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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村里村外》第85章
    ☆、8506-05-27

  沈芸諾明白邱豔的感慨,同為女子,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可偏偏,痛恨女子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沈芸諾挨著邱豔坐下,歎息道,「四弟妹也是受刺激魔怔了,女兒沒什麼不好,教好了,之後不比兒子差,即便不能時刻在身邊伺候左右,孝順的心思不會比兒子少。」尤其,兒子沒成親前可能聽爹娘的話,有了自己的媳婦,孩子,肩頭有了責任,目光不會只放在盡孝上。

  像裴家,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嗎?

  邱豔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輕輕笑道,「是啊,我爹常說哪怕我沒有兄弟幫襯,他百年後沒有兒子上墳,想著大丫爹對他的好,他就覺得好受了。」邱老爹喜歡邱豔娘,之後再娶也是想有個人照顧邱豔,從那件事兒後就再沒動過娶親的心思了,多少人得喜歡能夠孤獨的默默的用一輩子回味那些在一起的日子,邱老爹做到了。

  家裡沒人了,沈芸諾和邱豔去河邊洗衣服,出門,遇著許大娘,吳桃兒被秀回家,許家名聲掃地,許家缺沒找刀疤的麻煩,今日還過來祝賀,可見許家也是心思通透的,刀疤接著許家的禮還懷疑了好一會兒。

  許大娘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沈芸諾,不得不感慨容貌確實生得沒話說,嘴角抿起一抹笑,「裴三媳婦洗衣服呢。」

  沈芸諾笑著點頭,搬家請客中午一頓飯就成了,刀疤高興,提早和大家說了請吃兩頓,而且禮合在一起收的,大家看在他是沈聰朋友的份上也願意賣他面子,因而,到了好幾戶人,裡正家也來了,鐵柱和銀柱沒去上學,問沈芸諾小洛去哪兒了。

  「小洛去學堂了。」早上,小洛不願意去,刀疤說給他留一份,小洛才跟著沈聰走了。

  裡正倪了眼兩個孫子,皺眉道,「好好跟小洛學學,就你們貪玩,遇著點事兒就不去了。」家裡不差這點吃食,偏生鐵柱奶說今日人多,很有可能是沈芸諾掌勺,沈芸諾得廚藝裡正是嘗過的,在飯桌上多說了句,銀柱就鬧著不去學堂了,說小洛帶去學堂的飯菜可好吃了,他們也要留下,還試圖拿碗裝點回去,明日帶去學堂。

  裡正哪丟得起這個臉,瞥了眼鐵柱,好在他不卑不亢心裡才好受了些,摔了筷子,沉聲訓斥了銀柱兩句,此時見他雙眼放光的盯著一邊搭建的灶台,面上無光,一掌拍在他頭頂,「和你大哥玩,別到處跑,山裡有野獸,被叼走了沒得命回來了。」

  銀柱縮了縮脖子,牽著鐵柱繞著高高的蒸籠走了圈,問鐵柱道,「大哥,這就是小洛口中說的米分蒸肉嗎?」

  鐵柱甩開他的手,冷冷的走開了,見小木小山他們來了,笑著招手,喊上鉤子,大家一起玩。

  前兩日韓梅去學堂就向夫子告了假,看沈芸諾和邱豔坐在河邊洗澡,她咬了咬下唇,面露委屈,當日沈芸諾沒聽她的勸,事情傳到裴勇耳朵裡竟成了她的不是,李塊頭身形高大,她和沈芸諾加起來也不是對手,為什麼要上前送死,即使裴勇三令五申的叫她過來向沈芸諾道歉她也沒來,事情鬧開了,學堂裡的人會怎麼看小木,說他娘是見死不救的,她寧肯大家猜測議論,也不想坐實了見死不救的事實。

  人到的差不對了,刀疤不善言辭,悶聲不吭的坐在灶前,只等著沈芸諾說時辰差不多了他就生火,等的過程總是漫長的,聽著耳邊的嘈雜他心裡愈發不耐,見沈芸諾和邱豔在河邊,站起身,拿著起火的柴走了過去。

  「阿諾妹子,人來得差不多了,要不要現在開始蒸肉了?」肉多,分量足,中午肯定吃不完,晚上將就著剩菜吃吃正好,他坐在那邊實在覺得沒勁兒,寧肯去山裡挖野菜,也不想聽大家寒暄。

