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撲朔迷離的身世

　楚原走進來的一瞬間，王珍眼前一片恍惚。

　面前的青年神采飛揚，有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高挑的身形別具成熟的魅力，陽光下淺色的眼眸像是寶石般，是給五官最好的點綴。

　但眉眼輪廓真的如自己女兒所說，同自己丈夫林遠東八分相似，這讓王珍心下一沉。壓下心中的疑惑與不安，王珍勉強勾起笑容，看了辦公桌一側的馮慶良。

　馮慶良是編導系的老牌老師，已經過了退休的年紀，是學校返聘回來繼續執教。一整個班他是帶不了的，身體已經吃不消。這不，就來了一個轉學生，很多東西需要補課，學院乾脆讓他來帶帶這個學生。

　原本報導註冊是別的老師專門負責，馮老閒不下來，就一個電話打給教務，讓那個學生直接來找他，正好看看這個學生人品學習各個方面行不行。

　楚原讓王小飛等在外面，自己敲了門得到回答後就推門進了房間。

　房間裡面東西不多，有一個大大的木書櫃立在牆邊，最顯眼的是一張老舊的紅木辦公桌，厚厚的玻璃板壓著不少照片和文字在上面。一位頭髮有些發白但臉上卻不顯老的男人坐在辦公桌後面，側邊還有一個椅子，坐著一位中年女士，身著妮子套裙，脊背挺直，直勾勾地看著他。

　「老師們好，我叫楚原。是轉來編導專業的學生。」楚原朝著面前的兩人點頭打招呼。

　馮慶良一聽，瞭然地點點頭。看了眼平鋪在桌面的材料，上面有楚原的半身照片，又看了看眼前的人。

　「哦，是你啊。來來來，自己去角落抽張椅子坐上來。我們瞭解瞭解。」

　楚原點點頭，自覺去角落抽了張凳子架在辦公桌前坐下。

　「楚原啊，我姓馮，編導系的老師，之後會要帶你補完前面你拉下的專業課。你是之前學的其他專業是吧？」

　「對。」楚原點點頭。

　「行，那後面估計就是我帶你了。」馮慶良頷首，「這位是音樂系的老師，姓王，教鋼琴的。」

　「王老師好。」楚原看著王珍。

　「你好。」王珍掩下眼中的遲疑和複雜。

　「楚原啊，之前學的是廣告是吧？廣告策劃還是別的什麼製圖之類的？」馮慶良拿起了手裡的材料翻著。

　「是廣告創意策劃，製圖有兼顧一些。」

　「策劃啊，和編導還是可以觸類旁通的，之後我會給你開書單。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補欠了兩年的專業課壓力不小，很有可能白天要抽時間過來上課，回去之後還要看書。」馮慶良放下材料，食指敲敲桌面，和玻璃台板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楚原這才發現，玻璃板下是各種各樣的合照。每一張總有馮慶良的模樣，同其他人站在一起。

　「怎麼？」馮慶良捕捉到楚原的視線，「是不是發現玻璃檯子下很多照片啊？」

　楚原點點頭，眼中好奇愈甚。這些照片有的是黑白的模糊照片，有的是棕色發黃褪色的照片，也有彩色的鮮亮的照片。

　「這些都是我的學生，」馮慶良心情頗好地用手指頭隨意點了點幾張照片，側頭看著一直沒有說話的王珍，「教了要四十年了吧？」

　王珍看著桌面上一個個面孔，點點頭。

　「看吧，我這糟老頭要退休咯，這麼多人都是我教出來的。但是楚原你不要以為你也能上！這上面的，都是我及其勤奮的學生。這個圈子，有天賦的一抓一大把，但我就記得這些勤奮的。你看看，有多少的臉孔你是熟悉的，應該很多吧？」

　楚原掃了一眼，點了點頭。

　「勤奮是沒有錯的，永遠不會錯！我見過太多各種各樣的學生，有一開始傻得不得了的後來成了氣候，有一開始聰穎驕傲的，最後卻在這個圈子沒有建樹。還有啊！見過你這種還沒上學就已經是明星的了，也是有的。」馮慶良笑笑。「是不是想問，那個學生之後怎麼樣了？」

　「是的，老師。」楚原回答。

　「嗨，還有什麼之後怎麼樣啊，不努力啊，就算有先前累積下的人氣，沒有作品維繫，誰記得啊。沒在我的台板上，我早就不記得他了。」馮慶良揚揚手，「自救的人，老天爺才會救他，王老師你說是不是？」

　王珍點點頭，「是這麼說的。話說我還是知道楚原的，之前拍了電影對嗎？還和我女兒一個劇組，我聽過她表揚楚原的。老馮你別一見面給別人下馬威，這不還是個孩子呢。」

　「就王老師你老好人，我這不是敲打敲打嘛。」馮慶良樂呵著拍拍頭，看著楚原，起身往辦公桌後的大書櫃走去，「你過來，那桌上的紙筆，我給你開書單。」

　「老馮我先走了，我還要去看看我那邊新生。」王珍找著時機起身準備走。

　「好嘞。」馮慶良點了點頭，也沒管王珍什麼時候走的，自顧自從書櫃抽著書出來。

　楚原在一旁接著，手上摞起的書越來越厚，看著自己老師還在不停地挑著書本，嘴角笑得無奈又打趣。

　「給，這本，原理要背的……還有這個，什麼國外軟件公司給的，什麼新軟件的操作指南，我是不行了的，你拿去看看去……」

　「好的……」

　王珍輕輕掩上辦公室的門，門外還聽得到房間內馮慶良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嚴肅而擲地有聲。她用力揉了揉額角，神色複雜而晦暗，手向衣兜裡伸去，頓了一下又收了回去，抱著手臂緊了緊。

　一直走到樓道里，她終於忍不住了掏出了手機，摁下爛熟於心的一串號碼。

　「阿珍？有什麼事嗎？」電話很快被接起。

　「遠東，我問你。當時你和我說你沒有外遇，我相信了。之後又反口說你有過但已經處理好了，我當時正懷著小燦，也不能同你計較。對嗎？」王珍的聲音格外疲憊。

　「你怎麼突然這麼問起來？是不是有誰提到了？不是說我們都不提了這茬兒了嗎？」

　「我今天在學校遇到了媛媛說長得像你的那個人，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真的處理好了嗎？真的當時就有……處理好嗎？」王珍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

　「……阿珍你別多想，也許是巧合呢！我去問問，應該不是的，你相信我！我當時都處理乾淨了的，都斷了的！」林遠東聲音明顯急促起來。

　「你不是說那個女人當時是才交往的嗎？不至於有孩子吧。但是如果有的話，也該是這個年紀了吧……」王珍拽著手機，想著剛才在辦公室看到的那個孩子的樣貌。

　「阿珍我和你說你別急！我就去查查，不會的！你放心！」林遠東匆匆保證，便掛斷了手機。

　王珍聽著通話掛斷的提示聲，緩慢地把拿著手機手放下，雙眼放空，眼底一片茫然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