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這樣不公平】戀愛是兩個人的事

在回家的路上，程夏在一個紅燈路口停下車，用狐疑的目光看著表哥：“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沒有。”夜風舞閉著眼睛，繼續靠在椅背上休息。

“但自從你和梁皓哥聊過之後，就一直有點……神思恍惚？”程夏努力找了一個合適的形容詞，“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想拍《傳媒時尚》的專題。”

“開車。”夜風舞拍拍他的肩膀，“我只是有些累而已。”

後面已經有車子開始按喇叭，程夏只好暫時停止刨根究底，一邊開車一邊道：“還有件事，體檢結果出來了，一切指標都合格。”

“是嗎？”夜風舞揉捏太陽穴，顯然對這個話題也沒什麼興趣。

“不要敷衍！”程夏強調，“這次沒問題，不代表以後也會沒問題，以後離這種事遠一點，知不知道？！”

“知道。”夜風舞配合點頭。

“明天開始，我搬來和你一起住。”程夏把車開進車庫。

夜風舞：“……”

“你沒有拒絕的權力，我已經申請到了姨媽的許可。”程夏解開安全帶。

“但我已經答應過你，以後不會再重蹈覆轍。”夜風舞和他一起下車。

“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程夏很有道理，掏出鑰匙開門，“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我看著你比較好。”

“你真是我見過最負責的助理。”夜風舞哭笑不得，拉開冰箱取飲料，“梁皓應該給你雙倍工資。”

“這些先給你。”程夏從資料夾裡取出來一疊資料，“全部關於凱薩琳。”

“我為什麼要看這個？”夜風舞手下一頓。

“關於她的傳聞很多，也不知道你聽過多少。”程夏道，“過兩天還要一起拍雜誌照，為了避免戳到對方雷點，還是提前看一看比較好，免得發生不愉快。”

夜風舞靠在沙發上，隨手翻開一頁就是奥古斯丁。

……

“凱薩琳追了奥古斯丁整整兩年，甚至到現在也沒有放棄。”程夏坐在他身邊，“不過這個話題顯然不適合私聊，你最好不要主動提。”

“我能申請繼續度假嗎？”夜風舞抖了抖手裡的打印紙。

“當然不能！”程夏瞬間駁回，“想都不要想。”

夜風舞頭疼，把MOKA叫到了自己身邊。

“嗷嗚嗷嗚！”大狗親熱舔舔。

“你真的沒有心事？”在做飯之前，程夏又問了一次。

“沒有。”夜風舞牽著MOKA站起來，“我去山上溜溜狗。”

“也行，那一個小時後回來吃飯。”程夏把牽引繩遞給他，自己出門買菜。

別墅後有一座山，由於沒什麼風景，休息設施不完善，所以也沒什麼遊客。夜風舞帶著MOKA慢跑，一口氣登到了半山腰的涼亭。

“嗷嗷嗷！”MOKA蹲在石頭上，仰著脖子學辛巴。

褲兜裡手機嗡嗡震動，來電顯示奥古斯丁。

“你今天起床很早。”夜風舞接通電話，“還是說昨晚根本就沒有睡覺？”

“MOKA聽上去快瘋了。”奥古斯丁皺眉。

“嗷嗷嗷！”大狗繼續瘋顛顛到處撒歡。

“它很喜歡爬山。”夜風舞拍拍MOKA的腦袋，示意它安靜下來，“現在時間還早，你應該繼續休息。”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這次的雜誌搭檔是凱薩琳？”奥古斯丁直接問。

“在和你通完電話後，我才知道了這件事。”夜風舞聳肩。

奥古斯丁沉默。

“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推掉。”夜風舞懶洋洋靠在圍欄上。

“如果是你的正常工作，我當然不會干涉。”奥古斯丁遲疑了一下，“不過坦白講，我的確很為了她頭疼。”

“你擔心她接近我，是因為聽到了什麼傳言？”夜風舞問。

“我不想你因為這件事受到傷害。”奥古斯丁歎氣。

“我不是三歲的小朋友。”夜風舞笑笑，“也不會因為一次雜誌封面就受傷。”

