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秦子夜繼續在醫院住了兩天,這兩天匡牧人都陪著他,秦子夜本來就沒什麼大礙,出院後便開始了工作。在秦子夜恢復工作後,匡牧人便去找宋俊豪要求再做一次親子鑑定,宋俊豪什麼都沒有說,特地將會議推遲騰出時間跟他去了一趟鑑定中心。
秦子夜白天的時間都排滿了,晚上回家才見得到匡牧人,匡牧人在他面前不提那些事情,但秦子夜知道他想調查清楚。
當年宋夫人換了兩個嬰兒這件事,真的沒什麼好調查的,因為除了宋夫人根本沒有人親眼看到,而親手這麼做了的宋夫人也沒有否認。果然,兩三天後匡牧人便不再到處跑了,只是安安靜靜等著鑑定結果。
半個月後鑑定報告出來,與宋俊豪給他那份並無二致。
匡牧人真的是宋俊豪的兒子。
那天下午,匡牧人跟宋俊豪一起去的鑑定中心,但是他並沒有在宋俊豪面前翻開報告,而是回到家等晚上秦子夜回來再和秦子夜一起看。
其實這個結果兩個人都早就猜到了。
報告放在茶几上,匡牧人坐在沙發裡久久不語。
秦子夜問道:「你恨他嗎?」
匡牧人的眉頭不自禁鎖了起來。
秦子夜又道:「他不像我的父母,他沒有拋棄過你。」
「有什麼不一樣嗎?如果不是他娶了溫慧後又去招惹溫慈,溫慧就不會心生嫉恨把我和你哥哥換掉,那麼溫慈就不會因為宋文禮去世悲痛過度,服安眠藥自殺。他的確沒有拋棄過我,但真正害死溫慈的人,是他。」匡牧人低聲道。
匡牧人口中的「溫慈」,事實上就是他的親生母親。匡牧人很小就被江靜蘭和匡南鋒拋棄,可以說成長時期一直都缺乏母愛,現在讓他知道,他與親生母親根本還沒有相互見過對方、甚至還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便陰陽永隔了,那種心情恐怕別人是無法體會的。
「你呢?你恨他嗎?你還沒有見過你的親生哥哥,他就死了,這都是因為他。」匡牧人忽然問秦子夜。
秦子夜想了一下,搖頭:「我不恨他,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並不想這樣。而且……雖然我沒有機會見見我的哥哥,但我知道我的哥哥在宋家得到了很好的照顧,他如果跟著我的父母恐怕更早就會離開了吧……」
宋文禮,也就是真正的匡牧人,天生就有嚴重的心臟病,也只有宋家那種環境才能夠支撐他活到8歲。在這件事中所有人都是不幸的,唯獨這個孩子因禍得福,多享受了一些這個世界的陽光與空氣……
秦子夜再次問:「你恨他嗎?」
匡牧人不知自己恨不恨宋俊豪。宋俊豪在他眼中一直都是個睿智和藹的長輩,就算那是宋文哲的父親,他也從沒有因宋文哲而遷怒過他。
匡牧人想,他是很尊敬宋俊豪的吧。但宋俊豪搖身一變成為了他的父親,他就不能再像過去那樣單純的看待他了,他們之間還夾著許多人與事,溫慈,宋文禮,甚至是宋夫人與宋文哲……
老實說,匡牧人對宋俊豪的感覺很混亂,他知道他有理由恨他、怨他,可往日那個關心他、與他有許多共同話題、幾乎就像忘年交一樣的老者,令他怨恨不下去,可他也不想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回到宋家,跟宋俊豪若無其事的做父子。
秦子夜抱住匡牧人的一隻手臂,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又湊上去親了一下他的唇。
匡牧人轉過來,一隻手摟住他的腰深深的吻他,秦子夜的手從匡牧人的胸膛滑下去到了他的腿間。匡牧人沒有拒絕秦子夜的求歡,手從他的衣擺探進去揉捏他光滑的後背,同時緩緩將他壓倒在了沙發裡……
做完之後,匡牧人平躺著讓秦子夜伏在身上,秦子夜懶洋洋的枕著他的胸口,兩手環抱著他的腰。
匡牧人低頭在秦子夜的頭頂印下一個吻,聽到秦子夜輕聲說:「不管你是誰,都沒什麼會改變……」
匡牧人道:「我不是你哥哥,你會輕鬆一些嗎?」
「對我來說這沒什麼不同,但確實來自我媽那邊的壓力會減小一些吧。」秦子夜道。
匡牧人的手摸了摸他的臉頰,輕輕捏住他的下顎將他的頭抬起來,垂眼看他:「我回到宋家,對我們的將來會比較好嗎?」
