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43.小黃鴨】

　　　塞靈搖頭，「不冷了的。」

　　　就是他的校服……

　　　洛蒂安將浴室暖燈溫度又調高了兩度，低聲說，「抱歉。」

　　　塞靈睜大眼睛，為什麼抱歉？

　　　因為用水撲滅了操場上的火，讓他也跟著濕透了，所以抱歉的嗎？

　　　塞靈雙手捧住洛蒂安的手掌，「幸好及時的讓火熄滅了，大人您有受傷嗎？」

　　　「沒有。」

　　　洛蒂安垂眸，表情不怎麼好，看見小傢伙渾身濕透臉色蒼白，而讓他一時無法釋懷。

　　　塞靈頭髮濕漉漉的，撩開眼前礙事的劉海，泡在浴缸裡，直勾勾的瞅著洛蒂安。

　　　灑入水中玫瑰花香的浴液因為水波蕩漾而冒出了滿缸的透明泡泡，洛蒂安悶悶的將一隻小黃鴨放在塞靈腦袋上。

　　　塞靈頂著小黃鴨趴在浴缸邊拉著洛蒂安的手，問「大人，那兩架機甲上的人抓到了嗎？」

　　　「死了。」

　　　塞靈皺皺鼻子，「壞人是想要攻擊聖尓西的學生還是學校的其他人呢？」

　　　學校裡除了自己的學生就只剩下來自其他星宿的人和學校領導，還有面前的這個人。

　　　可學校裡並沒有任何人知道洛蒂安也會參與運動會的，如果有人知道，就算是蛛絲馬跡也會流傳出來的，而塞靈根本就沒有想過會在運動會上見到洛蒂安。

　　　不過，幸好他來了。

　　　洛蒂安撩起泡泡也堆到塞靈的腦袋上，把小黃鴨裹在花香的泡泡裡，在塞靈腦袋上堆成一隻泡泡做的帽子。

　　　「你為何會懷疑襲擊的人是想要對付其他星宿的人，或者是學校領導呢？」

　　　塞靈眨眼，「因為只是針對學生的話，像這種學生大數量聚集，是每天都會發生的，比如早操。但他們偏偏選擇的就是運動會。運動會上除了學生，還有來自其他星宿的人和不經常露面的校董領導，而您的到來，應該是很保密的，學校裡一點流傳都沒有，所以排除這些之外，就只剩下了其他星宿的客人與校董領導。」

