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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劫難逃,公子難哄》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螞蟻搬象

 零有大人親自召喚,裂金碧玉蛇就是再大的面子,也不敢不響應號召,歉意地在花斑大蟒額頭上蹭了蹭,纖小的身子便彈射而出,循著零有的氣息奔去。

 體內的真氣不斷湧進陌七月身體裡,明明自己都已經難以支撐,零有卻還是不願停手,好似只有這樣,陌七月才能保住性命一樣。

 「咻。」向來站在雲端俯瞰的裂金碧玉蛇,此時卻像是天下間最最忠誠的臣子,落在零有的眼皮下彎了彎小小的腦袋,倒有點像是人類的禮節。

 「生命之息,你的體內還有多少?」一邊整理著陌七月的頭髮,零有輕瞥了裂金碧玉蛇一眼,無聲地警告著。

 裂金碧玉蛇搖搖腦袋,身子微微往後退了退,很明顯地是在告訴零有它沒有了。

 「一點都沒有?」語氣中透出些許的凌厲,零有的氣勢帶上了壓迫。

 這裂金碧玉蛇每每攢夠「生命之息」,第一件事必然是回地宮來交給那個人,它自己也會留下一部分以打磨自身。說沒有,他是絕對不信的。

 繼續搖晃小腦袋,裂金碧玉蛇還是很堅定地表示自己沒有。

 「我不喜歡欺騙,哪怕只是一條小蛇。」感受到懷中陌七月的氣息有些不穩定,零有的耐性宣告殆盡。

 裂金碧玉蛇看看陌七月再看看零有,然後再看看陌七月,忽然就視死如歸一般地電射而起,「啪」的一聲砸在了陌七月光潔的額頭上。

 零有不滿地看著陌七月額頭上的紅痕,卻沒有說話。

 硬逼著裂金碧玉蛇妥協確實是殘忍了,但是如果不這樣,他沒有把握能將陌七月完好無損地救回來。

 在陌七月的胸腔內,凹陷下去的骨骼交叉刺入內臟,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和不對勁,看來還是自己低估了那怪物的能力,以至於到現在才發現問題……

 「咻咻——嘶嘶嘎——」裂金碧玉蛇在陌七月額頭上團團轉著圈,稍過了一會後,停下了動作。

 「嗯?」音尾上揚,零有看著裂金碧玉蛇不說話。

 裂金碧玉蛇尾尖一垂,陌七少爺也就是感覺不到痛,這麼大兩條骨頭刺入內腑造成內出血,撐了這麼久不死本就是意外了,要想復位,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留著那麼點生息你就能成龍了不成?」零有忽然一笑,嘲諷地看著裂金碧玉蛇那小小的身子。

 它的那點心思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是自己想要拿走它點什麼,根本就無需經過它的同意,直接動手便是!

 「咻嘶嘶嘶!」裂金碧玉蛇激動地扭動起身體一頓叫喚,對零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為相當不滿。

 「我不是他,看不懂你這些歪七扭八的符號!」一掌把裂金碧玉蛇從陌七月額頭上揮下去,零有神色間已經變得相當不悅。

 陌七月的情況不容樂觀,他根本沒有時間去跟這條小蛇墨跡。若不是要它有用,也許裂金碧玉蛇早已經被踩成了爛泥也不一定。

 一言驚醒夢中人……不,夢中蛇。裂金碧玉蛇從地上翻滾而起再次躍上了陌七月的額頭,兩隻芝麻點大的眼睛十分嚴肅地看著零有——如果零有大人眼神夠好又能從小青菜的蛇臉上看到表情的話。

 這一次,裂金碧玉蛇的動作放慢了許多,有節奏的發出聲響配合扭動的弧度,將自己的意思表達給了零有大人。

 平靜地看著裂金碧玉蛇的動作,零有的心裡已經是一層浪接一層浪,動盪不堪的心境讓他感受到失去的無助。

 裂金碧玉蛇醞釀的毒與他特殊提煉的藥才是形成生命之息的關鍵。前者用三十年的時間將毒素一點點的昇華,而自己則不斷的尋找天才地寶打磨,二者之間只要有一方缺少了火候,生息之力就無法生成。

 在冰室之中,裂金碧玉蛇釋放出來的生命之息原本該是給「那人」的,若是沒用完,剩下的便由它自己煉化。偏生很不巧的,陌七月竟然也能吸收生息,某蛇就相當於為他人做了嫁衣,所剩不多卻是情有可原。

 「一點也無?」明白了裂金碧玉蛇的意思,零有還是再次問了一下。

 「咻嘶嘶——嗤嘶——」有也不足以救人了好嗎?某蛇若是有眼白,零有此時看到的該是一條翻白眼的蛇了。

 「……算了,你走吧!」疲憊地揮揮手,零有感覺有些無力。

 再厲害又有什麼用呢?一旦遇到有關陌七月的事情,他再好的本事都要打折扣,這是懲罰,還是劫數?