“凱薩琳的關係網很複雜。”奥古斯丁道。

“能讓你寧可翻牆從宴會上離開，也不願意當面拒絕，看起來的確很值得頭疼。”夜風舞蹲下和MOKA對視，“所以需要我拒絕這份工作嗎？”

“嗷嗚！”MOKA搖尾巴。

“不需要，嚴說這次機會對你來說很難得。”奥古斯丁道，“而且之所以找你做封面人物，是因為這家雜誌社想轉型吸納年輕顧客群，並不是因為凱薩琳。”

“你的消息很靈通。”夜風舞笑出聲，“我的經紀人都不知道理由，把這一切都簡單粗暴地歸咎於好運氣。”

“但凱薩琳卻是在聽到消息後，主動要求擔任你的女伴。”奥古斯丁道，“所以我覺得，還是應該事先提醒你。”

“嗯。”夜風舞點頭，“我知道了。”

“這算是我帶給你的麻煩嗎？”奥古斯丁問。

“勉勉強強算。”夜風舞把湊到自己面前的大狗推開，“但是你給了我MOKA，所以一切麻煩都可以抵消掉。”

“只有MOKA？”奥古斯丁明顯不滿。

“嗯。”夜風舞嘴角一彎，“只有MOKA。”

奥古斯丁：“……”

“如果你願意現在回到床上，應該還可以睡一個小時。”夜風舞道，“需要說晚安嗎？”

“需要晚安吻。”奥古斯丁拉上窗簾，讓房間重新恢復了昏黃溫暖。

夜風舞把手機湊到MOKA面前。

“嗷嗷嗷！”大狗扯著嗓子吼。

奥古斯丁手臂一麻，差點把手機丟掉。

“晚安。”夜風舞笑著掛斷電話，抱著大狗揉了揉，“完蛋，如果下次再回城堡，你一定會被送給辛巴。”

MOKA大張著嘴，撒嬌要蹭一蹭。

《傳媒時尚》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娛樂期刊，從發刊起定位就只限於國內外一線大牌明星，但在這個娛樂快消的年代，顯然更加需要增加年輕血液來吸引新的消費族群，所以主編才會拍板定下夜風舞，決定由他來試水一期雜誌專訪——混血兒的外表，離經叛道的出道方式，和一直高居不下的話題度，要是能找准切入點，的確很有可能會爆。所以雜誌社上下也對這次拍攝很重視，光拍攝場景就有三套方案，而且全部實地取景，不會借助攝影棚和後期合成。

第一個拍攝地在C市一座舊古堡，已經荒廢了十幾年。

“真的不是拍恐怖片嗎？”程夏站在門口，覺得後背發麻，“古堡裡的哭聲之類。”

“何止是哭聲。”夜風舞湊近他耳邊，聲音幽幽，“說不定還會有僵屍。”

表弟很崩潰，抱著衣服躲到一邊，拒絕再和表哥說話。

教堂裡很空曠，椅子上也滿是蜘蛛網。夜風舞才剛走進去，就有一隻蟑螂從天而降，甚至還有蝙蝠。

“啊啊啊！”化妝組的助理尖叫著跑了出去。

程夏苦著臉拉拉視覺負責人衣袖：“你確定要表哥坐在這裡？”

“相信我，這座古堡的每一粒塵埃都是歷史，難得有這麼現成的拍攝場地。”負責人指揮燈光師和攝影組就位。

程夏只好蔫蔫閉嘴。

夜風舞換上睡袍，坐在一邊讓造型師為自己補妝：“希望服裝贊助商不要看到這一幕。”

“相信我，他們絕對樂意犧牲一套衣服來換取你親自試穿。”造型師替他整理好髮型，“OK，非常完美。”

旋轉而下的樓梯上落滿灰塵，站在大廳的角度仰頭看，視野空蕩而又腐朽，像是要蜿蜒到地獄的角落。而在所有不堪的灰敗裡，夜風舞是唯一的亮色。睡袍華麗無比，神情淡漠微涼，居高臨下俯視著大廳，像是慵懶的王，和刺目的光。

