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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黑化徒弟的危險性》第24章
24.故事

   天濛濛亮時,屋子裡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顧青辭和顧瑾對視一眼,兩人皆起身走向庭院。

   梅嬤嬤佝僂著身子打掃院子裡的落葉,對角落裡斜倚著牆的大漢視而不見,見到二人出來,不冷不熱的說了句。「二位醒了。」

   「承蒙梅嬤嬤收留,我師徒二人還有要事。今日就告辭了。」顧青辭態度依舊是冷冷淡淡的,顧瑾不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梅嬤嬤手中的動作頓了頓,又指著大漢若無其事的問:「你們要帶走他嘛?」

   「這位兄台是來福鏢局的人,我們順路將他送去。」顧瑾笑了笑說。

   梅嬤嬤聽聞,慢慢的轉過身,眯著眼睛看著顧青辭說:「二位大人,老身知道你們不是普通人,只是有些事情還是莫要招惹的為好。」

   「門口的桃樹,幾年了?」顧青辭的聲音緩慢而低沉,明明是面無表情,卻讓梅嬤嬤身體一寒。

   她今日沒柱枴杖,身子一晃,若不是手中的掃帚撐著,幾乎要摔倒。

   「大人在說什麼,老身不知道,既然大人今日有事,不如還是先行吧。」

   「不管怎樣,昨日對嬤嬤諸多打擾,在下奉勸一句,有些東西,來往不得。」顧青辭摸了摸腰間的笛子,臉上依舊面無表情。

   顧瑾雖在梅嬤嬤身上察覺了古怪,但師尊的意思他也不太懂,暗暗琢磨沒有插話。

   「謝大人指點。」梅嬤嬤握住掃帚的手微微顫抖,語氣中聽不出什麼情緒,飛快的轉身回了屋子。

   顧青辭皺了皺眉頭,兩道看不見的靈力朝著院門口的桃樹注去。然後對著顧瑾說:「走吧。」

   顧瑾點了點頭,將大漢背起,跟在顧青辭旁邊。

   他的徒弟不是來幹重活的。

   顧青辭抿了抿唇,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低聲說:「你把他放下來。」

   顧瑾迷茫的看了一眼顧青辭,又將大漢放下,思慮一下覺得不對,以為顧青辭要自己來,連忙說:「師尊還是我來背吧。」

   顧青辭瞪了顧瑾一眼,朝著大漢的眉心點了點,就見大漢自己站了起來,乖乖的跟在顧青辭身後,只是眼睛依舊緊閉著。

   「好了。」頭一次對著凡人用這樣的術法的顧青辭有些不自在,徑直朝著外面走去。顧瑾本想快步跟在顧青辭旁邊,想了一下還是跟在了大漢旁邊。

   來福鏢局很好找,就在他們昨日去的那個客棧附近,兩人將大漢交給了鏢局之人後便想去尋那長山當鋪。

   「誒,這位兄台,你知道長山當鋪在哪裡嗎?」本來趁著天濛濛亮的時候,顧瑾與顧青辭將臨白城的楓玉路與楓石路都逛了一遍,卻沒有看見那個長山當鋪,只得尋了一個路人問道。

   那個路人奇怪的看了顧瑾一眼,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長山當鋪,不知道。」

   就這樣問了好幾人,都是相同的場景。

   「這個長山當鋪,有什麼不對嘛?」顧瑾疑惑的說道。

   顧青辭回道:「也許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啊?」顧瑾迷茫的問。

   顧青辭看著顧瑾單純的模樣,剛才的異樣散去的同時又有些不安心,臨白城很詭異,很詭異。城中處處是魔氣,又尋不到來源,身為北越國的都城,有著國運庇護,不該是這樣的。

   他垂下眼瞼,將心思深藏,對顧瑾說:「我們去找一家茶鋪坐坐吧。」

   「好。」

   正午過了一會,太陽並不毒辣,茶鋪裡聚集了一堆閒人,而中間圍著一個穿著麻布長衣拿著驚堂木的老人,那個老人放下驚堂木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之後長呼一口氣看著眾人不語。