　　　洛蒂安讚賞的注視著塞靈，「很好」。

　　　他的小傢伙果然很聰明。

　　　他們的調查方向的確不是學生。

　　　塞靈看見洛蒂安眼裡的肯定，不好意思的低頭，他腦袋一垂，上面已經被洛蒂安堆成的高高的泡泡和小黃鴨咕嚕全部飄了下來，泡泡噗噗噗在眼前爆開，將洛蒂安的衣服也給濕透了。

　　　塞靈，「……」

　　　洛蒂安脫掉外套扔在地上，搬過小板凳坐在浴缸邊，打個響指，幽綠色的神經觸絲顫顫巍巍的將一大包零食送了進來。

　　　塞靈眼神複雜的盯著浴缸旁的男人，所以，這是打算邊吃邊看他洗澡了？

　　　洛蒂安拆開一盒巧克力味的牛奶糖，剝開喂進塞靈的口中，「離體育中心還要一會兒。」

　　　塞靈點頭，幸好浴缸裡有許多泡泡，遮住了他的身體，否則就這麼和洛蒂安面對面，也太讓人羞赫了。

　　　塞靈低頭，目光在水中飄啊飄啊，想起來小說裡寫的一段浴室play，頓時身體熱了起來，小腹一緊，他連忙曲起腿，擋住自己的反應。

　　　「大人，您不忙嗎？」

　　　洛蒂安抬眼，「忙的。」

　　　塞靈，「……」

　　　如果忙的話，那你現在在做什麼啊！！

　　　洛蒂安仔細看了看塞靈的表情，溫聲說，「遇到襲擊的人會出現短暫的獨處恐懼症。」

　　　就是說，不敢一個人待在狹小幽閉的空間內，甚至會產生出自己已經被襲擊了，但身邊沒有一個人能保護他的錯覺。

　　　所以每當有遇襲的受害者出現時，專家和醫生都會建議在48小時內時刻不要離開受害者的身邊，告訴他已經沒有事了，給予他關懷和陪伴。

　　　塞靈鼻子有些發酸，大人是怕他害怕是嗎，怕他胡思亂想什麼是嗎。

　　　洛蒂安將兩隻小鴨子分別放在塞靈的肩膀上，「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塞靈握住他的手指，男人的手比他大了許多，手掌修長寬厚，十分溫暖，「我知道的，所以我不會害怕的。」

　　　洛蒂安傾身吻一下塞靈的腦袋，這才起身走出了浴室，將空間留給塞靈。

　　　等洛蒂安走了好一會兒，棒棒糖伸出觸絲鑽進來，抱怨的說，「我以為你們要做些什麼。」

　　　紙巾都準備好了，竟然就這麼走了！

　　　塞靈抿緊唇角，瞅著捧在手心的小黃鴨，使勁憋住笑意。

　　　兩個小時後，近一萬名學生被轉移到了皇家體育中心。

　　　戰艦上有提供給學生的營養餐和休息艙，讓許多從未見過戰艦的學生大飽眼福。

　　　下午兩點。

　　　校長與懂事會商議過後，由直屬管理文官將文件發給了皇帝陛下，得到許可之後，軍部派來三位校級軍官和五台戰鬥使用的機甲浩浩蕩蕩的抵達了皇家體育中心。

　　　而另一頭，警方正緊急的與軍部配合調查恐怖襲擊事件。由於元帥光輝的作用，皇帝直接讓洛蒂安留在現場安撫學生和保護學生的安全。國會直屬檢察院組成緊急小組著手對付這次的恐怖襲擊，軍警配合大力偵查。

