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二天早上秦子夜起來後渾身痠痛,床都下不了,匡牧人抱著他去洗了澡,給他穿好衣服,兩人一起出門。
昨天的公益活動今天還有後續,等回到酒店都已經是晚飯時間了。機票訂了晚上8點鐘的,兩人在酒店的餐廳吃了晚飯,便回房間收好行李退了房。
秦子夜白天很忙很累,一個多小時的飛行中一直靠在匡牧人肩上睡覺,從機場大廳出來時才總算是恢復了精神。
楊靖晚上有事無法過來接機,下午就已經把車開到了機場的停車場,木頭卻沒辦法送過來,今晚只能住在他家裡。秦子夜找到了自己的車,閒聊間提起楊靖現在是他的助理,匡牧人挺意外,不過沒說什麼。
匡牧人開車到了秦子夜住的小區外,停下車,秦子夜湊過去親他的唇,匡牧人摟住秦子夜的腰與他接吻,然後放開他。
秦子夜低聲問:「你不上去坐一會兒嗎?」
匡牧人摸摸他的臉,說:「今天就算了,你明天不是一早就有工作嗎?早點回去休息吧。」
匡牧人拉開車門下車,秦子夜換到了駕駛位,把車開進了停車場。
停好車上了鎖後,秦子夜邊走向電梯邊掏出手機給匡牧人打電話。秦子夜住的小區是高檔住宅區,附近車輛很少,電話打過去時匡牧人說他正往路口走,這裡沒叫到車。
秦子夜邁進電梯,一隻手在手提包裡找電梯卡,而就在這時,他聽到聽筒裡響起了車輛聲與重物撞擊的聲音!秦子夜急忙呼喚匡牧人的名字,而匡牧人的手機似乎是掉在了地上,根本無人回應!
秦子夜臉色慘白的衝出停車場,立刻就聽到了警車的聲音,他往那個方向跑,來到路口,就看見有一輛警車閃著燈光停在那裡,路邊的路燈彎折了,地上有一輛摩托。
匡牧人和一個塊頭很大的男人正在跟警察同志說話,秦子夜走過去抓住匡牧人的手臂,匡牧人「嘶」了一聲,這才發現秦子夜來了。
秦子夜緊張道:「你受傷了?!」
「沒事,在地上擦了一下,不嚴重。」匡牧人對秦子夜安撫的笑了笑。
警察同志對他說:「行了,沒你什麼事了,快回去處理傷口吧。」
匡牧人便拉著秦子夜轉身,秦子夜走之前回頭看了那個還在被警察同志問話的男人一眼,那男人似乎察覺了他的目光,也看了過來,秦子夜的心猛地一跳,有種被猛獸盯了一眼的不寒而慄。
等走遠了,秦子夜才問匡牧人:「到底怎麼回事?」
匡牧人道:「我走到路口的時候那個人騎著機車從後方過來,大概是速度飈太快了,路燈又不太亮,等他發現我的時候已經離的很近了。正好那個時候有輛巡邏的警車路過,那人好像是被警車的燈光閃了眼,一偏方向就撞到了路邊的路燈。」
「他騎車撞了路燈,你的手怎麼會受傷呢?」
「他方向改太晚了,車把手掛到了我的衣服,連帶著我也摔了出去,就把手摔傷了。」
秦子夜藉著路燈的光看他的左手,外衣的袖子都裂開了,不知道里面傷得怎麼樣。秦子夜很擔心,陪著匡牧人一起去最近的藥房買了外傷藥。
回到公寓,秦子夜把客廳的燈開到最大,匡牧人把袖子挽起來,便見左手小臂上已經血污一片。
秦子夜接了一盆清水給匡牧人處理傷勢,最後上了藥。
匡牧人的傷都是些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幾天就能好,可秦子夜仍然很後怕。這次的事都是那個騎摩托車的男人不小心,是個意外,可他就是心裡慌慌的,很不安。
秦子夜抱怨:「那個人太粗心了。大晚上的、又是這麼黑的路,還開那麼快。」
匡牧人想起了當時的情景,他聽到身後有機車的聲音回頭,恰好警車的燈光閃過,那一瞬間那個男人盯著他的眼神像是錯覺一般,很凶悍……
他確定他不認識那個人。
剛才出事時匡牧人正在跟秦子夜通電話,手機掉在了地上,屏幕裂開了,但不影響使用。匡牧人的手機響了,秦子夜很意外的看見那居然是宋俊豪打過來的。
匡牧人接通電話,不知宋俊豪說了什麼,就聽匡牧人說:「只是擦傷了手臂,不礙事,不影響工作,不用放假。」
「……我現在在朋友家裡,已經處理過傷口了。」
「……多謝宋先生關心,我會注意的。」
匡牧人掛了電話,秦子夜問他:「宋俊豪找你有什麼事嗎?」
匡牧人聳了下肩,把手機塞回褲兜裡,「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得知了剛才的事,打過來問我傷得重不重、需不需要休息。」
「宋俊豪對你好過頭了吧?你只是他的一個員工而已。」秦子夜疑惑道。
匡牧人道:「有時我也覺得他似乎太照顧我了,在我進皇冠之前,只跟他見過幾面罷了。」
「會不會跟你以前差點把宋文哲打死有關?」
匡牧人失笑:「你想到哪裡去了?難不成你還以為他故意對我好讓我放鬆警惕,好背後捅我一刀?宋俊豪想對付我,用得著這麼彎彎繞繞?」
「可是……」
「行了,別瞎猜了,」匡牧人揉了揉秦子夜的腦袋,「宋俊豪不是這種人。」
