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啊!救命啊!」權靖話音剛落又是一聲,這聲音覃沐極其熟悉——正是覃姍姍。
一個小丫鬟猛然跑過來,全身濕透了都是水,髮絲凌亂卻是什麼也顧不上,跪倒在權靖腳邊,「皇上,皇上您快派人救救我們郡主吧!郡主落水了!」
這叫聲太過淒厲夾雜著恐懼,權靖等人都是一驚,台上的戲子都退了下去,涼風襲來卻吹不下賢妃心中的煩躁,權靖喝道,「好端端的怎會落水,郡主現在在什麼地方,快帶朕去!」
說罷揚聲吩咐,「御林軍準備!侍衛都是死得不成,郡主出了什麼事,林統領你提頭來見!」
容妃閉閉眼吸口氣,狠狠瞪了權梟一眼,權梟莫名的看著她,似乎狐疑到底發生了什麼,樓子裳上前一步脫下外衫披在那丫鬟身上溫聲道,「莫慌,郡主會沒事的,現在在什麼地方,別怕。」
樓子裳聲音溫柔極了,面上帶著笑意似乎能直達心底,暖到心裡,他外貌不說多麼出彩,但卻讓人看著極是舒服好看……清越中帶著絲男性低沉的聲音讓人充滿安全感,那丫鬟看著他……沒忍住就哭了出來,往他懷裡躲躲,「在,在太液池。」
權梟看著這一幕面色黑沉,樓子裳渾身一僵不忍扭頭,不著痕跡的將那丫鬟往外推推吩咐道,「帶她下去換身衣服,莫要著涼了。」
權靖等人看著他心裡舒緩許多,唯獨覃沐……眉頭皺的更緊,在場眾人沒有時間耽擱,匆匆忙忙的趕到太液池,卻被眼前的景像一驚。
權鈺□□著上身,只留一條底褲,頭髮*的,而覃姍姍更是慘不忍睹……白花花的大腿若隱若現,外面罩著的是權鈺的衣裳,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覃姍姍分明是衣不蔽體,即使權鈺將自己的衣衫披在他身上,隱約還能看到粉紅色的內衫若隱若現,她整個人看起來似是被嚇懵了,緊緊抱著自己的身體,瑟瑟發抖,渾身濕透,侍衛一個個背過身去避嫌,權鈺還將覃姍姍抱在懷裡……覃姍姍似是怕極了竟然沒有反抗……
「到底是怎麼回事?!」權靖看到這場面暴怒,怒喝一聲,「人都死哪兒去了!還,還不帶康王和郡主回去!」
這一喝似乎將所有人驚醒,覃姍姍終於回過神來,看看權梟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在看看覃沐努力遏制的怒火,竟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淒慘至極,「哥哥!哥哥!」
覃沐閉閉眼大步上前,竭力控制一巴掌打死她的衝動,將人抱在懷裡掃視一圈冷聲道,「皇上恕罪……家妹……還請找個宮殿讓她梳理妝容。」
他從未這般丟臉過,但今日覃姍姍算是將西南王府的臉丟盡了……覃沐手握著覃姍姍胳膊的力氣極大,疼的覃姍姍眉頭直皺卻戰戰兢兢的不敢出聲……低眉順眼的靠在覃沐懷裡,唇色青紫,卻明白了一件事——
今日這景象,她只能嫁給權鈺……手在寬大的衣袖中早已成拳,覃姍姍偷偷看了權梟一眼,卻見那人看也不看她一眼,似乎她太骯髒……
「世子帶郡主到昭陽殿即可,來人,還不快帶世子過去,太醫,傳太醫!」權靖最後幾乎是在咆哮,他當真是被氣狠了,看看來狼狽坐在地上的權鈺,忍無可忍,一腳踹在他胸膛上,「混賬東西!孽子!來人,給朕把他刷洗乾淨!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權鈺整個人倒在地上,猛然回神跪趴著要爬到權靖腳邊,「父皇,父皇,和珊郡主落水,兒臣以命相救,並未做任何出格之事!您相信兒臣!」
權鈺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他眼中滿是恐懼,完全想不明白他只是跟蹤,想拿到權梟和覃姍姍私通的把柄……怎麼到了這個地步,容妃那模樣分明是故意將權梟的去處讓覃姍姍貼身丫鬟知曉,而從他那日無意中聽到的……容妃定會下藥或者使法子讓覃姍姍不得不嫁給權梟……說不得還能讓覃姍姍感恩戴德……
只要被他抓到,破壞或者添把火,都對他百利無一害……怎的成了這個局面,權鈺有些反應不過來。
只是他話音剛落,眾人忍不住嗤笑,救人?騙鬼呢?!救人你能一個個衣不蔽體,就算落水,那衣服哪兒去了,就算是救人,這分明是康王借救人之際想毀人清白,生米煮成熟飯,讓和珊郡主只能嫁給他……
這手段,忒下作……只是皇宮之中下作腌臢之事多了去了,偏偏……他沒辦利落。
容妃淡淡瞥了權梟一眼,靜靜的看著這一幕,而樓子澤面色刷白,樓子裳不時看向樓芮,眼中帶著些可惜和不解,似是疑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林夫人不是已進宮將他欲請旨賜婚之事告訴賢妃,賢妃也應下了嗎?賢妃知曉那康王想必也不會一無所知,怎的到了這個地步?
