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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是只貓》第199章
  ☆、第199章

  「妹妹別哭。」見弱水哭了,本就是柔弱的人,此時陷在床裡頭竟是無聲無息的模樣,單薄的叫人可憐,那三旬的婦人便歎了一聲,低頭給弱水擦眼淚,柔聲道,「天底下,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從前妹妹那麼難都過來了,如今,還擔心什麼呢?」

  見弱水顫巍巍地撐起了身子來接自己手上的碗,她只將手往後動了動,親手舀了湯水與弱水喂了,看著她低頭喝,便繼續說道,「王府的三爺,那樣誠心,你還在顧忌什麼呢?」

  「我要緊的主子病了,我心裡難過。」弱水準日十分敬重這位嫂子的,便低聲說道。

  「是宮裡的主子?」這婦人就是永定伯夫人了,急忙問道。‘

  她的臉上帶著風沙留下來的粗糙的痕跡,氣度也更似農婦,然而眉眼卻很溫和。

  弱水點了點頭。

  她點頭時,就見永定伯夫人身後,一個一臉不耐的豔妝女子臉上露出淡淡的冷笑,仿佛還帶著幾分鄙視,然而此時沒有心思與她動嘴,也就只當看不見。

  從她回家來住,這個三嬸趙氏就一直對她沒有什麼好臉色,平日裡仿佛是在防賊,很擔心她攛掇了幾個兄長,分了伯府的銀錢去。

  趙氏雖是她三哥的妻子,然而與自己並不熟悉,平日裡有些冷漠生疏都可以不在意,況弱水曾見趙氏與她三哥恩愛嬉笑的模樣,知這兩個的感情極好,越發地不願叫自己的緣故引得兄長夫妻離心,況日後嫁出去了也難得親近,何必旁生枝節呢?

  「若是宮裡的主子,你傷心些也是情有可原,到底是咱們的恩人,庇護了你。」永定伯夫人卻更厚道些,見弱水的目光滿滿地都在那箱子上,想到那正是宮中的物件兒,便低頭給弱水別了別頭髮問道,「可是給了你這些嫁妝的人?」

  這箱子進來的時候沒有避人,大家都知道的,除了寶石首飾珍貴的古玩,餘下的就是一萬兩的壓箱錢,這樣的嫁妝別說伯府嫁女孩兒,就是侯府公府也不算少了。

  女孩兒出嫁體面些,日後在夫家也有底氣,永定伯夫人倒是真心感激給了弱水嫁妝的人。

  弱水臉上卻露出了淡淡的哀戚之色。

  原來,她想在旁人面前說,這是她主子給的,竟都不行。

  誰會相信一隻貓還懂得這些呢?又不是妖怪!

  見弱水面上越發地傷心,恐叫她身子不好,永定伯夫人便不敢多說了,回身將湯碗放在桌上,就見著了趙氏的臉色,微微一怔之後,卻有些皺眉,低頭安慰了弱水便起身帶著趙氏出來,合上了門,這才帶著幾分嚴肅地與撫著鬢角仿佛並不在意的趙氏問道,「妹妹的房裡,你做什麼這個樣子?!」那種帶著譏諷與不喜的模樣,多叫人看了難過呢?永定伯夫人從前在流放的地方久了,就對這樣的眼神很熟悉。

  不屑一顧。

  「我倒是要問嫂子呢!」趙氏性情潑辣,卻還算尊重永定伯夫人,此時便忍不住說道,「嫂子把她高高地供起來,又是想要作什麼?!」

  她就見不得弱水那副雲淡風輕的高貴樣子,明明也與她們一樣是剛剛叫人大赦回來的,還給人做過奴婢,卻叫府裡的三個爺們兒都當寶貝似的捧著,不僅如此,還叫小輩們也尊重這個姑姑,如今更好了,知道她病了都擔心的不行,仿佛是天大的事兒了,整個府裡雞飛狗跳的。想到自己的夫君半夜都在為弱水歎氣,趙氏便忍不住頓足道,「都是縱的她!如今越發地拿捏咱們了!」

  「住嘴!」永定伯夫人呵斥道,「既然知道妹妹吃過苦,你還說這些刺她的心窩子?!」

  永定伯兄弟三個乃是犯官之後流放,流放前還沒有娶妻,妻子們都是流放之地本地人,因此沒有什麼見識,如永定伯夫人,就是從前的貧家女。生得顏色好些,平日裡還會努力做活兒耕地照料家中等等。然而趙氏卻有不同,家中還算富足,因生得好又受寵,因此很有眼高於頂的模樣,當日見弱水的三哥俊美風雅,與流放之地的那些苦寒奴役之人完全不同,一見傾心,一門心思地嫁了過來。

