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輿論和掌聲

S市萬鑫景苑，將近淩晨一點，易辰言一邊端詳著楊安羽安靜的睡顏，一邊聽著自己當年的《無言以辰》。

“很多話在心裡，難以開口；很多時候面對你，我只能無言以對……”

易辰言想到了那天江子謙在電話裡跟他說的事情，又發現桌上還壓著《明日之聲》的報名表，心中頓時了然。

原來那個開朗率真、很有後臺的“超級粉絲”，就是楊安羽。

易辰言滑動著音樂清單，發現楊安羽的手機裡幾乎都是他出道前兩年所唱的歌，他眼底的驚訝漸漸變了，成了另一種更複雜的情感。

隨後，易辰言將楊安羽抱上了床，他瞧見了楊安羽胳膊和腿上的淤青，估計是練舞導致的。

“易…易辰言…”忽然，楊安羽嘟囔了一聲，嗓音也比之前沙啞了。

易辰言只覺得心緒越來越亂了，他替楊安羽蓋好被子後，就默默的離去了。

第二天一早，剛睡醒的楊安羽還迷迷糊糊的，他習慣性的往床頭摸了摸的手機，卻沒有摸到。有些奇怪的他揉揉眼睛，腦子一動，猛然坐起了身。

他怎麼會在床上？昨晚明明……

這麼說，是有人來過他的房間，這個人該不會是？

匆匆下了床，楊安羽一出房間就聞到了香味，再一抬頭，剛好就看見了某影帝圍著一條圍裙，手中還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紅豆小米粥。

楊安羽懵了，以為自己看錯了，又揉了揉眼睛。

易辰言卻很淡定：“先去洗臉刷牙，再過來吃早餐。”

十分鐘後，楊安羽一口一口的喝著紅豆米粥，嘴裡全是香甜的味道，心裡面也是甜滋滋的。儘管易辰言離家兩周多了，可他居然一回來就親自下廚，給自己做了早餐。

果然，將軍不管怎麼變，本質上還是好男人啊！

易辰言打量著楊安羽，只覺得他就像一隻單純憨厚，又非常容易滿足的小狗狗。

“複選賽那天，你打算唱哪首歌？”

這話問出來後，楊安羽明顯一愣，連易辰言自己也有些不解。換做以前，他可從來不會主動關心楊安羽的事情。

一想到昨晚，楊安羽就不免尷尬起來。他早上醒來時，手機不在床頭，而是被放在了書桌上，那易辰言肯定已經知道自己一直在聽他的歌了。

“我在準備……”楊安羽不太好意思看他，弱弱道，“《極限》這首歌。”

不同于易辰言的其它情歌，《極限》這首歌曲風輕快，節奏感強，是關於青春和夢想的。它鼓勵人們要努力揮灑汗水，勇於突破自我的極限，去追逐夢想。

不過，比起易辰言的《無言以辰》，這首歌並不出名，很少有人聽過。

易辰言的眸光一暗。

他忽然生出了些感慨，出道八年了，他的心態早就變了，可能再也唱不出歌中的激情與活力了。現在的他，演技精湛，粉絲群龐大，獲得的獎項也越來越多，卻早已偏離了當初選擇的道路。

見易辰言沉默不語，楊安羽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又緊張了：“我…我會努力唱好它的！”

楊安羽的一雙眼睛又黑又亮，看得易辰言一怔，他忽然有種衝動，想伸出手揉一揉楊安羽的小腦袋。

但下一秒，他就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很快恢復了鎮定。

由於白天還有工作，所以沒過多久，厲曄就過來接易辰言了。

“楊安羽，你唱出自己的風格就好。”臨走前，易辰言簡單提了一句。

而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仿佛給了楊安羽極大的鼓舞，他一下子就振奮了，直點頭：“嗯嗯，我一定會的！”

餘思源之前在外地有活動，如今新戲《拳師》開播在即，他和顧馨作為男女主角，要上國內知名的綜藝節目做宣傳，今天就飛回了S市。

“嚴哥，你說什麼？楊安羽他…他參加了《明日之聲》？”剛到家，餘思源就皺起了眉頭。

《拳師》殺青後，他只希望楊安羽繼續吃喝玩樂，當他的紈絝少爺，不要再踏足娛樂圈了。可楊安羽竟然跑去選秀了，這難道是楊玨安排的？

楊家兄弟倆不和是事實，他早就聽別人說了，之前楊安羽每次來公司，都要和楊總大吵一架，然後憤然離去，楊家人也壓根瞧不起這個私生子。

但現在，又是在唱哪一出？

“嗯。”嚴鋒點頭，“思源，這件事我們不好插手。”

“我知道。”

因為之前公司派人提醒過餘思源和嚴鋒，還將餘思源的活動都安排到了外地，所以他最近一個月收斂多了，不敢鬧什麼事。

但一想到楊安羽可能入圈子，他就莫名的不安和煩躁。

厲曄一見餘思源這副糾結的樣子，就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但他卻很從容：“思源，楊安羽的身份一旦利用好了，其實也有反效果。”

