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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村里村外》第62章
    ☆、6206-05-15

  裴征面不改色,黑沉的眸子淡淡掃過裴老頭花白不少的頭髮,想著家裡成了現在這樣子都是裴老頭自己造的孽,動了動唇,嘲諷道,「爹不說家裡不是就安生了?」留下這句,不理會裴老頭的暴跳,徑直走了。

  門口,裴老頭對著模模糊糊的身影大罵,轉而又罵裴萬,裴萬低著頭,默不作聲地看著裴老頭,待他罵夠了,回屋坐下喘氣才抬起眸子,盯著緊抿著下唇的裴秀,「今後不好好幹活就不吃飯,小栓也是,你別連一個孩子都比不過。」實則,他心裡也是有氣的,裴秀不會做飯,宋氏明面上是教她,實則抄著手在旁邊看熱鬧,他一問,才說裴娟也是那般過來的,只要裴氏盯著裴秀就成,剩下的他也管不著了。

  天下著小雨,裴萬不吃飯就出門了,不趁早把玉米種下去,往後拖,別人家收稻穀了他還在收玉米,和裴老頭說了句,扛著鋤頭出門了。

  之後,裴家院子天天傳來吵鬧,裴老頭罵裴萬,裴萬和宋氏罵裴秀,次數多了,人經過裴家院子也不會駐足圍觀。

  一場雨,連續了好幾日,沈芸諾和裴征在山裡果真找著菌子,雨後的菌子新鮮,和沈芸諾商量,「你說咱家院子能不能種些菌子?」院子裡種了菌子,出門就能採摘,不用來山裡。

  下著雨,山裡濕潤得很,他不擔心生病,看大丫在旁邊,心裡不太好受,家裡沒人,大丫只能跟著來,低下頭,小心翼翼的拖著根部連根拔起,擱在籃子裡,和沈芸諾道,「不若你和嫂子帶著大丫回去,山裡兩,大丫挽著褲腳著涼了怎麼辦?」昨天來山裡發現長菌子了,邱豔也跟著,他們幹活,大丫在旁邊站著也無聊。

  沈芸諾轉身看了眼大丫,明白過來裴征的意思,看向低頭摘菌子的邱豔,悠悠道,「嫂子,天色不早了,你和大丫先回,中午我和小洛爹就在你家吃飯了。」大人好說,不能不顧忌大丫。

  邱豔抬起頭,臉上盡是溫和的笑,「好。」看籃子裡有不少了,抖了抖身上的水,叫上大丫先回了,她沒想那麼多,沈芸諾說要吃飯,她回家做就是了,人走了,沈芸諾移到裴征身側,看著筆直的腿上滴著雨水,彎下身,摘了片葉子接住。

  感覺腿上有東西,裴征轉過身,見她平著葉子,貼著他的腿,好笑道,「咱再找找也回了,下午咱帶個凳子來,累了就坐著休息。」菌子稀稀疏疏的,有些長了一大片,即使如此,也沒多少,想著再往後菌子會越多,心裡又歡喜起來。

  「下著雨,回去咱和嫂子說她和大丫做飯就好,我們來山裡,摘的菌子平分,你覺得如何?」而且,屋裡不是沒有事情,養著雞鴨,邱豔在家裡可以幫忙照看著。

  裴征心裡也是這般想的,聞言,自然點了點頭,「好,左右日子長了,天氣冷,菌子不會壞,明天早上我去鎮上問問誰家要,賣出去多少是多少,你覺得如何?」

  沈芸諾點頭,兩人相視一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于宅,于家人多,不差錢,新鮮的菌子他們一定願意買,兩人的籃子都裝滿了,又往山裡看了看,「我看山裡還有,下午我們再去。」

  回到家,沈芸諾和邱豔說了自己的想法,看邱豔連連搖頭,沈芸諾笑著道,「你也沒有占我們的便宜,家裡的鴨子要放出來,你和大丫可要幫我守著,菌子賣的錢我們之後分,起了屋子,家裡花大錢的地方沒了,咱存著,之後再做打算。」

