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美好童年

顧母因顧文哲的話一時震在當場。

顧父被氣得雙頰通紅，胸口不斷的起伏，雙眼險些要噴出火來，只是良好的修養還讓他保持著一絲理智，“你這是什麼話。”

顧父的聲音冷得嚇人，顧母反應過來，深吸了口氣壓下怒氣，沉著臉道，“是啊，Chris，你怎麼這樣對我和你父親說話，你忘記你受過的貴族教育了？”

顧文哲冷冷的望著自己的母親，也不理會他對於自己修養的評價，淡淡一笑，抬起與齊悅十指交握的手，露出兩人無名指上的婚戒，“母親，我正式告訴您，我與齊悅已經結婚了，我們很相愛，絕對不會分開。”

他最後幾個字，音說得格外重，目光也格外冷漠。

顧母眸子一暗，盯著顧文哲道，“父親母親的話，你都不聽了嗎？別忘了我們這麼多年教你的禮儀修養。”

顧母保養得宜，人瞧著不過三十五歲左右，與顧幸幸宛如一對姐妹，但她神情裡的冷傲與氣勢，卻能讓比她高出一個頭的大男人都不敢小覷，比如眼前的齊悅。

畢竟是顧文哲的母親，說的再過分，齊悅也不好在心裡懟人家，只能心中一陣陣歎息，他就知道不會有這麼順利。

顧文哲是什麼身份，他又是什麼身份，一個普通工薪家庭的孩子，一個連三線小明星，他的父母能看上他，才是奇跡。

齊悅一瞬感到很自卑，他很少自卑，因為沒心沒肺，但此時，瞧著身邊站立的這名太過優秀的人，他倍感挫折。

許是顧母開了口，顧父的臉色稍緩了些，冷冷望著顧文哲，“你雖然放棄了繼承人的位置，但依舊是我最疼愛的小兒子，你就這麼報答我的？”

他的聲音冷肅頗具威力，齊悅餘光都不敢掃過去，生怕被他的眼神射殺，瞧著顧父，再想想自己雖然嚴厲卻格外疼愛自己的齊老五，心裡甭提多慶倖自己有他做自己的父親。

顧母緊隨其後，也不打算輕易放過顧文哲，“我與你父親待你不薄，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們的？”

齊悅皺了皺眉，不是很喜歡顧母對顧文哲這番態度，低著頭沒吭聲。

顧文燁與顧幸幸垂著眉不知作何感想，顧文哲倒笑了起來。

“疼愛？我從出生開始便是由姐姐和保姆照顧，家裡從來只看得見哥哥姐姐，在我上小學以前，我甚至記不得你們的樣貌，我十七歲離開家獨立，這麼多年，你們除了家族的事情，從未關心過我一件事，現在才干涉我的婚姻，會不會太晚了？”

顧父顧母同時倒抽了口氣，這頓指責來的太晚太突然，讓他們一時不知所措。

他們自認為對孩子的教育和給予都很充足，問心不愧，卻不知道最疼愛的小兒子心裡對他們竟然是這樣的想法。

“Chris！”顧母喊了一聲，明顯的驚慌，卻不知道到底要對他說什麼。

顧父唇緊了緊，欲言又止。

顧幸幸一臉黯然，顧文燁稍微懂得隱藏，只在眼神裡流露出長久以來的不滿。

齊悅心疼的要命。

被姐姐和保姆帶大？上學之前都記不得父母長得什麼樣？這父母該對孩子多疏忽，這還是最疼愛的孩子，就這待遇，那顧文燁和顧幸幸簡直不敢想像。

氣氛一時很凝重，顧父顧母彼此對視了一眼，陷入了沉思，都沒有開口。

這有些奇異又沉重的氣氛，讓齊悅更加不自在，他心裡亂七八糟的，像有什麼在撓，撓的他心煩意亂。

只知道自己想抱住顧文哲，想把自己全部的溫暖和關愛給他。

對於齊悅這個從小在父母親人呵護下長大的孩子，顧文哲在他看來，實在是太可憐了。

上學前都不認得自己爹媽長啥樣，這一年見幾次面啊？再忙也不能忽略孩子，是不是親生父母啊？

想到自己從記事起，就一直在父母的陪伴下長大，齊悅覺得自己甭提多幸福。

這一對比，他更加心疼顧文哲。

沒事兒，你爹媽不疼，我疼你。

半晌，顧母打破了沉默，“這…我與你父親都很忙，照顧不到你們。”

顧幸幸眼神閃過一絲不悅，顧文燁眸子裡也露出些微恨意。

顧文哲看了眼哥哥姐姐，說出他們想說的話，“你們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小時候我們不懂，現在，誰都明白了。”

顧母一驚，與顧父對視了一眼，容色平淡，手卻緊張的背在了身後，瞧著仍舊是一派名門貴婦的氣質，“你們知道什麼？”

顧文哲盯著顧母沒吭聲，顧文燁開了口，“父親，母親，我們什麼都知道。”