  沈芸諾看了看日頭,點頭道,「成吧,你估摸著時辰,柴放足了,半個時辰就好了,我洗了衣衫,之後來炒菜。」一家三口的衣衫不多,夏天,整天換著衣衫,把上邊的汗洗了就好。

  得了沈芸諾認可,刀疤臉上這才舒了口氣,不自在道,「也是我閑得很,一大幫子人說著聊收成,我家裡早沒有田地了,聽著一竅不通,不如找點事情做,你們忙著,我去生火。」尤其,許家一家人也在,他和吳桃兒的事兒不僅膈應他自己,見著許大,心裡多少不好意思,雖然不屑那種女人,可終究沾染了許大媳婦,見著許大,就想著那晚上,心裡極不舒坦。

  沈芸諾和邱豔搓著衣衫,那邊,幾人圍著大丫,大丫生得白白淨淨,衣衫乾淨沒有補丁,幾人都喜歡和她說話,大丫卻不是個喜歡招惹人的,即使之前對小木態度不錯,如今也不愛開口,跑到裴征跟前,抬手要裴征抱。

  裡正以為大丫被欺負了,轉身找自己的孫子,家裡孫子多,這麼席面吃帶了兩個孫子,隨的禮不多,一家十幾口人都來說不過去,因而就他和鐵柱奶帶著孫子來了,四下逡巡,見銀柱手裡摘了朵花兒,沉了臉,問大丫,「大丫,是不是銀柱欺負你了,裡正爺爺幫你收拾他。」

  大丫趴在裴征肩頭,撥浪鼓似的搖著小腦袋,裴征無奈,也見著鐵柱手裡的花兒了,解釋道,「裡正誤會了,沒有的事兒。」大丫性子隨了沈芸諾,可真有人欺負她,定然會欺負回去,抱著大丫,挨著挨著逛剛起的屋子。

  屋子前都有個小院子,房間不多,甚在乾淨整潔,羅城刀疤他們又是沒有成親的,許大娘倒是動了心思,羅城人激靈,長相不如裴征俊郎,可也不像刀疤那般兇神惡煞,側面打聽了些,羅城機敏,笑著不出聲。

  有了媳婦是累贅,他們這行的規矩,如果娶的媳婦是通情達理的好說,若性子不好又或者是個心思沉重的,挑撥幾句,會壞了大事兒,羅城沒想過成親,年紀大了,認兩個乾兒子,老了,有一幫兄弟相互幫襯,日子也算灑脫。

  許大娘看出羅城沒這個意思,心下無奈,她還有個小閨女,明年就十五歲了,說給羅城的話,村裡村外離得近,互相有個照應,而且看羅城也是個有出息的,不怕她女兒嫁過來日子不好過。

  一圈下來,大家話更多的,金花嗓門大,說話沒個分寸,沈芸諾邱豔瞭解她性子,今日來的是客人,李杉並沒有讓金花出來招待客人,裡正想起大家都是喝旁邊小溪裡的水,皺眉道,「眼下天熱好說,冬天結了冰,你們喝水怎麼辦?」轉而想著沈聰現在有牛車了,去村子裡打水倒也方便,故而沒繼續問。

  裴征如實道,「過兩日準備找打井的師傅看看出水不,打口井在院子裡,冬日有水喝就成,否則,只有去村子里拉了。」村子裡的人家都是喝的井水,早上打水的人多,要拍很久才輪得到自己打水,裴征習慣了,沈聰是等不及的性子,定然不樂意等,這邊打井再合適不過,他話說得含蓄,也是不想有人過來挑水。

  沈芸諾和邱豔洗了衣服,回屋曬好衣服,沈芸諾背著背簍準備去山裡給牛割些草回來,邱豔看了看日頭,「不若下午再去好了,待會刀大哥找不到你炒菜,又該急了。」

  「沒事兒,我很快就回了。」拿起鐮刀,見韓梅和裡正媳婦走了進來,周菊跟在邊上,臉色不太好看,沈芸諾她們搬家得時候裡正媳婦沒有來,見院子裡蔬菜長勢好,難免驚呼出聲,稱讚沈芸諾道,「果真是個能幹的,瞧把院子打理得乾乾淨淨,裴三媳婦還要出門?」裡正媳婦個子矮,皮膚發黃,穿著身暗綠色長衫,下系著裙子,舉手投足皆彰顯著身為裡正媳婦的貴氣,沈芸諾不明白她的用意,點了點頭,緩緩解釋道,「時辰還早著,割些草回來喂牛,嬸子裡邊坐吧。」

