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那我現在掛電話,你給我發位置。”陳輒文說著。
陳息青靠著門,有點扛不住快被酒精腐蝕的身體,他慢慢悠悠地往下滑,然後蹲了下來。
酒精占據了頭腦,他的頭低著,更是有種血液涌向頭部的感覺。他就這麼靜靜地蹲著,忘了掛電話,也忘了去看所謂的微信。
手機裡隱隱約約傳來陳輒文的聲音:“喂?你還在聽嗎?”
陳息青不知道去回應,手機拿在手上,他也沒聽到。
陳輒文只好掛了電話,重新打。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來,陳息青又磨蹭了一會兒才接聽:“……喂?”
語調慢慢的,聽聲音感覺舌頭都有點不靈活的樣子。
陳輒文聽著那邊的聲音,猜到他喝了很多,耐心地對他說:“待會兒,你把電話掛了,開微信,接受我的好友請求,然後,發送位置給我。嗯……我也在上海的,可以去接你。”
為了照顧手機那邊的人現在可能有點遲鈍的思緒,陳輒文把語調放得很慢,幾乎要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了。
電話那邊的人也不知道聽清楚了沒有,滿口答應:“嗯……好啊,好。”
醉了的人在說“好”,陳輒文覺得不能相信他,又說:“現在你告訴我,你是在吃飯,還是在酒店。”
陳息青壓下一陣噁心感,回答:“在吃飯的地方。”
“在哪裡吃飯?晚上住哪裡?”
陳息青思考了好一會兒,總算想起了這家店的名字,慢吞吞地說:“大和……川。”
“字怎麼寫?”
這次陳息青倒是反應得有點快:“大小的大,你和我的和,川……是山川的川。”
“住的地方呢?”
陳息青又想了好一會兒,告訴了陳輒文酒店名。
原本中午陳頤之一個電話,陳輒文晚上是要去見他的,但是忽然之間公司出了點狀況,陳輒文也算是出了個急差,巧的是,也是來的上海。
他一向不去任何應酬,來上海出差基本當天回a市,但是今晚陳息青在上海,於是陳輒文罕見地也住了一晚。
拒絕掉了飯局,他自己轉悠著吃過晚飯後回到酒店,開始溫飽思陳息青。知道對方現在也在上海,陳輒文更是想得抓心撓肺,但又覺得陳息青在出差可能有應酬,自己去聯繫他可能不太好,糾結了老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給陳息青打了個電話,結果,就發現陳息青喝醉了。
陳輒文迅速地出了酒店,攔下一輛出租車,報了地名。
“你現在給我發一個位置,我要掛電話了,一定要記得。”
“嗯。”陳息青頭沉沉的,掛了電話,掙扎著點開微信,通過好友請求,然後發了當前位置。
陳輒文又向司機師傅確認了一下,果然是自己要去的那個位置。
說陳息青喝醉了有點蠢,事實上他又不是那麼的蠢,看到手機電量不足,還知道一會兒要去電腦包裡拿充電寶。
但是,想是一回事,行動不行動又是一回事,陳息青就這麼蹲著,好幾分鐘也不肯挪窩。
外面傅審言等了好一會兒,還是不見陳息青出來,也聽不見動靜。
他知道陳息青的酒量,也知道這個人一喝醉就愛安安靜靜地睡覺,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在裡面睡著了,傅審言這樣想著,抬手準備敲門。
手已經抬了起來,他卻在忽然之間,毫無徵兆地想起了一件以前的事情。
那個時候他們剛在一起沒多久,陳息青有次喝醉了酒,閉著眼睛笑著抱著他,低聲在他耳邊說:“傅審言,我好希望一輩子就這樣啊,你和我,兩個人。”
語調是溫柔的,聲音是幸福的。
情話,如果是愛的人說的,那麼便會格外動聽。然而當時說這話的是陳息青,不是付俊卓,所以傅審言沒有任何感覺。被陳息青抱著,他也僅僅是不排斥這個人的擁抱。
傅審言眉頭擰了起來,他從來沒去注意過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是個理性的人,但是誰會知道,他內心渴望著激情,所以他會被付俊卓那樣的人迷了雙眼,不管不顧地追隨。在他心中,付俊卓永遠是一匹野馬,他把握不住付俊卓,只能天空海闊放他去飛。陳息青卻是那個甘願把雙手交給他的人,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都讓他有種陳息青絕對不會離開的感覺。
想象中,和陳息青的一輩子還是太平淡了些,所以他沒有做過任何和陳息青的將來設想。
只是搭伙過日子。
傅審言還是敲了門:“陳息青,你還好吧?”
大概還是有點擔心的。讓陳息青喝下第一杯燒酒,僅僅是想提個醒,或者說來個下馬威。但是,那時候眼皮都不帶掀一下就一口乾的陳息青,竟然前所未有的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畢竟認識這麼久,傅審言很了解陳息青,知道怎樣灌他酒能讓他拒絕不了,所以,他一杯接一杯,直接結果是陳息青在洗手間裡嘔吐。
傅審言等了十分鐘,陳息青沒有任何動靜,也沒有任何回應。傅審言有了隱隱的怒意,儘管他自己也覺得這股怒氣來得有點莫名其妙。
“陳息青,開門。”
他繼續敲了兩分鐘,然後,門開了。
陳息青走了出來,看得出來,他已經收拾好了表情,他直直地經過了傅審言,往回走。
“陳息青。”傅審言聲音大了點,“非要這樣嗎?不能好好說句話嗎?”
沒什麼好說的,陳息青還是當沒有聽到,繼續往前走。
然後,一股力量將他整個人帶得往後退,毫無防備之下,陳息青被傅審言拖進了洗手間。
本身就醉酒想吐,被這麼一拉,整個人撞到了傅審言的胸前,陌生而令人生厭的氣息衝鼻而來。幾乎是立即,陳息青就吐了——晚飯沒吃什麼,幾乎就只喝酒了,他吐出來的都是水。
傅審言呆在原地,胸前印上了大片的水漬。
怒火慢慢升起,傅審言真的生氣了,他用力握住陳息青的手腕,把人死死地禁錮在身邊:“跑什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