 「嘶嘶……」伸出舌頭在陌七月額頭留下一點濕痕,裂金碧玉蛇細小的尾巴抽上零有的手背,示意他跟著走。

 抿了抿唇,裂金碧玉蛇的目的地,他再清楚不過。

 如果可以,他真心不想去那個地方,也不想見那個人。

 可笑的是,他不得不去。

 緊閉的石門在裂金碧玉蛇把自己當成鑰匙使用後順利打開,裡面的寒氣如同許久未曾進食的饕餮,一見到有人進來立刻爭先恐後地襲來,透入骨肉中互相撕扯,似要以此來奪得自己的專屬權。

 默默地將陌七月的身子裹緊,零有忍受著那些寒氣對自己的不敬,一次又一次地將冰霜化開,只為了確保懷中人能多撐一秒。

 同樣的冰牆,同樣的牆中世界牆中人,唯一的區別,便是那人是背對而立,背影清晰了不少。

 將陌七月輕輕放到結著寒冰的地面,零有什麼話也沒有說,只靜靜地盯著那背影看了一會,便頭也不回地離去。而作為引路者的裂金碧玉蛇,卻是留了下來,好似如此冰冷的世界對它這樣的蛇類毫無影響一樣。

 零有剛剛走出這冰的世界,身後石門便迫不及待地關閉起來,與他的腳後跟正好緊緊貼合,如同早已算計好專門等著他離開一般。

 隨著石門的關閉,整個冰室陷入了完全的靜寂當中。

 裂金碧玉蛇對著石牆中的背影不停地以頭觸地,如通過請罪一般的動作,終於讓一室的死寂有了動靜。

 冰牆中的花草抽芽猛長向兩邊拉開,如同被拉開的帷幕一般,露出了其後腰背挺直的男子。

 男子姿態閒雅地起身,輕輕整理了衣著,卻並沒有立即回頭,而是在身前搗鼓了一陣,方才轉過了身往牆壁的邊緣而來。

 「小玉,怎麼又過來了?」男子似乎身體很不好,說話的聲音雖冷冽卻極輕,仿若冰雪落地一般。

 「嘶嘶……咻……嘶嘶……」裂金碧玉蛇此時就像一個翻了錯誤想要得到原諒的孩子一樣,乖巧地將事情傳達給了男子。

 與零有不同,男子對裂金碧玉蛇表達的意思理解得相當快速,愈發緊皺的眉頭顯示出他的擔憂。

 「小玉,你知道的,我出不去。」男子有些落寞地笑著,十指緊扣的冰牆上,視線移到了不遠處一點動靜也無的被子上。

 還以為是零有又在搞什麼把戲,卻原來是又把人給傷著了。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這牆中生活了多少年,似乎每一次零有出現,都是為了讓自己救治……然後,治好的人會被他帶走,自己則繼續與這寂靜為伴。

 「嘶嘶——嘶嘶——」裂金碧玉蛇發出急促的聲音,大意其實也不過是希望對方能夠出手救人。

 「救不救,有什麼區別呢?」嘴上雖然是這般說著,男子卻還是不停地看著那床被捲,與其說是無動於衷,倒不如說是口是心非。

 然而,注定是要失望的。男子數次的張望,裹在被中的陌七月卻依然安心地睡著。

 其實不知疼痛,也是一件好事。不然五臟六腑受到那樣的重創,陌七月怕是要生生痛死了的。

 見男子只是光看不做,裂金碧玉蛇也是急了,急乎乎地在原地轉了幾圈,靈活的身子便射進了裹著陌七月的被子裡。厚重的被子對於它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只是一陣游移而已,厚實的棉被就整個攤了開來,露出裡面睡得沒心沒肺的陌七少爺。

 「原來那日……真不是夢啊……」清冷卓絕的容顏上,懷念糅合了眷戀,欣喜伴隨著懷疑,男子幾步向前,便想走到陌七月身邊去。

 藍色的電流就像是專門為了阻止他有更大的動作一般,在男子企圖走出冰牆的瞬間,就將人給擋了回去,讓空氣中除了寒冷更多了一絲的焦灼。

 「小玉。」男子輕喊。

 聽到熟悉的聲音喊自己,裂金碧玉蛇「唰」地一下抬起了上半身,極為認真地等待著對方給自己一個任務。

 「咻……」倚著冰牆把小小的腦袋貼上去,裂金碧玉蛇擺了擺尾巴,提醒對方自己的存在。

 「你有力氣把他弄過來嗎?」雖然小玉沒有說出那些生命之息被他用到了什麼地方,但小蛇這樣眼巴巴跑來求助還是第一次,想來是出了什麼變故,讓它的力量大打折扣。

 「嘶!」這點小事,裂金碧玉蛇還是能辦到的。

 男子的話音未落,它已然張開了小小的嘴巴咬上了陌七月肩頭的衣服,於是螞蟻搬象的場景就這麼直接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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