  韓梅低著頭,挽著裡正媳婦手臂並未出聲,沈芸諾的角度看去,也不知她有何目的,走了兩步,見裡正媳婦的視線落在後院,沈芸諾忽然明白過來,笑著道,「嬸子可是要看牛?」讓邱豔帶裡正媳婦去後院,她背著背簍出了門,遇著金花一臉不高興,「阿諾妹子幹什麼去,要我幫忙不?」

  「不用,我嫂子在家呢,你進去坐會吧。」各家的屋子都建成了,金花著實松了口氣,以後不用伺候這麼多人,算是輕鬆了。

  金花悶悶的點了點頭,大步走了進去,沈芸諾猜想金花是和李杉頂嘴了又或者是李杉娘得事兒,沒有多問,經過刀疤院子,看裴征和裡正他們在,說了聲自己去山裡的事兒,大丫見著她,掙紮著要裴征放下她,跑出去牽著沈芸諾的手,要一起去,裴征叫她小心點,自己待會去接她,繼續和裡正他們說話。

  進了山,大丫說起自己的心思,「我不想和他們玩,銀柱性子不好,小木娘之前都沒救您,我只和表弟玩。」大丫雖然才四歲,很多道理她已經似懂非懂了,邱豔和沈聰說話沒避諱她,她聽說了不少事兒,對裴勇一家人都不喜歡。

  沈芸諾目光一暖,「小木哥性子是好的,那些是大人的事兒,大丫想和誰玩就和誰玩,只要大丫認為他們是好的就成,而且,那天,小木哥還幫了姑姑一把呢。」

  大丫似懂非懂的看著沈芸諾,小臉皺成一團,拽了下旁邊的野草,撅著嘴道,「那我就和小木玩吧。」

  沈芸諾失笑,小孩子的世界最是單純,你給她灌輸什麼顏色她就是什麼顏色,韓梅心機深,小木卻是個好的,那日若非小木多了心眼,也不可能那麼快把小洛救出來,她不會因為韓梅不出手相助就抹殺了這些。

  割了半背簍草,就聽大丫叫姑父,沈芸諾抬起頭,嘴角咧開一抹笑,「你怎麼來了?」

  裴征大步上前,取了她肩頭得繩子,將背簍背在自己身上,低聲道,「進來看看,差不多了沒,刀大哥又要開始催了。」刀疤和沈聰一個性子,半點等不得人,蒸籠裡的肉差不多了,刀疤催他上來接沈芸諾回去,斟酌片刻,說起裴老頭的事情來,「那種事兒他做得出來,我和三哥能寬恕的便是讓他苟延殘喘的活著,其他,卻是不管了,不和你說是不想你擔憂,今日聽四弟說起,我便想著還是和你說說。」

  沈芸諾猜著便是這樣,眼眶有些熱,何德何能,遇著兩個真心對他好的人,且都成了她的家人,「我心裡都清楚的,稻田裡的秧苗過不了多久就結穗了,咱村子裡可有人種了糯米的人家,你幫忙問問,倒是多買些回來。」今日洗衣服的時候想著零零星星的沙,她腦子裡冒出個想法,如果,真的能想法子將沙凝固,之後的院子不需要青石板,全部抹沙就成了,不過目前只是想想。

  過年家家戶戶吃餃子,元宵節那日吃湯圓的說法也是有錢人家,稻田裡的收成不算好,糯米更甚,裴征腦子了搜尋了會兒,搖頭道,「咱村子裡怕是沒有,可以去上水村問問,你想做湯圓還是糯米肉丸?明日讓三哥在鎮上買些糯米回來就是了。」家裡的糯米都是買的,沈芸諾受傷後,家裡就沒買糯米了。

  「不是,我有其他用處,到時候就知道了。」鎮上有賣石灰的鋪子,而且,石灰不是用來做其他,而是用來防地裡的蟲子,她之前見著過,雜貨鋪子就有,她懂的只是全靠著她好奇心搜尋來的,法子簡單,需要的東西少,一下就記住了。