  見她說得振振有詞,邱豔不由得笑道,「好,聽你的,你家院子的鑰匙我有,明天我就和大丫放鴨子去,正好她也喜歡。」

  事情定了,晚上沈聰回來,和沈芸諾道,「賣菌子的事兒我去就是了,鎮上認識的人多,省事又方便。」想著沈芸諾想和酒樓做生意,如今他在縣衙,可以在中間牽線搭橋,就是還要等上些時日。

  「不用,讓小洛爹去吧,哥,你如今在縣衙當值肯定有人想巴結你,我不想和那些人做生意。」經過沈聰,生意肯定好而且沒人敢說什麼,終究牽扯得深了,各行有各行的規矩,她不想給沈聰帶去麻煩,何況,她們只是小生意,過了這段時間就沒了。

  沈聰心情好,冷硬的眸子漸漸泛起暖意,「沒事兒,鎮上的酒樓什麼情況我眼下還說不準,過些時候,我幫你打聽打聽,鎮上賣菌子的少,地裡也種不出來,賣給酒樓沒有擋別人的道,不會有什麼麻煩。」最近,巴結知縣大人的人多,帶著對他們態度也恭順,可幾個酒樓之間掌櫃暗中較著勁兒,不讓人眼紅又不得罪人的法子還得再琢磨琢磨。

  沈芸諾定定的望著他,確認不會給他帶來麻煩才同意下來,「那哥你留意著酒樓,菌子咱還是像去年那樣賣。」於宅的玉翠是認識裴征的,和裴征說好了價格,四文一斤,眼下許多人家地裡的活兒沒幹完,不會上山找菌子,四文一斤,於宅該會買的,之後村子裡的人發現山裡有菌子,一窩蜂的賣去鎮上,菌子就便宜了。

  傍晚,裴征去接小洛,見裴俊挑著擔子從外邊回來,兩竹框的豆腐全賣完了,裴征替他高興,「掙錢事小,注意著自己的身子。」差不對忙完了,買豆腐的人肯定多,裴俊掀開擔子,露出裡邊水靈靈的蜜桃,「去桃村換的,待會給三哥接了小洛過來一趟,桃村的桃子熟了,過兩日就要來咱村裡換桃子了。」

  桃村挨家挨戶種的都是桃樹,沒有田地,每年都是摘了桃子出來換糧食,不賣錢,他去的時候,有些人家正在摘桃子,這才換了些回來。

  裴征臉上有了笑,桃子上還滴著水,想起沈芸諾水潤的臉,心下一軟,「成,待會我過來找你拿。」沈芸諾去山裡特意繞著橘子樹轉了兩圈,此時有桃子,心裡該是歡喜的,想著,步伐也大了。

  接了小洛,看小木提著竹籃子,脫了自己的鞋拎在手裡,挽了褲腳準備打光腳回去,裴征蹙眉道,細看才發下腳趾縫中隱隱有血絲,,「路不平又有石子,小木把鞋子穿上,打濕弄髒了換了就是。」

  看小木一雙鞋乾乾淨淨,只怕早上就是這麼來的,腳才會受傷,一時之間,眉擰得更緊了。

  裴勇不在,算著時間韓梅也該忙完了,這樣子的天讓小木一人來一個人回也不怕出事,不過畢竟是他大哥的事兒,他不好說韓梅什麼,心裡卻是不認同她的做法。

  小木低著頭,無所謂的搖搖頭,「三叔,沒事,我提著回家,明天還能穿。」家裡就三雙鞋,前兩天穿的是一雙壞的,濕了沒關係,如果今天把鞋子弄濕了,明天換另一雙弄濕了就沒有換的了,他娘忙,不想給他娘找事了。

  裴征已經背著小洛了,看了小木兩眼,心下不忍,先把小洛放下,「你等爹,爹問夫子借個背簍。」小木光著腳走回去不是法子,萬一被地上的石子劃破腳又或是摔了一跤,他當三叔的心裡也不好受,之前看小木穿了雙破鞋,他牽著他走得慢,今日看他光腳卻是不行了。

  不一會兒背著背簍出來,擱在旁邊的石凳子上,「小木,把鞋子穿上,和堂弟站在背簍了,三叔背著你們回去。」兩個孩子,不算重,他背得起,看小木木訥的不動,歎了口氣,尋思著裴勇回來該和他說說小木的事兒,幹活掙錢重要,家裡的孩子也要顧著才是。

