刺瞎想挖我牆角的傢伙。
慶宜楚拿起其中的雪梨說:“果然懷肅哥還記得我喜歡吃雪梨。”
我捧場的哈哈笑了兩聲:“是是是,專門給你買的。”
慶宜楚看到我這個反應,似乎很洩氣,水果拿在手裡也不吃,剛剛那種一閃而逝的複雜神情再次出現。
聲音有些疲憊,幽幽地說:“我是真的想不通,為什麼懷肅哥會選擇跟你在一起。”聲音裡還有不甘。
一直雄赳赳氣昂昂的傢伙,忽然用這一副萎靡的神情跟我說話,我先是驚訝了下,然後想了想剛剛我們也沒做什麼限制級親密互動,怎麼忽然就洩氣了?
“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竟然肯為你下廚做飯,從前在姑姑那裡見他,不是在書房練字看書,就是在陪姑父下棋,討論一些專業領域上的東西,清風明月般的一個人啊,我從來沒想過他會為了一個人,去買菜洗菜做飯。”那種感嘆和失落髮自肺腑,好似心中的神竟然為了一個凡人決定留在凡間,當一個平凡人。
我不合時宜的咬了口雪梨,發出“咔嚓”的聲音,他不忍直視的看了一眼我。
我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你說的那個人,我不認識……”我只認識一個練的一身好功夫把我這個少林俗家弟子整治的服服帖帖,委曲求全的跟著他學習,在我書包裡發現盒煙就能讓我寫卷子寫到淚流滿面嗷嗷叫,寫到夜深了,嚷嚷著肚子餓不想寫了,就會去給我煮夜宵,然後盯著我吃完,繼續讓我寫,簡直不是人。
聽我這麼一說,慶宜楚那叫一個悵然若失,心有不甘啊。
吃著蕭懷肅親自做的一桌子菜,慶宜楚異常的安靜,我本以為他說那些話代表了他心死了,沒想到,臨走了臨走了,還要給我找不自在。
那天,陪著他去逛了古城,坐在一家咖啡館休息,他忽然把手機屏幕對著我,給我看上面的一張照片,照片裡是蕭懷肅和一個女孩的合照,女孩笑得明媚,背景像是他在f國讀研究生的那所著名院校,鬱鬱蔥蔥,女孩看起來要比照片裡的蕭懷肅小一些,乾淨美好的像一朵白玉蘭。
慶宜楚好整以暇地看著我說:“你以為你是最後贏家嗎?”
我真誠的搖搖頭說:“抱歉,我從來不覺得我在跟人比賽。”艾瑪,這事兒還沒揭過去嗎? 累不累啊大哥,咱好好當個遊客行不行。
他淡淡地道:“那個女孩是安辰姐,懷肅哥從前的女朋友。”
這倒是讓我驚訝了下,我從來不知道,蕭懷肅還有過一個女朋友,不過,他那個年紀,有一兩個女朋友,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驚訝並沒顯露在臉上,我不以為然地微笑著說:“是嗎?他從來沒提過。”
慶宜楚好笑地看著我:“安辰姐去年來過京都一次,代表謙華在f國那邊的公司過來的,今年,我聽她說,一個月前就又來了京都,她來了這麼久,難道你沒有見過她嗎?她大概已經和懷肅哥見過很多面了”然後耐人尋味地說,“看來,他從來沒告訴過你這些事情。”
慶宜楚說完,起身道:“對了,你剛剛沒發現,你跟她有點像嗎?”
想要激怒我? 讓我以為自己是替身嗎?
也太小看我了吧……
我笑吟吟地說:“要回去了嗎?”
他見我無動於衷,似是有些怪異,但也沒有多糾葛這件事,也終於說了句讓我有些苦惱的事情。
“姑父有意讓懷肅哥回f國那邊的公司,看來以後我們會常見面了。”
我哦了聲說:“雨停了,走吧。”
慶宜楚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像是要看清楚我的每一個神色變換,最終還是露出個失望的表情,冷笑道:“你還真是挺放心的,呵呵。”
在我眼裡,女朋友這事兒,還真的不值一提,不管他有沒有前女友,或者說現在這個女朋友正以同一個公司的同事身份在他身邊,我相信他,所以百分百的不會去質疑慶宜楚故意說得晦暗不明的事情,我再傻也看得出來他故意挑撥。
但他隨口提的那句,蕭仁宗想要蕭懷肅回f國的事情,卻讓我真的有些糾結。
我自然是不想在f國定居,我並不熟悉那邊,也不習慣他們那邊的生活。
可我也不能攔著蕭懷肅不去接管謙華這偌大的集團,蕭仁宗既然希望他回去,蕭懷肅應該會回去的吧? 他一直沒向我透露這件事,是想等我生下老二再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