  裴征點頭,沒有細問,兩人下了山,見幾銀柱抓著捧沙到處撒,桌子上到處都是,裡正不在,刀疤不好說什麼,面上的疤痕抽動了兩下,嚇得銀柱立即止住了,悻悻然的轉身找她奶告狀,刀疤緩緩的摸著自己臉上的刀疤,覺得偶爾嚇唬人也不錯。

  金花直言直語慣了,偏生裡正媳婦說話陰陽怪氣,邱豔一眼就知道她是開口借牛車,奈何轉著彎的不開口,她也當不知,這頭牛還小,那頭牛沈聰每日要用,金花聽不下去了,金花挪到邱豔跟前,心下不舒坦,「嬸子要借牛怎的不直說?我粗性子都聽出來了,她還一直說什麼呢……」她嗓門大,前邊的裡正媳婦自然聽到了,不喜的看向金花。

  金花渾然不覺,出口道,「嬸子,這頭牛裴三兄弟可是要養著的,至於聰子哥家裡的,您也見著了,每日都在用呢。」

  裡正媳婦瞪她一眼,奈何金花毫不在意,上前一步,比劃了下牛的高度,「嬸子您看看,牛是不是還沒長大,您借牛幹什麼呢?」

  裡正媳婦抽了抽嘴角,她也是聽說裴征和沈聰每日去鎮上賣菌子,得了不少錢,也想分一杯羹,興水村大多是窮人,前些年,他們家是村子裡最富裕的,而如今,裴家大房起了青磚大瓦房,裴家三房搬去鎮上了,不起眼的裴征也掙了銀子,她這才有了心思,借了牛,每日去鎮上來回輕鬆得多,往回她這般說話,別人早就看穿她的意思主動附和了,哪會一直不開口。

  見金花瞪著眼一眨不眨的望著她,裡正媳婦捂著嘴,故作咳嗽了兩聲,「家裡兩個孫子念書,下邊幾個孫子大了又要送去學堂,聽說,裴三賣菌子掙了不少銀子?」

  韓梅站在邊上,不發一言,轉過身,盯著牆角的幾株玉米,之前她沒覺得這邊院子大,此時,前院後院綠油油的一片,她才用自己的腳步粗略的丈量了下,驚詫的眯了眯眼,前後院種菜,沈芸諾家裡都不需要菜地了,想著菜地,她眼神黯淡了兩分,他們分家,半分菜地都沒有,家裡吃的菜還是在院子裡種的一小點,又或者是去山裡挖的野菜。

  金花瞬間警覺起來,「嬸子也想賣菌子,那可得好生想想,裴三兄弟他們天不亮就去山裡找菌子,身上都背著打獵的工具,上回您是沒見著,一群野豬呢,嬸子這身板哪受得住?」

  邱豔忍不住偷笑,拉了拉邱豔的袖子,「別說來嚇著嬸子了,嬸子家不缺拼命的銀子。」

  裡正媳婦起初不滿,聽著邱豔最後一句仔細斟酌一番,確實,山裡有野豬,他們家沒個會打獵的,遇著了不是連命都沒了,想著,自己白了臉,目光落在一排比人高的玉米杆頭上,「在院子裡種玉米的倒是頭回見。」

  邱豔笑笑,「小洛喜歡,說是要幫著家裡幹活,自己種的,平時澆水也是他,之前沒注意,聽嬸子說起來才覺得,長得還不錯。」沈芸諾應承小洛大丫會炒玉米吃,邱豔不會傻到主動說這些玉米是留著吃嫩玉米的,這種事在上水村那些地方看起來沒什麼,在興水村,可就是不會持家的表現了。

  沈芸諾洗了手來後院,朝邱豔道,「刀大哥讓我過去炒菜,嫂子,你陪嬸子他們說話注意著時辰啊,那邊揭蒸籠了。」她的話是故意說給裡正媳婦聽的,從別人嘴裡聽來些關於裡正媳婦的事兒,知曉是個不好相處的。

  聽著這話,裡正媳婦也不糾結了,笑著道,「算了,我和你一道過去吧,常聽鐵柱爺誇你的手藝好,今日我也來嘗嘗。」韓梅追上她的腳步跟著走了出去,金花呸了聲,「明明想和咱搶生意還裝清高,我婆婆早些年和她一個德行,如今在我跟前可不敢這樣子。」