　　　於是，原本有所顧慮洛蒂安便名正言順的留在了皇家體育中心。

　　　塞靈小心的望著寬敞明亮的體育場，比聖尓西的操場大了近一倍，能同時容納三萬人左右。

　　　「在這裡。」

　　　布溫朝塞靈招手，塞靈小跑幾步坐在布溫身旁，他剛坐下，肩膀就被人抱住了，前桌慘兮兮的趴在他肩膀上，「你去哪了，我都找不到你，好桑心……咦，你怎麼換衣服了？」

　　　前桌湊過去撩起一縷頭髮使勁嗅嗅，「你還洗澡了？！」

　　　塞靈把自己的頭髮救出來，「嗯，是……你們沒有洗？」

　　　布溫略帶哀怨的瞥他一眼，「洗了，隨便沖了沖。」學生特別多，每個人洗澡的時間很少，所以要麼是隨便沖了沖，要麼是直接就沒排隊上。

　　　戰艦上將他們的衣服進行了清洗消毒，但是由於方便排查可疑人員，便要求學生都穿上校服，便於分辨。

　　　塞靈捏著衣角，想起來浴室地上被撕壞了的制服，抱著僥倖，小聲說，「不穿也可以吧？」

　　　「校服呢？！你的也壞了？！」塞靈一身淺色外套在深色聖尓西制服中格外明顯，瓊恩教授氣呼呼的走過來，「你的校服呢！」

　　　塞靈慌忙站起來，結巴，「抱歉，我——」

　　　遠處有人大聲喊著他的名字，是一位士兵，懷裡抱著一套嶄新的校服跑過來，「是你的吧，已經消毒了，不好意思，人太多了，沒耽誤你吧，希望老師不會訓你。」

　　　塞靈連忙搖搖頭，「謝謝。沒有。」

　　　等士兵離開後，瓊恩教授瞪他幾眼，看著塞靈穿好制服，也就不說什麼了，畢竟戰艦上一時間要為近萬的學生消毒，的確會出現來不及的情況。

　　　前桌狐疑的盯著塞靈的制服，「這明明是全新的，你根本…唔唔唔！」塞靈和布溫同時摀住他的嘴。

　　　「再叫不給你吃的！」

　　　「再叫我就打死你！」

　　　後一句是布溫說的，前桌自覺悲慘的捧著塞靈遞過來的魷魚絲不理他倆了。

　　　「阿森呢？」

　　　「他去找瑞萊了。在那裡，哎，我們在這兒！」布溫揮手。

　　　塞靈讓出位置，擔憂的望著瑞萊被掛在脖子上纏著紗布的手臂，「傷的嚴重嗎？」

　　　瑞萊道，「扭到了，休息幾天便好了。」

　　　塞靈笑起來，「瑞萊，你終於理我了。」

　　　瑞萊彆扭的盯著塞靈，眼睛動了動，「我想告訴你我——」

　　　最後幾個字淹沒在觀眾席上突然爆發的尖叫聲中。

　　　塞靈努力聽了聽，沒聽清，視線被主場上朝裡面緩緩移動的大傢伙完全吸引了注意力。

　　　校長清了清嗓音，「大家安靜。此次本是聖尓西軍事國防學院第五十七屆運動會，不過因遇襲事件，我發現了一個更為重要的事，也是我們學生每個人都要面對的——星際真的和平嗎？你們真的準備好了面對戰爭和恐怖襲擊了嗎？」

　　　「我們的機甲裝備、格鬥技巧只是適用於學生之間，但學校要培養的是真正能為國家貢獻、擁有堅定勇敢無畏精神戰士。」

　　　「所以校董會決定將這次運動會改為實戰運用綜合課，聯合全校的國防安全系，機械機甲系，設計系，應用科學系，物理工程系的學生，各自發揮所長，以這次遇襲事件為主題，探討格鬥運用，彈藥分析，機甲改進等所有你認為能改進改善的所有方面！」

　　　「我們有幸邀請了漢默爾元帥和軍方三位上校帶來五架戰鬥機甲幫助各位剖析此次事件，學習實踐運用能力。現在，拿出你們最熱情的歡呼聲，震撼皇家體育中心會場吧！！！」

　　　雷鳴般的歡呼聲震耳欲聾的迴蕩在皇家體育中心的上空，環形觀眾席上多了其他學院的學生，制服分明，整齊有秩。

　　　洛蒂安一身墨綠色質地深厚筆挺的軍裝緩緩走了進來，步伐堅定沉穩。他淡漠的環顧上萬的學生，不怒而危，眉眼之間籠著內斂鐵硬。

　　　體育中心響起了聖嵐斯凱旋的戰歌，歌聲嘹喨，激慨人心，讓人久久不能釋懷。

　　　明明有那麼多的人，塞靈卻仍舊感覺到洛蒂安的目光似乎精準的落在他的身上。

　　　盤旋在體育中心上空的戰歌引得人內心激昂，在萬人眼中心中的男人威嚴莊重，可映在塞靈的腦中卻是襯衣隨意挽至手肘，捏著小黃鴨往他腦袋上落泡泡的他的大人。

　　　會場上的人試圖維持秩序，讓學生們停下來，卻效果不怎麼好。

　　　歌聲一層一層起伏，陣陣迴蕩。

　　　當歌聲結束時，萬人中心的洛蒂安做了個手勢，全場立刻肅靜下來，效果簡直不能再好。

　　　接著，尺幅遼闊的全息影屏被投放在場地中央，屏幕上播放的正是今天早上聖尓西學院開幕式上機甲表演中遇襲的視屏，天空被染成萬頃火海，現在隔著屏幕也能感受到滾燙的灼熱。

　　　視頻播放完畢，由一位軍部少校重新將視屏倒回，將每一幀內容分解給現場的學生觀看，第二次播放完畢。

　　　第三次播放時加上了開幕式遇襲前兩分鐘和遇襲後十分鐘內從天空中宏觀拍攝的場面，被星火燎原的操場一片混亂，驚叫聲，哭喊聲，聲聲迴蕩在現場每一位學生的耳中，每一個哭喊的人都是他們自己，那麼懦弱，那麼恐懼。