   「先生今日講什麼啊?還要講西郊女鬼嗎?」

   其他一人說到西郊女鬼的時候,眾人發出一陣起鬨聲,皆是哈哈大笑。

   顧青辭隨手拉住一個年輕人,小聲問:「西郊女鬼是什麼?」

   那年輕人回頭看了他精緻的服飾一眼。「你是別國的公子麼,不清楚我們北越國的故事也是自然的,反正這個老頭會講的,你慢慢聽就好。」

   顧青辭致謝後,與顧瑾坐在角落裡,這裡普通人肯定是聽不見說書人的聲音的,所以坐在這裡的人大多只是喝個茶而已,也不太引人注目。

   「既然你們不想聽西郊女鬼,那我就講個新鮮的,保證你們一定沒有聽過。」

   眾人又是一陣爆笑,紛紛罵道:「這麼多年你的故事也就這麼幾個,還新鮮呢。」

   那說書人又倒了一杯水,指著桌上一個空瓷碗不語。

   「呸,這還沒講呢,就好意思要茶水錢了。」有人看見這個動作低罵了一句,然後就從人群裡走開。

   然後陸陸續續又散了一大半人,只有小半人猶猶豫豫的從腰間掏出幾個銅板放進了空瓷碗中,即使是這樣瓷碗也只被銅板填滿一半。

   顧青辭走過去,拿出一弔錢填滿瓷碗,清冷的聲音和出眾的容顏讓眾人不禁看直了眼。

   那個說書人見到顧青辭宛如仙人的模樣也是微微愣了愣,低聲道:「好久沒見過這麼俊朗的公子了。」

   顧瑾皺起眉頭,不悅的對著說書人說:「快點講吧。」

   然後將顧青辭拉回角落裡,滿臉不開心。

   顧青辭疑惑的問:「你怎麼了?」

   顧瑾鼓著臉,悶悶的說:「沒什麼?」

   顧青辭想了想,端起茶壺為他倒了一杯茶遞給他,說了一句。「乖,別鬧。」

   顧瑾端著師尊碰過的杯子,整個人都僵住了,臉也有些潮紅,如果不是因為角落裡沒什麼光線,顧青辭肯定能一眼看見顧瑾的異樣。

   不遠處說書人的聲音傳過來,雖然聲音有些蒼老但是語調勾人心弦,跌宕起伏。

   「說了來個新鮮的,那咱今日講一個公子風華,要是有人聽過,咱就不收茶水錢了。」

   「你們如果沒見到剛才那位公子,可能這輩子都難以想像這世間有這般風光霽月的人吧。」

   顧瑾重新皺起了眉頭,看著有人探視的目光,不禁瞪了一眼說書人。

   「那我就來說一個與那位公子一般出色的人物。」

   「放在五十年前,這個人的名聲響徹整個臨白城,旁人知曉都要稱一句世上無初雪。」

   「嘁,你在說笑話吧,我怎麼沒聽說過。」

   「這老頭,又開始瞎編了,哈哈哈…」

   人群皆是不屑聲,只有顧青辭認真的聽著,五十年前,又是五十年前。

   說書人搖了搖頭,不去回應質疑他的人。「那時候無論是王侯將相還是平民草芥都尊稱他一句初雪公子,這個名字留到至今,卻無人知曉他真名是什麼。」

   「咱要是說,這位公子即沒有征戰沙場過,也沒有指點天下過你們肯定又要笑話了。這位公子,是映月樓的人。」

   「喂喂喂,老頭,瞎編也不是這樣的吧,映月樓是什麼地方,是哥幾個快活的地方,你是想光天化日來講這位公子的風流韻事嗎?」

   「還以為有什麼新鮮玩意,原來連這種東西都要拿出來講了。」

   顧瑾臉色變沉,雖然不清楚那個映月樓是什麼地方,但總歸不是什麼好地方,這個人居然敢拿那個什麼公子和師尊相比,實在是太過分了。

   顧青辭反應要平淡的多,默默的按住顧瑾的手。

   顧瑾氣不過,只能冷哼一聲。

   「這位公子曾經的結拜兄弟可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連沈輕候也要給他幾分薄面,連端…」說書人的聲音被一群罵聲蓋過,最後只能戛然而止。

   「像你這樣的水平,還是捲鋪蓋回家吧。你是不是還要講入幕之賓啊,我們寧願聽西郊女鬼。」

   顧青辭一直關注著那邊的動靜,他發現那個說書人並不是因為旁人的罵聲不語,而是似乎顧忌著什麼。

   他低頭整理了下衣襟,傳音給顧瑾,兩人悄悄的離開了茶水鋪子。

   果不其然,那個說書人沒有講完,而且還收拾著東西出來了,有幾人追到茶水鋪子門口罵罵叨叨的。

   顧青辭帶著顧瑾跟了上去。等著說書人走到偏僻點的地方,兩人攔住了他。

   顧青辭溫和的說:「我對先生講的故事很感興趣,不知道先生願不願意將後續告訴我呢。」

   說書人沉默的看著他,臉上有著些許頹廢,片刻才說。「兩位公子想知道,我當然願意說些故事。」

   「願聞其詳。」

   兩人跟著說書人回到了他的茅草屋,現在很少有人還住著茅草屋了,足以看出說書人生活的窘迫。

   「寒舍簡陋,也沒什麼可以招待的,兩位委屈一會。」說書人苦笑了一聲,尋了三個小板凳搬到露天裡。

   「是我們打擾了。」顧青辭沒有介懷,直接坐下。顧瑾也跟著坐下,只是臉色因為剛才說書人的言辭還是有些難看。

   「公子來找我,想必是對初雪公子感興趣吧。」說書人問道。

   「準確來說,我對臨白城五十年前發生的事情都敢興趣。」顧青辭說。

   說書人一愣,上下掃視了一遍兩人。「五十年前啊!」

   「是的。」顧青辭說。

   「五十年前發生了很多事情呢。」說書人俯身坐下,抬著頭望天,彷彿在回憶。

   「我那個時候還只是個小孩,正好經歷過北越最繁華的時候,那個時候外無強敵,也沒有詛咒一詞,街頭巷尾談論的都是些鄰里瑣事。」

   「誰知先王暴斃,先王也沒有留下子嗣,原本寧靜的朝堂驚起波瀾。也正是從那個時候,北越國的詛咒才傳開,先王在位二十多年,卻一子半女都沒有留下來,又有人提到先王也不是上一代國君親子,而是繼子,是以有人說北越國的國君被詛咒了,不會有後輩繼承那個位置。」

   看來那個選舉制,是不得不選啊,顧瑾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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