  邱豔笑道,「你確實是個厲害的,走吧,我們也過去坐著了。」

  桌上飯菜豐盛,刀疤記得給小洛一樣留了些,讓沈芸諾先端回屋擱著,刀疤陪著大家喝酒,家裡沒多大的事兒,平日都喜歡喝兩杯得人現在卻擺手拒絕,沈芸諾弄的蒸肉好吃,大家哪有時間喝酒,面子薄的,陪刀疤寒暄兩句說些好聽的話,臉皮厚的自顧吃了起來。

  刀疤見大家這樣,也不舉碗碰酒,爽朗道,「阿諾妹子手藝好,大家儘量吃,別說話啊。」話完,自己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裡正媳婦也滿面油光,本還惦記著問沈芸諾要了做蒸肉的方子自己回家做,看對面的韓梅不說話,她也不開口,不一會兒,桌上就如狂風席捲過似的,整整一桌肉吃得差不多了。

  裡正媳婦抹了抹嘴角,打了個飽嗝,見大家盯著她,解釋道,「裴三媳婦做得飯菜真是沒話說,下回咱家裡有事也請她過來幫忙。」

  韓梅聽著臉色一白,擦了擦嘴角,並未說話,沈芸諾做的飯菜香她是知曉的,明白裡正媳婦說的是客氣話,飯菜好吃,客人們吃得多,家裡出的糧食也就多了,誰家會樂意請沈芸諾,然而聽著這話,心裡仍然不太好受,明明是自己掙錢的路子,如今都沒有了。

  沈芸諾哪會聽不出裡正媳婦話裡的意思,笑了笑,並未開口說話,吃完飯了,刀疤和他們說了晚上吃飯,兩蒸籠肉都沒有吃完,還剩下兩蒸籠呢,裡正媳婦後悔了,早知道準備了這麼多,就該把春生秋生他們也叫上,都是裡正愛面子。

  裴征幫著收拾碗筷,讓沈芸諾和邱豔回家休息,晚上把蒸籠裡的肉熱一熱,煮一鍋野菜就成了,他也能來。

  「裴三,收拾碗筷向來是女人們的活,你怎麼幫著收拾了?」想到村裡的傳言,看沈芸諾的目光變得不善。

  刀疤他沒成親,自來也不講究,「嬸子這話就錯了,女人們幹的活咱就不能幹了?我和我兄弟大多是沒有成親的,難道家裡就不生火做飯了?又或者吃了就不收拾?照嬸子的意思,田地是咱男人該做的,農忙不也見著地裡有女的?」中午炒了一鍋豆腐,拿鏟子鏟菜得時候沈芸諾用得雙手,他看得明白,人炒了菜,哪好意思再讓幫著收拾碗筷?

  被人當場下了面子,裡正媳婦臉色極為難堪,李杉和金花幫著收拾,把剩下的一類菜倒在一起,碗筷全部拿去河邊洗了,不過走得有些遠,上邊沈芸諾她們要洗衣服,不好弄髒了水。

  分工均勻,有條不紊,再次讓大家對刀疤他們改了看法。

  晚上還要吃飯,許多人不想回去了,沈芸諾回到屋裡,燒水給大丫洗了臉洗了手,抱她去自己得屋裡睡覺,韓梅她們也進了院子,邱豔對韓梅沒啥好臉色,她甚少和人紅臉,也是韓梅做的太叫她不能接受了,低哼了聲,拉著大丫回屋睡覺。

  小木在邊上聽著,白了臉,周菊也不喜韓梅,進了屋,「三嫂,你回屋睡會吧,我借你家的躺椅躺會就好。」沈芸諾有午睡的習慣她是清楚的,進了屋子,並未和韓梅說話。

  韓梅緊了緊牽著小山的手,嘴唇抿成了一條線,沈芸諾歎息道,「大嫂進屋坐會兒吧。」

  韓梅想退出去了,聽著這話,驚詫的抬起頭,眸子裡盡是不可置信,她以為這種時候沈芸諾會剜她兩句,沒想著會叫她去屋裡坐,快進屋的邱豔回過頭,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嫌棄,沈芸諾朝她搖搖頭。

  韓梅為了自己的兒子,無可厚非,她和沈聰該是能體會的,自己從黑暗中走出來,見慣了人情冷漠,牆倒眾人推的事實,對韓梅,她心裡並沒有怨恨,擺好屋裡的桌椅,讓韓梅他們做。

