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秦子夜覺得應該說點兒什麼打破現在這微妙的氣氛,可他又不知該說什麼。
那晚如果不是匡牧人及時出現,以他當時昏昏沉沉的狀態,要不直接開著車撞出一場車禍來,要不就是被宋文哲抓回去後果難測,其實他應該感謝匡牧人的,但一道謝,就難以避免再牽扯出那晚的事,到時氣氛恐怕就更詭異了。
秦子夜很懊惱,自從匡牧人正式告訴他他們分手之後,再遇到匡牧人他一直都表現的很冷漠。他知道他心中是有一點跟匡牧人賭氣的成分的,更多的則是他不想在匡牧人面前流露出軟弱。
他以前在跟匡牧人這段關係中被動夠了,他不想分開了也還繼續被動下去,不想被匡牧人掌控了他的情緒。他唯一能想出的辦法,就是面對匡牧人時收斂起所有喜怒哀樂。
但他們之間又發生了*關係,並且那晚在藥物作用下,他身體與心理對匡牧人的渴望全無保留的展現了出來,這令他從前做的一切掩飾全部都功虧一簣,讓匡牧人知道,在內心深處,他還是從前那個他,那個即便被匡牧人一次次拋棄,也依然愛著他、等著他的那個從來都沒有長進的秦子夜。
秦子夜的眉頭不知不覺蹙了起來,心情也越來越混亂。這時聽匡牧人道:「那晚我去看了你的電影,當時忘了跟你說,你演得很好。」
秦子夜愣了下,想起情人節那天的事。
匡牧人笑了下,接著說:「前段時間你接連拍了兩部知名導演的電影,我在電視上看到了採訪,兩位導演都說你的表現一定會讓人驚喜。我想,你距離要靠實力去拿一個又一個配得上的獎盃這個目標,又近了一步。恭喜你。」
秦子夜知道這時候他應該說一句「謝謝」,但匡牧人平靜的微笑不知為何刺痛了他,他聽到自己冰冷的聲音說:「所以你很欣慰,你認為當初離開我,讓我的心從你身上抽離出來,投入事業,是最正確的選擇。對嗎?」
匡牧人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的沉默令秦子夜更加憤怒,幾乎被一股火燒燬了全部理智。
其實秦子夜很明白,匡牧人當初的選擇的確是對的,就算那時匡牧人留在他身邊,他們也一樣會分開。秦子夜也清楚,正因為匡牧人的離去,才讓他從一個與世界隔絕的邊緣客變成了這個世界真正的一份子,讓他在所熱愛的演藝事業上有了長足的進步,變得強大。
他的生命不再只是由匡牧人一個人支撐著,他有了追求,有了目標,生命更加具有意義,多姿多彩。
這些他都懂,但他不希望匡牧人認為,拿他們的感情來換這一切,是值得的。
這世上誰離了誰不能活呢?秦子夜離開匡牧人能夠好好活著,甚至比以前活的更好了,他有了事業,有了朋友,有了許多東西……但他的心有一部分缺失了。
秦子夜現在沒有再像從前一樣將整顆心、整個人生都寄託在一份戀情上,但匡牧人和韓東依然錯了。在感情上,秦子夜從來都是從前那個又傻又執著的他……
秦子夜咬唇,不願讓匡牧人看到已經衝到眼底的淚水,他側開頭,這時有護士敲門進來為匡牧人檢查身體,秦子夜便低低道了一聲「再見」,落荒而逃了。
兩天後匡牧人出院,這期間秦子夜沒有再來看過他,甚至是一通電話,一個信息也沒有發過來。
時間漸漸進入12月初,從秦子夜回來至今這一個多月間,韓東收到了很多工作邀約,仔細篩選過後他並沒有給秦子夜接電影或電視劇,只接了幾部比較火的綜藝真人秀與訪談、雜誌拍攝等。
《烽火三月》定檔明年春天上映,近期就要開始啟動宣傳,到時秦子夜會忙得昏天暗地全國到處跑,在那之前這段時間韓東便讓他先養精蓄銳。
秦子夜也有意趁現在空閒好好玩玩,可他從小就宅,想不出什麼有意思的娛樂項目,而且天氣越來越冷了,他也就只能每天窩在家裡看書看電影,或帶木頭出去溜溜。
木頭一歲了,四肢矯健,絨毛也長出來了,再加上秦子夜給它吃的都是最好的,微量元素的補充從沒落下,定期還帶它去寵物醫院檢查,因此長得身強體壯,威風凜凜,帥得不得了。
木頭的心情終於從前幾個月的尷尬期中平復過來,每天搖著尾巴要秦子夜帶它出門。秦子夜對它有求必應,一天要帶它去樓下遛兩三次,木頭雄糾糾氣昂昂的從小區裡那些小狗們面前走過,得意極了。
今天午睡過後,木頭就興沖沖的叼著秦子夜扔在沙發上的大衣到他的床前守著。秦子夜醒過來入眼就是它一張寫滿期待的狗臉,伸手在它頭頂上揉了一把。
