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玉匣現

　　兩人一道過去了方府，府內已經被重重把守著，僕役丫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皆是惶惶不安。

　　等進了祠堂，分明是晌午，可裡頭卻顯得尤其昏暗，外堂供奉著方家先祖的靈位，裡堂則是放著那口漆黑棺材。尋仙懷疑這棺材就是玉匣，這單從外頭來看又看不出什麼來。合力推開棺蓋，棺內空空。照理說……曾經方如墨的屍體就讓在這裡頭過。尋仙旁邊去取了燈燭照亮漆黑的棺內，仔細看了一圈並不能看出什麼特別。

　　穆舟又將那兩句話念了出來，「方家有玉匣，匣內藏美人……」

　　「看這邊！」尋仙忽然將燈燭移向了棺底，只見下麵並不平坦，有道道痕跡，有些像指甲的摳痕。火光湊近了照亮，便發現那些較深的摳痕中顯露出暗沉的翠綠。尋仙忽然想到了當日在月下廟方如墨屍身的手下發現的玉屑，難道……並不是如她當日所猜的那般？玉匣並不是被方如墨反扣在手底下的，而是……指甲摳著棺底才有的？屍身被挪動去月下廟，指甲中的玉屑這才掉落了出來。

　　「這口棺材就是玉匣，可這裡面又能有什麼秘密？」尋仙忍不住出聲詢問。方家用這口棺材行傷天害理的事為了改運數，難不成……天家也只為爭奪這？

　　可這分明都是妄語！根本是無稽之談！

　　穆舟卻道：「這是口玉棺。這應當是地底下起出來的隨葬冥器。」他的手撫摸棺木，入手冰涼徹骨，「外面是後塗的桐油漆……怕是方家早些年挖出後就私藏下來，又篤定鬼神之說繼而被那批語給矇騙。不過，我倒是聽過一個傳說……」

　　尋仙皺眉。

　　穆舟道：「傳聞幾代之前汾江畔曾出過一位奇人，偶得仙冊，在羽化登仙之前將仙冊和自己肉身一道埋入了地底。只是後來就又聽說汾江仙墓早被盜發，傳聞中的仙冊也下落不明。」

　　「仙冊？」尋仙只覺這傳聞實在是匪夷所思，這天下哪裡來什麼神仙，又哪裡會有什麼仙冊！方家是封了官的盜墓世家，難怪天家會認定了汾江仙墓被盜同方家有關，也認定了玉匣在方家。尋仙不禁咋舌驚異：「為何這等荒誕的傳聞也有人信？」

　　穆舟輕輕一笑，只道：「這想來就是方家從汾江盜出的那位奇人的棺槨。」

　　「這棺槨中會有什麼仙冊？」尋仙心頭起了如熾怒火。就為了這棺槨，柏老王爺、她爹娘、方家、緘王、藺王都纏繞到了一起多年，甚至還牽扯到多年前方如墨和方家上下幾十條人命！可這會得知這樣的真相，尋仙神色複雜變化，語氣也有些顫抖，「……玉匣既在這了，那……裡面的仙冊呢？」

　　穆舟沉吟了半晌，輕聲道：「恐怕這裡頭並未有過什麼仙冊，方家挖了汾江仙墓怕只得了這一口空棺。不然幾十年前也絕不可能照著江湖術士的批語來處弄這棺材改方家運勢。」

　　尋仙想了想，也覺得這話可信。「既然如此，玉匣已經找到……」

　　「你同我一道去見一見緘王。」穆舟斜斜地看了她一眼，斯條慢理的說道。

　　——

　　薄氏昨晚被外頭動靜驚醒，惶然倉促間披了衣裳喊青岱出去打探後才知道是出了大事。她緊忙抱了珩哥兒去大太太何氏的屋中，那何氏病得糊糊塗塗，整日裡說胡話再沒個清醒時候。

　　她一個年輕婦人沒主意，老太太老太爺和二房上下都被抓進了牢房，尋不見四叔的人影又也出不去府，兜兜轉轉之間想到了方尋仙。

　　薄氏只好再抱著珩哥兒去找方尋仙，正巧看見他二人從身影在遠處，立即跟了追了上前，可眼見這兩人出了正門也沒追上。門口有侍衛守著，她出不去也能悻悻回頭。珩哥兒哪見過這樣陣仗，一個勁的往薄氏懷裡頭鑽。薄氏心中更是淒然一片，如何不怨那幾人犯下這等要殺頭的大罪。