樓芮面色青黑,對樓子裳搖搖頭,稍安勿躁,將滿腔的不滿壓了下去……好,他倒要看看康王和賢妃要怎麼解釋?!
樓子裳垂眸淡淡的笑了,那笑容一閃即使,讓人抓不到。
賢妃看兒子這模樣大為心疼,撲上去將人抱在懷裡簌簌落淚,面色哀戚的看向權靖,「皇上,鈺兒是您兒子啊,出了這等事他也是無措的緊,您就原諒他年少無知吧,看看這模樣……」
賢妃哭的更是淒慘,「先,先讓他收拾一下吧。」
「年少?!」這次不等其他人開口,權靖就冷笑一聲道,「賢妃說話前還是先考量考量,莫要失了分寸,丟我皇家臉面!來人,將康王拖到昭陽殿洗刷!」
這用詞……權梟和樓子裳對視一眼,可當真是當牲口呢,嘖嘖嘖。
阮太傅倒是沉得住氣,從頭到尾一語未發。
權鈺當真是被侍衛拖著走的,他腿腳都軟了,權靖看的心裡厭惡的緊,覺得大為丟人,撐不起檯面的東西!
賢妃想說什麼張張嘴卻又嚥了回去,權靖剛剛那話已經讓她有些害怕,今日這事……著實太過蹊蹺,她暗暗攥緊帕子,若是讓她知道是誰……
她心中千回百轉,面上哭的甚是淒涼,容妃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姐姐莫哭,事情原委還未查清,只是今日這事……著實讓人猝不及防啊。」
賢妃暗恨,說不定就是閩青鸞這賤人!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往昭陽殿去,權梟與樓子裳落在最後頭,樓子裳有些不放心的小聲問道,「沒出什麼岔子吧?」
權梟不著痕跡的捏捏他的手,挑眉笑道,「放心便是,只是……」他淡淡的看了母妃一眼,「母妃這次著急了些,竟是這麼快就忍不住了。」
樓子裳嘆氣,頭疼的看了容妃一眼,那覃姍姍會胸悶氣短不過是因為容妃在身上帶了紫花香囊,而那香囊正好與覃姍姍今日戴的那珊瑚珠玉相沖,碰到一起雖無大礙卻讓人胸悶氣短,樓子裳笑笑將那香囊塞到權梟手裡,頗有些頑皮的道,「告訴容妃娘娘,下次可別再讓人逮著了,這香囊……我就順手拿走了。」
權梟看著他那樣子,心癢癢的很,若不是時機不對真想抱在懷裡做點什麼,他遺憾的嘆口氣,到底沒管住自己的手,狠狠的在那臀部抓了一把,挑眉笑道,「家有賢妻,梟今生無所求也!」
樓子裳被他那一下弄的全身一顫,紅了耳根瞪他一眼,「不知檢點!」
說完匆匆加快了腳步,只是那臉越來越紅,權梟摸過的地方好似著了火一樣,樓子裳遮掩的將手背後微微在臀部撓了一下,好像這樣就能緩解那癢意一般,看起來風光霽月的大祭司這般動作……似是小兒偷偷摸摸拿糖吃一樣,權梟在後面看的心裡熱燙,沒忍住,又在那結實挺翹的臀肉上捏了一把,「子裳真浪……這個是我的,不許偷偷摸。」
樓子裳頓時面紅耳赤,這,這竟然被權梟看到了,頓時覺得無地自容的很,仔細看……走路姿勢都有些彆扭了。
權梟在他身後懶洋洋的跟著,眼神炙熱,似要將他剝光。
他們兩人輕鬆愜意,但其他人……就沒那麼好過了。
覃姍姍還在內室梳洗,權鈺也被扔到了另一個房間,權靖調來侍衛統領厲聲喝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郡主落水難道你們就沒有發現嗎?」
