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百歲老太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就開口試探性的問道：「您的意思是說，那個院子不能住？」

　「那裡不乾淨，有東西。」說這話的不是那個婦女，而是在旁邊吧唧著嘴巴吃辣條的小朋友。

　一個小男生學婦女的說話口吻學的惟妙惟肖的，他不在乎的望著袋子裡剩下的辣條，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說出來的話是什麼意思。

　婦人營造的所有氣氛都被這個小孩子搶了先，她煩躁不堪的往小孩子腦袋上扣了個爆栗說道：「就你知道的多。」

　而後她回過頭來衝我咧了咧嘴巴，露出了滿嘴的大黃牙，擺出了習慣性的疑神疑鬼的表情說道：「你瞧瞧，連小孩子都知道那個院子有問題，鬼得很吶！」

　說實在的，我現在有些處於半死不活的破罐子破摔狀態，只要不是項老太是個精神病有虐待殺人傾向的那種，什麼妖魔鬼怪的我都已經不稀罕了——反正走到哪裡都會狹路相逢的。

　「那院子發生過什麼事情嗎？」我覺得不管是什麼，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麼。

　沒想到這婦女微微怔了怔，隨後說道：「發生過什麼我也不清楚，總之你隨便去打聽打聽，這片的人都知道要離得那院子遠遠的，這都是代代相傳的生活基本常識。」

　喝！什麼時候事情已經上升到了生活基本常識的等級。

　見我一臉的疑惑表情，婦人毫不掩飾的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個遍，然後再次把我拽到了她的身邊，用她那小三角眼環視了一下四周，輕聲說道：「哼哼，就這麼和你說吧，你我現在站著的這片老城區，以前呀都是住在那院子裡的人家的……」

　這些事情我從院子門口的牌匾上都看到了，所以不算是什麼神秘的事情。

　婦女可能早就料到了這一點，她吧唧了一下嘴巴爆料道：「當然我說的可不是那個項老太，而是她的老公。一個女人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家產啊，我聽我們這裡的老人說啊，那家人可不是被迫害才破產的，而是一夜之間消失的。再然後啊，他們的房子就被分割變賣了，那院子一直空著，幾十年前項老太自己回來了。」

　「自己？」雖然我現在租住的那個房間，所有的東西都是新的，可我總覺得不像是好久都沒人住過的房間。

　婦女見我終於有了點兒興趣，愈發的得意起來了，她過分用力的甩了甩頭髮，我的臉被她的頭髮甩得生疼，她接著問我：「你猜那個項老太年紀多大了？」

　我回想了一下項老太，盤著頭髮，穿著得體的旗袍，不胖不瘦的，甚至穿著矮高跟鞋，戴著玉鐲、珍珠和金飾，露出來的皮膚也沒那麼皺巴巴的就說道：「六十歲上下？」

　「喝，六十歲？」婦人嫌棄的看了我好幾眼，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我都五十多歲了哎，那個項老太怎麼可能才六十歲。」

　我挺尷尬的，說實在的項老太看著比她年輕。

　婦人從鼻子裡哼出了一口氣，還濺到了我胳膊上一點兒鼻涕。我儘量裝作氣定神閒的掏出紙巾佯裝擦汗，順手擦了擦胳膊，在這期間她說道：「我二十歲嫁到這邊來，沒過幾年項老太就回來了，天天神出鬼沒的，能夠見到她的機會就很少。早些時候我沒在意，最近一段時間她出入的倒是頻繁了，我才漸漸發覺到她竟然和我嫁過來的時候一個樣！」

　我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呢，那婦人情緒倒是激動起來了，她突然緊緊的抓住了我的手腕說道：「我二十多歲的時候，她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我都五十多歲了，她還是這個樣子！再怎麼說她也得老了三十多歲吧？可是這麼多年了，一點兒變化都沒有！我婆婆年紀小的時候在他們家當過丫鬟，項老太三個兒子沒一個女兒，現在的項老太絕對就是原來那個項老太。」

　「如果你們那麼好奇的話，沒一個人和她搭過話嗎？」我覺得這事兒不太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個婦人的婆婆年輕時候，項老太起碼都三四十歲了。也就是說按照時間推算下來，她有一百多歲都算是年輕的。

　婦女不屑的說道：「搭話？怎麼搭話？怎麼說人家也曾經有錢過，在路上走個對面看都不看你一眼的，誰會過去沒事找事啊。早幾年我婆婆還在的時候，偶然碰到過項老太，婆婆確定的說，就是她本人沒錯的。」

　我嚥了嚥口水，把這件事情捋順了。這個婦女攔住我和我說的這些，無非就是想表達項老太是個老妖精這件事情。

　還沒等我表達看法呢，她拽著小孩兒往後倒退了幾步望著我說道：「說來也巧，我下樓扔垃圾的時候那門上還什麼東西都沒有呢，再下樓要去買菜的時候門上就貼了招租，前後沒一分鐘呢，就把你給招來了……」

　「呃……這一切都是巧合，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急忙擺手說道。

　婦女乜眼打量著我，最後說道：「我看你也是傻傻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你呀趕緊搬走吧，別找這些麻煩了。」

　這個傻傻的倒成了好事了。

　告別了婦人，我去到市區，買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又添置了幾件衣服，吃了頓大餐，在天邊響起了一聲滾雷之後，再次往新租住的院子方向走去。

　老城區不比市區冷清，街邊有很多小吃攤，可拐過彎來通向院子的這條道，瞬間就變得安靜了。

　路兩邊沒有街燈，沒有人群，矮樓和四合院交錯杵在那裡展示著斑駁的歲月。

　我手上提著七八個袋子腳步如飛，偶爾天邊的閃電讓周圍亮那麼一下子，神經就會莫名跟著緊繃起來。

　「叮鈴……叮鈴……」

　七八個塑料袋摩擦生成的動靜，在這種安靜的地方會被放大一百倍。因為買了很多吃的喝的用的，兩隻手提著的東西重量不太一樣。走得實在累了，在路邊停了一小下想著換隻手，這才隱約的聽到了口袋那隱隱作響的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