  小洛歪著背簍,自己爬了進去坐著,朝小木招手,「大堂哥也坐。」

  背簍小,兩人哪坐得下,裴征豎好背簍,抱著小木站下,讓小洛也站著,把兩人的竹籃子和食盒放在邊上,提醒小洛,「爹爹背兩個人,你們站著,貼著爹爹的背,不然爹爹不小心摔倒了怎麼辦?」

  小洛頓時緊繃了臉,規規矩矩的站著,讓小木穿好鞋子,兩人老老實實的趴在裴征背上,側著臉,小洛提醒小木,「大堂哥,你別動,我爹會摔著。」下雨天早上沈聰背著他來,下午裴征接他也只背了他一個人,如今裴征背著兩人,他心裡害怕起來,問裴征,「爹爹,背簍會不會壞?」

  裴征不過嚇唬他們,兩人靠著他,他輕鬆些,聞言,笑道,「不會,夫子家的背簍結實著呢,明日舅舅送你上學順便把背簍還了,你喜歡爹爹背簍背你還是用手背著你?」

  小洛仰著頭,臉剛離開裴征後背就被小洛按下,「別動,貼著三叔。」

  小洛撅了撅嘴,乖乖的趴著不動了,「不背背簍,天晴了小洛自己走。」早上舅舅背著他來學堂,下午就可以自己走了,還能邊走邊玩。

  裴征還想著得空了編一個小的背簍背小洛用,不想聽著這句,臉上爬滿了喜悅,「好,天晴了自己走。」

  小木抓著裴征衣衫,認真地聽著小洛和裴征對話,臉上盡是羡慕,眨眨眼,瞬間又收斂了去,家裡欠了錢,爹娘要還錢,還了錢就好了,和小洛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路上說說話,倒也很快的就回了村裡。

  地裡的活兒幹完了,韓梅把前些日子堆的衣衫洗了,剛從河邊回來到了門口,就看裴征背著背簍,喊了聲三弟,就看裴征放下背簍,韓梅這才看清是小洛小木,「小木,回來了。」

  小木點頭,喊了聲娘,等裴征把他抱出來放下,眉色恭敬的說了聲謝謝,裴征摸摸他的頭,「和你娘家去吧,我背著堂弟也回了。」把背簍裡的竹籃子和食盒拿出來遞給小木,看了眼韓梅,想說點什麼,話到了嘴邊轉了圈,「大哥沒回來?」

  韓梅把木盆夾在腋窩下,騰出手幫小木提竹籃子,回道,「還忙著,估計還要幾日,真是謝謝三弟了。」方才她也想過要不要去接小木,鐵柱銀柱姑姑家在上水村,下雨的天氣兩人都是不回來的,小木早上自己一個人去的,看他脫了鞋提著,小身板一步一步往村外走,她心裡就不是滋味,可是沒法子,家裡忙,韓家那邊,她大哥倒是不和她生氣了,幾個嫂子還是埋怨她的,小木去了韓家只怕是會看別人臉色,她不想小木小小年紀就被人看不起,因而沒和韓家那邊開口。

  「不用了,順路的事兒,沒事兒的話我也先回去了,小洛娘還在家裡等著呢。」看韓梅木盆裡裝滿了衣服,終究沒將小木的事兒說出口,走了兩步,聽背後韓梅叫她,停下轉過身,不解道,「大嫂還有事?」

  「嗯,今日忙得差不多了,明日你把小洛送過來,我送他們去學堂吧。」實則,家裡活忙完了,明天她想問問誰家有辦紅白喜事的,她可以開始做席面了,開口問裴征,心裡也是有一番掙紮。

  裴征將她的不願看在眼裡,神色淡了下來,「小洛舅舅每日都要去鎮上,都是先送了小洛才拐著去鎮上的,不勞煩大嫂了。」說完,掂了掂背簍,背著小洛回來,倒是小木,挨著韓梅,認真道,「娘,您不用送我,我自己能找著路的。」

  往回他和鐵柱他們一起,這兩日都是他一個人,不覺得有什麼。

  韓梅眼眶一熱,「好,明日娘出門找找活計,快些把錢還上,之後的日子就好了,走吧,回屋,娘看看今日夫子講了什麼。」小木記性好,回到家會把在學堂裡學過的教小山小金,那會,韓梅就在灶房做飯,聽著屋裡傳來稚嫩的童聲,比什麼都能溫暖她的心。

