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殺無赦
紅燭盞盞,燈火搖曳,帳中樓子裳面無血色,眉頭輕皺,似乎昏迷了也有什麼放不下心,權梟心中大疼,沉著一張臉,周身寒氣四溢,悔不當初,他就該直接點了子裳昏睡穴半天,等他醒來的時候做什麼都來不及,也不會到了如今這般境地!
一群大夫在周圍戰戰兢兢,已經一天了,權梟焦躁不安,臉色越發難看,看什麼都不順眼,坐在床頭死死的盯著樓子裳,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他那眼神別人看了都心驚膽顫,那大夫上了年紀了,是老御醫,退休了就被權梟收歸御下,權梟大方,一般要什麼藥材都舍得,錢財更是隨他們去,簡直是享福,這麼多年也沒遇上多大的事,誰知道今天……
這老御醫被嚇得登時腿一軟跪在地上,冷汗涔涔說不出話來,權梟看著樓子裳蒼白的臉色,再看看那一群庸醫,怒不可遏,「一群人都是死得不成?!本王問句話都答不出來嗎?!」
他顧忌著樓子裳沒太大聲,但那壓低了的聲音在暗夜裡此時顯得有些陰森森的,有幾個大夫受不住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王爺饒命啊!饒命啊!」
「吵什麼吵?!」權梟壓低聲音厲喝,抬步往外走,「都給我滾出來!」
權梟看著幾人被嚇得縮著脖子,氣的一腳將一雕花大倚踹翻在地,厲聲道,「本王平時養著你們吃白食的不成!用到你們的時候一個個跟我說沒法子!沒法子!在屋子裡哭什麼哭,吵著子裳我砍了你們,一個不留!」
「屬下知錯,知錯!」眾人被嚇得身子直抖,權梟心煩意亂,子裳呼吸正常,但面無血色,也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偏偏這一群庸醫還找不到法子,知錯有什麼用?!
權梟面色越來越狠戾,「本王告訴你們,我再給你們三日時間,若是還找不到法子……祭司還醒不過來,你們就先去見武帝吧!」
大夫一個個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面色灰敗,權梟冷笑一聲,「本王從不說笑,祭司救不回來,我養著你們還不如養群豬!」
覓芙和元德也是死死的盯著一群大夫,庸醫!全是庸醫!
「殿下!」一人一身戎裝從外面進來,「莫要胡說!」
權梟嗤笑一聲,「胡說?外祖,三日後若是子裳還未醒來,您看看本王是不是胡說?!」
來人正是定國將軍閔駒,他生的高大威猛,濃眉大眼,標準的武人之相,心思也簡單,他那日趕來之時,黃將軍已調兵前來援助,權梟正抱著樓子裳殺紅了眼,刀起刀落,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定國將軍都被他那一身煞氣震住,若不是覓芙哭著說先救祭司要緊,他這外孫恐怕還回不了神。
定國將軍見了樓子裳那慘樣不免唏噓,這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書生,竟為了他這外孫傷成這個模樣,得多大的勇氣啊,當真是忠肝義膽,對樓子裳感激之餘又佩服的很,雖說個頭不矮但那看起來瘦瘦弱弱的,也不知道怎麼敢沖上去?!
但他將樓子裳這救命之恩記在了心裡,此時聞言不由皺眉,「殿下,您這般言語,若是被祭司知道了,定是要怪你的,祭司心善,為了你這朋友能捨命相救,就下來可不是讓你濫殺無辜的!」
「朋友?」權梟嗤笑,抬頭看外祖那不贊同的樣子,清清楚楚的寫著你這麼做怎麼對得起祭司的救命之恩?當即頭疼,沒精力與他說道,朋友,樓子裳若是敢為了個朋友捨命相救試試,看他怎麼收拾他!