顧母的臉色再也繃不住，慌亂的看了眼顧父。

顧父清了清嗓子，給她一個鎮定的眼神，但也沒有戳破。

他掃了眼三個孩子，瞧見他們眼神裡複雜的情緒，垂了垂眸子，心頭湧上一陣悔意。

他知道，孩子們給他們留著面子。

而他也確實不想讓自己與妻子顏面盡失。

在場只有齊悅不知道他們話裡的意思，但他也沒深究，心裡還想著顧文哲這個小可憐。

哎，怪不得那麼霸道，又那麼會疼人。

缺愛啊，太可憐了，必須要讓齊悅哥哥好好疼疼才行。

顧文哲很平靜，顧幸幸與顧文燁也很平靜。

顧父顧母一時無言以對。

他們與其他豪門貴族一樣，都是為了家族聯姻，因為兩人從小接受的教育，相似的灑脫性格，婚後雖然不親密，但也如同好朋友那樣相處。

彼此達成協議，給對方一定的空間，互不干涉對方的私生活。

他們自以為瀟灑，卻忽略了被他們當作義務生下的幾個孩子。

顧父顧母認為他們都是這樣生活長大，沒有多少父母的關愛，更多是學習與接受各種教育，成為不給家族蒙羞的優秀的人才。

這樣的生活一開始很寂寞，過的久了，人也漸漸麻木。

顧父顧母為了家族需要結合，但他們其實依舊知道，自己所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所以他們有了協議，有了各自並不固定的情人，所以他們忽略了自己的孩子。

他們的話，他們的眼神，讓顧父顧母心頭猶如被重錘猛地一擊。

他們突然醒悟，曾幾何時，他們也這麼看過他們的父母，埋怨他們為什麼不肯寄予一絲一毫的關心。

顧幸幸道，“父親，母親，我與大哥，都聽從了你們的話，與你們選擇的物件結了婚。”

她說著看了眼顧文哲，眼中是濃濃的寵愛，畢竟是自己從小養大的弟弟，與他的感情，哪怕親生父母都難以相比。

顧父顧母聽見她的話，臉上露出難得的愧意，眸光低垂。

顧幸幸繼續道，“我和大哥已經失去了選擇自己人生的自由，但我希望阿哲，我的弟弟，能過最快樂的人生。”

顧幸幸溫柔的話語，讓齊悅動容不已。

好姐姐啊，齊悅又想起顧幸幸知道他們的關係之後，並沒有生氣，還用很誠懇的語氣對他說：阿哲他並不完美，但他對你的心如鑽石般堅定，希望你們能永遠幸福。

齊悅不知道多羡慕顧文哲有這麼一位美麗大方，溫柔體貼的姐姐，全心全意的關心他，為他著想，他作為獨子就沒有這種待遇。

但如今知道顧文哲是如何長大之後，他的羡慕立刻變成了同情。

怪不得顧文哲與姐姐關係這麼好，卻每每提及父母，神情疏淡的好像陌生人一般。

怪不得啊，怪不得。

這要是換成齊悅，態度並不能比他好到哪裡去。

顧文燁作為顧家長子，未來繼承人之一，從小就肩負各種壓力，童年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學習，便連弟弟妹妹也顧不上關懷。

雖然弟妹不怪他，但顧文燁一直覺得愧疚，所以盡可能的滿足顧文哲與顧幸幸的要求。

當年，顧幸幸的婚姻，他與顧文哲爭取過，沒有成功。

如今顧文哲的婚姻，他無論如何，不能讓弟弟走他和顧幸幸的老路。

顧文燁；“父親，母親，我就這麼一個弟弟了，我與幸幸已經這樣了，但阿哲的人生，希望你們能讓他自己做主，至於顧家的名聲。”

顧文燁眸子裡浮現一股傲然，“只要顧家足夠強大，那麼誰也不能笑話我的弟弟，我一定會把顧家做到最好。”

顧文燁的話在齊悅聽來很是熱血，雖然顧文哲沒攤上好的父母，但是哥哥姐姐真的沒話可說啊！

顧文哲也很動容，望著顧文燁道了聲，“哥，我會幫你。”

顧文燁笑了笑，點了點頭，“當然跑不了你的。”

顧父顧母心裡五味雜陳，彼此對視了一眼，不知作何感想。

長久之後，顧父歎了口氣，“是我們做父母的疏忽你們了。”

家族、規矩牢牢的束縛住他們，生活讓他們忘記了掙扎，卻也讓他們的子女重蹈了覆轍。

顧母顯然也很愧疚，但她一向驕傲，嘴唇動了動，沒有把心裡話說出口，只道，“這件事，我們再想想。”

雖是這麼說，但顧幸幸與顧文燁都清楚，父母鬆了口。

顧父也道，“你們先回去休息。”

他深深看了眼顧文哲，眼裡有著一絲疼惜，之後又看向自己另外兩個子女，朝他們說，“有空，多回來吃飯。”

顧文燁與顧幸幸依舊禮貌的回應了一句，顧文哲也點了點頭。

齊悅剛要鬆口氣，顧父的目光轉到了他身上，把他看的神經一陣緊繃。

他吞了吞口水，這是要跟他說什麼啊？

千萬別說讓他離開Chris的話，他是說什麼都不會聽。

也不要拿錢出來賄賂他，給他再多錢也稀罕。

雖然會肉疼，但是不稀罕！

齊悅戰戰兢兢等了會，顧父只是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會，很有禮貌的對他說；“有時間再與阿哲一起來家裡吃飯。”

齊悅一愣，這是啥意思？他被認同了？

顧父這算是認同他與顧文哲的婚姻了？是這樣嗎？

肯定是這樣吧？齊悅想著心裡有些激動。

沒高興一會，顧母朝他點了點頭，“齊先生，走好。”

齊悅：……齊先生？這麼生疏的稱呼。

這個是不是說顧母不肯接受他？

要不然怎麼稱呼的這麼生疏？肯定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