  韓家那筆錢她不準備還了,先還大伯和三叔家的,三叔搬去鎮上了,手裡不差錢,也不急著,如此說來,還了大伯家的就夠了,年後,她幫著做席面掙了二三百文了,人雖累,能掙錢不說,還能拿些肉回來給小木他們添菜,再苦些,還了債就好,「明天娘到處問問,把二弟三弟放到奶奶那邊,你回來娘不在的話就去那邊。」

  小木點頭,擔憂道,「娘別累著了,在家裡休息兩日再說吧。」

  「娘不累,農忙沒多少人請人吃席面,農忙過後就多了,趁著這兩日,多訂下幾家才好。」說著話,兩人進了院子,小山小金跑出來,手裡拿著石子,給小木看,「大哥,今日我們還學嗎?」

  「學。」

  沒了小木監督,小洛和裴征一說話就會撐起身子,裴征也感覺到了,笑道,「小木想坐就坐下休息會,快到家了,爹爹走穩些,不會摔著你的。」沒想著一句話就把他嚇成這樣子,裴征失笑,「坐下吧,爹爹不會摔著的。」

  小洛還是搖頭,伸出手,抱著裴征寬闊的背,軟糯道,「不,小洛站著。」

  沈芸諾已經做好飯菜,挖了菌子,做了個菌子炒臘肉,不過臘肉還是煮過的,看裴征肩頭背著背簍,心裡疑惑,「哪兒來的?」

  裴征輕輕放下背簍,抱出小洛,順手把裡邊的竹籃子和食盒提了出來,「問夫子借的,這麼稀泥的路,小木脫了鞋光著腳,路上有石子啥的絆倒了怎麼辦,我就問夫子借了背簍背著兩人回來了。」

  沈芸諾上前,掀開他衣衫,果然,肩頭兩條紅色印子,心裡心疼,裴征輕歎道,「沒事兒,繩子是勒了些,沒破皮,再說,我皮多厚你還不知道?」笑著岔開了話。

  聽他沒個正行,沈芸諾面頰微紅,想說點什麼也忘記了,把背簍往裡邊挪了挪,以免再下雨的話淋濕了,沖小洛道,「洗了手去屋裡喝杯水,準備吃飯了。」看小洛身上乾乾淨淨的,轉身把裴征換下來的靴子洗了,問他小木早上怎麼去學堂的。

  裴征又是歎氣,「自己一個人去的,大嫂明日估計會送他去,讓我把小洛送去村裡,她一併帶過去,小洛都跟著三哥,哪需要勞煩她。」沒說韓梅臉上不情願的表情,沈芸諾心疼他,他心裡歡喜。

  聽著這話,沈芸諾心裡好受了些,回來,去灶房把飯菜端了出來,聽小洛坐在凳子上叫她,沈芸諾答了聲,「怎麼了?」

  「我會念詩了,夫子教的。」小洛高興地念了首,「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連著有些字念不明白,洗完臉的裴征激動起來,胡亂的把巾子往杆子上一甩跑了進去,趴在桌上,「兒子,你可真聰明,再給爹念念。」

  沈芸諾哭笑不得,進屋,看四隻眼睛大眼瞪小眼,把碗筷放下,小洛中間有句話都沒說明,虧得裴征高興成這樣子,沈芸諾提醒道,「先吃飯吧,什麼話待會再說。」

  裴征點頭,臉上高興得不行,「阿諾,小洛念的詩你聽著沒,往回路過裡正家院子,我也聽鐵柱念過呢。」

  沈芸諾啞然,無奈道,「小洛以後還會更多,你哪高興得過來。」低頭問小洛大家都會嗎,小洛點頭,拿起筷子,慢悠悠的給沈芸諾夾菜,才發現盤子裡裝的是菌子,雙眼笑得彎了起來,「是菌子嗎,娘。」

  沈芸諾笑著點頭,看他筷子夾著菌子打滑,替他夾了塊,「以後學了詩回來都和你爹念,你看他可高興了。」小洛不會握筆寫字,夫子怕是想著在學堂什麼都不教他,對不起束修。

  小洛高興的挪了挪身子,抱著碗,埋頭,大口大口吃了起來,完了讓沈芸諾再給他夾,沈芸諾夾得少了,提醒道,「你慢些,家裡還有很多,喜歡吃明天娘又給你炒,吃得快了,待會身子就該不舒服了。」