就是樓子裳救自己,權梟都恨不得將那傻東西抽一頓,當自己鋼鐵不入呢,但此時……他家那傻東西還在床上躺著呢,什麼時候醒還不知道,權只要他能醒,權梟苦笑,就是抽自己一頓他也願意。
定國將軍看他臉色黑沉,不由道,「好在性命保住了,這醒來是早晚的事,殿下就別擔心了。」
「外祖這是哪裡話?!」權梟當即放下臉,厲聲道,「古往今來這種病例不是沒有,但您想想那後果!再者說,正常人會躺在床上醒不來嗎?!您不用再勸,三日,我只給他們三日時間,不行……呵,見祖宗去吧。」
定國將軍一怔,大嘆一聲無奈的拍拍領頭那老御醫肩膀,「老夫也沒辦法了,你們……自求多福吧,說的也是,這麼多年行醫,怎麼人就昏迷不醒,你們就找不到原因呢,白行醫這麼多年了。」
那些御醫喉頭一哽,看著他那怒其不爭的面色竟是說不出話來,權梟睨他一眼,深吸口氣,「你們都下去吧。」
御醫全退,權梟淡聲道,「外祖深夜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哎,是這樣。」定國將軍大馬金刀的一坐,「權鈺那小崽子屯的那點兵,我算了算,少說也有七八萬,你準備怎麼辦?」
權梟聞言冷笑一聲,「還能怎麼辦?全部宰了!」
「你胡說什麼?!」定國將軍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起身怒吼道,「你瘋了!」
「我瘋了?」權梟嗤笑一聲看了一眼內間冷聲道,「若不是因為他們,子裳怎麼會到現在都昏迷不醒,本王沒株連九族已經是寬待他們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難道還要本王敲鑼打鼓送他們返鄉不成?!呵,是否還要配上高頭大馬,配上紅花!嗯?!」
權梟面目幾乎有些猙獰,他恨極,若不是為了除去這些兵力,他怎會冒險來江南,子裳怎會至今未醒?!子裳所受之苦,他們萬死難及其一!
「殿下!」權梟怎會如此瘋狂,定國將軍百思不得其解,他幾乎是苦口婆心的勸告,「不可啊,那,那可是幾萬人的性命啊……」
「呵。」權梟冷然一笑,「外祖不必如此,本王也不全是為了祭司,您想想,他們是什麼?他們是權鈺屯的兵,這幾年杳無音信,只寄些錢財回家,誰能保證他們未被權鈺蠱惑,留著他們,萬一他們之間暗自聯繫,以後造反……我們誰負擔的起?!」
「這,這……」定國將軍啞口無言,權梟這簡直是在胡扯,那些人都是普通的士兵,高階將領還有可能,這些人本是農夫,能訓練出來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暗自聯繫,但看著權梟威脅的眼神,嘆氣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流言他們都已經散出去了,知府府大火,那日黃將軍調兵,大家都看在眼裡,您也是暗中帶兵前來,暫且不要露面,現在民間盛傳知府造反。」權梟勾唇冷然一笑,「不說這些士兵,那日圍攻的士兵,全部斬殺!」
「你!你!」定國將軍後退一步,失聲道,「梟兒,你麼能如此?!」
「我怎麼不能?」權梟起身,悍然道,「不說權鈺所屯之兵,那日圍攻之人,我豈能放過他們,他們這些人萬一有個私心,以後誰負責?」
定國將軍啞口無言,片刻後道,「殿下,老臣知道你心中有氣,但是……你就當為祭司積德,圍攻之人斬了,其餘的……你就暫且放一放吧。」
「祭司心善,他希望看到你這樣嗎?您也為他想想,濫殺無辜,造孽啊!」
權梟心神一顫,深深的看了內間一眼,雙拳緊握,緩緩道,「那日圍攻之人不可放過,其餘人……若是祭三日內司醒了便算了,若是未醒,殺無赦!」
「吩咐下去,全軍為祭司祈福,若祭司醒來,赦他們無罪。」
定國將軍一喜,「是。」
暗籲口氣,這祭司還真有用,能讓權梟放過那七八萬人已是不易,其他的……只能說跟錯了主子。
權鈺屯兵之處正在以大山谷中,地形隱蔽,不易發現,那日權梟等人將頭領斬殺,大軍紛紛亂了心神,再說,那日這些人都殺死紅了眼,而權鈺手下人都是抓來的壯丁,連血都沒見過,哪是他們的對手,收歸之後,樓子裳重傷,權梟直接下令現在山谷之中安營紮寨,現在外面一團亂,京中皇上出了事,而肅王和祭司消失無蹤,知府造反,一團亂麻,誰都知道知府是康王的人,而肅王失蹤,皇上生病……
一切似乎都指向一個人。
整整兩日,權梟看著樓子裳呼吸平緩卻越來越慢,漸漸的連水都喂不進去,權梟話本就不多,現在卻是越來越少,他死死的盯著老御醫,彷彿勞御醫與他有宿仇,不死不滅,老御醫長長嘆息,忽而『嘭』的一聲跪倒在地,嘶聲道。「殿下,老臣無能……」
權梟心力交瘁,呵呵低笑兩聲,擺擺手道,「你下去吧。」
老御醫一愣,權梟紅著眼厲聲扭頭道,「還不滾?!找死嗎?!」
老御醫眼圈一紅,躬身退了出去,權梟這是不想為難他們,即使之前說的都多狠,他到底……
權梟嗤笑一聲,緩緩脫掉衣衫,露出壯碩的胸膛,將樓子裳剝了個乾乾淨淨,樓子裳身子白嫩,肌肉緊實,權梟輕嘆口氣,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冷笑道,「若不是外祖說為你造殺孽,我早就宰了他們。」
權梟從來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若不是怕這些罪孽由子裳來背,那些大夫早就命喪黃泉。
權梟無法,他甚是有些絕望,從胸腔內部傳出的陰鬱讓他整個人都充滿了煞氣,樓子裳睡得安然,安然的權梟想把他抱在懷裡抽一頓,似乎他會像往常一樣猛然睜開眼紅著臉瞪他,權梟低笑一聲,猛然將樓子裳抱起,帶著狠意在他皮股上打了一巴掌,聲音脆響,樓子裳毫無反應,權梟閉閉眼,片刻後挑眉一笑,咬著他的耳垂輕聲道,「子裳,我沒辦法了,子裳……」
權梟知道唯一一個法子,既然太醫查不出來,那就不是外在原因,而是樓子裳的內力緣故,上次消耗過度,這次那兵符,權梟心中大疼,這傻東西每每都是為了自己,祈雨、兵符都是為了他!