程夏站在一邊，完全沉浸在了“表哥好帥”，以及“表哥好帥”的腦殘粉模式裡，暫時不打算回神。

“他真的很迷人。”攝影師在一邊感慨，在圈子裡最不缺就是帥哥美女，但許多也僅僅是長對了五官，個人氣質並不明顯，夜風舞卻似乎天生就自帶氣場，混血兒的臉辨識度極高，笑起來的時候像海岸陽光，冷漠時又像是要冰封全世界。

“可惜他似乎對工作沒有太多興趣。”助理惋惜，“不然早就該爆紅了，哪能被新人騎上頭。”

其中一個場景設定是在臥室，看著那張殘破不全的大床，以及明顯有鼠類爬過的灰塵痕跡，程夏臉色有些白。

夜風舞倒是很無所謂，脫掉睡袍之後，直接躺在了床上。身材修長，薄薄的皮膚下是隱隱的肌肉線條，流暢而又乾淨漂亮。身側散落著大把玫瑰，牙齒微微咬著下唇，眼神迷離又性感。

現場所有女生都很想捂臉尖叫，我我我們都想撲上去！

“矜持一點。”總監打趣。

這種時候誰還能矜持！妹子們眼神閃爍，一看就知道完全就沒有多想。

“蜘蛛！”工作人員驚叫。

一隻巨大的高腳白額蛛從半空掉下來，趴在了夜風舞胸前。

啊啊啊！程夏抄起一疊打印紙就沖了過去。

“沒關係，當是道具好了，它沒有毒。”夜風舞用指尖撥了撥，“繼續。”

蜘蛛慢吞吞趴爬向他肩頭。

程夏很想立刻昏迷。

“帥哥就是好，拍照都有道具自動送上門。”攝影師調大螢幕看細節，“很應景，簡直像是有意為之。”

“效果比之前預料得還要好。”總監很滿意，“我已經開始期待下周和凱薩琳的合作。”

“不僅僅是你，所有人都在期待。”攝影師道，“不過這次的確是運氣好，歐洲數一數二的名模，願意上《傳媒時尚》不奇怪，不過居然會願意以配角的形式出鏡，之前誰都沒想到。”

“或許是為了給東寰傳媒一個面子？”總裁猜測。

“什麼意思。”攝影師沒明白過來。

“東寰傳媒的嚴總和奥古斯丁關係不錯。”總監拍拍他的肩膀，“懂了？”

攝影師頓悟，和他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這個系列的拍攝進程很是順利，原本打算兩天才能完成的任務，在第一天深夜就已經順利收官。

“抱歉，拖了這麼晚，不過大家的狀態都很好。”總監道，“明天多了一天假期，要集體出遊還是自由安排？”

“自由安排！”所有人都舉手。

“OK，出去玩的時候注意安全。”總監笑道，“回酒店吧。”

古堡裡當然沒有地方洗澡，夜風舞只有勉強擦了擦，也懶得換衣服，直接裹著浴袍就上了車，一路回到C市酒店，不過沒想到行蹤暴露，一下車就被偷拍，狗仔還跑得飛快，一眨眼就躥上了摩托車。

“不至於吧？”程夏張大嘴，“又不是什麼深夜密會，就正常工作收工，拍也就拍了，我們又不會打他。”跑這麼快做什麼。

“大概是新人。”夜風舞按下電梯按鈕，打了個噴嚏。

“感冒啦？”程夏試了試他的額頭溫度。

“吸灰太多，過敏。”夜風舞鼻子有些發紅，“沒什麼事。”

偷拍的記者叫苟四毛，原本是皮包公司的騙子，天天打著拍電影的名義忽悠大學生，被員警掃蕩窩點之後蹲了局子，剛剛刑滿釋放，自立門戶幹起了狗仔行當。

“王哥，你看這個照片，怎麼樣？”苟四毛把相機遞過去。

“行，值點錢。”另一個人外號王大牙，也是圈子裡出了名的牛皮膏藥，“這年頭網友就愛看這些，浴袍，深夜，酒店，標題裡有這個三個字，想不吸引人都難。”

“那我就拿去賣了啊。”苟四毛喜顛顛

“以後跟緊點，拍到黑料先存著別發，依靠我多年的經驗，他將來說不定能紫紅。”王大牙道，“要真有這麼一天，東西能賣不少錢。”

