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租房，蘇父

　說好了一起去看房的，五點不到，唐司柏已經帶著唐洛柯到了騰元樓下等蘇復下班。與他們同行的還有整天咋咋呼呼的范堯，出租房子的事他親自來，不用他父母出面了，BOSS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這是作為一個完美助理的基本素養。

　五點後，蘇復牽著卷卷的小手下來了。方便起見，直接上了唐司柏的車，沒有另外開車。

　景和公寓離騰元開車只有5分鐘的車程，范堯慇勤地領他們去看那兩套小公寓，在一棟樓裡，3樓，對門的，面積都不大，70平的兩室一廳一廚一衛格局。這對只想租房的蘇復來說真是太滿意了，他原本也就只考慮了四五十平的。

　考慮到採光問題，蘇複比較偏愛向陽的那套。進門就是一個25平的客廳，左側是10平的廚房，進了客廳往裡走有左右兩個臥室，中間還有一個7平的衛生間，客廳外面還附帶了一個贈送的封閉式陽台。

　公寓已經裝修過了，家具一應俱全，如果租下這套公寓，蘇復只要添些被子日常用具就行，很是方便。

　這麼好的公寓，又是新的，蘇復看得連連點頭，直接買下的心都有。但是考慮到這套公寓經過精裝修，各方面都很不錯，這裡房價也不低，一套下來怎麼也得100萬左右，一想到這個，蘇復就歇氣了。

　最後問了一下出租價格，蘇復覺得怎麼也不會太便宜，見范堯猶豫了一下，伸了一個手指出來，蘇復一驚，睜大眼睛問：「一萬一個月？」

　范堯失笑，看了眼自家BOSS的臉色，連忙擺手道：「哪能啊，都是自己人，一千就行，我還能賺自己人的錢麼！」

　這下蘇復又震驚了，他想著，這是毛坯房也就算了，可這畢竟是精裝修過的，面積也不算很小，他也看過別的公寓的出租價，對比一下，這房怎麼也得五六千一個月吧！雖然有唐司柏的關係在，蘇復也心裡暗暗壓了價，覺得可能三千一個月，他也可以接受，萬萬沒想到這麼便宜！

　「這……太便宜了吧？你都賺不到什麼錢。」蘇復有些過意不去，知道范堯一定是看在了唐司柏的面子上才這麼要價這麼低的。

　范堯連連搖頭，爽朗地笑道：「嗨！蘇老師怎麼這麼客氣，您可是偉大的人民教師，咱們又是朋友，朋友之間還能賺你錢嘛！意思一下就得了！以後我有了孩子還得麻煩蘇老師教導呢！好朋友談錢太傷感情了！」

　瞥了自家BOSS一眼，范堯這嘴就跟抹了蜜似的拚命與蘇復拉近關係。雖然BOSS自始至終都沒有插話，但是范堯知道他對這事上心，不然隨便一個電話吩咐一下就行了，用得著他老人家親自出馬？自己可不得把這事辦得漂亮麼！這一漂亮，BOSS就要給他加工資加獎金什麼的，憑BOSS的手筆，還能少過那幾個租房錢？完美的助理呀，要懂得取捨！

　這邊蘇復還沒想明白自己和范堯怎麼就是好朋友了，那邊范堯已經慇勤地拉著他東看看西看看，自說自話地就定了價，一千一個月，且水電網費全免。

　蘇復被他熱情地吶吶著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一個勁地道謝，這就跟天上掉餡餅似的，砸得蘇復暈乎乎的。

　卷卷很喜歡自己的新家，他還小，不懂租和買的區別，只知道自己以後就要住在這個漂亮的房子裡了，而且就和他小爸兩個人，沒有嚴肅的父親和凶巴巴的奶奶。

　卷卷高興極了，拉著唐洛柯的手到處看，和唐洛柯說讓他以後來這裡玩，唐洛柯點點頭，從唐司柏那裡拿到屬於自己的手機，教卷卷怎麼打電話聯繫自己。

　幾人在公寓裡休息閒談了一會兒，范堯有事先走了，唐司柏也帶著蘇復他們去吃晚飯。這裡離上次去的「一家人」小餐館挺近的，詢問了蘇復的意見後，唐司柏就直接開車前往。

　蘇復心裡有些忐忑又有些激動，希望這次能看到父母，又希望父母不會注意到自己，糾結得很。

　卷卷依舊和唐洛柯擺弄著手機，唐洛柯讓卷卷背誦自己的手機號，說背不出來今晚不陪他玩玩具了，卷卷就很認真地背著，時不時地問唐洛柯自己有沒有背對，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色，生怕自己唯一的玩伴不和自己好了。

