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怎麼會這麼巧?
管家暗嘆一聲走進去,樓子裳走出好遠,遠遠的看了一眼,嗤笑一聲,他怎會不知道?但有時候太通透了,樓芮豈不是更不放心?!
覓芙掩唇輕笑,「少爺,您……實在是……」
她功力深厚,離得不遠,自是聽得一清二楚。
樓子裳輕笑一聲,「覓芙……有些話可莫要都學與你家殿下聽,不然……」
樓子裳想起權梟又要借題發揮,忍不住又太陽穴一跳一跳的。
覓芙噗嗤一聲笑出來,「少爺,您放心便是。」
喜樂在一旁,一頭霧水不明所以,但看覓芙笑的花枝招展的,心裡一咯噔,這,這不會真的對少爺……?!
趕緊夾在他們中間,哼一聲,樓子裳和覓芙莫名其妙,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樓子裳好笑的敲敲喜樂腦袋,喜樂一偏頭,一行三人笑著去了。
醉香樓是京城最大的……妓院,但清倌也是極多,風氣極好,老闆神秘不見蹤影,但估計後台大的很,這麼些年無人敢招惹。
大齊民風開放,且官員去妓院也是常事,而醉香樓有一極好的地方就是,前院美酒佳人,但你若要談事或不想找人陪夜,後面自有專門的小樓,若是想要找幾個姑娘陪著,那也不是不可,端看個人和……銀子。
樓子裳帶著喜樂,覓芙女子到底不好到這種地方,即使覓芙不在乎,樓子裳卻不能就這樣損了姑娘家的閨譽。
自從覓芙來了之後,喜樂好久沒這樣一個人陪著樓子裳了,但他雖然有些小在乎也沒放在心上,畢竟他知道自己腦子不夠用,覓芙能幫少爺的太多,且,少爺對他還是如往常一般好。
就是……萬一覓芙真對少爺生了情愫呢,按理說少爺這年紀應該有丫頭在房中伺候了,但喜樂腦子再笨也知道,那覓芙是肅王的人,而老爺是康王那邊的。
他這邊百般糾結,轉眼就到了醉香樓,想必早有人交待過,樓子裳一到就有侍從迎上來,「您可是樓公子?」
樓子裳笑笑道,「正是在下。」
「肅王殿下早就交待了,請隨小的來。」
侍從領著樓子裳從側門而入,此時夜色降臨,一切都染上了朦朧之色,這院子極為雅緻,曲徑通幽,卻又不失大氣,竹林颯颯,花香陣陣,讓人神清氣爽。
樓子裳輕嗅一口,喜歡極了這裡的環境,但他從未忘了……這幽靜背後的繁華與齷齪。
推開房門,侍從輕聲道,「樓公子請。」
琴聲瑟瑟不絕於耳,曼妙舞姿遮住了他的視線,陣陣幽香傳來,樓子裳眉頭一皺隨即展開,就聽權梟輕笑揚聲道,「子裳,來了怎麼不進來?」
他說完打了個手勢,歌女立時收了舞姿,立於兩側。
視線敞開,樓子裳才算看清了屋中真容,權梟斜躺在寬大金楠木座椅之上,頭髮之時微微束在腦後,撐著腦袋笑意盈盈的望著這邊,眉間風流,邊上侍女似是想上前卻又是不敢的樣子,臉色微紅,雙眸迷離的看著他。
樓子裳第一次沒被他迷住,胸中忽然沒來由的一陣怒氣,恨不得將這個模樣的權梟藏起來,不給任何人看見。
權梟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笑這麼歡作甚?!
他胸口起伏,淡淡的看了權梟一眼,「子裳見過肅王殿下,見過康王殿下。」
權梟在,權鈺也坐在了下首,即使權梟二十多年在外未歸,但卻無人反駁,不提傳言聖上的寵愛,只他那戰功,只怕也無皇子可比。
然皇上……至今沒什麼封賞,眾人都看著呢。
權鈺心裡憋著口氣,看著樓子裳的眼神漸漸變了,樓子裳長得是真好,雖沒覃垣好看,但也算龍鳳之姿,且……細看起來,兩人真有點像,那神韻……
權梟對樓子裳為質之時不熟悉,只匆匆見過一面,權鈺卻是與其打交道十來年,兩人鬥法,三天一小,五天一大,就沒歇了去。
此時越看,越像!那傲骨風姿,還有偶爾看著他的……隱藏不住的他也看不懂的情緒。
權鈺像極了賢妃,卻是顯得陰柔許多,輕聲一笑道,「樓公子好大的架子,這可是……晚了吧?」
樓子裳看了一眼權鈺,看見他那模樣就倒胃口,壓下心底恨意淡淡道,「確實是子裳晚了,該罰!」
權梟面色一淡,懶散的瞥了權鈺一眼,對樓子裳道,「過來。」
樓子裳知他心中不舒服,暗暗使眼色,輕笑道,「肅王……這是想好了怎麼罰嗎?」
樓子裳為權梟著想,著實不想他在眾人面前與權鈺對峙起來,畢竟……私下是一回事,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在這種地方,一個不好,那也不是小事。
但權梟根本不在乎,唇角微挑,輕嘖一聲,「罰什麼罰?子裳莫不是吃錯藥了?」