“好嘞。”苟四毛把相機塞回包裡，騎著摩托車一路回了住處。第二天下午網上就爆出了花邊小新聞，程夏把手機遞給他，“這題目也忒缺德了，下次碰到揍他。”

“他應該巴不得你去揍。”夜風舞接過手機，就見標題加粗加斜，果然異常醒目——《夜風舞驚爆浴袍照，深夜低調現身酒店！》而且最下面還有一行小字：見到記者後，對方慌忙遮掩，匆匆進入電梯。

……

程夏問：“你遮掩了嗎？”

夜風舞躺在床上攤手：“我不遮掩，難道還要敞開浴袍給他拍？”

程夏：“……”

而網友在看到這類標題後，十個人裡有九個都想點一點，原本還以為能看到什麼勁爆的新聞，結果打開後居然還真的就是深夜浴袍加酒店，別的什麼都沒有，於是紛紛感覺受到了欺騙。也有人在下面發消息，說他是在C市拍雜誌照，過幾天還要和凱薩琳合作。

“阿嚏！”夜風舞又抽出一張紙巾。

“幸好這種滿地灰的場景只要拍一次。”程夏把過敏藥遞給他，“也不知道是誰的創意。”

“但是效果很好。”夜風舞拿起杯子，“所以一切都值得。”

床頭櫃上手機嗡嗡響，程夏拿起來後看了一眼：“是奥古斯丁先生。”

“出去。”夜風舞拍拍他的腦袋。

“……”小表弟磨磨唧唧，不能讓我也聽一聽男神的聲音嗎。

夜風舞很有耐心地看著他一路挪動，直到屋門被鎖住，才接通了電話。

表哥簡直無情。程夏蹲在走廊，憤憤等召喚。

“又沒有好好休息。”夜風舞抱過枕頭，“淩晨四點，你在幹什麼？”

“剛剛結束完工作，馬上就去睡。”奥古斯丁道，“你呢？”

“我在偷懶，今天不用開工。”夜風舞問，“你又在開發新專案嗎？好像比之前要忙很多。”

“我早就說過，對於能讓財富增加的生意，向來就不會拒絕。”奥古斯丁笑笑。

“然後在這段話之後，你就用三倍的價格買下了愛丁莊園，至今還有媒體說你瘋了。”夜風舞調侃。

“因為我不喜歡那個巴黎的瘋女人。”奥古斯丁聳肩，“所以很樂意花一大筆錢，讓她的前期投資變成一場煙花。”

“是因為我嗎？”夜風舞問。

奥古斯丁失笑：“你問得很直白。”

“你也可以直白的回答我。”夜風舞道。

奥古斯丁點頭：“是。”

夜風舞深呼吸了一下：“謝謝。”

“在哭？”奥古斯丁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聽筒。

“你想多了。”夜風舞哭笑不得，從旁邊抽出一張紙巾，“塵蟎過敏，我已經在酒店待了一整天。”

“看來你的身體也不像看起來那麼好。”奥古斯丁靠回椅背。

“每個人都有生病的權力。”夜風舞打了個呵欠，“況且也沒有誰規定，喜歡運動就一定要刀槍不入，我昨天真的很累。”

“那要和我一起休息嗎？”奥古斯丁邀請。

“當然。”夜風舞趴在床上，懶洋洋閉上眼睛。

“MOKA在嗎？”奥古斯丁突然問。

“沒有，我工作的時候它會待在朋友家。”夜風舞回答。

奥古斯丁道：“那我要一個晚安吻。”

夜風舞笑出聲，隔著手機落下一個吻：“晚安，資本家。”

“晚安，小Cookie。”奥古斯丁眼神很溫和，直到聽他掛斷電話，才把菲力浦叫了進來。

“老天，我真的很需要睡覺。”菲力浦睡眼朦朧，打著呵欠和奥古斯丁對視，“你是超人，不代表我也是。”

“關於和卡萊羅的合作，我不會交給外人。”奥古斯丁把資料遞給他，“所以只有你。”

“不勝榮幸。”菲力浦有氣無力趴在桌上，打開檔看了兩眼，“坦白講，你這次有些瘋狂。”

“我每一次都很瘋狂。”奥古斯丁不以為意。

“但那是在準備充分，並且風險預估明確的狀態下。”菲力浦勉強坐直，“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貿然做出決定。”