  村子裡大人孩子吃飯都快,大人忙著幹活,小孩子見樣學樣,沈芸諾不想小洛吃太快。

  聽了她的話,小洛速度果然慢了下來,問她是不是山裡摘的,放假那會山裡都沒有菌子,現在就有了,問沈芸諾,「娘,我能和你去山裡摘菌子嗎?」很早的時候,他都和娘去山裡的。

  「之後學堂放假的話娘帶你去,或者天熱了,你回來得早也行。」沈芸諾替他夾菜,看旁邊的裴征不懂筷子,心下疑惑,「怎麼了不吃飯?」

  「沒,就是想著小洛去學堂沒多久就學會念詩了,以後肯定有大出息。」說完,拿起筷子,樂呵呵的笑起來,沈芸諾啞然,好看的眉眼也彎了起來,歎氣道,「是啊,小洛以後會有出息的。」

  夜裡,裴征的手不規矩起來,聽著小洛均勻的呼吸聲,沈芸諾拉住他的手,小聲道,「別,等小洛膽子大了回自己屋睡覺再說。」

  「阿諾,等不及了,我們給小洛生個弟弟,肯定也聰明。」說著話,手已經解開了她的衣衫,聲音沙啞道,「阿諾,你看看,肩頭的紅印子散了沒。」

  沈芸諾真的借著窗外的光細細看,半晌也沒發現紅印子,估計是消散了,又或者他黑光線暗,看不真切。

  裴征一把抱起她朝隔壁屋裡去,小洛在床上,不說沈芸諾,他也放不開,想著沈芸諾坐的夢,自己身子也急切起來,進了屋,關上門,迫不及待的沉根而入。

  一開始,裴征就管不住自己了,想著自己在礦山聽來的那些事兒,到後邊,身子愈發興奮,抱著沈芸諾轉個身,貼著她後背,攀附上去,個中滋味,不足為外人道也,想起當時大家意味不明的笑,果然如此,他的心野跟著晃蕩起來,「阿諾,阿諾……」

  早上,小洛睜開眼,見屋子裡沒人,揉了揉眼睛,左右叫了兩聲,窗外又開始下雨了,他慢悠悠爬下床,推開門,朝灶房的方向喊了聲,不聽有人答,屋子裡靜悄悄的,他害怕起來。

  「娘,娘……」

  裴征立即翻身下了床,抓著衣衫走了出去,「爹娘在小洛屋裡呢,天還早著,你回屋再睡會,爹爹去灶房做飯。」昨晚剩下些冷菜,將就著吃了便是,小洛的吃食麻煩,都是早晨現做的,沈芸諾說隔夜的吃了不好,夏天飯菜餿得快,更是不能讓小洛吃壞了肚子,往屋子裡看了眼,昨晚他沒個輕重,估計累著她了。

  小洛揉著眼,往他的屋子走,嘴裡還低喃著,「爹爹,我要和娘一起睡。」

  裴征抱起他,正色道,「娘累著了,你回自己屋裡睡,爹爹去做飯,很快就好了,吃了飯送你出門,別讓舅舅等久了。」!每天都是差不多時辰了沈聰下來,接了小洛就走,等久了怕耽擱沈聰正事。

  小洛不滿地往屋裡看了眼,哦了聲,回自己屋去了。

  裴征松了口氣,小聲的推開窗戶,想著給小洛弄些什麼飯菜,打了點米,加水後連著碗放進蒸籠,又看昨晚煮好的臘肉剩下一坨,切了,洗了些菌子,炒了一盤,這樣,小洛帶去的飯菜都有了,才開始從水缸裡拿出冰著地飯菜和饅頭,熱了早上吃。

  弄好了,舀好溫水,準備進屋叫叫小洛起床吃飯,走到廳裡,聽著小洛屋裡傳來說話聲,心下無奈,推開門,看小洛趴在床邊,和沈芸諾說話,「還是把你娘吵醒了?出來洗漱了吃飯,爹爹還要去山裡摘菌子。」

