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Day9
“那時候我是……”
迫不得已。
最後這四個字梁修還是沒有說出來。
反正都沒有意義了,他們之間的阻礙又不是過了十年就不復存在,現在說這些也不過是徒增煩惱。有些故事註定不會圓滿的,能再看到他已經是一種奢侈。
戰沖看著遠方,咬牙說:“那時候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反正當時你沒有問我的想法,現在你也別問,我自己要什麼,我自己知道。”
梁修突然覺得自己又陷入了十年前的心境,想靠近又滿心顧慮,想觸碰又不怕空歡喜一場。這種感覺實在是折磨人,梁修深感疲憊。
況且,十年前的戰沖那麼真誠地說著喜歡自己,而現在,他陰晴不定,猜不透他一點兒心思,梁修怎麼敢有一絲的期待。
他難受地想要逃離,可戰沖始終拽著他一隻手,力氣大得無法掙脫,梁修特別不想在工作人員們面前失態,便一直被迫這樣和戰沖親密地靠在一起。
戰沖看梁修的樣子,也知道他心裡掙扎,戰沖心疼,可是也沒有別的辦法。他知道梁修心狠起來是什麼樣子,可以十年不出現,不給他用點強硬的手段,還真是沒辦法把他給綁住。
就這樣難受著吧,反正我會陪你一起難受。
“那麼大家休息好了就可以出發了,要在日落之前到達山頂,才來得及準備晚餐。”蘇安拍拍手,非常得體地安排著。
戰沖終於放開了梁修,但一直緊隨其後。
即將登頂的那一段,有一截狹窄的階梯,與水平線超過六十度的傾斜,看上去就特別累人。
張元站在那下面嚎了兩分鐘,才勉強開始爬。
李書堂、張元、陳子敬在前三,護著兩位女士在中間,梁修和戰沖走在最後。
梁修新買的運動鞋並不合腳,走起來特別費勁,正在他沒力氣的時候,突然感到身後一隻大手托在了自己的屁股上,用力往上一舉,他便輕鬆地上了一級臺階。
梁修低聲驚叫,回頭一看,戰沖的手還沒有收回去。
“你……你幹什麼!”梁修怒道。
戰沖一臉無辜,道:“看你沒力氣了,幫你一把而已。”
而跟在後面的攝影師眼觀鼻鼻觀心,滿臉都寫著我什麼都看不見。
梁修有些慍怒,道:“我不需要你幫。”
戰沖哼了一聲道:“你管不了我。”
梁修見他又開始無賴,便咬咬牙快速往上面攀爬,但到底還是體力跟不上,只要稍微放慢速度,戰沖就要上來推他一把,還用力捏他的屁股,完全是在騷擾。
終於把這一段路走完,梁修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一定境界,徹底不再搭理戰沖,躲得遠遠的。
戰沖倒心情大好,恨不得在那個飽滿挺翹的屁股上多捏幾把。那手感真是沒得說,現在也就是吃不到,等節目結束之後,一定要狠狠折騰他,把這些年餓了的份全部補回來。
戰衝衝著梁修的背影呲呲牙。
很快夜幕降臨,繁星在深藍色如同綢緞般的天空中閃耀著。眾人共同努力,搭建好了六頂帳篷,然後又燃起篝火,架上了燒烤。
在等烤肉的過程,幾個人起哄讓戰沖和張元唱歌,倆人便抱著吉他合作了一曲輕柔的慢歌。倆人都唱功一流嗓子好,在這樣安謐的夜空下聽他們唱歌,倒真是一種享受。
節目錄製時間已過半,現在這個階段打溫情牌正是時候,最好是圍著篝火掏心窩子,熬一鍋雞湯什麼的。導演湊過去小聲給梁修耳語幾句,梁修點點頭,而後便盡職盡責地拿出主持人的姿態,開始引導眾人說心裡話:“這首歌倒是讓人想起很多舊事。”
一直以來蠢萌的陳子敬,突然有了感悟,仰望著星空道:“對啊,我們倒是很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在這樣美好的景色裡,享受大自然的饋贈。沒有城市的喧囂,就只剩下這樣動人的音樂。這倒是讓人不禁有個想法,要是留下來過,長長久久地和山景海風相伴。”
好幾人附和起來,眼看著掏心窩子的氛圍就要來了,張元突然一臉彆扭地冒了一句:“哎喲喂,你可算了吧。”
大家的目光集中正在了張元臉上,他便開始專業拆臺:“裝什麼文藝青年,你看看這炭火,這烤串,都是在服務站買的。服務站什麼沒有?wifi、冰鎮水果拼盤、專業按摩、超聲波驅蚊蟲,這根本就是一露天豪華酒店,比任何一個城市都喧囂。”
“張元哥!”陳子敬紅著臉喊了一聲。
張元一邊往梁修身後躲,一邊繼續笑他:“要真讓你去野外生存,讓你自己生火做飯,吃蟲子老鼠,憋急了讓你喝自個兒的尿什麼的……”
“啊啊啊啊張元哥也欺負我!”陳子敬簡直要氣得背過去,撲過來就和張元互相捶,倆人抱著就往地上滾。
梁修一手拎著一個把他們給分開,皺起眉嚴肅地呵斥倆人不許鬧。