“所以？”奥古斯丁靠回椅背，轉動了一下手裡的簽字筆。

“所以到底為什麼要我退掉亞馬遜流域的婚禮場地？要知道那裡的部落首領很難溝通。”提到這個話題，菲力浦瞬間來了精神，雙手激動撐在桌上，“而且據說他原本還打算把女兒嫁給我。”

奥古斯丁面色冷漠。

“……OK，只是開個玩笑，調劑一下枯燥的工作而已。”菲力浦坐回椅子，“不過我還是想說，你真的很在乎大嫂，寧可讓卡萊羅跟著佔便宜。”

“誰佔便宜還不一定，我從來就不是一個慈善家。”奥古斯丁道，“還有一件事，和凱薩琳有關。”

“你是說那個雜誌封面？”菲力浦試探。

“我問過亞當斯，她主動要求去做配角。”奥古斯丁道。

“完全不是凱薩琳的性格，不過如果是為了你，可以理解。”菲力浦攤手，“愛情總是容易讓人失去理智。”

奥古斯丁面色有些冷。

“但是你和大嫂的關係並沒有多餘的人知道。”菲力浦道，“凱薩琳或許只是把大嫂當成了你的好朋友，畢竟我們在瑞士的行程並沒有保密。她之前在工作上也很給東寰的面子，應該也是因為嚴和我們的關係。”

奥古斯丁苦惱地揉揉眉心。

“除了對待愛情太瘋狂之外，她在其餘方面並不過分。”菲力浦站起來，在他身後按按肩膀，“還有一件事，剛剛接到管家的電話，說昨天有一位營養師打電話預約時間，問我們後天幾點回紐約。”

“營養師？”奥古斯丁皺眉。

“是大嫂的朋友，來自中國的食療專家，在華人圈很有名。”菲力浦笑容燦爛，“由於你極度不配合格雷特醫生，所以或許可以試試換一種方法。”

營養師名叫周春風，穿著一件中式長褂，頭髮和鬍鬚都灰白，很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思。

“您好，請喝茶。”在曼哈頓的高層公寓裡，菲力浦熱情端上託盤。

“謝謝。”周大師放下藥箱，從裡面取出來一個小軟枕。

菲力浦迅速把奥古斯丁的手放了上去，並且示意他坐直。

奥古斯丁面無表情，看著對面正念念有詞的男人。

半個小時的看診時間，換來了一摞食補藥方。晚飯時，菲力浦面前擺著牛排和紅酒，奥古斯丁面前則換成了一碗內容物不明的粥，一盤中式花卷，一盤炒菜，還有一碗賣相不佳的湯。

菲力浦終於發現，原來不是所有的中餐都很色香味俱全，也有這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類型。

“需要加點一份羊排嗎？”菲力浦實在不忍心。

奥古斯丁拿起勺子，試著吃了一勺粥。

不難吃，但是絕對和好吃沒關係。

菲力浦提心吊膽，生怕他把桌子掀翻。不過接下來的發展卻有些出乎意料，因為奥古斯丁在最初的表情扭曲之後，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並且把面前的食物吃了個乾乾淨淨。

菲力浦：“……”

“他多久後會離開？”奥古斯丁用餐巾擦了擦嘴，用國王的語氣問。

“如果你需要，他隨時都可以離開。”菲力浦趕緊回答。

奥古斯丁冷冷掃了他一眼。

“當然，如果按照大嫂的叮囑，他至少會來一個月，說不定還會更久。”菲力浦語調很同情。

奥古斯丁：“……”

“不如我給大嫂打個電話，含蓄而又委婉地提一下？”菲力浦問。

“不用了。”奥古斯丁站起來，“我去休息，明早十點記得開會。”

食療真這麼有用啊？菲力浦倒是很受驚，居然這麼早就去睡。

國內，程夏正在收拾今天工作需要的東西，夜風舞睡眼朦朧走出臥室：“早。”

“不早了。”程夏道，“桌上有早餐，吃完我們要快點出發。”

“拍攝是在十點。”夜風舞打呵欠，拉開冰箱門取出一瓶水。

“上班高峰環線很堵，會遲到的。”程夏道，“對方可是凱薩琳。”