　　可現在她們孤兒寡母也不知道找什麼人才能商量個對策。

　　府中仍有不少侍衛在搜尋著什麼，青岱匆匆趕過來見到薄氏便喘著氣道：「安大人讓人在府中找崔管事，大少奶奶還是和小少爺先回院裡頭吧。」

　　薄氏驚著問道：「崔管事？」

　　青岱踮著腳湊到她邊上低聲提醒道：「大少奶奶不記得當日正是崔管事抓得安大人，打了他將他送去官府的那事了？」

　　「……」薄氏這才想起來，當初正是崔緒去做的這事兒。安寶今日得勢，只怕要借著由頭好好整治方家上下。現在方家被圍住了誰都不可進出，不就已經是昭示了剩餘的他們幾個都不會有好下場？薄氏越想心中越是害怕，再想剛才方尋仙和那新姑爺任她怎麼喊都沒停下來，越發懷疑起他們是不是故意裝聽不見的。

　　等回了正房，才發現何氏已經醒了，拉著薄氏的手口中不斷念叨了讓她帶著珩哥兒快走。可這如今，方家已經被人包圍了還能往哪裡走？

　　薄氏害怕得哭出了聲來，自己想不出主意。

　　何氏昏昏沉沉，又叨念出了幾樁陳年往事。薄氏這才知道……原來當初三老爺的死跟自己婆婆脫不開關係，再一想之前為何自己怎麼都喊不住尋仙，心中就愈發認定了她是故意的。方尋仙肯定早就知道了大太太何氏做的那些事，所以到這個時候也不願敷衍對待自己這一房了。

　　薄氏心裡頭慌張沒底，也不知究竟該怎麼做才好。方家被圍困著，偏偏方尋仙那兩人能進出自由……薄氏道：「娘，你告訴媳婦該怎麼做才好。」

　　何氏這會哪裡還能替她出主意，她也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不過強撐著一口氣罷了。

　　薄氏跌跌撞撞的扶著床沿站了起來，看著將死未死的何氏，心中淒然。短短一夕功夫，方家就已經散了，現在沒有抓她們大房進牢房，可誰都不能保證下一刻是不是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大難臨頭，也只能……各自自保了。

　　薄氏彎腰去抱起了珩哥兒，她決計不能讓這個兒子受到半點傷害。

　　——

　　尋仙和穆舟去了緘王下榻處回稟了方家玉匣的事，既然已經確認了玉匣就是祠堂內那口棺槨，這事也就告了一段落。至於這棺槨還有無機關暗格，亦或是旁的什麼都不是該他們繼續探究的事。

　　兩人折返回去，忽然被人從後頭騎馬追了上來。那人神色焦急的說道：「穆公子，王爺請您再回去一趟……」

　　穆舟長眉微皺，隔了片刻問：「何事？」

　　那侍衛遲疑的朝著尋仙看了一眼，才低聲道：「藺王……藺王被人劫走了。」

　　尋仙便道：「你過去吧，我自己回去。」

　　穆舟叮囑著了她：「那你自己小心。」又將自己帶出門的兩個護衛都跟著她的馬車，才放心跟那人去緘王那。

　　尋仙馬車一路行至方府門口，卻被攔了下來，有人揚聲道：「方四小姐，我家大人有請。」

　　「你家大人？」尋仙挑開簾子似有疑慮的看了他一眼。

　　那人垂首抱拳繼續道：「安大人在裡堂等著四小姐。」

　　尋仙抬頭看了眼方家牌匾，門口的侍衛還是之前那一群並沒有換人，遂也放下心下了馬車。對著身後護衛的兩人道：「你們在外頭等著。」說了這話就跟著進去了。

　　才進了大門，就被一個身影沖出來抱住了，方不顯抽抽噎噎的哭著道：「四姐姐，四姐姐！」

　　尋仙這才想到方不顯，如今方延祿不在府內，又出了這麼大事，四房只剩下她和徹哥兒兩個沒大人在跟前照料，可不是要害怕。「你怎麼一個人跑過來了，徹哥兒呢？」

　　方不顯依言抹著淚，語氣仍然帶著哽咽，「叫奶娘哄著睡了，四姐……你這也是要去安大人那嗎？我方才瞧見大嫂也帶著珩哥兒過去了，不知道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