反正張元這麼一攪和,剛才有些矯情的氛圍倒變得溫馨好笑起來,眾人說說笑笑,乾脆不再肉麻,倒是講起了以往的糗事趣事,周依琳和蘇安都很大方地分享自己丟人的故事,這樣反倒是讓所有人更親近。
輪到陳子敬,他就黑著臉道:“我最糗的事情就是被張元哥懟得說不上話。”
圍著篝火的大家又是一陣笑,陳子敬話這樣說著,但心裡倒是感激張元,現在綜藝節目要有點話題才能爆收視。但他是小鮮肉,多少要端著,有偶像包袱,張元這樣擠兌他,倒是能讓他的形象突出,更討喜,也能給他多加幾個鏡頭。
然後輪到梁修,張元立刻就期待了起來,一臉興奮地說:“修哥沒什麼出糗的啊,我記憶中永遠看他這麼從容,這麼氣定神閑,倒是特別想知道修哥窘迫的樣子。”
戰沖斜眼看著梁修,心裡得意。他出糗難堪的甚至要哭出來的樣子,都只有自己見過。
梁修想了好半天,才終於在記憶中找到一件糗事,其實也不算什麼,就是去漫展做採訪,把一個很可愛的男孩子當成了女孩兒。
張元特別失望,皺著眉說:“修哥果然是繃得太正經,沒意思。”
梁修笑:“那你倒是說一件不正經的事,來意思意思。”
張元想了想,自己忍不住先樂了起來,然後說:“就我十五歲的時候吧,你知道我那時候就出道了,就很紅。但是你們知道吧,我那時候就特別愛學習……”
“噗!哈哈哈哈……張元哥胡說呢!”陳子敬沒忍住大笑起來。
張元急了,忙說:“哎呀,是真的,我以前考試都年級前十。那個什麼,這個不重要,聽我說!”
“行啦你說你說。”梁修拉住陳子敬。
“反正那時候我就紅了,周圍遇到好多漂亮的女孩兒。有一次我就遇到一個,又高挑又迷人,特別來勁兒,就約我,說讓我晚上跟她一塊去迪廳,迪廳裡還有好多她的姐妹,都特別好看。”
梁修戳了下他的肩膀,道:“你可別說些不能播的,後期老師懶得剪。”
張元道:“能播能播,你聽我說啊,反正……我就很羞澀,說那挺好的。她又說,那你晚上能跟我們走嗎,我說,啊,那然後呢?她說反正我也沒地兒住,你哪兒有地兒住嗎?”
陳子敬眼睛了直了,道:“這話說這麼明白啊,哈哈哈哈,那元哥你怎麼說的?”
張元瞄了眼鏡頭外的李書堂,對他眨眨眼撒嬌,示意他別吃醋,在得到李書堂的微笑之後,張元才繼續說:“我說我明天還有小測驗呢,我得趕緊回家複習去。”
“啊?哈哈哈哈!”
“你逗呢,不可能!”
張元自己也大笑了起來,然後說:“真的啊,當時我真就那麼想的,覺得考試比那女孩兒重要多了。”
眾人爆發出一陣陣的大笑,張元被周圍人嘲笑擠兌了半天,還是梁修出來打圓場,道:“張元就是臺上看著熱鬧,其實私底下真的是特別乖的,也相當聰明,年級前十什麼的真不是吹的。”
又笑鬧了一陣,才終於止住不再說張元,還剩下戰沖沒有談,大家對一向冷酷到底的戰沖充滿了期待,希望他能說出足夠丟人的糗事來。
戰沖抱臂,想了半天才說:“最丟人的事情是……我不會抽煙。”
“不會抽煙?”張元斜睨了他一眼,道,“煙你都不會抽,是不是小痞子?”
“真不會抽煙。”戰沖有重複了一遍。
可這算什麼糗事啊,大家不依不饒讓戰沖繼續說,可戰沖倒是笑了,一臉神秘,突然把目光望向了梁修,略微揚起下巴。
這會兒戰沖正是目光的焦點,他突然的動作把現場所有人都弄得有些不解,他盯梁修幹什麼?
一時間氣氛變得有點冷,眾人都安靜了下來,以為戰衝要說什麼。
梁修明顯慌了。
梁修知道戰沖說不會抽煙是什麼意思——他在迫使自己想起十年前的事情,而梁修的確是在瞬間就回憶起了當時的一切,那麼鮮活。突然沖出來的記憶讓他有些無措,原本從來不會讓節目冷場的梁修,此刻也像是呆了一樣,愣愣地和戰沖對視。
不明真相的眾人安靜地等著,略微知道一些情況的李書堂在鏡頭外滿臉好笑地看著熱鬧。
張元心裡叫著不好,怕梁修尷尬,立刻拿起面前的啤酒易開罐,誇張地“啪”一聲弄開,把大家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後大聲道:“我抽煙喝酒燙頭,但我知道我是個好男孩兒。真正的綠茶迪奧都喜歡裝酷,冷臉,說自己不抽煙。像我這樣好清純好不做作的男孩兒已經不多了,你們快看我。”
張元一說完,陳子敬就笑趴下了,眾人也開始爆笑起來,戰沖倒是沒生氣,安靜地低著頭,氣氛瞬間又熱鬧了起來,把這一刻的尷尬給掩蓋了過去。
梁修也立刻找回了理智,繼續盡職盡責地做節目串場,眾人把酒言歡,玩鬧夠了之後,便回到自己的帳篷,準備休息。
夜空下只剩下蟲鳴聲,喧鬧的聲音漸漸小了。工作人員也收拾了攝影器,只留下幾盞小夜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