“我知道對方是凱薩琳。”夜風舞懶洋洋靠回沙發，“這幾天你至少重複了十幾次。”

“有嗎？”程夏疑惑，“但之前你和別人提醒，我也是這樣，你從來就沒有意見。”

夜風舞：“……”

“別坐了，快去洗漱吃早飯。”程夏使勁把他拖起來，“只有三十分鐘時間！”

夜風舞被他強行推進了浴室。

“喂？”程夏拿起聽筒，“嗯嗯，表哥已經起床了，我們一定不會遲到。”

梁皓放了心，又叮囑兩句就掛了電話，開車親自趕往拍攝場地，也是表現對這次合作的重視。

拍攝場地是在一家五星級歐式度假村，程夏把車停在車庫，伸手試了試夜風舞的額頭溫度。

“幹什麼？”夜風舞被嚇了一跳。

“你一路都在出神，看上去很像中了邪。”程夏實話實說。

“工作。”夜風舞解開安全帶。

“還是說你暗戀凱薩琳？”程夏突發奇想。

然後就被他狠狠敲了下腦袋。

“幹嘛，猜一下也不行。”程夏捂著腦袋很委屈，“全世界男人都愛他，媒體說的。”

夜風舞打開車門，按下了電梯按鈕。

度假村對這次拍攝也極為看重，不僅調撥了最嚴密的安保，連休息室都和五星級酒店宴會廳有一比。

其餘工作人員已經就位，凱薩琳由於本身就住在這裡，造型又有些費工，所以已經早早進了化妝間。視覺總監看到夜風舞後，笑著和他擁抱了一下：“剛剛還在聊天，我們所有人都很想看到這次拍攝的成品。”

“我也很想看。”夜風舞四下看看，“很漂亮的大廳。”

“走吧，我們去見見你的搭檔。”總監道，“凱薩琳很期待和你的合作，甚至還準備了禮物。”

“禮物？”夜風舞有些意外。

“歐洲媒體都說她是公主，高貴又溫柔。”總監道，“也很貼心。”

“聽上去完全沒有缺點。”夜風舞站在門口，無奈伸手敲了敲。

偌大的化妝間裡，凱薩琳坐在椅子上，正在讓髮型師別髮卡。金色長髮在燈光下泛出柔軟光澤，化妝鏡中倒映出美麗的五官，睫毛很長，眼睛是碧玉一般沉澱的藍綠色，雙手微微交疊，長裙層層散落，整個人像是出自一副精緻的油畫。

“你好。”從鏡子裡看到他，凱薩琳主動打招呼，笑容甜美。

“你好。”夜風舞走到她身側，伸手輕輕握了握，“很期待這次合作。”

由於不能動，所以凱薩琳只能看著鏡子裡的人說話：“我的妹妹很喜歡你。”

“不勝榮幸。”夜風舞笑笑，“不打擾你了，我出去等。”

“嗯。”凱薩琳點點頭，目送他離開了化妝間。

“你有沒有聽說一件事？”出門之後，視覺總監道，“和奥古斯丁有關。”

“奥古斯丁？”夜風舞停下腳步。

“面對瘋狂追求愛情的美麗公主，奥古斯丁卻無動於衷。”總監壓低聲音，“你說他會不會……”

夜風舞一臉冷靜看著他，準備聽到“會不會喜歡男人”之類的話。

然後就聽對方道：“那方面有障礙？”

夜風舞：“……”

視覺總監表情意味深長，很有八卦的自我修養。

“什麼東西。”夜風舞突然皺眉盯著他的領口。

“什麼？”總監不解。

“好像有只蟲子爬了進去。”夜風舞伸手一指，“不過也有可能是我眼花，沒看清楚。”

“蟲子？”對方臉一白，沖去洗手間檢查——上次從古堡回來，他身上整整癢了三天，完全不想再重複第二次。

夜風舞揚揚眉梢，轉身回了自己的化妝間。

和上次拍攝的艱苦條件比起來，這次拍攝場地堪稱豪華。性感帥氣的夜風舞再加上美豔無雙的凱薩琳，隨便站在哪裡都很是養眼，更別提還有華麗的衣著，精緻的器皿和高腳燭臺做點綴。

