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旗袍

　四合院裡靜悄悄的，項老太似乎不在。

　我回到了房間裡先找出那張支票捏在手裡，腦袋已經完全罷工了。我不能去想太多，既然這些錢是當初黎瑾給我的買命錢，那麼當然是救人，啊不，救鬼靈要緊。

　我躺在床上打了個滾兒，想起了李央對我說過的那些話。

　好麼，我現在不僅後背上有個紋身，就連鎖骨上也有紋身了。

　在連一個月都不到的時間裡，我從一個沒朋友、相當宅、喜歡看漫畫吃飯都叫外賣，從小城鎮到大城市一路只呆在學校沒出過校門從學生變成老師的人，變成了一個有著整個背部紋身、鎖骨紋身，能夠看到鬼還交手幾次，膽子越來越大，人越來越瘋的手掌上有一條紅線怪紋的人。

　不過李央對我說過那麼一句，他說欣戚說我之所以沒有中原體大蟲子的屍毒，就是因為我後背上的紋身，那紋身就如同門神一樣，對我的幫助很大。

　我後背上的紋身是托祁文的福，他救了中了屍毒的我。夜也是我從閔悅靈的手中得到的，那麼黑貓呢？難道它的同體主人也是祁文？

　他們口中說的那個人，是祁文？

　他為什麼要幫我？又為什麼從來不說？還總是對我不清不楚的？我有些迷惘了。

　「當，當，當……」

　就在我一邊想著事情一邊在床上打滾，還一手捏著大額未兌現支票的時候，響起了敲門聲。

　敲門聲很有節奏，不輕不緩的。

　我把支票順手塞在了枕頭底下，然後走過去打開了門，就見項老太站在門口。

　她的手上拿著一條旗袍，站在門口淡然的看著我。

　她沒有開口說話，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反應了一下子這才側身請她進門。

　項老太乜眼看了看我，走進屋的樣子就像是家長巡邏。

　她今天穿了一件深紫色金線勾邊的旗袍，戴著珍珠飾品，穿著黑色緞面高跟鞋，站在那裡大方得體。

　我尷尬的撓了撓頭髮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項老太環視了一下房間開口說道：「我都幾十年沒有進來過了。」

　我想著剛來那會兒房間裡新的電器和新的被子床單，難道不是她準備的？

　可話沒問出口呢，項老太卻把她手中的旗袍遞到了我的面前。

　我慌忙伸手去接，一觸碰到旗袍，我就知道那柔順的感覺絕對是上好的料子。旗袍是一件說白不白，說灰不灰的顏色，上面用潑墨的方法畫了一些蓮花。

　「我這個人比較挑剔，看你第一眼的時候竟然會覺得莫名的投眼緣。這條旗袍是我年輕時候量身定做的上好料子，旗袍上的潑墨作品也是出自名家之手，以名氣和手法來說的話，倘若拿去拍賣，沒有一千萬也可以賣個幾百萬。」

　「不過我並不稀罕，可惜現在我年老體衰，這樣的旗袍不再適合我，既然我與你如此投緣，就把這旗袍送給你好了。」

　投緣？我們兩個？

　我有些疑惑。項老太的話說的倒是不假，以她挑剔的眼光我住進來的確是很順利了，房租又便宜，房子又好。

　可是自從我住進來之後，我們兩個見面的次數五根手指都數得過來，並且也沒說幾句話，她這突然的送我一條如此昂貴的旗袍，我真的是……下不去手。

　「這個……這旗袍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再說我可沒有您的氣質，恐怕穿不出什麼效果來，只會毀了這件旗袍。」我連連擺手說道。

　項老太就好像根本沒聽到我在說什麼，她站在那裡的樣子很是端莊，帶著威嚴的口吻對我說道：「不管東西貴重與否，也不過只是個物件而已。」

　「像我這種一隻腳已經踏進了棺材的老太婆子，生帶不來死帶不走的，這些東西對於我來說不過如此。下個月是我老太婆的生日，我看你特別的招我喜歡，你就穿這件旗袍給我祝壽吧。」

　她話都說到這般了，再加上那犀利的目光，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等搬走的時候，把旗袍留在衣櫃裡就好了。

　項老太滿意的看了我一眼就轉身離開了，話都沒有多說一句。

　那旗袍真的很順滑，掛在我的胳膊上滑溜溜的，感覺就像魚一樣。大夏天的它卻很涼爽，我的胳膊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把那貴重無比的旗袍，鄭重的放在了櫥櫃裡。在放進去之前，刻意的拿著在身上比劃了一下子，感覺穿上應該沒什麼問題。

　剛剛完全忽略了旗袍的尺碼，萬一項老太年輕時候瘦得和麻桿一樣，我硬穿這件旗袍豈不是會崩掉。

　項老太這麼突然的來訪，打斷了我所有的思路。

　並且有些事情不能細想，越想越頭疼。我乾脆的坐在了電腦前，如果連這張支票都要支付出去了的話，那麼我可真的沒什麼老本了。萬一黎瑾的家人再來找我要錢，多麻煩的一件事情。

　我特別的討厭麻煩。

　打開筆記本電腦，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冰鎮的飲料，又摸出了幾天前就買好的零食，趴在桌子上無聊的點著頁面，隨意的看著招聘信息，一個窗口抖動就把頁面整個遮住了。

　「蘇離你終於上線了，我找你好久，給你打電話你總是關機。」

　消息是從「同學」的分組裡發出來的，我之前把關於學校的所有手機聯繫人都拖進了黑名單，她當然找不到我。

　我沒有回覆，另一條信息就發了過來。

　「我是張斐揚，你還記得我嗎？我們大學的時候在一個班，畢業設計的時候還是一個組的呢。」

　我的腦海中閃出一個個頭不高，短髮戴著大黑框眼鏡，臉上有雀斑的小胖子。她的身高和體重成正比，這讓她看起來就像個小球。

　她是個開朗的小胖子，我每天不怎麼說話，她卻每天話不停。她雖然喜歡說話，但是話題永遠不和別人在一個次元裡。就因為這樣，沒幾個人願意和她交流，我們兩個算是當時班裡最怪的人了，分組總是把我們分在一起。

　我每次看見她的時候，她的手中一定抓著一瓶可樂。她的眼睛一笑就沒掉了，白淨淨的挺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