木頭咬著被角把秦子夜蓋的被子掀開,秦子夜這才清醒過來,他看了床頭櫃上的電子鐘,坐起身,木頭忙把拖鞋叼過來,秦子夜穿上拖鞋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回臥室從衣櫃裡找了衣服換上,又用帽子墨鏡圍巾全副武裝後,拿起手提包出門。
木頭搖著尾巴跟到門口,誰知秦子夜回頭對它說:「劇院不讓寵物進,你看家吧。」
木頭如遭雷擊,而秦子夜已經碰上門走了。
林雲非的話劇團今天公演新話劇,他特地給秦子夜留了位置最好的票。秦子夜坐在台下看了一場演出,話劇結束後他仍舊坐在座位上,準備等身邊的觀眾走得差不多了再去後台,而就在他正隨處四看的時候,他看見個不算陌生的身影坐在貴賓席上。
劇場內的觀眾大部分都走了,秦子夜起身向那個人走過去,「蘇少,這麼巧?」
蘇瑾瑜看見秦子夜並沒有表現出很詫異,「秦先生也來看話劇?」
「這場話劇是雲非主演的。」秦子夜說道。
蘇瑾瑜優雅的笑了。
這時林雲非從後台出來找秦子夜,看見蘇瑾瑜他過來打了招呼,蘇瑾瑜稱讚他演得不錯,便說還有事在身,跟兩人道別走了。
目送蘇瑾瑜離開後,秦子夜轉頭問林雲非:「什麼時候開始的?」
林雲非有些莫名其妙,接著便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整張臉都漲紅了,急忙擺手:「你你你誤會了!我跟他什麼都沒有!」
秦子夜蹙眉。
林雲非道:「是真的,我上個月跟劇團去首都公演,演完才發現他就坐在底下,那之後他就經常過來看我們劇團的演出,偶爾說上幾句話,其他就都沒有了!」
蘇瑾瑜這麼沉得住氣,秦子夜倒是挺意外的,不過他可不信蘇瑾瑜看了一個多月林雲非的表演,什麼主意都沒打。比起盧冬彥那種激進派,蘇瑾瑜這種有耐心的反而更可怕,他擔心林雲非就這麼被他溫水煮青蛙哪天就給煮死了。
秦子夜暗示道:「你真覺得他就是單純看表演的?」
林雲非怔了一下,認真的對他說:「你放心,不管他是不是單純看表演,我只是在演我的話劇。」
其實匡牧人說的沒錯,林雲非是典型的外柔內剛。從前因為母親與家庭的拖累他不得不忍氣吞聲,但從那些牽絆中解脫出來後,他變得比以前更堅持原則,也更強韌。
秦子夜點了下頭,又道:「對了,這段時間盧冬彥來找過你嗎?」
原本秦子夜只是隨口一問,誰知一聽盧冬彥林雲非就沒有說到蘇瑾瑜時那麼淡定了。
秦子夜敏銳的猜到了什麼,追問了幾次林雲非才臉色很不好的和盤托出。那天在醫院秦子夜還以為盧冬彥是想通過他製造機會接近林雲非,然而事實上才不是這樣,盧冬彥早就出手了,不過敗北而歸,想捲土重來罷了。
與蘇瑾瑜的懷柔攻心不同,盧冬彥上來就是猛地,車子房子票子這三俗不說,鮮花珠寶那些雅緻的也不少,最後林雲非終於忍受不住,把他硬塞過來的東西全都打包扔了出去,等盧冬彥不死心的再厚著臉皮來撩他時,他乾脆的將他送過來的花束劈頭砸了他一臉。
世界總算清靜了。
晚上沒有表演,秦子夜和林雲非一起吃了晚飯,飯後去了去年七夕那晚去的酒吧喝酒。
兩人都喝的有點醉了,秦子夜叮囑林雲非別被蘇瑾瑜或盧冬彥騙上賊船,林雲非說:「包養。不管是盧冬彥還是蘇瑾瑜,他們不過就是想包養個小情人,玩膩了再扔罷了。只不過這次的目標不像從前那麼手到擒來,多了點新鮮感。」
林雲非問秦子夜為什麼和匡牧人分開,秦子夜大概是真的喝蒙了,居然就把他跟匡牧人之間的事從頭到尾說給了林雲非聽。
說完之後,他望著杯子裡的液體,說道:「你也覺得他離開我是對的吧?所有人都這麼覺得,包括我……」
林雲非道:「其實……我不是你哥,當然不知道你哥心裡怎麼想,但不論他怎麼想,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就算他下定決心結束,你也還是可以爭取的呀!況且現在的你,跟一年前已經完全不同了……」
或許林雲非喝醉了才說出這句話,但秦子夜卻是因為他的話,突然出起神來。
幾天後,匡牧人跟助理一起吃午飯時,習慣性的拿了份餐廳裡備的當日報紙看。他坐在座位上邊端起茶杯送到口邊,邊一手翻到了娛樂版面,就看見娛樂版頭條用最大號加粗的字體標出來的新聞——秦子夜聯繫律師告保鏢擅自離職,或追八位數違約金!
匡牧人一口茶全都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