場景設定是中世紀血族和美麗的公主，夜風舞摟住她的腰肢，低頭微微湊近那纖細的脖頸。

“Good。”攝影師滿意地站起來，示意兩個人通過，“暫時休息一下吧，辛苦了。”

“和你合作是很愉快的體驗。”凱薩琳擦了擦唇膏，小聲悄悄問，“晚上介意一起吃飯嗎？”

“所有人？”夜風舞看著她。

凱薩琳搖頭：“你和我。”

夜風舞頓了頓，然後笑著答應：“當然。”

“表哥。”程夏拿著手機過來，“電話。”

夜風舞看了眼來電顯示：“失陪，今天晚上由我請客。”

凱薩琳點點頭，站起來讓助理幫自己補妝。夜風舞走到陽臺按下通話鍵：“現在是淩晨三點。”

“所以很需要深夜安慰。”奥古斯丁道，“關於那些口味奇怪的食物，以及紮進身體裡的鋼針。”

“我說過你可以拒絕針灸。”夜風舞有些好笑。

“但他是你的朋友。”奥古斯丁問，“而且看上去非常凶，菲力浦說如果我拒絕，他說不定會點起蠟燭做法。”

夜風舞笑出聲：“真的很抱歉。”

“你的聲音聽上去毫無歉意。”奥古斯丁也跟著揚了揚嘴角，“在工作？”

“你是想問我和凱薩琳的相處狀況？”夜風舞道，“還不錯。”

“還不錯？”奥古斯丁靠在床頭。

“是很不錯。”夜風舞往房間裡看了一眼，“她很漂亮也很溫和，拍攝進度很順利，甚至還邀請我晚上一起吃飯。”

“你和她？”奥古斯丁坐起來。

“是。”夜風舞點頭，“我和她。”

“拒絕。”奥古斯丁命令。

“可我已經答應了下來。”夜風舞道，“拍攝搭檔共進晚餐，這件事並不過分。”

奥古斯丁沉默。

“生氣了？”夜風舞問。

“如果你不想聽謊言的話，有一些。”奥古斯丁很坦率，“不過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這件事。”

“我曾經告訴過你，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夜風舞強調。

“如果一定要面對，這個人也應該是我，而不是你。”奥古斯丁語氣不悅。

“那我就假裝不知道整件事，只是一起和搭檔吃飯而已。”夜風舞歎氣，“如果你真的要反對，那以後再遇到許多事，我應該都不敢再告訴你。”

奥古斯丁聞言皺眉。

“抱歉，我該去工作了。”夜風舞放低聲音，“你早點休息，晚安。”

聽筒裡傳來“嘟嘟”聲，奥古斯丁陰著臉，把電話打給了菲力浦。

“哦！一定要現在？”在一片嘈雜聲中，菲力浦慘叫，“但是我剛剛泡到整場派對裡最受歡迎的辣妹。”

奥古斯丁看了眼掛鐘：“半個小時。”

菲力浦淚流滿面，拿著外套就往外沖，並且在第二十九分鐘撞開了門：“出了什麼事？”

“表哥。”程夏把訂單調出來，“餐廳訂好了，環境絕對私密，不會有媒體和狗仔。”

“辛苦。”夜風舞點頭。

“心情不好？”程夏小心觀察他。

“這句話你至少重複了五次。”夜風舞揉揉他的腦袋。

程夏發自內心回答：“我只是實話實說，你最近兩天情緒看上去的確不怎麼樣。”

“沒事。”夜風舞笑笑，回了拍攝場地。

而在曼哈頓公寓裡，菲力浦也在苦口婆心：“聽上去大嫂在這件事裡並沒有什麼錯。”

“對方是凱薩琳。”奥古斯丁坐在沙發上，又冷冷重複了一遍。

“那又怎麼樣？這是正常的工作。”菲力浦道，“而且我們也在背著大嫂，和卡萊羅合作。”

“和卡萊羅的合作是為了解決問題！”奥古斯丁有些發怒。

“大嫂說不定也想解決你和凱薩琳之間的問題。”菲力浦果斷往後退了兩步，以免被殃及無辜，“你至少要聽他說完理由，而不是一味地反對，這樣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