  嫁進來就琴瑟和鳴,因夫君是個斯文溫和的人,兩個嫂子也不與她計較,越發地叫她覺得在家中是頭一份兒的,卻不想呼啦啦一入京,竟還有個絕色雅致的弱水,襯得她不堪了起來。

  心裡明白趙氏這是嫉妒,永定伯夫人卻不願說破,只有些疲憊地說道,「都是一家人,何苦鬧得家中不寧呢?」

  她在外頭已經不知被多少人嘲笑過,是真的不想再在家中也不消停了。

  當年勤儉持家出門就能幹活兒是美德,然而入了京她才發現,不會風雅地笑是錯的,不會彼此往來迎合是會叫人笑話的,她的出身與舉止,也會叫人詬病。

  真是太累了,雖然如今衣食不愁富貴起來,卻不如從前貧苦的時候自在。

  眼見永定伯夫人不想與自己說這個,趙氏便還是忍不住小聲兒說道,「鬧得家中不寧的,她不是頭一份兒?嫁妝嫁妝,滿府裡都為了她的嫁妝奔波呢!」

  這個才是叫她最不高興的。

  弱水自歸家,永定伯兄弟三人就都說當年弱水是吃了苦遭了罪的,還非要將府裡的財物分給弱水做嫁妝,趙氏只要一想到那麼多的東西叫她理所當然地拿走,就覺得心裡燒得慌,此時就與永定伯夫人低聲說道,「不是我說她,只是這也太霸道了些!宮裡給她的嫁妝已經不少了,聘禮也叫她哥哥給歸到了嫁妝裡頭,這還不夠?還要侯府再給添置?!」她小聲兒說道,「都說她吃了苦,可是這點子苦,比得上咱們在那鬼地方?」

  弱水錦衣美食地在京中過自己消停的日子,這也叫遭了罪?

  若這是遭罪,她寧肯都一輩子都別享福呢!

  「你不知那時的兇險,她哥哥與我說過的,這孩子差點兒給賣到教坊去,不是遇上好人,這輩子生不如死的。」永定伯夫人同情地說道。

  說了這個,趙氏的臉色越發僵硬了。

  她如今在外頭也有些說得上話兒的手帕交,說起的,就是這麼個故事了。

  弱水如何她不知道,然而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永定伯兄弟對賣了弱水的承恩公夫人的報復。

  承恩公被抄家,女眷雖赦了,卻再也沒有從前的富貴與靠山,大奶奶叫很有準則的陝甘總督親手送去與乾家大爺一起充軍,不離不棄得了一個極大的美名兒。然而承恩公夫人卻並沒有那樣好運,竟轉身就叫永定伯給逮起來了,二話不說都不聽求饒的,也賣進了教坊,說起來是叫承恩公夫人過從前吃穿不愁的日子,然而知道教坊是什麼地方的人,誰不得說一聲歹毒呢?

  「為了她,還得罪了人!」承恩公夫人能嫁給太后的兄長,也不是全沒有來歷的人,娘家也有幾分勢力,不過是礙著皇帝不敢動罷了,這轉眼就叫永定伯給賣了,這仇算是結下了。

  如今也知道些京中事,趙氏心裡就憂慮起來。

  京中勳貴,可是這麼好得罪的不成?

  「真是禍害人!」她低頭唾了一口,恨恨地說道,「那家子敗了就敗了去,做什麼還要依依不饒呢?如今外頭講究咱們侯府的不是一個兩個,我識得的人裡頭,也有說三道四,叫我沒臉的。」見永定伯夫人仿佛不想聽這些轉身就要走,她急忙拉住她說道,「好嫂子,您得說句話呀!再叫她在府裡這樣不太平的,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呢?王府的公子說不嫁就不嫁了?日後禍害的,不還是咱們?!」

  萬一承安王府怪罪下來,吃虧的還是他們與他們的兒女。

  「胡說八道,我不想聽,你也不必說。」永定伯夫人見趙氏憤憤,有心想叫老三管管,卻又恐自己說了這個倒跟離間人家夫妻似的,便皺眉道,「既然知道王府厲害,你還得罪妹妹做什麼?!」

  與王府聯姻,這是多少京中勳貴做夢都想的好事呢?弱水自己出息,永定伯夫人也欣慰這女孩兒終身有靠,此時見趙氏目中的不樂意,只正色說道,「我這是最後與你說一句,都是一家人,你日後,別說這些……還有,與哥兒姐兒,也不許說這些!」

  侯府小輩裡頭,只有三房的子女與弱水最生疏,顯然後頭有趙氏的唆使。

  「說起哥兒姐兒的,我就更要與嫂子說說。」見永定伯夫人悶頭走路都不肯與自己說話的,趙氏就匆匆地走在她的身旁飛快地說道,「就說那些嫁妝吧,難道不是侯府的銀錢?她都帶走了,風光體面了,剩下一個空落落的大宅子,以後叫咱們的哥兒姐兒喝西北風去?!」她忍不住推了推指了指自己,氣得臉色發白的永定伯夫人,一臉認真地說道,「您這是做母親的麼?!」

  「妹妹沒自己要府裡的嫁妝,況,我們給你喝西北風了?」永定伯夫人與這個弟妹從前做小伏低慣了的,竟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斂目輕聲說道,「怎麼顯貴了,你卻與從前不一樣了?」仿佛貪心了許多。

  正覺得京中繁華實在迷住人的心竅,永定伯夫人才要繼續說話,就見外頭一個丫頭匆匆地進來稟告道,「廣甯王妃的車架已經到了門口,侯爺叫太太去迎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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