秦子夜移動上來,與他面對著面,認真的說:「我們的將來取決於我們現在的努力,與你回不回宋家沒有任何關係。」
匡牧人微微愣怔,隨即笑了,按下他的頭吻上了他的唇。
這個綿長的吻結束後,秦子夜靠在匡牧人的胸口,緩緩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宋俊豪沒有與你的母親在一起,這世上就不會有你。如果當年在醫院裡,宋夫人沒有把你和我哥換掉,我們根本就不會相遇……你做你的宋家少爺,我依舊是那個沒有目標沒有追求的小明星,這一生都不知道世上還有彼此,又或者在某個場合見過一面,沒有給對方留下任何印象,就這麼擦身而過,一生過去了……」
匡牧人在秦子夜輕細的話語中想到了那另一種人生,那個從來沒有遇到過他、沒有機會擁有他的人生。這令匡牧人不由自主緊緊抱住了秦子夜,低聲自語:「這樣一想,老天對我還是很好的……」
秦子夜困了,閉上眼前迷迷糊糊低語:「我感謝上天讓我遇到了你……」
第二天上午匡牧人去盛星找到宋俊豪辭掉了皇冠的工作,宋俊豪沒有勸阻他,沉默了很久過後,問他:「你決定了嗎?」
匡牧人知道他問的不是辭職的事,但他依然回答:「決定了。」
宋俊豪不禁攥緊了轉椅的把手,問:「你恨我嗎?」
匡牧人灑脫的一笑:「不恨。」
宋俊豪很意外,他以為如果匡牧人不肯回到他身邊,那麼唯一的原因便是恨他害死了他的母親,又害他在外流落這麼多年。
匡牧人說道:「過去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那些我改變不了的,我接受。但未來的路我想自己選擇,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沒必要刻意去改變什麼。」
說完之後,匡牧人便打開辦公室的門出去了,宋俊豪注視著他高大的背影消失,一種從靈魂深處攀爬起來的孤獨與疲憊令他連呼喚匡牧人的名字都無力,他突然感到他老了……
匡牧人從宋俊豪的董事長室出來,前往電梯的路上,遇上了正邊看著手上文件邊走過來的宋文哲。
宋文哲看見匡牧人,猛地停步,再看了他來的方向後,臉上浮出了譏諷的笑容:「怎麼?來認祖歸宗?跑錯地方了吧,這裡可是公司,這麼迫不及待就想進盛星了?」
匡牧人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居然沒有像以往對宋文哲橫眉怒目,而是插著褲子口袋從他身邊走了過去。擦身而過時,他對宋文哲說:「好好孝順他,他只有你一個兒子了。」
宋文哲愣住了,回頭,匡牧人已經走進電梯,關上了門。
雖然是深冬,但今天碧空白雲,金陽高照,匡牧人走出盛星的大樓,暖暖的日光灑了一身,他忽而有種前所未有的輕快舒暢。
兩聲喇叭響吸引了注意力,匡牧人轉頭看過去,便見秦子夜的法拉利停在路邊,降下來的車窗裡,秦子夜正在對他微笑。
匡牧人走過去,拉開車門坐上車,邊系安全帶邊問:「怎麼過來了?等了多久?」
「上完節目時間還早,就想找你一起吃午飯,於是就直接過來接你了。等了十多分鐘吧,正準備給你發信息,就看見你出來了。」秦子夜發動車子。
車子從一排停在路邊的車隊間開出來,駛上大道,秦子夜問:「談完了?」
「談完了。」匡牧人道。
「他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
秦子夜換了話題,轉過頭提議:「我們去超市買菜,然後回家你做給我吃好不好?」
匡牧人笑問他:「我做給你吃,你做什麼?」
「你今天失業了不是嗎?」秦子夜說。
匡牧人道:「這有什關係麼?」
秦子夜很認真的說:「今天起我包養你,你只需要給我做飯,跟我一起睡,平時疼愛我就可以了。」
匡牧人被他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了,正好這時到了交通崗,紅燈亮了,秦子夜停下了車。
匡牧人摟住他的脖子,欺身上前擋住了他眼前的景象,咫尺之間對他低聲說:「聽上去的確不錯,但你不用包養我,我也會給你做飯,跟你一起睡,時時刻刻疼愛你。」說完,便堵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