林統領叫苦不迭,跪在地上道,「皇上,侍衛巡查,太液池那邊開始沒發出一點聲響,而且……也沒有任何動靜,與往常無異,只是忽然聽到求救聲匆匆趕去,然而趕去的時候……」
林統領異常的尷尬,紅著臉道,「去的時候……康王將和珊郡主緊緊的抱在懷裡在水中掙扎,兩人,兩人都……臣等不敢冒犯,康王與和珊郡主也是喝令後退,臣就找了一長木棍,將人拉了上來。」
林統領想起當時那畫面還是尷尬的很,那場面……一看就像偷情不慎落水一般。
「滿口胡言!胡言亂語!」賢妃怒喝一聲,「當時到底如何,仔細說來,康王明明是為了救落水的郡主,怎的到了你的嘴裡……」
賢妃滿眼厲色,林統領正了臉色,「娘娘,臣所言句句屬實,況且……臣也未說什麼,當時什麼樣子大家都有看到,還請皇上聖明。」
「姐姐多慮。」容妃撩撩髮絲輕聲道,「到底如何問當事人便是,何必為難林統領,且看看鈺兒怎麼說吧。」
「賢妃你既然不能靜心就會蒹葭宮歇歇吧,這裡有朕呢。」權靖瞥了賢妃一眼,讓人看不清楚他的情緒。
賢妃身子一顫,「是臣妾思慮不周,鈺兒如今這般模樣,臣妾怎能安心,請皇上恕罪。」
權靖沒再說什麼,片刻之後覃姍姍被丫鬟扶著走了出來,而權鈺也已打理乾淨,只是兩人都面色慘白,覃姍姍更是見到眾人委屈的哭了起來,眼淚無聲掉落,看的倒是惹人心疼的很,只可惜……這裡沒有一個善茬,更無人憐惜她。
覃沐省錢一步行禮,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皇上,姍姍……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今日之事,還請您給西南王府一個交代。」
說完他自己也是紅了眼眶,眾人看在眼裡無不嘆息,聽聞西南王府,世子郡主兄妹感情極其深厚,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權靖軟了神色,溫聲道,「世子快快請起,今日之事……斷不會讓郡主委屈了去。」
覃沐點點頭,聲音有些沙啞,「謝皇上!」
權靖甚是頭疼,西南王手中財力兵馬那都不是小事,這要是一個處理不好,皇城理虧,到時候一個不慎……頓時看著權鈺覺得更加糟心,驀然眼神陰冷,權鈺這般分明是想把和珊牢牢握在手中,出了今日這事,不論原因如何……覃姍姍是必定會嫁給權鈺的,這樣一來……權鈺爭儲君之位更有把握,好啊!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他幾乎可以想像,等到權鈺娶了覃姍姍,那幫大臣……權靖頓時心中一寒,看著權鈺可憐兮兮的神色更覺噁心,這就是他一手疼愛的好兒子!他幾乎可以肯定今日之事定是權鈺的算計,覃姍姍是中意權梟的……多虧祭司打斷覃姍姍之語,只是誰也沒料到,權鈺竟是這般下作……做出這等事,那覃姍姍為何會忽然胸悶?怎麼會那麼巧?
權鈺為何緊接著就說去看看鳳華台準備的如何?明明之前早已安排妥當……一切似乎太巧了些,權靖冷笑一聲,好好好!他還沒死呢,這都算計到他頭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