秦子夜對他這麼篤定有些意外,匡牧人已經站起身,準備走了。
秦子夜也站起來,輕輕拽住他沒受傷那隻手,小聲說:「今晚別回去了吧。這麼晚了,剛才還出過那種事,我不放心。」
匡牧人覺得秦子夜擔心過度了,但他很喜歡他的擔心,便笑道:「好。」
因為秦子夜明天一早就要上通告,匡牧人的手又有傷,熄燈上床後兩個人只做了一次。結束之後,黑暗中,秦子夜躺在匡牧人的懷裡,抱著他的腰說:「搬回來我們一起住吧。」
匡牧人不知在想什麼,一時沒有回答。
秦子夜又道:「要不我搬過去跟你住也行。」
匡牧人道:「你不嫌我那張單人床太小?」
秦子夜蹭著他的胸口搖頭:「小了好,可以緊緊的挨在一起。」
匡牧人低低笑了兩聲。
「一起住,好不好?」秦子夜又問。
匡牧人在他臉上親了下,「好。」
這次的事對匡牧人和秦子夜而言只是個意外,但在宋家卻是掀翻了天。
宋俊豪的書房內燈火通明,宋夫人坐在沙發上,背脊仍然挺得筆直,保持著一貫昂首挺胸的高傲姿態,然而她挺拔的身軀卻是僵硬的,臉龐也是蒼白的。
她身前的茶几上扔了一個文件袋,大概是扔下來的人用力過猛,袋子破了,裡面的照片、錄音筆、甚至是文字版的通話記錄等等都露了出來。
宋俊豪杵著枴杖,居高臨下冷冷看著宋夫人。
宋夫人的神色沒有一絲慌亂與心虛,很坦然,亦或說是那種一切都大白後不必再遮掩什麼的解脫與釋然。
宋俊豪道:「看來只是給你一些暗示是不夠的,你不到黃河心不死,一定要逼著我跟你撕破臉才滿意嗎?」
「撕破臉之後你打算做什麼呢?跟我離婚嗎?」宋夫人淡漠的問。
宋俊豪緩緩搖頭:「要跟你離婚的話,20年前我就離了,何必等到今天?我可以忍受你做任何事,唯獨不能忍受你傷害我的兒子!所以從今天起,你不可以在我不同意的情況下離開宋家一步,你在盛星的股份依然在你名下,但你不享有任何職位與股東權利。」
宋夫人的臉色變得鐵青,她仰頭看著宋俊豪,彷彿不認識他般:「你的兒子?文哲也是你的兒子!他差點被人打死的時候,你關心過他嗎?為他出過頭嗎?而現在你不但要禁足我、還要架空我,這都是為了個野種!」
「住口!」宋俊豪厲聲打斷她,「阿牧是什麼身份,你比誰都清楚!」
宋夫人怒極反笑:「是啊!我比誰都清楚他的身份!他不就是你和我姐姐背叛我生下來的野種嗎!是你們這兩個姦夫淫婦、狗男女生下來的孽種!」
宋俊豪怒氣上湧,幾乎要把手裡的枴杖捏碎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憤怒過,但他畢竟已經不是年輕時那個荒唐的他,他知道他們宋家的不幸是他一手造成的,溫慈也好,匡牧人也好,甚至是溫慧也好,都只是受害者。
宋俊豪將怒氣平復下來,平靜的對宋夫人說:「當初的事是我對不起你,阿慈已經去世這麼多年了,她欠你的已經拿命還了,你們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你也不要再記恨她了。如果你實在有恨難消,那就恨我好了,一切都是我的錯,不論是你、阿慈,還有孩子們,都是無辜的。我明白你當初的委屈,所以在我得知你把阿牧跟陌生人家的孩子調換後,我並沒有打算追究你。你上次買通那貨車司機撞阿牧的車子,我暗示你也只是希望你能夠收手,不要再傷害他。」
說到這裡,宋俊豪嘆了口氣:「阿牧他生下來,我還沒見過他一眼,他就被你換成了別人家的孩子。近30年過去,能遇到他,我將這當做上天對我的憐憫,其他的不會再奢求了。該屬於文哲的東西最後仍舊是屬於他的,阿牧不會跟他搶,你也不用擔心什麼。只要你今後不再動心思傷害阿牧,你的自由我一定會還給你,包括你在盛星的一切權利……」
宋俊豪沒有說完,宋夫人突然瘋狂的大笑了起來。自小在書香世家受禮儀熏陶笑不露齒的她,笑得連五官都扭曲了。
宋夫人指著宋俊豪:「宋俊豪,你在求我嗎?還是在威脅我呢?這麼多年了,你裝成一副溫柔和善的樣子,骨子裡卻是一點都沒變!你還是那個自大的、霸道的你!你從來沒有把我當成家人當成妻子,而是把我看做敵人!在你心裡,只有我那不要臉的勾引自己妹夫的姐姐和她生下來的孽種才是你的家人!而我跟我的文哲都是外人、是敵人!」
「溫慧!」宋俊豪用枴杖狠狠砸了一下地面。
宋夫人撲過來捶打他:「宋俊豪,你怎麼能夠這麼理所當然的把你、把那賤人還有她生的孽種說成無辜的受害者?真正無辜的受害者只有我和我的文哲!你有本事就囚禁我、或者你乾脆殺了我,只要我有機會我一定立馬弄死那個孽種!不信你試試!」
宋俊豪推開宋夫人:「你瘋了嗎!?」
這個時候,書房的門「砰」的一聲開了,門板撞在牆上,帶起重重的響聲。
宋俊豪和宋夫人轉頭看見站在門外的宋文哲,空氣瞬間寂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