  昨晚下了雨,山裡菌子又多了,家裡的留起來曬乾,早上摘的拿去鎮上賣新鮮些。

  沈芸諾撐著身子面頰緋紅一片,伸手摸摸小洛的頭,切被小洛抓住了手臂,「娘,你手臂上被蚊子咬了?」

  順著視線看去,東一片西一片的紅色印記,沈芸諾臉色更紅,倪了眼旁邊不懷好意的裴征,點頭道,「對,屋子裡有蚊子了,待會娘去山裡摘些除蚊草回來種在院子裡,和你爹爹先出去,娘也起了。」

  昨晚他鬧得厲害,到後邊更是沒個正行,眼下她腰還酸得厲害,想著,又倪了裴征一眼。

  看在裴征眼裡,只覺得她紅著臉,眼神明媚生姿,不知怎的又想起裴俊說的桃子了,「昨天四弟讓我拿桃子來著,竟然忘記了,待會從鎮上回來我拿些過來。」

  不明白為何他話題轉得如此快,沈芸諾輕哼了聲,穿著鞋子,走到門邊想起什麼,緊了緊衣衫,瞪著裴征,「脖子上有沒有?」夏日的衣衫沒有領子,別出門鬧了笑話。

  裴征抬手,輕輕撫摸過那片光滑白皙的脖頸,想著如果留下他的印跡會是怎樣一番情景,身子又開始硬了起來。

  「爹,爹。」小洛走了幾步,沒見著人,轉過身,看他爹掐著她娘的脖子,好奇道,「娘,你掐娘的脖子幹什麼?」

  裴征神色一僵,剛起的心思被這句話滅了下去,面上卻不顯半分,「爹幫娘看看她脖子上被蚊子咬了沒,走吧,爹爹給你洗臉。」抽回手,湊到沈芸諾耳邊小聲說了句,如願看她紅了耳根,大步牽著小洛出了屋子。

  夫子的背簍在,沈聰便將小洛放在背簍,背著走了,讓裴征在鎮上遇著事情的話去縣衙找他,許家繳稅的事情解決了,規矩是前邊知縣大人定下的,今年沒來得及改,知縣大人說了,這回就算了,下半年,縣衙的人都幫著稱重檢查糧食,別讓百姓花整天的時間就為了排隊,落下了田地的活兒。

  裴征點頭,送他們走了,和沈芸諾鎖上門去了山裡,經過院子的時候,沈芸諾和邱豔的屋裡說了,待會放鴨子她就不回來了,邱豔出來,笑著道,「好,中午我包餃子,昨晚你哥帶了肉回來。」

  沈芸諾點頭,有菌子了,讓裴征在鎮上買些骨頭回來燉菌子湯,「之後天熱,咱摘了銀耳留些起來,中午給小洛帶點湯去。」這會,都是給他裝的杯子,渴了問文氏倒水喝,文氏也有自己的事兒,不會一直守著她們。

  「我記著了,還要買什麼不?」他記得家裡的紅糖沒了,還得買些回來,夏天了,還有買些布,心裡算著,進了山,彎腰四下找了起來,想著多掙點銀子才是。

  家裡的細面還是沈聰送的,之後要自己買了。

  裴征背著背簍走了,沈芸諾繼續在山裡找菌子,昨日摘過菌子的地方又生了出來,想著裴征說山裡有,往裡邊走了十幾米,一圈下來,衣衫全部打濕了,收穫卻不小,裴征背著差不多一背簍,她背簍裡的也裝得差不多了,背著準備往回走了,聽著外邊有人叫她,出聲應道,「嫂子,在這邊,別進來,我也回了。」

  看日頭,才知道快晌午了,轉身看向山裡,再往裡邊她是不敢了,看地上到處是摘過菌子的印跡,心下滿足。

  邱豔包好餃子不見有人回來,裴征去鎮上的時候和她打過招呼,沈芸諾一個人在山裡,她擔心出什麼事兒,此時聽著她答應自己,邱豔松了口氣,等看見人身影了忙迎了上去,驚訝道,「今天怎麼這麼多?」

  「我往山裡走了幾步,走吧,咱回屋,放到炕上烤著。」曬乾了也有不少,而且,裡邊有好幾種菌子,邱豔也察覺到了,「所有的菌子都能吃?」山裡有菌子吃死人的,她爹從小就和她說過,擔心沈芸諾不認識,吃出了事兒。