他這兩日一直不願往這邊想,因為他的內力……樓子裳一直吸收不進去!
他在逃避,可是此刻無處可逃,權梟頭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無能,他看著樓子裳如墨髮絲,心神一動,心臟砰砰砰似要跳出胸腔,他抑制住心緒波動,將樓子裳抱緊,雙腿纏於自己腰間,四掌相合,閉眼與他雙唇相接,內力被分出一縷縷,髮絲一般,權梟心中忐忑,這卻是唯一的辦法。
那一縷內力緩緩向前,片刻後似乎遇到了阻塞,白茫茫的,棉花一般綿軟卻又堅不可摧,權梟緩緩用力,那內力似乎變成了銀針,猛的一戳,似乎有個小洞,權梟額上冒出汗珠,緩緩用力,有關樓子裳,他不敢冒進,一刻鐘之後,阻塞全破,權梟心中一喜,看來此法可行!
一個時辰之後,權梟加力,內力變粗,在樓子裳體內遊走,而他明顯感覺到樓子裳的內力與他有了呼應,權梟大喜,勾唇一笑,這一坐就是一夜,元德進來看到兩人模樣不敢上前打擾,只將人全部攔在外面。
兩人周身自成一界,似有氣流滾動,權梟眉頭緊蹙,額上汗涔涔的,在樓子裳體內內力粗大有嬰兒臂粗,而且似乎已經不受他的控制越來越急,權梟咬牙,這是子裳內力恢復到了關鍵時刻,他不能耽擱一分,他催動自己內力,源源不斷的輸入樓子裳體內,就像取之不盡一般。
而樓子裳漸漸的感覺到自己體內越來越暖,就像黑暗寒冰驀然春暖花開,舒坦的不可思議,他味道太過熟悉,他貪婪的吸收著,漸漸的他有些擔心,對方支持不住怎麼辦?那是……權梟!
他心神顫動,焦躁不安,猛然耳邊一聲厲喝,「別動!」
「權梟!」樓子裳聲音沙啞,說起話來極其困難,他感覺到不對勁,驚恐道,「權梟,你停下!」
權梟失笑,狠狠吻住他的唇,而有什麼東西順著樓子裳的嘴流了進來,樓子裳掙扎卻無濟於事,權梟輕嘆道,「聽話。」
轉而樓子裳一動不能動,他閉著眼,權梟與他相連,因為功法的緣故,他能清楚的看到權梟的模樣,權梟臉色從未有過的慘白,手都在顫抖,樓子裳大恨,狠狠在他唇上撕咬,血腥氣在兩人口中蔓延,他能感覺到權梟功力幹涸,這樣下去的後果無人能想像,他的身體就像個無底洞,權梟會被他吸乾的……後果他們無法想像,但可想而知是多麼可怕。
權梟本就離頂峰只有一步之遙就要這麼毀了!樓子裳想大吼,想逃離,想把權梟狠狠推開!
他不要!不要!
但權梟那麼霸道,霸道的將他的全部給了樓子裳,樓子裳連拒絕都不能,樓子裳心神俱碎,那溫暖的感覺仿若罌粟,他想躲,卻無處可躲。
那是他最愛的人給他的,他即使痛苦難安,也必須生生的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