“什麼意思？”

“輿論。” 嚴鋒冷笑。

距離上次的海選已經過了三周左右，這天，到了複選的日子。

一大早的時候，楊安羽就又收到了那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加油】

這次只有兩個字，內容越來越少了，但楊安羽還是笑了笑，他能從中感受到善意和友好。

由於依然沒法打通，楊安羽就只好回復一句。

【謝謝，我會努力的】

既然對方不想表明自己的身份，楊安羽也不強求，可能對方有什麼苦衷吧。

S市星峰電視臺，這次複選的地方換成了大的演播廳，表演時間也延長到了五分鐘。拿到入選證的選手們大概有五十人左右，根據演唱情況，最終會評選出二十位。

不久後，這二十位順利晉級的選手們會正式參與《明日之聲》的節目錄製，而一旦有了這個舞臺，他們也將會被全國的觀眾們所認識。

這一次，節目組為選手們安排了化妝師和造型師，不過化妝間還是很多人共用的。在後臺休息室準備的時候，楊安羽一出現，好多人的目光就一下子全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楊安羽自然是察覺到了，這些目光中含著不善、嫉妒，甚至是忿恨。

“哎，你們知道嗎？楊家的這個小少爺，其實海選那會兒就該被淘汰的，他現在能參加複選，不過是仗著自己後臺夠硬。”

“娛樂圈本身就夠亂了，這二世祖好好在家裡呆著得了，卻非要來添亂，估計當明星也是玩玩而已。”

“說實話，有人不就是靠臉和背景嘛，這也很正常。不過這位小少爺不學無術，以後進圈子頂多就是花瓶一個，而且聽說他以前經常打架鬥毆，還男女通吃，不好的傳聞一大堆，唉，萬一他得罪了誰，能被扒出來的黑料簡直是數不勝數！”

一些人仿佛戴上了有色眼鏡，開始議論紛紛。

郭立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剛想要上前說什麼，卻被楊安羽攔住了：“冷靜。”

郭立旭看了看楊安羽，忽然想起以前學校裡也經常有關於他的各種流言蜚語。楊安羽也懶得多加辯解，選擇了沉默，但他漸漸用自己的真實行動，讓大家改變了看法。

“不要為我生氣，這種事我都習慣了。”楊安羽聳了聳肩，反而是一臉輕鬆，“沒關係的。”

如果為此生氣動怒，影響到自己的情緒，沒有在比賽中正常發揮，那豈不是正中別人的下懷？

他會用事實說話的。

秦諾希冷冷的掃了那些人一眼後，直接拉走楊安羽，坐到了一邊。

“不要緊張，那是屬於你的舞臺。”楊安羽上臺前，秦諾希鼓勵道。

這幾周，楊安羽的努力他都看在眼裡，唱功雖然一時很難進步，但配合他的舞蹈，楊安羽的整體表演並不算太差，也許有希望。

“對，就像平時練習的時候一樣就成了，我相信你。”郭立旭也道。

“諾希，立旭，你們放心吧，我會用這首《極限》把那些人的臉統統打腫的！” 楊安羽拍拍自己的胸脯，自信一笑。

看他這麼精神，秦諾希和郭立旭也不禁笑了笑。

複選時，之前的兩個女評委老師被替換成了更專業的音樂人，江子謙和嚴厲的賀毅老師依然還坐在評委席上。

“楊安羽，你今天又準備唱什麼？還是易辰言的歌嗎？”江子謙問。

楊安羽點頭：“嗯，我要表演《極限》。”

聞言，江子謙摸了摸下巴，笑笑道：“我挺欣賞你的執著和勇氣，開始吧。”

音樂響起，楊安羽邊唱邊跳，聲音在跳動中難免有些發顫，但清亮歡快的歌聲，配上極有節奏感的律動，很有感染力，仿佛使人調動起了全身的細胞。

可突然，楊安羽的耳機裡嗡嗡作響，他一下子就聽不到音樂伴奏了，幾個拍子一錯，節奏也徹底亂了。

所有人一驚！

當場僵了幾秒鐘，楊安羽閉眼一凝神，憑著天生的節奏感，又重新找回了音調。

恢復過來的楊安羽再次放聲歌唱，他舞動著自己的身子，腳步跳動間，洋溢著青春的活力，最終，笑著結束了這場表演。

在楊安羽深深鞠躬的一瞬間，台下隨即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不僅是四個評委，連旁邊的男主持人都笑著為他鼓掌：“楊安羽，謝謝你的精彩表演。”

這一陣掌聲讓楊安羽有些恍惚，他的額頭上還有細汗，胸口起伏，仍在微微的喘息著，但他的眼裡亮亮的，像是揉碎了三千星光。

好像一切都不再重要了，有他們此刻的掌聲，就已經足夠了。

掌聲漸漸停了，然而下一秒，賀毅老師還是按下了否定的紅燈。江子謙垂眸，他的手也放到了紅燈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