  沈芸諾將繩子系短了,讓背簍更貼著自己的背和肩膀,抬眸,髮絲上滴著水,點頭道,「這幾樣是能吃的,其他我就不知道了。」山裡各種各樣的菌子,她不敢亂摘,只能摘自己認識的。

  邱豔點頭,「菌子有些不能吃,昨日摘的時候我摘了一兩種,看你的也不多,倒忘記說了。」

  邱豔拉著繩子,「我來吧,這麼重,別壓著你了。」邱豔在娘家的時候也會幹活,跟著沈聰家裡沒有田地,才漸漸懶散下來,而沈芸諾,是很早的時候就不幹活了。

  「不礙事,快到了,嫂子牽著大丫走前邊,咱快些回去,又開始下雨了。」一場雨一場寒,今早,沈芸諾給小洛穿了兩件衣衫,擔心他在學堂冷著了。

  山裡到處是草屑,以及多年的落木,地倒是不打滑,回到院子裡,沈芸諾把背簍放在石階上,看自己衣衫濕透了,「嫂子先燒水,我回屋換身衣衫就來。」到門口,一眼就見著她家院子站著幾個人往屋裡畏畏縮縮的張望,嚇得她趕緊縮了回去,快速的關上門落了門閂,邱豔問她怎麼了,透過院子流出的小口子往下邊看,認出其中一人是沈老頭,心裡知曉發生了何事。

  「看時候小洛爹也回來了,你別怕,他們來找你哥的。」沈慶有今天也是自己作孽,不照顧自己的一雙兒女,卻幫著別人養兒子,出了事兒,又回來找自己兒子了。

  再看小徑上,裴俊來了,估計是聽到什麼風聲,沈芸諾望著邱豔,「嫂子,你認識他們?」

  邱豔一詫,突然想著沈老頭如今的模樣,沈芸諾認不出也正常,「是爹,估計出事了,咱不出去,等妹夫回來了再說。」阿諾從她娘死後一直被嚇著長大,因為這個,沈聰才更恨沈老頭,羅氏惡毒畢竟不是親生的,沈聰說過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沈老頭,他在一日,就要看沈老頭萬晚年活在惶惶不可終日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沈芸諾經歷過的,沈老頭也會經歷。

  如今的沈老頭,可不就是這樣子的嗎?

  邱豔看著沈芸諾,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驚嚇,她都不知道,只是看她如今日子過得好了,走出小時候的陰影,心裡歡喜,她過得快樂,沈聰就活得自在些,「沈西媳婦拿著家裡得錢跑了,沈西不學無術,偷雞摸狗被人發現打斷了腿,沈東兩口子鬧著分家,誰知,沈西也是心狠的,偷了家裡的房契地契借印子錢花天酒地,東窗事發,鬧了一陣子了。」

  當然,以沈老頭和羅氏的精明沈西哪偷得到東西,沈聰在背後幫了他一把而已。

  見著裴俊到了門口,和幾人說著話,「這是我三哥得屋子,不知道幾位來所為何事?」今早去上水村賣豆腐賣完就回來了,不想遇著有人打聽沈聰沈芸諾,他沒認出沈老頭,只是看幾位面色不善,擔心出事才過來看看,周菊已經叫人去了,不一會兒就有人來。

  沈老頭見著裴俊,上前握住他的手,悲慟道,「我是你阿諾的爹,侄子,你看看還認識我不?」家裡的田地之前就賣了一畝了,不想如今是一點都不剩了,還有人每天追債,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裴俊定睛,認出沈老頭,心下疑惑,去年,沈老頭和羅氏來鬧的清醒他還記得,不像現在這般瘦骨嶙峋滿頭白髮,不過,沒急得認沈老頭,看樣子,院子裡沒人,裴俊看向為首之人,「不知道幾位來所為何事?」

  為首的人看裴俊態度還算好,三言兩語說了沈老頭欠錢的事兒,「沈老頭說他兒子女兒有錢,這不帶著我們來了嗎?這院子是他女兒的,那他兒子的就是上邊了?」

  沈聰家裡還有孩子,裴俊擔心嚇著大丫了,點了點頭,「沈三哥去鎮上了也不在,眾位如果有事情的話不如先去我家等著,沈三哥回來後再過來。」話說完,看抓著沈老頭衣袖的漢子沖他眨眼,裴俊心下疑惑,對方已不動聲色的移開了臉。