　車停在路邊，蘇復將卷卷抱下車，牽著他的小手跟在唐司柏和唐洛柯身後，因為心裡緊張，手也不自覺地握緊了，將卷卷的小手抓疼了。

　「小爸，你怎麼了？」卷卷委屈地握了握小手，抬頭看蘇復。

　蘇復一怔，連忙鬆開一些，輕輕揉了揉卷卷的小手，歉然道：「小爸想事情呢，對不起，抓疼你了嗎？」

　「卷卷不疼，小爸抱抱。」

　蘇復一笑，俯身將他抱起，也正好借卷卷的小身子擋了半張臉，進門後偷偷地看著四周的情況。

　很可惜，這次櫃檯前依舊沒有看見蘇父蘇母的身影，蘇復失望的同時也鬆了口氣。

　現在快六點半了，吃飯的人少了很多，唐司柏直接在一樓找了個位置，讓蘇復他們坐下，自己去拿了飲料，還是百事可樂，惹得蘇復噗嗤一笑，心想唐先生這是認準了我愛喝這東西了。

　等菜一一上來，蘇復依舊是先照顧卷卷吃飯，替他夾這夾那，挑魚刺剔骨頭，唐司柏在對面看著，臉色都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來。

　卷卷一邊吃，一邊還在背誦那一串號碼，時不時要抬頭問問對面的唐洛柯，自己有沒有記對。卷卷有時候會記錯一個數字，唐洛柯就不滿地哼一聲，卷卷立馬苦了臉，唐洛柯也不提醒他，最後還是唐司柏悄悄提醒，卷卷就又開始記，一旦記對了，唐洛柯就剝個蝦給他吃，卷捲開心得不得了，不停得背給唐洛柯聽，惹得兩個大人開懷大笑。

　「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我沒想過這麼便宜。」蘇復溫柔地笑著，真心感謝。

　唐司柏淡笑著搖頭，「你帶著孩子不容易，一點小忙不足掛齒。」

　蘇復笑笑，道謝的話說多了顯得廉價，也沒再多客氣，只是心情變得很好。

　唐司柏看著蘇復給卷卷挑魚刺，聯想前幾天B市醫院的事，蘇復又突然找房，就知道他家裡估計是出了問題了，大概又是和他那個伴侶吧。自從認識蘇復以來，他那個不知姓甚名誰的伴侶，在唐司柏心裡的形象就沒有一天豎起來過，一天比一天差勁。唐司柏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讓蘇復這麼溫暖柔和的男人傾心。

　「沒搬到景和之前，你住哪裡？」唐司柏問著，既然找房了，那肯定就是沒地方住了。

　蘇復挑魚刺的動作停了一瞬，抬頭看了唐司柏一眼，他想，唐先生幫他頗多，他們也算是朋友了，沒必要太過諱莫如深，就淡淡地笑了笑答了。

　「最近和卷捲住酒店。」

　唐司柏忍不住皺了眉，帶著個孩子天天住酒店算個什麼？蘇復的男朋友幹什麼吃的？本想讓蘇復帶著孩子在他的別墅湊合兩天，等景和的東西搬好了就能去住了，但是一想，人家是彎的，又有男朋友，自己雖然好心，但是到底不能太過了。

　低頭喝了口可樂，唐司柏原想問一問蘇復為什麼突然找房，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小餐館裡卻突然吵鬧了起來。