  一邊的周菊很是不解,手捂著肚子,今日吃得多了,好似感覺肚子大了不少,光是摸著就能感覺得到,昨晚夢見自己得了個兒子,暖嘟嘟的睡在床上,醒來嘴角都是笑著的,裴俊說她想兒子想瘋了,周菊只當裴俊自己沒有夢到心裡不歡喜。

  小木他們坐在桌前,也不說話,周菊問他們睡覺不,大丫跟著邱豔去她屋子裡了,小洛的房間沒人,小金昏昏欲睡,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小木拉著他,朝沈芸諾解釋道,「三嬸,不用的,我們坐會就是了。」

  他想讓韓梅回家,奈何韓梅不肯走,他爺沒法子,上回沈芸諾受了傷,還給他裝了一籃子雞蛋,小木讓韓梅還過來,韓梅不肯,一天一個煮給他吃,他哪吃得下,他明白不少事情了,那日如果不是那些人來得及時,可能沈芸諾就死了,韓梅不拉著他,他跑快些,或許沈芸諾就會沒事兒,那日後,他好似又明白了很多事兒。

  為什麼他娘處處是好的,村子裡和她走動的人卻越來越少,四嬸為什麼不喜歡她娘喜歡親近三嬸,為什麼堂弟舅舅服徭役回來會打娘,他好像都明白了,他娘,想得太多,反而丟失了那顆善心。

  他喜歡沈芸諾,喜歡裴征,喜歡沈聰,他們對他是真心的,不扭扭捏捏,然而韓梅對小洛,總隔了層,這就是差距,想著這個,小木踩下地,明白他娘過來該是有話和三嬸說的,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想聽,「娘,二弟三弟困了我們就回去吧,傍晚的時候再過來。」

  學堂的課業不能耽擱,韓梅給他請了假,小洛年紀小,卻堅持去了,想到這個,小木臉紅得厲害,見韓梅坐著沒動,兀自牽著小山小金往門口走,韓梅臉色微變,叫住小木,「小木,娘和你三嬸有話說,你牽著二弟三弟找你爹去吧。」

  從那天的事情後,小木就不樂意搭理她了,韓梅如何不明白是被小木輕視怨恨上了,然而,她不後悔,小木不懂她的苦心,將來自己為人父了就能體會當日她的掙紮。

  沈芸諾微微疑惑,周菊也從躺椅上坐了起來,似笑非笑的看著韓梅,「大嫂想說什麼,莫不是想和三弟妹他們一起賣菌子?」

  韓梅神色一僵,明顯被周菊猜中了心事的模樣,而小木則是渾身僵硬,轉過身,臉上已經有了盛怒,咬緊牙關,強力壓著自己的情緒,「娘,還是回去吧……」

  見小木情緒不對,韓梅遲疑片刻,緩緩的點了點頭,經過沈芸諾身邊,鼓足勇氣道,「那日的事兒我也是沒法子,三弟妹該體會一個做娘的心情,至於賣菌子的事兒,三弟妹不答應就算了……」

  沈芸諾嗤笑一聲,一碼歸一碼,前邊韓梅說的她明白,最後一個賣菌子,她笑出了聲,臉上明明掛著笑,一張臉卻給人陰沉沉的感覺,「我不答應就算了,不是這樣大嫂還想怎樣?我憑什麼答應,大嫂莫不是以為我真的性子軟好欺負?不如我開口問大嫂要五十斤糧食好了,怎麼?不答應?」沈芸諾學著她受了委屈的語氣道,「那就算了……」

  小木氣得臉色鐵青,甩開小山小金的手拉著韓梅往外邊走,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娘,家家戶戶都有掙錢的路子,三嬸憑什麼答應您,您都能見死不救,難不成您兩還有恩情不成,您還是回去吧,別再出來了,我覺得丟臉。」

  這句話在小木心頭許久了,他遲遲沒說出口,不想韓梅難堪,然而,聽著韓梅這句話,他再也忍不住了,沈聰打韓梅,確實沒有冤枉她,第一次,小木心頭湧上了深深的無力感。

  「大嫂我不怪你不出手相救,有朝一日,你若落入相同的境地,我必會以同樣的法子相待,雖然,我希望永遠不會有那麼一天,可人生漫漫,誰有說得准呢?」韓梅不要臉她是見過的,然而,聽著那句話,還是來了氣。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韓梅身上發生什麼,大家誰都說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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