　　　洛蒂安淡漠的聲音在所有影屏播放完畢的時候響起。

　　　「諸位有何看法？」

　　　觀眾席上隱隱躁動，但沒人敢站起來回答問題。

　　　塞靈在內心天人交戰，他要不要站起來呢，要不要給洛蒂安捧一下場啊，可是他有的看法早已經告訴洛蒂安了，現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而且，大人為什麼沒有告訴他，他是今日的導師呢！

　　　與塞靈有同樣想法的布溫和阿森面面相窺，也是及其糾結，他們倒是有想法，滿滿的看法。

　　　洛蒂安使用激光教鞭分別在螢屏上勾畫下幾處圓圈，聲音沉穩，「襲擊學生的機甲被定為g，g從東南方向闖入機甲排陣中，當時天空中有十七架小型機甲呈圓形排列在天空四維方陣，十三架大型機甲分為兩隊以南北方位進行表演廝殺，而東南方向此時有七隻大型機甲。」

　　　他環顧觀眾席上的學生，「為何g會選擇東南方向進行攻擊呢？」

　　　正當布溫打算站起來時，一位學生搶先一步，有些畏懼道，「東南方向有七隻機甲，g從這個方向攻擊，肯定、是是是想要對我們挑釁…就算人多、多，它也不怕…」

　　　現場出現笑聲。

　　　洛蒂安看他一眼，點點頭，「確有此原因，很好，請坐。」

　　　洛蒂安微微挑起眉，「不過……」

　　　那位學生身體猛地顫抖一下，看起來極為害怕，卻又十分興奮。

　　　「不過，如果回答問題之前你願意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和專業——」洛蒂安話音拉長，那位學生突然大聲道，「是的，我很樂意告訴元帥，我是機械系09班魏韋！」

　　　洛蒂安滿意的點頭，露出了讚賞的笑容，引得觀眾席上一陣抽氣聲。

　　　元帥笑了？

　　　就因為這個聽起來就有問題的回答？

　　　現場的學生忍不住紛紛舉手，覺得他們能回答的更好，什麼挑釁啊，明明有更深層次的內容！

　　　而且這麼愚蠢的回答竟然能讓元帥微笑？能得到元帥的讚賞？

　　　這可是帝國元帥啊，星際聯盟軍的統帥啊，能得到他的讚賞，真的是可以名留青史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不斷有學生發言，講述自己的論點，關於g攻擊方向，學生機甲的弱勢，自殺式操作機甲的躲避方法，甚至還有設計系的學生大膽提出學生使用的機甲設計方面有明顯的漏洞。

　　　設計系的院長瞪一眼那個學生。

　　　那個女孩挺了挺胸口，直直的盯著洛蒂安，想從他的口中得到自己的肯定。

　　　洛蒂安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女孩，「詹妮小姐說的沒錯，的確是有問題，g使用激光劍輕易劈開能源系統，造成機甲能源外洩，這是機甲墜毀的主要原因。但是，詹妮小姐，你能告訴我明明有這麼大的問題，為何學院仍舊做此設計嗎？」

　　　叫做詹妮的女孩撇了撇嘴，洛蒂安優雅頷首，提前道，「看起來很醜這個原因除外，我已經知道了，教授的眼光一向如此，多年未變。」

　　　觀眾席上頓時爆發笑聲，設計系的院長哭笑不得的瞪一眼洛蒂安。

　　　塞靈托著腮幫子放在膝蓋上，眼巴巴的瞅著輕易應付上萬學生且不失優雅穩重的洛蒂安。

　　　布溫戳一下他，「怎麼，羨慕？你也站起來回答，元帥可就不只是笑容了。」他說的特明顯，你老攻唉，快點起來吧！

　　　塞靈回過神來，摸摸額頭，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