　靠近門口的一桌年輕男女看見一個進來的穿著校服的清瘦男孩，忽然大聲嘲笑起來。

　「喲，基佬來啦！」

　「別說的這麼難聽，人家啊，可是年級第一呢！」

　「現在是年級第一的基佬了！」

　「班主任知道了還以你為榮嗎？啊？年級第一基佬？」

　門口又是一陣哄笑聲，各種嘲諷聲。

　站在門口的男孩顯得很侷促，低著頭沒敢應聲，想到櫃檯點餐，卻被那一群男孩女孩攔了去路。

　「聽說你和附近A大校草勾搭上了？還有一年就高考了，年級第一不是該以學業為重嗎？當基佬當上癮啦？」

　「當基佬能上天不？是不是可以不吃飯了？」

　「班主任覺得丟臉死了吧？哈哈哈，年級第一基佬，你成績再好也沒用了，真噁心！快走，這裡不歡迎基佬，噁心的大家吃不下飯！」

　「快走，年級第一基佬！」

　哄笑聲不絕於耳，讓蘇復想起了大學時期被一些直男欺負的經歷，他可以想像到那個男孩有多麼無助。一川街附近沒有高中，看他們穿的校服，好像是北街那裡一所高中的校服，離這裡不是很遠，蘇復猜想他們大概是家在這片。

　男孩一直低著頭任人嘲諷欺負，餐館裡其他食客大多也就是周圍大學的學生，看到這樣的情況都只是看好戲，蘇復心裡很不是滋味，看了一會兒，緊緊地握了握筷子，想要起身去替那個孩子解圍。

　沒等蘇復起身，忽然一個身影快速地走到了門口，手裡居然拿著掃把……

　「吃飯的吃飯，不吃飯的滾出去！欺負我老頭子開餐館，能任你們鬧騰？！」

　一群半大的孩子被一把掃把嚇了一跳，立時離那個男孩子遠了些。

　蘇復一愣，居然是父親！他有些激動，又怕蘇父看到他，微微偏過頭不敢再看，只聽著那邊的動靜。

　「老闆，這個人是同性戀，我們這不是怕他髒了你的餐館，幫你趕出去嘛！」

　「是啊是啊，他是同性戀，今天我們全校都知道了！同性戀可髒了！」

　「老闆快趕他走吧！不然你的生意可就沒那麼好了！」

　男生女生一個個嘰嘰喳喳地說著，蘇復聽著心裡抽緊，他父親多麼厭惡同性戀他是知道的，那個男孩今天勢必是要被趕出去了，他現在也不好出面了，不然會惹得父親更生氣。

　「同性戀怎麼了！現在社會可開放了！同性戀又不是病！你們這些學生這麼多年書白讀了嗎？光學會歧視欺負同學了！一點包容心都沒有，讀那麼多書有屁用？！都走走走，再鬧老頭子我告到你們學校去，一群聚眾鬥毆欺負同學的壞學生！」

　那群學生沒想到老闆會維護同性戀，被他一威脅也不敢再鬧，罵罵咧咧地一個個走了。

　等他們走了，蘇父才吐了口氣，對那個男孩柔和了一點，道：「你別怕，同性戀沒什麼的，我兒子……」

　說到一半，蘇父忽然閉了嘴，轉而道：「你要吃點什麼？」

　男孩感受到蘇父的善意，微微一笑，聲音小小地道：「兩份咖喱雞塊蓋澆飯，打包，謝謝老闆。」

　蘇父笑著應了，拍了拍男孩的肩膀，進廚房去了。

　這時，一個高高俊俊的大男生面色嚴肅地快步走了進來，看到男孩，臉色瞬間緩和了好多，握著他的手小聲地問著什麼，男孩搖著頭，紅了紅臉，對他燦爛一笑，大男生一臉安慰和無奈，點了點他的額頭，笑罵了一句。

　沒一會兒，蘇父拿著兩份打包的蓋澆飯出來了，大男生謝過之後牽著男孩的手，拎著兩份飯一起走了。蘇父看著他們手牽著手並肩走的背影，嘆了口氣。

　唐司柏也是一直看著這裡的情況，本來以為男孩還小，這麼小就經受這樣的欺負和壓力，替他捏了把汗。等之後看到跟來的大男生，唐司柏暗笑了一下，不再有憂慮了。段家的小公子可不是個好惹的人，看他對那男孩噓寒問暖的樣子，真心不假，那麼倒霉的只能是那些欺負男孩的人了。

　段家，可從來都是睚眥必報的。想到最近處理的和段家的合作問題，唐司柏就覺得一陣頭疼。段家小公子還只是不好惹，段家的老大可真真就是惹不得了，那可是一毛都不給拔的。

　想完段家的事，再扭頭看蘇復，唐司柏猛然一怔。

　蘇復哭了。