  沈老頭卻害怕起來,「不用不用,聰子不在他媳婦肯定在的,走,上去,她見著我一定會開門的。」

  沒說完,抓著他領子的漢子給了他一腳,嘴角噙著壞笑,「給你開門?誰不知道沈聰家的門最是難撬開,我看院子都是石頭堆砌的,你讓爺幾個翻牆不成?」

  裴俊心裡疑惑,看沈老頭蹲在地上,雙手擋在頭頂,哭喊道,「別打我鱉打我,好,我們去等著,聰子回來就給大家拿錢,聽說他現在在縣衙當差了,手裡有錢了。」

  話沒說完,腰上又是一腳,「縣衙當差了不起是不是?欠債還錢,知縣大人也拿咱沒辦法,還不趕緊走?」為首的男子回眸瞪他一眼,後者訕訕一笑,又往沈老頭身上踢了幾腳。

  邱豔和沈芸諾將幾人的對話聽在耳裡,嘲諷的笑了笑,「爹還是老樣子,算了,我去生火做飯,你也別出去,過會兒他們自己就走了。」怕沈芸諾一個人害怕,拉著她進了灶房,「他們不會要沈老頭的命,不過沈東沈西就不好說了,你陪著大丫我出去看看。」

  沈芸諾叫住她,「我和你一起吧。」

  邱豔笑道,「你以為我怕他們呢,沒事兒的,他們看著兇神惡煞,卻也不是沒有規矩的。」想著之前,沈聰不也就做這一行的?上邊有人,他們只要錢,其他的動靜都是嚇唬人的,除非,對方先動手或是賴帳,雙方才會打架。

  說著,人走了出去,看沈芸諾挽著她的手,邱豔笑了,轉身讓大丫回屋,「你去屋裡玩會,別出來。」她不想大丫成為第二個沈芸諾,家裡什麼事兒都是避著她的。

  打開門,邱豔朝下邊喊了聲,沈老頭面色一喜,指著邱豔道,「大家快看,那就是我女兒和兒媳婦了,我就說他們在家的吧。」話剛說完,感覺腰間又是一通,「別以為我們不清楚,你們都分家斷親了,人會願意認你?當我們是傻子是不是,人家可沒叫你。」

  沈老頭痛得睚眥欲裂,也只能忍著,裴俊已經大步上前,走了上去,「沈嫂子,三嫂。」

  「沒事兒,我推開門就是說說,他和我當家得沒關係,沈家的事兒不用找我們,你們看著處置就是了。」邱豔挑著眉,溫煦得臉上帶著不易察覺的譏誚。

  沈老頭面如死灰,看向阿諾,心裡又燃起了希望,拍著自己的胸脯,「阿諾,我是爹啊,小時候最疼你的爹,你不記得了嗎?」

  沈芸諾心口一緊,面色慘白一片,邱豔注意到她的不對勁,抓著她的手,擔憂道,「阿諾,是不是想起什麼了?別怕,沒事了,你抬頭看看他,不用怕的,他年紀大了,不能拿你怎麼樣了,阿諾,你好好看看他。」

  沈芸諾心裡的恐懼是長年累月留下的,邱豔想著,怎樣子得爹會願意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比賣了她都不如。

  沈芸諾深吸兩口氣,慢慢抬起了頭,心裡的恐懼和不安頓時沒了,突然,就想著自己第一次回杏山村見著沈老頭的情形,那時候,自己也是厭惡他的。

  「我哥帶著我分家了,他的事兒和我們早就沒過關係了。」沈芸諾的聲音輕飄飄落在幾人的耳朵裡,裴老頭明白,他連最後的希望都沒有了,癱軟在地,埋頭痛哭起來,「阿諾啊,爹知道錯了,你可要幫幫爹啊。」

  遠處隱隱走了好幾個漢子,裴萬走在最前邊,手裡拎著鋤頭,聲音也大了起來,「三弟妹別怕,誰要敢動你們,看我不收拾他們,打我裴家人的主意,活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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