樓子裳嘴角一抽,權鈺冷笑一聲,「三弟這是何意?」
權鈺這話有些沖,其他人皆垂首好像什麼都沒聽到。
權梟理也不理他,微微坐直了身子,睨了樓子裳一眼,「我讓你過來,聽到沒有?」
樓子裳無奈暗笑一聲,面上卻似是有些微微的不情願,幾不可查,權鈺看在眼裡,很是嘲諷的看了權梟一眼,有些玩味。
樓子裳走過去,權梟直接拉著他在自己位子坐下,絲毫不給他掙扎的機會,眾人都是一驚,連權鈺都瞪大雙眼,那座椅極大,就算坐四五個人也是寬鬆的很,還墊著金絲軟墊,舒服的很,樓子裳卻無心享受,輕喝道,「王爺,不可!」
「乖乖坐著,別恃寵而驕。」權梟淡淡輕哼一聲,直接躺在他腿上,腿搭在凳子一邊,看起來沒規矩的很,束髮的絲帶被蹭掉在椅子上他也不管,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倒杯酒喝,這醉香樓的桑落本王想的很。」
一頭墨發鋪了滿腿,有些向前打在權梟臉上,襯著他的臉……倒是更勾人了些,樓子裳吸口氣,淡聲道,「王爺稍起,子裳……為您束髮,以防壓到您,疼的厲害。」
權梟看他一眼,忽然輕笑一聲,兩人獨處時這般,子裳……可從沒壓到他頭髮的時候。
樓子裳耳根有些紅,但表情格外的堅定,看著那些丫鬟的眼神,盯著權梟就更緊了些,權梟眉頭一挑,翻了個身,頭對著樓子裳小腹,甕聲甕氣道,「就這樣來吧,本王懶得動。」
那唇好巧不巧的貼著樓子裳肚臍,還有緩緩向下的趨勢,樓子裳只覺得心頭一熱,火從心起,暗吸口氣,默念壇音大師教於他的清心咒。
權梟髮質極好,樓子裳手指入他發間緩緩梳理,眼底寫滿溫柔,未免他人發覺異樣,樓子裳很快就將他頭髮束起,權梟一手搭在他腰間,躺直了,樓子裳思索片刻揮手讓丫鬟拿來一個軟枕放在腿上。
權梟身量高,這又不是小榻,定是不太舒服的。
他做這一切面色都淡淡的,權梟抬眸看他一眼,眼中炙熱的……樓子裳險些不敢與其對視。
眾人都有些莫名,卻暗自唏噓,別看這樓子裳看起來不冷不熱的,但巴結人可是有一套,看看這貼心的勁頭,就算是面子活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怪不得肅王想要拉攏,且……當真是夠親近的。
大齊民風開放,男風盛行,但眾人卻沒聽過這兩位王爺有這方面的癖好,且……權梟一向肆意,想怎樣他們也不敢置喙,心中想想,這時候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權鈺玩味的看著這一切,忽而道,「這責罰……?」
權梟閉著眼輕嘖一聲,「有什麼好罰的?子裳到的時候不是還不到酉時嗎?帖子送去時已是申時正,半個時辰能到就不錯了?」
權梟輕嘆一聲,「還是皇兄覺得,這些臣子只要在您之後就是晚了?不看時辰。」
此話一出,所有人一怔,看著權鈺眼神有些怪異,權鈺面色一肅,起身道,「皇弟嚴重了,鈺怎敢?」
權鈺話落暗中想向樓子裳使眼色,畢竟他們才是一脈不是嗎?但樓子裳此時卻像雕塑一樣,遞給權梟一杯桑落,自始至終未曾抬頭。
權梟不著痕跡的勾勾樓子裳手指,樓子裳瞪他一眼,唇角忍不住勾起,這世上除了皇帝,也只有太后與皇后有此殊榮,不管時辰如何,只要這幾位到了,那其他晚來的,都可說是遲了。
這是規矩,然……皇子卻是不可以的,雖有時暗中規矩卻也不能拿到明面上來,權鈺私底下囂張但在景惠帝面前卻是老老實實,最是乖順。
他在京中橫行多年,這習慣豈是說改就改得了的?之前權梟不在,他一子獨大,權梟回來,也是不太放在眼裡的,有戰功又如何?
但權梟到底回來了,且權靖最近身子越發不好,本就疑心病甚重,最近更是讓人越發謹慎小心,權梟挑唇輕笑一聲,「哦?是嗎?梟可是親耳聽到的,說起來子裳還是皇兄表弟,皇兄真真是嚴於待人,值得梟學習。」
權鈺暗恨咬牙,這次當真是他疏忽……只希望此事莫要傳入父皇耳中。
但等小宴散了,回宮之後他就徹底失望了,權靖最近有個風吹草動就神經了一樣,何況他極其重規矩,權鈺在他面前從未忤逆,但……他還沒死呢?!這就迫不及待了?!
聽到權靖的傳喚,權鈺就心裡一咯噔,好在父皇在蒹葭宮,還有母妃斡旋,想必沒多大事,且本就只是一句話而已。
但他忘了,自古以來帝王最忌諱的莫過於旁人覬覦他的皇位,權靖本就極看重權利,何況他多疑成性,他身子好的時候怎麼沒聽到這話,怎麼偏偏不好了,權鈺這話就出來了?
怎麼會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